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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今:透过韩剧反观中国精神文化

 不错 2005-09-28


  
  一部火热的韩国电视连续剧《大长今》,将近年来涌动的“韩流”推至一个史无前例的辉煌顶峰,也引发了国内一场“韩剧威胁论”。但无论是电视制作人的强烈炮轰还是老少观众的热爱痴迷,都无可辩驳的证明了韩剧在中国“文化入侵”的成功。

  俄国哲学家普列汉诺夫曾经说过:“任何一个民族的艺术都是由它的心理所决定的,在一定时期的艺术作品和文学趣味中都表现着社会文化心理。”韩国影视剧,透过唯美的画面,着重于弘扬人性的“真、善、美”,突出表达信念、希望与爱。从而让人们体会到美好的生活与梦想就是那么真切地存在于平凡之中而并非虚幻,只要执着追求,不畏艰难并且学会忍耐就一定能达成。也正是这种“永不言弃”的精神文化深切地触动了中国现代都市人们的心灵软肋…… 我要发表观点

《大长今》:相信这个世界有美好

  从较早接触到的《爱情是什么》,到青春偶像剧《蓝色生死恋》、《泡沫爱情》、《人鱼小姐》,轻喜剧《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再到生活剧《看了又看》、历史剧《大长今》,每一部韩剧都在中国市场获得了成功。这种成功首先来自于准确的文化定位。爱情、亲情、友情和信义是韩剧的表现主题,也是最打动观众情感的核心内容。韩剧充分考虑到亚洲文化圈集体认同的价值观念、道德标准和审美趋向,把中国人以前非常注重的“仁”“孝”“礼”“爱”“忠”讲到了极致,并以传统的手法进行了真实的表现。

  剧中几乎每部戏都涉及的孝敬老人、长幼有序、兄弟友爱等传统伦理美德,将人们熟能稔耳的人生哲理温情的娓娓道来,这对于中国观众来说是具有双重吸引力的。一方面,我们是一个具有深厚道德文化底蕴的国度,传统文化就非常讲究伦理,韩剧所渲染的情感内容很容易得到观众认同,心理、意识和精神上感到亲切;另一方面,在我们现在商业化的社会里,传统道德力量已是日薄西山,生活也越来越务实,离人最本源的梦想也越来越远,这时候,韩剧所追求的唯美、浪漫,所表达的人类伦理道德,就具有填补心理真空的作用,并且对我们的文化记忆产生一种强大的召唤力。

  韩剧中贯穿的“真情”观念让现实生活里离纯真越来越远的人们获得了感情的慰藉,大批青春偶像演员的加盟不仅增添了故事亮丽时尚的色彩,也进一步聚拢了“韩流”的人气。“哈韩”到底“哈”的是什么?我们并不否认“粉丝”一族对青春偶像和文化时尚的追捧,近似无聊地模仿裴勇俊的发型,热衷于电视剧中围巾打结的N种方法,然而归根结底,他们“哈”的就是躁动委顿的现代生活之中那份失落已久的古典情怀。如同《冬日恋歌》中的爱情誓言,“其它星星都换了方位,北极星依然会在原地,当别人不了解你、不原谅你,甚至离开你,只要我守在原地,你就不会迷路”。无论时代如何改变,人们内心之中对纯真情感的渴望永远不会改变。韩剧自始至终都贯彻了人类的普遍情感和人性的温暖关怀,这正是“韩流”之所以让人感动的关键。

  韩剧关注的都是普通人正在经历的或正在向往的生活,大多描写日常生活中的小人物和小事件,表现手法朴素平实,和日常的喃喃自语似乎没什么两样,也没有很多刻意设置的离奇情节,故事看似老套,然而它毕竟就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通过普通的生活、普通的场景,使各种情感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

  韩剧的节奏非常“慢”,常常让人感觉过分“拖沓”,往往一集已经结束了,剧情还丝毫未见长进,但观众却一个个静如雕像,甚至呆如木鸡,不能挪开目光和脚步。韩剧的魅力何在?恰恰在于“冗长”的时间使生活细节和小人物的个性得到了充分展现。于是,家长里短,看似琐碎,却让人觉得亲切。不同年龄的人群仿佛都能“对号入座”,在剧中找到自己生活的影子。在韩剧里,主角之外的许多人物也都是鲜活生动而个性鲜明的的,而剧中人物在爱情、责任和良心之间备受煎熬的时候,同样也考验着观众内心的情感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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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视剧其本身首先是以一种娱乐形式而存在。现代人普遍处于沉重的社会压力和生活压力之下,韩剧唯美的画面,舒缓的节奏,细腻的处理,丰富的情感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人们一个放松的空间。韩剧的主演大多是纯情、秀美、俊逸的帅男靓女,李英爱、金喜善、李东健、安在旭、崔智友、全智贤、李秉宪等等都成为了年轻人心中喜爱的偶像明星。韩剧力求诗化的画面风格,像薄雨、雪原、浓雾、湖滨、村庄、枫林等,自然的美在镜头中得到了精致的呈现,带给观众赏心悦目的视觉享受。而音乐旋律也根据剧情的需要不断转换,音画相配,与剧中人物的情感遭遇形成了完美的共振,在音乐合成方面表现出精准的技术。

