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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回乡女知青的人生历程...

 育则维善余言 2009-12-11
一个回乡女知青的人生历程 [原创 2007-04-25 21: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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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回乡女知青的人生历程

    M是1967年高中毕业的回乡女知青。

    在学生时代她是高材生,在文革中她的聪明.机智,善良和勇敢博得过两派学生的尊敬。女同胞在受到男生的性别讥笑和嘲弄时,就会以她为“炮弹”掷过去:“看M吧,胜过你们每一个男生!”让那些狂放的小男生无言以对。

    回乡后,M的真诚厚道和吃苦耐劳精神博得了乡亲们的赞赏。但她正直无私和不屈服于权势的个性又给她带来很多磨难。

    她常为农民们仗义执言,遇到不公平的事会据理力争,帮弱者讨回公道。

    他所在大队的大队长几次请人来提亲,大队长的整个家族都以忠厚著称,基于这点,M的父母也同意这门亲事。大队长还许诺:只要答应做他的儿媳,立即可以安排到供销社做售货员。“供销社售货员”在那物质奇缺.什么东西都要凭票供应的年代是多么诱人的职业啊!但她拒绝了这笔交易。仍然和社员们一起,风里来雨里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心干她的农活,安心做她的农民。

    1968年后,各级学校都停止了招生,为了不让才小学毕业的孩子失学,大队在小学办起了“附设初中班”。71年又开始重视教学质量,群众不同意让只有小学或初中水平的教师教他们读初中的孩子,顺势她当上了民办教师,并且担任了初中毕业班的数学和物理两科课程。

    72年他们学校45个初中毕业的学生中可以推荐5人去别处上高中。推荐谁去——原则上是由大队干部,学校领导,毕业班班主任和主要任课教师商量决定。可在决定推荐名单的那天,没有人通知她参加会议。知道内情的同事找到M,告诉了她,并且支持并鼓励她参与进去,伸张正义。M毫不犹豫的跑去,敲开了会议室的小门,走进会场,名正言顺的找个座位坐下来。了解了推荐名单后,硬是把一个排斥在推荐名单外的优材生换下一个关系户。事后,她虽然赢得了同事们的喝彩 ,但却成了某些权势人的眼中钉,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73年10月1日,M不顾家里的激烈反对,毅然与某工厂的一个技术员办了结婚登记手续。

    那技术员中专毕业,就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到35岁了,还没有找到吃商品粮的配偶,因为看到M有文化知识,又是民办教师,虽然是个农村姑娘也同意了。M的父母虽然也喜欢那男孩,但看到农村那些家庭成分不好的人,被从自己建的新房中赶出来,住进牛棚,还有受不完的批斗,永无休止的义务派工,没完没了的被操家……就坚决反对她嫁给个“地主崽”。M呢?那年她也25岁了,这个年龄当时在农村已经是个大姑娘(当时结婚的法定年龄是女18,男20)。她不在乎出身,也不怕吃苦受累,她不相信知识会永远无用!她只想找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一起过。再说,他们都考虑到:一个在工厂上班,一个在农村做民办教师,应该能生存下去。

    谁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就在73年的年终分配时,M所在的生产队接到大队的指令:不再分给M口粮。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已经不是本大队的人了!她的民办教师职业也被别人顶替了。她被开除了农籍!她丈夫单位也不会接纳吃农村粮的她,她只有吃黑市,成了黑人。

    在这期间她为了生存,在建筑队做小工,在车队做装卸工,做8角钱一天的代课教师……

76年她生下了一个小黑人,78年第2个小黑人又问世(当时儿女是随母亲落户的)。一家4口3个吃黑市,那段日子真令她发愁。每天的萝卜白菜,就像养兔子。早上她站在早点摊前为买包子还是馒头要考虑好久——包子里有肉,孩子爱吃,但比馒头贵……

    好在她讲课很受学生欢迎,很多学校都争着请她代课,有好几所学校的领导为她叹息:“多好的老师,要是我有权,立即将你转正。”那个年代,虽然常有代课或者民办教师转正,但名额很少,这种幸运是不会落到普通人头上的。

