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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唱歌
村里的狗叫翻了天。许多虫子的声音，零零碎碎的，宛若有许多萤火虫在我周围飞。门前屋后，早丛里，树梢上。他们的声音漂浮在空中。它们是隐匿的歌者。儿时同我一块上学的伙伴如今都出去闯天下了，只有我，沉得住气。所以这琐屑的声音，我永远也听不厌，津津有味的听，细细的品味，在睡前的九点半，在我的梦还未到达之前。 在我的梦还未到达之前，我想起了你。 挤不出的水份的日子里，我经常忆起一个你。曾经，我总是躲在窗玻璃后面，望着另一楼的你，一道美丽的风景。 此时，那些虫子的声音还萦绕在我的耳际。你知道叫天子吗？我没见过叫天子，却见过蟋蟀。有一天晚上，我听见了尖利的清晰的虫鸣，在卧室内。赶紧撩起了帐子，循声望去，我发现一只像蝗虫的歌者距在簸箕上。床头的灯光不甚明亮，虽如此，它头顶的长须，背上片状的翅，我还是可以看得见的。我疑心这就是蟋蟀。在这里它是我的贵宾，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虽说是邻居却又不相认。而老鼠，挺多的，是我卧室里的常客。现在的猫都“养尊处优”起来了，非桌上的菜不吃。我的“邻居们”都是些白丁，屁大的字不识一个。我这个人，这样的条件，也只配和它们凑一块了。土砖墙内，蜘蛛有很多，蚱蜢有很多，落叶也有很多，只是你，却连个影儿也没有。 白天，我总是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沉思。眼前有一口椭圆形的池塘，池塘周围长了很多树。池塘里嘉树倒映，水上风绿影朦胧。柚子、蜡树、竹林，枯黄的草，它们静悄悄的，不告诉我，从来不告诉我：鸟儿喜欢飞翔的秘密。池塘中心冒出的一些枯树枝，偶尔栖息翠鸟与蜻蜓，像光线一样纤细的蜻蜓。翠鸟 过水面，会琢出一丸 水响。颤动的水纹就像微风中枝头颤摇的花那般美。 太阳低过了池塘西岸的树。爸爸从枇杷树那头走来，手里提着塑料袋。我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我又一次厌烦地着，已经闻到了正在熟悉的香气，中草药苦涩的香。爸爸看见了姑妈，打了声招呼。大姑妈赶着牛去池塘饮水，旁边刘三伯则缓悠悠地拦着鸭子回家。那些鸭子很是可爱，瞧，有只开了小差，离队，趁主人不注意，蹩着脚摇摇晃晃下了池塘，激荡起了水花。我笑了......我回过头，靠着椅背，看见伯父家的门上落锁了，那房子有着一副苦瓜脸，我越来越这样觉得。伯父、伯母，还有两个女儿都出去 赚钱去了。留下最小的在学校寄宿。灰黑的灶台蒙上了尘埃没有？闲置的家具是否悄悄改了朱颜？我不知道。麻雀在屋顶的瓦片上嬉戏，瓦片有唯一的观众，而我是个不称职的演员。曾几何时，我也在麻雀的视线里舞蹈、欢笑，那样的日子为什么不再重来？ 一想起你，我就会想起这里的蓝天，神秘的蓝天；想起这里的白云，明朗与纯洁的白云；还有俊毅的山与戚柔的水......我把灯关了，周围没有了墙与屋顶，漆黑的；恍惚中，我处在露天的世界里，树枝头的叶，曲了长颈来亲我的鼻尖。 是的，快中秋了，可这几天的太阳还那么的辣，庆幸的是，天黑后，我可以听见晚风在树林里飞翔的声音。它有时比苍鹰的翅膀还有力，有时也像白鹤那样优雅地飞。还可以听见许多树叶被拍打的声响，“哗啦啦”的声响。可惜你没有来，如此怡人心神的夜晚，就让我记在心里替你珍藏吧。 九点半早已过去，我肯定是追不上的了。大大小小的虫子还在野外 吟唱。老鼠们开始陆续到卧室里来暗访我了。真的难以想象吧。一个惧怕老鼠的人，竟夜夜呆在老鼠的“势力范围”之内。现在惶恐的时候，我总会天真地告诉自己：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也就心安了。 既然月亮一直保持沉默，那就让我来唱一首歌，只唱给自己听，因为只有我会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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