  此外,韩剧之所以能“热”起来,很大程度也应该归功于其自身所具有的审美经验———一种我们所匮乏的、而又为我们所怀想的审美经验。这种审美经验,就是大多数韩剧所着力挖掘的一种伦理文化和道德美感。作为韩剧中的重头戏,恋爱场景的处理一般都比较含蓄,点到为止,很少有让人肉麻的激情戏表演,这反而产生出了比较纯粹的唯美效果。《冬日恋歌》郑惟珍和姜俊尚二人互探心曲那场戏中,惟珍教俊尚练钢琴,她弹的练习曲《梦幻曲》转到俊尚的指间就变成了境由心生的《第一次》。通过乐曲的自然衔接,少男少女初涉爱河时的悸动、羞涩、勇敢和憧憬,都十分真实流畅地表现了出来。惟其纯真,才更显得感人。

  
  总之,韩剧成功打入中国市场,是一次跨文化传播行为的胜利。跨文化传播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它找到了两种不同文化的契合点,实现了社会文化心理的接近。韩国和中国同处亚洲,共同拥有亚洲文化的共同情感。韩剧文本中所蕴藏的韩国社会文化,就是包括中国传统文化为根源的东方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像《看了又看》、《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这样的家庭伦理剧,提倡的是大家庭成员之间的互相关爱、孝敬父母、夫妻恩爱等最基本的儒家道德思想,十分迎合中国观众的家庭伦理观念。《天堂的阶梯》、《青春》、《冬日恋歌》等爱情悲剧,演绎的是男女主人不离不弃、坚贞不渝的爱情,与中国古典文学中经典的“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爱情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处。中韩两国社会文化心理的共通性,使中国观众对韩剧文本的解读变的更容易,对韩剧思想内涵的理解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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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种流行文化,韩剧在海外地区的影响已超越了文化本身的内涵,不仅重塑了韩国人在世界上的形象,而且给韩国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收益。据韩国文化观光部最近公布的数字显示,2002年,韩国电视连续剧出口额为1639万美元,2003年为4200万美元。去年,这个数字再创新高达到7140万美元,整整比2003年高出70%。原先寡淡的韩国旅游业在韩剧热播后也迎来了春天。“影视+旅游”的效应可以说在《大长今》这部剧播出后被发挥到了极致,据韩国官方统计,在《大长今》的示范效应下,今年前往韩国的游客人数增加了15%之多。

  从1993年,中国引进第一部韩剧《嫉妒》开始,陆续推出的《天桥风云》、《蓝色生死恋》、《冬季恋歌》、《人鱼小姐》、《看了又看》在中国不断掀起收视热潮。韩剧看完了,观众对韩式传统饮食、时尚服饰、美容美发等文化生活层面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继而追捧。由于追星效应,首当其冲的就是韩国服饰风靡中国,到2004年,利用自有服装品牌进军中国的韩国企业已达21家。其次韩剧美食也借机占领中国市场,韩式烧烤、酱汤、拌饭、酒酿,甚至泡菜都大规模进入中国,现在韩式餐饮甚至成了很多白领餐饮的主流选择。其他著名韩星代言的电子产品、文化产品也风靡中国,截至2004年底,韩国在中国累计投资32753个项目,投资额259亿美元;2005年中韩双边贸易继续保持高速增长,有望突破1000亿美元。韩国已成为中国第五大贸易伙伴,第四大出口对象和第三大进口来源。  

  韩国影视产业之所以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应,与政府上的政策支持是分不开的。韩国从政府到民间都把电影当成一个事业来做,他们有一个明确目标——就是要把韩国做成一个电影大国、文化大国。在遭遇亚洲金融风暴袭击后,韩国重新认识文化产业,并将其作为21世纪发展国家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积极进行培育。1998年正式提出“文化立国”方针。韩国文化观光部长南宫镇曾表示:十九世纪是军事征服世界,二十世纪是以经济,到二十一世纪是以文化建构新时代的时候。1999年至2001年韩国政府先后制定《文化产业发展5年计划》、《文化产业前景21》和《文化产业发展推进计划》,明确文化产业发展战略和中长期发展计划,有力地推动了文化产业的发展。在“振兴韩国影视产业”的基调下,导演可以充分“享受表现的自由”,没有任何的禁忌和雷区。这极大地激发了韩国导演和编剧的创作灵感,从而制作出一批优秀的作品。在这一指导思想下,韩国文化产业迅猛发展,每年的增长率高达21%,远远高于世界5%的平均增长率。