    这样的日子熬到80年,地方师范学校在民办教师中招生,在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下,她取得了考试资格,M以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师范学校。那年她已经33岁,她的黄金时代已经不再了。可喜的是:她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公民身份。只是还有2个小黑人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社会的承认呢……(待续)
回乡女知青的血泪(一)
    六八年我怀着万般无奈的心情回到了家乡,我的家在罗霄山脉尾端的一个小山村。那时候叫大队。因为所处地是山区,大队就属恳埴场统一管理。我们大队回乡的高中老三届知青有五人。其中三个女知青。我也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张静和张姿。
    记得在六六的春节,大队组织我们排练节目(那时候也是农村唯一的娱乐活动了),准备来年正月和相邻的大队交换演出,也有一争高下的意思。我们三人是主力,在春节的巡回演出中,我们为大队争足了脸面。我们排练的舞蹈,小品,春锣都受到欢迎。特别是我们三个读高中的女生所演的《补锅》,轰动了整个恳埴场,赢来了好评,还得到了上级的嘉奖。这一来,我们大队成了知名大队,我们三个女高中生也成了知名人物。几十年来这大队还没有出过读书人,连高中生也没有,我们是首批,加上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那时候的乡邻和大队干部也以为我们会前途无量!以为我们将会成为穷山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没想到我们三被谴返回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这大队的党支书记陈XX可是个握有生杀大权的人物!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人们传说:对他只要你能投其所好,他的头可以给你殿屁股;要是惹翻了他,你的头给他殿屁股他还嫌太硬了。俗话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因为是他的属下,我们的命运就操纵在他的手中了。加上我们的身体结构不是奴颜媚骨,命运就是注定了的了。
    我和张静是本家,住在上下屋,但不在一个生产队。张静是正规高中毕业的。她不善言谈,就更谈不上会交际了。更不知道怎样去投其所好了。 也许是遗传吧,他的兄弟姐妹都这样,乡邻们还说:他的老爸就是死在这个性格上。她爸爸解放前参加革命,是我们大队唯一一个读了初中的读书人,革命胜利后在市里政府部门工作。六四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举家迁回老家,她爸爸就分在家乡的一个造纸厂任厂长了。这样她爸爸每天从家里到厂里,从厂里到家里,来来往往的,遇上人也不打声招呼,你叫他他也只是“恩”一声。更严重的是竟没有去请大队干部吃过一顿饭,或者给支书送一次礼。要知道我们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陈XX,是当时唯一的福肚,他的口常常是寄在别处,年后吃春饭就可以吃到三月。除此之外还可以经常收到几斤肉,几条鱼,几瓶酒之类的礼物,特别是那些逃亡到我们大队,在大山里以烧炭谋生的湘乡人,隔三差五就会给他家送礼。
    吃惯拿惯了别人的权力者,你想:能容纳这样的一家人吗?于是在文化革命中她的爸爸被不明不白的整死了。没有罪名,连诬陷的罪名都没有,只说他是自杀的,但谁也不相信!都认为他是死在自己不会投其所好的性格上!在三查中这位陈支书又力主把她家升为富农,但大队长,民兵连长,各生产队长都不支持他(因为大家知道一升富农她六兄弟姐妹就永远背上了枷锁),再说他们一家人都是老老实实的本份人呀,他们的父亲已经死得够冤够惨了……那些干部都不同意,陈支书也没有办法。但他并不甘心,在后来的多次操家中还是加上了她家,有一次操家,她大姐站出来质问:我家既不是地富反坏右,也不是叛徒特务,凭什么操我们家?!那陈支书听了,火冒三丈,就要把她大姐捆起来,随来操家的人也觉得理亏,极力把她大姐劝开才了事。
    但招工没有她的份,选民办教师没有她的份,大队成立民兵组织没有她的份,连大队组织的文艺宣传队也不让她参加!我们的陈支书有句名言:要是我不用你,你的本事齐天都等于零。精典呀!我们都是他这名言下的牺牲品。
    既来之,则安之。尽管这样,张静并没有灰心,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继续努力改造着自己,不分天晴或下雨都在生产队出工,上山砍毛竹,劈料,担料,背树……这些男社员做的事她都做。下田种地,插田,耘禾。送粮谷,别的妇女跳六十斤,她挑八十斤。人家不做的事她去做,整天整天地埋头苦干着,无怨无悔!一年下来,她是出全勤。功夫不负有心人,年终总结时她被生产队以全票评为了五好社员!她终于得到了贫下中农的认可,有了喜悦,得到了安慰,第二天就笑嘻嘻的跑来告诉我这喜讯。我也为她高兴。
    但她只高兴了几天,结果大队给五好社员发奖的那一天,没有发给她。原来在生产队上报大队审批的时候,她被陈支书刷下来了……物质的掠夺比得上这心灵的伤害,精神的虐杀吗?!这一来她崩溃了。
    我们同是六七届高中毕业的,可说是村里的大龄女青年了,何况她比我还大一岁。虽然她们生产队的贫下中农都认为她是个好姑娘,虽然村里有几个男青年都看上了她,特别是和同大队一个六八届高中毕业的男孩,就要谈婚论嫁时,男方家长一想到陈支书和她家的关系,也不敢上手了。不要说前途,看来就是嫁也嫁不出去!她还有一个初中老三届的妹妹在家呢……前面是一片黑暗,她想到过自杀……但在我们的劝说下,才放弃了。
    后来邻居作介绍,她嫁到了八十里外的一个大队,对方是贫农的儿子,只读过小学六年级。当时我对她说;书读得太少了,能有共同的语言吗?她长叹一声:没有办法啊!是啊,在家里也无法呆下去了……
真希望她婆家的大队能安排她做点什么。也许她婆家也是普通老百姓吧,她仍然只是一个农村家庭妇女,连一个民办老师都没有当上。
    前段时间我看到她妹妹,问到张静的情况时,她妹妹说:我姐姐的高中是白读了,一生都不如意,现在社会好了,又患上脑血栓……
    这就是回乡女知青的一生。张静虽然不是红五类出身的子女,但也不是黑五类出身的子女,她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就因为她不能“投其所好”?!她的悲剧难道不是当时大队由党支书的专制造成的吗?!

