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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苏粤
身为上海人的一个好处是自小就懂得“你不理财，财不理你”的道理。诚如电影《股疯》所描述的，从90年代起，上海就慢慢走入了“全民炒股”的癫狂岁月。我爸妈是标准的工人阶级，却也不落人后地于1997年便昂首阔步地进军股市，跟着中国经济起起伏伏十余载。于是，我记忆里的寒暑假总是反复上演着股市里的人潮汹涌，红红绿绿的大屏幕不停变化，身边各色人等大呼小叫着“哎哟，套牢啦”…… 说起这些不仅仅是忆苦思甜，而是要惭愧地承认，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真正搞懂股市交易的运作原理，尤其是所谓“大机构”是如何欺负我爸妈那样的小散户的，同时，我们小散户自以为机关算尽的“策略”究竟又有几成胜算。在耶鲁管理学院本周三的“股市交易”游戏（课）中，我对这些问题有了更生动的认识，尽管不敢妄言找到了答案。 我们很多人在国内都玩过模拟股市的游戏，大多是用虚拟的资金在真实的股市中比赛，在一定时间内收益最多的为胜。但是这个游戏很不同。经过精心设计和计算，罗伯特·艾伯森教授成功地模拟出一个较为接近真实情况的交易大厅，大厅中有真实的纸质股票和现金，有报价系统，有证交所工作人员，当然还有我们这些股民。 游戏设置和规则很简单： 
张苏粤
游戏现场。
作为股民，我们所有人在交易开始前手持四只股票各5股以及200元现金，总价值1000元。为了推测收盘价，我们可以选择用现金去向工作人员购买信息，每次20元，可看到一只股票十张牌中随机抽出的三张。交易只能在股民之间进行。最后计算个人的回报率，作为胜负的标准。 教授敲响了交易开始的金锤，大厅里顿时人声鼎沸，大多是冲向工作人员去买信息。我手持着花花绿绿的股票和钞票，静观其变。我告诉自己，不能给老爸老妈丢脸，咱也算是有10多年“股龄”的老股民了，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要镇静，要观察…… 交易大厅里越发热闹起来。高举股票、大声叫卖的有之，四处流窜、低调交易的有之，纹丝不动，低头计算的有之，当然还有如我般渐渐按耐不住、蠢蠢欲动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时我也发现在大厅的各个角落，似乎总有几个类似“司令部”的小桌，一个人稳坐钓鱼台，不时地有人往来其间，窃窃私语几句之后又匆忙离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机构”？ 一个小时过去了，交易进入白热化。终于有人跳上桌子，歇斯底里地吼着“买绿股,50！”桌边围满了群情激昂的股民，交头接耳，摩肩接踵，像极了鼎盛时期我家楼下的交易厅。我远远看着，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最后阶段的策略。此时，我已经根据不完整的信息（买了三支股票的各6张牌），确定了投资组合：押黄股橙股，抛绿股红股，满仓结束交易。又见那几个“机构”，他们似乎也放慢了节奏，气定神闲地看着好戏。 收市的锣声响起，大厅顿时安静下来。罗伯特教授开始缓缓地公布各只股票的收盘价，大家屏气凝神：“绿股5元，橙股83元，红股76元，黄股73元，市场平均回报率为39%”，全场一片哗然。我长嘘了一口气，看来这把算是赌赢了，回报率为73%，而其他几个中国同学均在50%左右。再看不远处的“机构”哥们，一阵欢呼。一问方知，他们团队每个人的回报率均高达80%！ 事后我满怀好奇地采访了其中一个“司令部”成员迈克尔·思万纳尔（Michael Zwerner），他向我道出了他们这个机构的秘密。我恍然大悟。 在游戏前的几天，他们15个人开了3次秘密全体会，一起商议策略，最后决定由一个证券分析背景的同学担任总指挥，两个以前做Trader（交易员）的同学做数据分析，迈克尔与另一个很能“咋呼”的同学各带领一支交易队伍，在交易前期分别去购买各只股票的信息，然后汇总到分析员电脑中推算收盘价，总指挥随后根据他们的估算制定交易策略，再由迈克尔等两人负责贯彻实行。 最经典的一役是绿股的交易。他们在交易中期就已经分析出绿股的收盘价最低，必须及时脱手。于是，迈克尔带领一队人马开始四处报出高价，做出要大肆收购绿股的姿态（那位跳上桌子的老兄正是他们团队的一员），以期哄抬股价。而另一支队伍正紧随其后，利用他们造出的假象伺机抛售绿股，最终他们成功地将绿股全部脱手，大获全胜。 迈克尔坦言，这样的所谓“机构”投资最重要的是清晰的组织分工以及队员间无条件的信任，因为在交易开始前，他们15个人就将全部股票及现金交到两个数据分析员手中统一调配，最后完全平分收益或损失。正是这样的“风险收益共担”才使得所有队员能够全情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将“协力效应”发挥到最大。另一方面，由于他们手中的股票和现金储备均远大于一般股民，使得他们具备了一定影响市场走向的能力，加之几个善于呱噪的哥们的倾力演出，胜利自然水到渠成。 我对他们能够组建起这样一支组织严谨，分工明确，指挥得当，战略清晰的队伍感到无比钦佩。我不确定真正的机构投资者是否也是依靠类似这样的团队和策略在无情地榨取散户的剩余价值，不过游戏统计数据很能说明问题，所有股民平均收益率为51%，算是跑赢了大盘，而如我般单兵作战的散户能够超越那些“机构投资团队”的寥寥无几。“机构”集中了最多的资源，有实力和渠道去获取最全的市场信息，有专业的数据分析员和经验丰富的领导指挥，我们凭什么去和他们斗？ 看来过去这些年我是错怪爸妈了，他们尽力了，只不过斗不过“机构”是正常的，这一课也许较之我先前10余年的股市经验来得更真切。回头我得跟爸妈好好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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