  人们对《大长今》最津津乐道的一点就是该片制作十分精致,对韩国传统、医药、服饰、饮食、音乐等都有非常细腻而准确的表现,而这正是得益于韩国政府的两个文化项目——“原创文化数码机构”和“故事银行”。韩国历史上有许多传奇故事,也有非常独特的传统文化。从前每拍一部历史影视剧,为了寻找那个特定历史时期的相关资料,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很难做到准确。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韩国政府创立了“原创文化数码机构”和“故事银行”。前者涵盖了韩国各个历史时期风俗习惯、服饰、音乐、饮食、兵器等相关资料,后者则收集了大量韩国历史故事,仿佛两个巨大的“文化数据库”。只要输入关键词,相应的资料便一一呈现,从而大大方便了影视制作,而且还能确保准确无误。《大长今》成功的背后,体现了近年来韩国文化产业发展思路上的一个重要变化,那就是从“政府介入”变为“自由表达”。

  “立足民族,洋为韩用”,是韩剧走向国际化的一个重要原则。韩剧拿捏民族性和世界性元素的分寸非常适当。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民族的情感体验恰恰是包孕在世界文化的关怀之中。韩剧所表现出的世界性气质不仅仅是借鉴了现代意识和影像表现手法,也在于通过民族文化的表达,容纳并且丰富了我们对共同面临着的世界性文化命题的审美理解。爱情、道德、忠诚、伦理和人性,这些都是古往今来所有艺术样式反复咏唱、孜孜以求的主题。浪漫唯美的情感故事,积极多元的产业运营,再加上对于普通人群、普遍情感的关注与表现,“韩流”从东亚社会到国际世界的文化震荡,再次证明了各民族的文化精神是共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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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剧的热播应该在文化上引起我们的警觉。很多年来我们都在讲现代化,但是现代化却“化”掉了许多值得我们珍惜的东西,“汉文化”内里所含蕴的许多精髓在我们中如同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相反却在邻近的国家如日本、韩国、新加坡留有余脉。如果说影视创作可以看作是文化传承的载体,或者是现时代文化状况的晴雨表,那么,再反观中国的影视荧屏,美化皇帝并替其歌功颂德的“帝王戏”,奴性十足整日万岁不离口的“辫子戏”,以及脱离历史事实而吹遍荧屏的“戏说风”,都令中国观众腻味无比,痛苦难耐。充斥荧屏的要么是精于权谋的帝王将相,要么是官场内部的明枪暗箭,偶像剧脱离现实,情感剧过于煽情,家庭剧太过沉闷,古装剧热衷戏说。从权力到暴力、从江湖到黑幕,却鲜有关注普通人的灵魂状态与情感状态的作品。因此,从此种意义上说,“韩风”再次劲吹的荧屏和都市,与其说是韩剧“偷袭”得手,不如说是中国国产影视作品自己先拱手相让了。不久前有报道说,包括《后宫三千》、《风流皇帝宋徽宗》、《后宫大明奇情录》等一批“后宫戏”在内的电视剧,由于其内容脱离人性、胡编乱造或“价值取向含混”等原因,在申报立项环节便被“拿下”。同时被“拿下”的还有《老杜轰轰烈烈的爱情》、《遍地姻缘》、《等郎妹》等一些靠胡闹或胡乱情节叫座的影视作品。因而,只要中国的影视剧有一天不摆脱急功近利的困扰和乱局,只要中国的文艺工作者有一天不走上健康创作之途,诸如“韩流”来袭的尴尬,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尴尬下去。如果说“创作源于生活”,那么究竟又是谁造成了我们今天的精神文化“价值取向混乱”呢?

  改革开放后的国人面对多种观念感到困惑,或囫囵吞枣、或一知半解、或者走极端化的时候,韩剧中出现的大中华文化传统让我们想起了自己骄傲的“古文明”,给我们提供了一面反思的“镜子”,反思当下的浮躁与不踏实,在东西方文化的交流、碰撞中,我们的“根”在哪里?当我们抱怨世情冷漠却得以在韩剧中享受温情的时候,可能已经忘记了因为连着的正是同样精神文化的根——华夏民族最美好的人伦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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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和讯新闻部 策划制作:王爱玲 日期:2005.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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