回乡女知青的命运

在以前,我写过一篇《回乡女知青的血泪》,里面写到的是张静,今天我要讲的是另外一个回乡女知青张资。就算是《回乡女知青的血泪》的继续吧。   

张姿是高中六八届的回乡女知青,家中的独生女,父母的掌上明珠。我们同住一个大队,同一个生产队。又同属于十七年资产阶级教育路线教育出来的学生,正直,诚实,倔强是我们的性格。在那时侯我们是同哭同笑,同悲同怒。

回到农村后,我们和生产队的社员们一起早出晚归参加劳动,田间劳动是轻微的劳动。去山上背树,背竹子就累了。常常是上凹腿无力,下凹脚打跪,腹中饥肠咕噜,在这样又急又饿的时候,多么希望能在树阴下坐一会,喝上一口山泉水……但这样的愿望太奢侈,即使是累得流泪,我们也只能拼命的追上大部队,不然落在后面,在那深山老林,没有人家,也看不到行人,只能不时的听到那凄厉的獐叫和狼嚎,那就更可怕了。我们更喜欢在田间劳动,虽然春天的水冰凉,冷彻骨髓,夏天的水滚烫,但没有心灵上的惊慌和恐惧。当然最好的是在旱地劳动,像春天贴蕃薯;夏天打禾,晒谷;秋天摘茶子,挖红薯;冬天挖山,铲土木灰,积肥,修水库。

我们一年四季都忙碌着,老老实实的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每天都是迎着星星出门,伴着月亮回家。在那时我们才理解什么叫“披星戴月”了。当然我们能够这样坚持下来,是还有点希望,希望还有机会升学,有机会就业。因为有人答应过我们:先在农村锻炼几年,将来是要在你们中选拔人才来上大学的。

有一次真的听说我们垦殖场分来了一个推荐上大学和一个上中专的名额。大家都以为上大学的肯定会在高中毕业生中挑先,谁也没有想到场部推荐上大学的竟然是一个高小毕业的女孩,就因为他爸爸是当地供销社主任。当时物质奇缺,供销社可是红极了。我们场有六个老三届高中毕业回乡知青,还有几十个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呢。谁也没有份。俗话说“僧多粥少”,何况这粥还不是僧喝的呢!可见在那时候有个“好爸爸”是多么重要!

