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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群“政治”与人性话题
邓永芳
大约这猴子是世间最有趣味的一种动物。否则吴承恩也不会让后来改名为“悟空”的那只美猴王领衔主演《西游记》了。每每看《动物世界》，只要这种手脚灵活异常、头脑似乎聪慧得紧的群类出现，我都得睁大眼睛。猴类社会之所以引人耳目，大概是因为它和人类社会有一种“何其相似乃尔”的关联。这一点，有铁定的科学依据，谁叫进化论老祖达尔文得出人、猴同祖的结论来呢？ 某年夏天，有一次去北京动物园，和朋友们悠转了一大圈，在饱餐一顿园里浓郁的气味之后，回到出发点无不丧气之至。猛然在门前右边的园口发现了一个猴园，大家兴致陡然高升：原来一只硕大的猴子在假山上边上窜下跳，忽而跃到另一只猴子屁股后面，猛然掀开尾巴觑了一眼，然后啪的一巴掌就将“她”打下假山去了。这一幕看得大家哈哈大笑。在咱们的和谐社会中，“欺男霸女”这个成语可能只有在猴园里才能得到更加真实的演绎。 其实“欺男霸女”只是猴群中日常生活形态。而更高级的形态叫做“篡位”。据说每几年都会出现一次。有着“欺男霸女”严重作风的猴王总有一天会年老体衰，而年轻的公猴们则按捺不住性子早就想谋反了。结果是一场天宫大闹，留下一个乌烟瘴气的结局和一位新猴王，另带一群改朝换主的母猴。写《西游记》的吴老头肯定是受了启发，才让大闹天宫的猴王冒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可他惜忘了里面最根本的一层，哪有一只无性的猴子会去抢什么“齐天大圣”的名号！？猴群政治纯粹的就是性政治嘛。能力本位，也就是谁的力气大、胳膊粗，当然很重要，但如果没有那种性本能垫底，那架操纵能力本位的机器又如何启动得了呢？所以，作家老吴只得让石猴彻底悟空做个和尚，打发去了西天。 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猴群政治的生理学支柱和社会哲学意蕴就是所谓的性本能和能力本位。有人可能提出反对，说这是猴群父系氏族社会的专制统治中才有的现象。其实未必。看过《动物世界》的观众应该对狒狒（猴的一种）社会有所了解。听说那里面是母狒狒们决定称王的公狒狒的命运。称王称霸的公狒狒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妻女被别人霸占，每天都得让自己的后宫佳丽过得幸福美满，每天都得让自己的王国衣食无忧，用不了多久，孔武有力的他就不可避免地给榨得一干二净，精尽猴亡的结局终于来临。届此时，后宫们集体造反，用脚投票另一位大爷去了。由此看来，猴群母系氏族社会似乎更符合民主社会的特色与传统。总而言之，不管是猴群中的父系专制社会还是母系民主社会，性本能和能力本位都是分析猴群政治不可抹杀的学理依据。 可是，最近有一篇报道（《动物园老猴王不敌对手失王位，绝食4天死去》，载《城市晚报》2007年12月25日），却让我大伤脑筋。报道说的大致是某公园内掌权4年的脾气一贯暴躁异常的老猴王的霸王政权终于被二猴王推翻了，老猴王手下的打手终于变成看客，结局当然是二猴王“登基”后，指挥手下对老猴王“群殴”。被饱以老拳的猴王过不惯平民生活，竟然绝食三日，抑郁而终。最有人情意味的是，报道还说王后看到猴王绝食于是将美食奉送到它的嘴边，待猴王驾崩之后，“王后竟然瘦了许多，有时会站在笼子边，向笼外张望，似乎企盼着老猴王能回来‘重整河山’”。而结果呢，“新猴王不但没有为难它，反而主动示好帮它梳理毛发。其它猕猴见新猴王对王后毕恭毕敬的样子，也不敢挑衅造次。”最后，在新猴王的仁政治理之下，猴园竟然皆大欢喜，欢度圣诞。 前面说了，这则另一个社会的异闻让我大伤脑筋。我一贯惯用性本能和能力本位来分析猴类社会，但是在这里似乎行不通了。不意想，这个暴力血腥之后竟然还温情脉脉的“政治”故事里竟然还有人性的滋味在里头。只能啧啧称奇：这群猴子不简单哪！ 怎么看这个猴群政治中的人性话题呢？分几个层面来看吧。先看看打手们的人性。打手们是政治斗争的工具，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猴啊。妖是妖他妈生的，猴也是猴他妈生的，他晓得皮肉之苦，当然也知人情冷暖。于是人情随之去也。看看王后的人性吧。性本能在这里看来派不上用场了，否则她不会为“失势一落千丈强”的老猴王来一个痴心告别。或许，她会为新猴王的温情感动，可那也是因为情啊。因此，王后的人性是情，是一种爱之情。新猴王不是能力本位的代言人吗，有没有人性？有啊！爱抚王后不是人性的表现么？尽管是性本能打底，但人类所谓的爱情不是性与情的统一吗？更主要、更难得的是，他竟然是一位仁爱之君：据饲养员介绍，“新猴王较老猴王显得仁厚，甚至允许手下与它一起进餐。对于这个新猴王的统治，从其它猕猴的反应上看似乎感到满意。”人性的几个层次——真实而又真切的人情、爱情、民情竟然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现在我是有点感动了，甚而至于有点激动了。谁说猴子是畜牲？谁说猴子不伟大？而且，不是作家老吴所谓的孙猴子的那种无性的无根的伟大！ 来源：作者博客 来源日期：2008-1-18 本站发布时间：2008-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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