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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盛开于昙花中的泡沫 二千多前年，卫河河畔，一个少妇独坐马车之上，顺流而下，心碎如水，满怀决然。夕阳初现，晚霞浮照，大地一片彤红。少妇逐渐远行，身后河水奔腾，炊烟如缕，苍茫的暮霭掩映着少妇的身影，淹没着她的决绝。 少妇没有名字，只有感情，悲凉而凄楚的感情，二千年间，人们称这种感情为爱情。 数万年前，东方的神话中，女娲用泥土创造了男人和女人。几乎同时，在西方的伊甸园，上帝从亚当身上取下肋骨创造了夏娃，并让她们婚配。上帝说：你们之间存在爱情。 这就是人类最初的爱情模本。从女娲到上帝，从东方到西方，历史用事实告诉我们：人类中，男人和女人之间，是存在爱情的，这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之一。再看历史，从夏娃到《氓》中的少妇，从远古到近代，无数个痴男怨女在用花前月下和卿卿我我证明着爱情的消魂与缠绵。然而问题是，我们人类中存在爱情吗？或者说，我们认为美好并追求过的爱情，到底是什么？ 近代西方心理学家的研究表明：男人和女人之间，确实是存在爱情的，但时间仅有七个小时。这是个很恐怖的研究结果，因为在我们的心目中，爱情的目的就是婚姻，终点就是终生相伴，白头偕老，海枯石烂。如果这个研究结果确实具有科学性的话，在七个小时后爱情死亡时，又是什么在让我们终生相伴，白头偕老，海枯石烂？我们又凭什么终生相伴，白头偕老，海枯石烂？ 答案或许是习惯和亲情。习惯可以使人产生依赖，依赖又可以产生感情，感情又可以浓化为亲情，而亲情又使人不习惯分开，甚至不可能分开。 关于爱情的短暂，文学作品《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主人公杜十娘应该有亲身的切肤体验。当初那个不顾金钱、甘于藐视世俗把她从青楼中赎出来的男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对杜十娘的确是有爱情的，很深很浓的爱情。正是由于存在爱情，他才能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爱情死亡，他原来认为完全可以抛弃的东西逐渐在世俗生活中显得重要起来，这种重要性远远压倒了爱情消失后形成的习惯和感情。所以他在才会将杜十娘转手买给别人，尽管当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后，他也后悔内疚，但这份后悔中，更多的成分是因为他到最后才知道杜十娘有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珠宝！假如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些，相信他和杜十娘一定可以鸳鸯戏水，双宿双飞。可是那时候他们的温存，还能叫爱情吗？同样，《氓》一文中的少妇，在最开始的阶段，也是有过甜蜜的爱情的，否则她不会产生愤恨和决绝。不过造成少妇痛苦被休的最终原因，并不是文中所说的因素，而是她的丈夫这时候已经对她没有了爱情。一个人固执坚守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除非他对自己坚持的东西产生了怀疑，就如同人怀疑自己的信仰一样。 爱情是短暂的，不过短暂的爱情却能让人兴奋至极忘记一切。为什么会这样？也许仅仅因为爱情是短暂的。就像盛开的昙花一样，正因为短暂，所以才弥足珍贵。 研究爱情，文学作品是必不可少的部分。然而遗憾的是，中国的文学中，除了《梁祝》之外，并没有真正的爱情。《红楼梦》是被人传诵最多的爱情之作，可是《红楼梦》中并没有真正的爱情，尤其在贾宝玉身上。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感情故事不能称为爱情。贾宝玉是一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朝三暮四且用情不专。他对林黛玉产生幻想，其实是因为林黛玉是大观园中漂亮最有才气的女人，如果大观园中出现另一个比林黛玉优秀的女人，贾宝玉肯定变心，这从他对薛宝钗和史湘云的感情便可窥见一斑。特别是林黛玉死后，贾宝玉对薛宝钗的种种亲昵行动，简直就不是一般的恩爱夫妻能做到的，相信如果林黛玉上天有灵，一定会大骂贾宝玉为第一等的负心汉。同样，中国的另一部爱情经典之作《西厢记》，也不能算真正的爱情。