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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寒冷

 瘦肉丝 2007-05-26
高空寒冷 [原创 2007-05-25 22:21:24 ] 发表者: jin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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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机在万米高空之上飞行时,我注意到机外温度是零下几十度,寒冷得很。

不过来的旅程中,我在飞机上的遭遇,也有些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办登机手续时,问我希望靠窗还是靠走道。我说靠走道。长途飞行,靠走道起来活动活动比较方便。

上了飞机,发现我的座在飞机右侧靠走道位置。右侧区每排3座,左侧区也是每排三座,中间区每排四座。我找到自己的座时,发现并排里面两座,是一对母女,小女孩看上去大概四五岁,靠着窗。她妈妈坐中间座。

坐定,一回头,见小孩子在看着我,就顺势和我的邻座寒暄一下,“小朋友多大啦?”

5岁了。

小女孩缺一个门牙,我以为是开始换牙了。她妈妈说,是不小心磕的,掉了一个门牙。细看小家伙,秀秀气气的,左眼的双眼皮很明显,右眼乍一看,却好像是单眼皮。

想起乐乐。平时怎么看都是单眼皮,像我。但有时迷糊状态开始瞌睡时,却能显出双眼皮来。太太说,小孩子的单眼皮双眼皮,成长过程中可能会变的,不稀奇。

飞机起飞不久,小家伙就挨着她妈妈,说困了。“困了就睡吧”。她妈妈说。

每天从北京飞旧金山有5个航班。我们的飞机是下午4点的(但5点才起飞),飞机上其实有不少空座,尤其是后排,不少地方一排就一个人坐。

小孩的妈妈见孩子睡着了,就把两个座之间的扶手推起来,这样两个座就连在一起,可以把孩子放倒,舒舒服服的枕着靠垫、盖着毯子睡觉了。安顿好孩子,她自己准备出去,到后面去找一个空座。

我见状,就对她说,可以坐我这里,我坐到其他地方去好了,反正我一个人,很方便。她谢过,告诉我后面有不少空座。我说没问题,我会自己找一个坐下。

这时离飞机起飞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机上第一餐刚过。我来到后面,看到后面三排,大部分都没坐满。

先看到我们后面两排一个正在用电脑的50多岁模样的女士。她也是坐靠走道位置,里面两个座都空着。中间座位放了一些她的东西。

我问,请问里面有人吗?

她抬起头警觉的看了一下我,说,有人。

我不好再说什么。其实那里一直没人,就她自己。后来,当乘务员小姐再和她商量时,她换了口气,说自己刚吃了药,一会要睡觉。又说,她可能会晕机,要呕吐。

我就转向中间区那排。那里连着两排,四个座的位子都只有一个人,在那里躺着。由于四个座足够长,所以即使躺着,四个座也是没有顶到头。

我对其中一个醒着半躺着的同样是50岁左右的女士说,能否腾一个边座给我坐。

女士说,不行不行。我腰有毛病,得躺着。

我说躺着也不用占这么多座呀?她说她和乘务员说好了的。说完,往那儿一趟,立刻伸开手脚把一排四个座都沾上了,闭上眼作睡觉状。

我心想,要是飞机上没有空位,都坐满了人,你不照样得坐着睡觉吗?

兜兜转转,我转到了飞机左侧区。不远处我的邻座那位小女孩的妈妈,见我还没找到座,在那里用手势和眼神询问,我冲她摆摆手,说没事。我不信这么多空座,就会找不到一个能让我坐的。

我见到一个头发花白、收拾得很精神的正在看机上刊物中一篇英文的男士,大约60多岁。他所在那一排三个座就他一个人。虽然是中国人模样,但我拿不定他是不是懂中文。我俯下身,试探着问:

“先生,请问这里有人吗?”

他抬头看我一眼,立刻说,没人,但这里你不能坐。我一会要躺下睡觉的。

我说明我的情况,所以希望他能让一个座给我坐。

衣冠楚楚的老头不耐烦的开始嘟囔,说空座多着呢,干吗一定要坐这里。“我已经跟人换过一次了。我一会就要睡觉了。”末了用英文说了句sorry。

没想到看上去蛮有修养的一个男士竟也这样。老头见我还站在傍边,干脆收起眼镜,把杂志一放,收拾收拾,躺下睡觉了。

我看看周围,虽然飞机后面有十几个空位,但都被人霸着了,不少人干脆都在那里躺下了。我觉得需要寻求乘务员的协助。

于是给正在来回给乘客添饮料的乘务员小姐说明了我的情况,请她协助找一个座。

乘务员小姐就过去问了一遍。无论醒着的还是躺下的,竟没能讨到一个座。小姐一看也属于那种脸皮比较薄的人,对我说,现在不少人都睡着了,不好办。又说,只能和那些乘客商量,看愿意不愿意让出多余的座来。

如果说我的问题也可以看作是一个小小的“危机”事件的话,我们的乘务小姐的危机化解能力则让我哭笑不得。

我注意到那些紧紧把着已经占到的座,就像紧紧捂着自己口袋的乘客,无一例外都是中国人,而且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人。

想起清华老校长蒋南翔当年在一二九运动时写的一篇社论中的话:华北之大,竟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

既然给人让了座,我自然是决意不会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然则这是否意味着我在接下来的近十个小时中只能站着了?看到机上这么多空座,想想都觉得荒唐。

我不禁有些生气。一方面对这些冷漠的国人乘客。一方面,也对那个乘务小姐的无所作为。

我乃找了另外一位乘务小姐,看上去年纪稍大些。她听了皱了皱眉,乃和原先的那位乘务员一起,到前后都去转了一圈。两人回来,说起那些躺着的乘客都睡了,不好弄醒他们。只有中间位置紧急出口处,三个座位中,只坐了两个外国人,问我愿不愿意去。

我说没问题。

于是乘务员就过去和那两位外国小伙子商量。显然两个小伙子很痛快。一会就见她们向我招手。

我过去。

经过了差不多40分钟的折腾,终于在两个外国人中间找到了一个位置,我不禁有些感慨,坐下时叹了口气。

傍边一直在看一本厚厚的小说的小伙子关切的看了我一眼,问:

Are you OK?(你没事吧?)

我说,I am OK。我没事,谢谢。

就这样,机上大部分时间,我都坐在紧急出口附近,一个好处是前面空间很大,腿可以舒展开。另外,傍边的小伙子是一个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商学院的研究生,刚从中国考察回来。除了聊他这次考察的情况,小伙子还告诉我许多旧金山的情况,包括从机场到我预先网上订好的Hostel,怎么走比较合适。最好的办法是乘轻轨,即Bart,小伙子建议。

下飞机前,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孩子睡醒了。和她妈妈聊天,知道她们早已移民旧金山。我问她有几个孩子。她笑了,说有两个,还有一个男孩,小女孩的弟弟。

“出国来不就是这点好处吗?”她半开玩笑的说。

下了飞机,和小女孩再见时,她妈妈说,谢谢你给我们让座。

我说,不用客气,虽然自己找座过程憋了一肚子气。

也许有些片面,但我分明感受到国人和许多外国人在心态上的不同。也许还有不同年龄的人之间的心态上的差别。而生活的经历和环境,也许也是一个因素。

如果有一日,太太一个人带着乐乐搭乘飞机或火车,我希望她们遇到的是像我这样的乘客。本来嘛,这应该不算是奢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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