更有意思的是上中专的那个名额,书记在物色好的几个女知青中提出了条件:谁答应嫁给他侄儿,这个名额就给谁。他侄儿在外地工作,个子矮小,婚姻问题是高不成低不就,成了难题。到他当了领导的叔叔手中迎刃而解了。

从此以后大家都明白了,没有任何背景想被推荐上大学是没有希望了,即使等到领导们的亲朋好友都推荐完了时,还要看谁会请客送礼,会巴结领导呢!可张姿性格孤傲,说话直来直往,更没有奴颜媚骨,还胆大包天,有次竟顶撞过我们大队的支书,大队支书当时就对她说:我要是不用你,你本事齐天也等于零!。

那时候正兴起赤脚医生,张资不知道在那里弄到了一本草药书,一有空闲就辨认草药,也认识了不少的草药,我们大队分了两个名额去培训赤脚医生。她很热爱这一行,又有一定的基础,她多希望能去学做个赤脚医生啊!但没有她的份!谁叫她那么不识相,连支书都敢顶撞呢?结果让两个只读了小学的,没有一点基础的去参加培训了。

六八年以后,没有了统一招生,我们大队的小学也办起了附设初中班。要增加民办教师,这下该用得上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了吧?特别是张姿,那时候患了胃病,已经不能参加生产队的重体力劳动,又是独生女,家里的依靠。总该安排一下,让人家有个谋生的方法吧?结果我们大队六个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中就安排了大队长的儿子,他不是出色的,学业成绩,知识水平,劳动表现都不是出色的。大家都清楚,安排他,是因为他是大队长的儿子。另外还安排了一个只小学文化程度的女孩任教,因为她是纯红五类出身的。我们能有什么话说?因为我们这些人不是姑姑家有人是右派,就是外婆家谁出了问题。要不就是父母得罪了地方官……而张姿的母亲是富农婆,也就更轮不到她了。不过她倒还有过一次机会:有一次,我们场部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书记单独和张姿在一起的时候对她说:你要是想做代课教师,我可以帮你。说完就把手伸向她的胸部,张姿一巴掌摔在他脸上就跑回了家。如果当时她能顺势就过去,她母亲的富农成分也就不会影响她了,她也就有条活路了。

最让人气愤的是,相邻大队想借用我们几个老三届的毕业生去他们大队做民办教师也被大队支书拒绝了。我们就像是大队支书的农奴!我们彻底绝望了。

上山下乡到我们大队各生产队的知识青年,也各显神通,找门路,通关节,陆续地返城了。剩下来的场部把他们集合到了一个点上。

而我们这些回乡的女青年就尴尬了。那时在农村都属大龄女青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张家大婶,李家奶奶……都在说闲话了“这么大的闺女还留在家里啊!”张静在绝望中胡乱把自己嫁了。

张姿会怎么样呢?原来在一起玩的知识青年走的走了,嫁的嫁了,她像一个弃儿……但她又不甘心随便找个男孩结婚,也不甘心就这样永远地,没完没了地修理地球,更不甘心过这种像卖了身的奴隶一样的日子!终于有一天她得到了一张允许外出治病的介绍信(那时他正患有胃溃疡)。她拿着这张介绍信,如获至宝。离开了家,离开了村子,搭上了北上的火车。从温暖的江南水乡跑到了天寒地冻的黑龙江嫩江嫩北农场。我真不敢想象,她是怎么熬过了这天差地别!可怜她年迈的父母,本来想招个上门的女婿,作为后半生的依靠……

原来张姿的一个远房表兄也是老三届的知识青年,在黑龙江嫩江嫩北农场插队落户了,张姿在无可奈何之下选择了他。那是一个不错的青年,后来他们结婚了……结婚以后,张姿几次想一起调回南方,多次找我想办法帮忙。但是没有关系,没有后门,没有权力,谈何容易?!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她也就只有慢慢去适应北国环境了,我们有过几次书信来往,从她的来信中我知道,她养过猪,在一个砖场做过砖,又在一个矿上做过饭,有三个孩子,曾经生活很清苦……

一晃几十年没有她的消息了,现在该好了吧?

可以让她安心的是:她九十几岁的老母亲还健在,在乡上的敬老院里过得很舒心。前段时间我和朋友专程去看望过。她乐呵呵的说:没有想到老了能有这样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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