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注定就是悲剧，即使别人不中间使绊，她们也不可能成为眷属，因为张生对崔莺莺，根本就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和欲望，谈爱情无疑于缘木求鱼。只有《梁祝》，也只有《梁祝》，才是中国文学中最有资格称得上爱情的小说。梁山泊和祝英台的故事是名副其实的爱情版本。这并不是由于他们生前不屈和死后化蝶，而是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爱情的感觉和原则。他们创造了爱情的奇迹，突破了爱情的“七小时”理论。可惜的是，他们是个悲剧，更可惜的是，他们是虚拟的，梁山泊和祝英台只是故事，只是人们对爱情的一种向往，美好的向往，而真实生活中，我们无法找到类似的情节。 再看看人类爱情的另一端，——西方社会的爱情。在西方爱情发展史上，文学作品同样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不过它的最终结果仍然让人遗憾。众多西方文学作品中，只有《牛氓》和《魂断廊桥》还算是经典的爱情范本。其中，沙翁笔下的《哈姆雷特》是最失败的。哈姆雷特作为一个男人和王子（尽管是落难的王子），在任何地方都是伟大的，惟独对待爱情，对待一个比自己身份低下很多倍的宫女对他产生的爱情，却一直唯唯诺诺，避实就虚。更让人不解的是，沙翁根本无法处理这段在他看来十分美好的爱情，于是就让一方死去，悲惨地死去。在沙翁描写的所谓的爱情中，哈姆雷特对自己的爱情甚至连“七小时理论”都谈不上。这不能不说是沙翁的失败和西方爱情的悲哀。 在美国当代，有一部堪称爱情经典的文艺作品，即《泰坦尼克号》。这是一部完全大众化的经典爱情之作。当泰坦尼克号沉没，大火燃烧，杰克在海中对露丝低语：“Rose, listen to me，listen to me……”时，相信每一个人都会唏嘘不已，泪流满面。老露丝是幸福的，因为在她的生命中，有一个永远浪漫永远甜蜜的爱情回忆画面，尽管假如她真的和杰克长厢厮守，未必就终生幸福。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在爱情中，只有回忆和短暂才是永恒的，也只有回忆和刹那才是爱情的真谛。美好的爱情永远都存在于回忆里，而无法在未来和现实中。 中国的文人中，徐志摩的感情生活是比较复杂的一个。他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爱情宣言，看似豪迈坚决，却从另一侧面证实了爱情短暂论。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这三个女人，徐志摩最爱的是林徽因，然而林徽因却是三个女人中唯一个没有成为他妻子的人。徐志摩同陆小曼结婚后，仍然对自己与林徽因在伦敦的爱情念念不忘，一面给陆小曼写《望梅小扎》，一面给林徽因写情诗，最后为了听林徽因的演讲，坠机而亡。徐志摩死之前，曾把三个箱子交给朋友，并特别嘱咐朋友不要让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看到这三个箱子，因为箱子里的东西是不能让这三个女人同时看到的，里面的内容可想而知。这充分说明了徐志摩曾经爱情的短暂和最终爱情的虚伪。他一生都活在曾经爱情的虚幻之中，直到同陆小曼结婚后，仍然不能摆脱虚幻，而使自己的生活产生了严重错位。这是徐志摩的不幸，也是理智对爱情的悲哀。 与徐志摩相反，张爱玲是中国第一个怀疑爱情的文人，她说的“结婚等于长期卖淫”的话，在当时绝对惊世骇俗。张爱玲是极端的，但并非极端得毫无道理，把这句话放到当代社会，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在二十一世纪这个金钱至上充满欲望的社会，无论是克林顿绯闻案，还是贝克汉姆离婚风波，都不仅证明了爱情的短暂，还掩射了现代人对待爱情的堕落和龌龊，一切都是那么肮脏，正如《手机》中严守一所言：脏，我觉得脏。 爱情是短暂的，这是人性的正常表现，因为让亲情维持家庭和社会，比爱情维持家庭与社会稳固得多。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追求爱情。 ----乞爱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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