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如此重要,那么怎样看人,自当各具卡尺,衡量比划,以求得当。昔贤教导说,看人要“全面地、历史地”看,这是高智商者方能做到。因为“全面地、历史地”看人,需要双目洞若观火,具四六开、三七开的功力,更应有“论其功不掩其过,言其过不没其功”的胸襟。这些,驽钝如我,都不具备。但面临现实,又不能不时时遇到人这个主体,于是经过反三复四考虑,决定以“只眼看人”。有朋友以我为狂傲,问我是不是自我标榜与人不同的“独具只眼”。我说,非也。我何敢言“独具只眼”,而只是让双眼分工,一只眼看古人(我所谓古人,概指已作古之人);一只眼看今人而已。朋友又问究竟哪只眼看古人?哪只眼看今人?答曰:我两只眼,都有白内障,一只动过手术,拨开云雾,用以看古人;另一只未动过手术,蒙蒙胧胧,用以看今人。朋友更问,为何如此?答曰:我之所谓“只眼”,尚有一义。双眼平视,不易聚焦,若掩一眼仰视,则天色清亮,颇能一眼看穿。古人是非,文献足征,大致锁定,若我以动手术之眼看之,类能取其一善,攻其一点。较“全面地、历史地”看人,简易多多。至于今人,则人心莫测,阴晴难定,随风转舵,卖友求荣,云云云云,实难一眼看透,而时有“看走眼”之虞,不如爽性以模糊之眼视今人,惟期得其大致轮廓,免扰心志,以求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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