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随马皋收洛阳

扈成随马皋收洛阳

 宗泽稍事休整军马，着手部署收复西京洛阳。参战乃有三军：第一支乃马皋的东京留守司七军；第二支乃韩世忠的御营左军，有一万人马，尾追完颜银术可的退兵，进逼西京；第三支乃京西北路制置使翟进和兄长翟兴所部，他们曾在去年三月收复西京，金军此次攻占洛阳，翟进、翟兴退兵伊阳县，收编溃兵，编练乡兵，一直坚持在西京各县抗敌。

    建炎二年二月，当马皋出征前，宗泽等人与他作了详细的谋划，大家考虑的中心，一是如何突破汜水关的天险，二是如何分兵保护西京永安县的皇陵。但事实却出乎大家的预料，马皋的军队兵不血刃地渡过汜水，收复汜水关，而不见金军的踪影。马皋得到探事的报告，说金军目前全部集结在洛阳城北，就下令向巩县急速西进，准备先占据皇陵，然后再与另外两支宋军配合，共同收复洛阳城。

    马皋挥师出汜水关，军列长蛇之势。以扈成后军任前锋，距离巩县城只剩五里，宋军遭受金军的大规模袭击。原来完颜粘罕和完颜谷神研讨两次失败的教训，决计改变战术，不打列阵之敌，而攻行进之敌。完颜粘罕亲率骑兵从北杀来，耶律余睹指挥骑兵从南杀来。宋军虽带决胜战车，仓卒之际，无法列成严密的车阵迎战。宋军皆为步兵，长蛇之势被金军骑兵分成无数段，一部分战斗力较弱的首先溃败，另一部分战斗力较强的虽奋勇抵抗，也难以挽回败局。马皋连中六箭，身受重伤，最后只能在一丈青的护卫下，退回汜水关。宋军伤亡很大，金军并不追击攻关，而是乘胜收兵。

 

    马皋一军战败当天，翟进、韩世忠两军几乎同时突入洛阳城。金军已将城里居民全部驱掳过河，并纵火焚烧民舍。韩世忠军由城东偏南的建春门入城，翟进军自龙门进入城南偏西的厚载门。两支宋军互见对方皆身穿绯红军衣，才免于自相攻击。韩世忠与翟进、翟兴会面，部署军士灭火。然而熊熊大火已难扑救，这座北方繁华盛丽的园林城市，已是面目全非，到处是残烬断瓦，颓垣败屋。

 

    在天津桥附近，有一座焚毁一半的牡丹园，韩世忠和翟进、翟兴在园里商议。韩世忠道：“闻虏人在西京城北十里设寨，不如今夜前去斫营，将虏人逐至黄河以北。”翟进道：“军士远道奔袭，委是疲敝。料得番人留此空城，必已有备。依下官之意，且在城中歇泊数日，待东京留守司军前来，共议破敌之计，方是万全。”韩世忠道：“久闻翟制置勇锐敢战，不料竟是畏首畏尾。我等只得一空城，有何面目奏报官家？”

    翟进兄弟经不住韩世忠逼迫，乃同意出兵。劫营的时间一般是在深夜，众人特将攻击时间延迟至后半夜近五更时分，认为金军经一夜戒备，察无敌情，容易懈怠。两支宋军接近金寨，完颜谷神当即指挥骑兵出寨，分头迎击。两军只能以步抗骑，拚死作战。双方战斗难分胜负之际，完颜粘罕、耶律余睹领得胜之师返回，一鼓馀勇，袭击东路韩世忠军侧翼。

    韩军无法支撑，被敌骑冲个七零八落。韩世忠手持大青、小青双刀，连斩两名逃将，仍不能阻兵败如山倒。混战之中，韩世忠背中数十枝箭，身如刺猬。一将手舞破阵刀，突入重围，杀开血路，救护韩世忠南逃。此人名叫呼延通，后来成为韩家军的名将。翟进、翟兴的队伍也接着败退。金军乘胜重占洛阳城。

    韩世忠带箭逃至永安县後涧，命部属用铁箝拔出背部箭支，数之二十六枝，敷上伤药，咬牙切齿道：“留此二十六箭，我日后俘得粘罕，当亲射他二十六箭，以报今日之仇！”

 

 

 

 

 

 

 

 

 

    再说宗泽接至马皋败报，召集众将会议。闾勍道：“既是马太尉受伤，下官愿往汜水关措置军事，接替马太尉回京。”宗泽问道：“王师新败，如何破敌？”闾勍一时张口结舌，无法应答，想了一会，道：“待下官到汜水关，观察虏情，再作计议。”宗泽环视众将，道：“你们有何计策？”岳飞道：“官兵新败，不如示怯，佯作退兵之势，汜水关唯留一军把隘。另以大军潜行，出洛阳之南，会合翟制置军，在虏寨之前，布列堂堂车阵，另以奇兵袭扰虏人侧后，纵然不能全胜，亦可将虏人逐至黄河以北。小将不才，乞为先锋。”宗泽又问众人，再无新议。宗泽道：“岳统制之议可行。然永安县乃列祖列宗陵寝所在，非寻常县分可比。你可率本军马兵前去汜水关，与后军扈统制同共把隘，以游骑进退，迷惑番人。若能乘机伺便，占守陵寝，便是大功。”岳飞听说要将本军用于次要的军事目标，心中并不完全乐意，但既身为偏裨，当然必须服令。

    闾勍、岳飞同日出兵，先至郑州，然后分道。岳飞率右军径由荥阳到汜水关，闾勍军马须与马皋退兵会合，再迂道南向。岳飞在荥阳县城会齐汜水关退兵，马皋身受重伤，睡在一决胜战车里，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憔悴。一丈青在旁侍候，虽是个巾帼英雄，见岳飞，亦不免眼圈发红，道：“此回若是岳五哥在行阵，你姐夫与姐姐必不致败衄！”一丈青与岳飞并未结什么乾亲，但一段时日以来，一直以“姐姐”自居。岳飞不知以甚言辞劝慰，徐庆如今已是马皋的表妹夫，出面劝解：“郡夫人且护持马太尉回开封调摄，大丈夫他日岂无报仇雪耻之机！”

    按照宗泽部署，岳飞急于西行，准备与马皋夫妻话别，但马皋喊道“鹏举”，要岳飞坐在车边，介绍东京留守司新的军事计划。马皋听完岳飞简单叙述，道：“目即自汜水关至偃师，并无虏人一兵一卒，粘罕大军尽聚于西京城北大寨。虏人秋冬用兵，炎夏避暑，如今已有归心，却并无退意，若在大河以南留此一寨，后患无穷。闾太尉与鹏举此行，适中机会。”岳飞道：“小将已理会宗留守与马太尉之意。西汉韩信用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当尽明修栈道之责。”一丈青道：“粘罕最是狙诈，我等此回即中他奸计。岳五哥孤军前去，切须小心！"

    岳飞与马皋夫妻分手，率军急驰汜水关。扈成出关迎接，彼此在马上行礼，扈成道：“我奉命以本军残兵守关，唯恐难以枝捂粘罕大军。今有岳统制生兵前来，便可高枕无忧。”岳飞进关，向扈成传达宗泽军事部署。扈成眉头微皱，道：“岳统制右军全是马兵，自可机便，倏来忽往。我的后军却是步兵，岂能进退自如！”岳飞道：“扈统制自可率本军把隘，我当率右军前去巩县、永安与偃师。然而兵家不虑胜，唯虑败，若我退至关前，扈统制亦不可不救。”扈成道：“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