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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ぱ薇雨ю獨垳╬ 2009-12-20

欲 寄

文/楼兰若雪

[壹]心属于你的 我借来寄托 却变成我的心魔

昨夜你又入梦来。
秋的夜,薄有凉意。明月清辉敲破窗棂,脆脆打在地板上,凝一地霜。梦里你告诉我寻得好久以前的录相带,我急急拿出看时,竟有我早先长发披肩时的影像,一派生动地握了话筒,在台上煞有介事地说话,很快乐的样子。而那时,我却并不识得你。

梦里只闻得你说话的声音,轻柔而平静,却找不到你影迹,事实是,我也似乎并不急着去找到你,即使醒着,朗朗天光都归我调遣,我同样也找不到你。是不是。你看,梦里尚有浅浅的甜蜜可供流连,而却是知道,睁开眼,就算我把栏杆拍遍灯火阑珊处也不会再与你狭路相逢。子衿,留恋于这场好梦,我是真的不愿再醒过来了。

清晨总是那么轻易地就能让人绝望。鼓宕的风卷起窗帘,如叹息般,忧伤。鸟儿孤独的翅膀徘徊不去,叫声划破了上空灰蒙的天,它在找寻什么?车流是长在这个城市掌心的厚厚的茧,滞重而苍老,迷失了人们寻找道途的眼。我躺在床上,听风轻唱一首叫不出名字的歌。不愿睁开眼,不愿面对没有你的这片天。

我想,我是很难快乐起来了。小尼在电脑那端热情洋溢地推荐,买花衣服,保证你能马上开心。可是若快乐真这么容易就能获得,为什么汹涌的人潮统统是木着一张脸,眼神也如喧嚣过后的夜空,找不到一丝光焰。子衿。逛街已不能让我快乐,购物不能让我快乐,连想你也不能让我快乐了。

你说,一个人若是对生活抱有最最疏离的冷漠,对人事抱有最最抗拒的倦怠,她又如何会快乐?
其实,认不认得你,有没有你,我都是这样的不快乐。就如,没有遇见的岁月,彼此寂寞。遇见了彼此的岁月,依然寂寞,是一样让人无能为力一样让人辗转反侧的事情。
遇见原是这样悲哀不幸。遇见你,竟是遇见寂寞,是你带来了寂寞,还是寂寞带你来找我?

那日初遇时,你一身白衫,撑一把淡绿色雨伞,站在绵密的雨中等我。没有风,雨下得很小心,刚刚足够酿一场醇绵悠长的邂逅。雨有些模糊我的眼,我看不清你的表情。你说话时,有一种谨慎的热情。我盯着那把伞,是那种古典的许多电影桥段中都有的老式伞。我想,那真是一把太好看的伞,仿佛来自于宿命,来自于生生不息的等待。如莲。它不辱使命地靠着椅背,悄悄替你垂着汗。一滴,两滴,不知疲倦,浸入地毯,晕染成了玫瑰花瓣。你的声音还在继续,空气中流淌着地老天荒的气息。

你就这样来了。子衿。来靠近,来掠夺,来摧毁。来造一段注定不完满的故事。
你走时,霪雨初歇。你带走了那把淡绿色的伞,却忘了带走寂寞,和我。

[贰] 你属于谁的 我刚好经过 却带来潮起潮落

秋在我推开窗时撞入怀中。风挟裹着回忆而来,横冲直撞。我逃不开。你在我记忆旅行,每步都惊心。昨晚骤雨留有清浅水迹,斑驳从地面蔓延而生,像经年的伤痕,像一首无韵的诗。

子衿,你可知,每日对住衣橱,便是长久地失神。若没有己悦者,着什么衣梳什么发都无关紧要都不必绞尽脑汁耗费心神的吧。走在这没有你的空城,便是面容枯萎地对住来往过客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在我看来。他们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所在意的你不管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看都是永远无法再看到我了,我再怎么精心装扮再怎么浓妆淡抹你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了。是不是。真是想想都让人心灰意懒。

我对住衣橱,对住那些白衫。那件后背饰深蓝蝴蝶结的短袖T恤安静地立于一角,尚能看到色泽有异的淡蓝色针线缝成绵绵密密的针脚,末端被烟头灼断,还留有清晰的灰色的印迹。上面是你错落交叠的指纹,我舍不得洗去。我把头埋进衣服里,似乎还能闻到那个夏季里你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镜子里仍能看到你认真地穿针引线,为我缝破裂的衣襟,你抿紧嘴唇的样子一本正经。子衿,你把什么缝了进去,为什么这许久来我回首向来萧瑟处,那日的影像总如初见般鲜活得让人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跟你踏过许多足印,舍不得转身。我手曾经置于你宽厚的手心,那晚的虫鸣洞悉了全部谜底,沉睡的小城被一场爱情惊醒。你说话的样子是平静而倔强的,有一种孩子似的执拗。你的眼如汹涌的海,漫天卷地将我吞没,埋藏。子衿。那个阳光菲薄的午后,有轻捷的白鹭飞过我们身旁,你可曾数得清楚有多少只?

我是没有决意要忘掉你的。自然也没抱侥幸心理期待时间来审判,更不会笨到与记忆作实力悬殊的角逐。我知道,我总是输的。输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输过一次了。你看,我还没来得及吹响号角就宣告败局已定,这可算是最悲哀的战争?

哪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有刻骨铭心的失去。

[叁]悲哀是真的 泪是假的 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 没有你 也没有我

一个人看电影《朗读者》,外面下着雨,房间里回荡着主题曲阴郁而绵延不去的声音。

大朵大朵乌黑的云块压迫着城市脆弱的神经,行色匆匆的人们没有注意街边那个自闭阴鸷的少年,他怯怯的眼神是期待的。几秒钟后,他在逼仄而肮脏的巷子里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女人。后来,那个苍白而高大的白种女人带他回了家,以身示范引领着那个胆怯的孩子初尝了生命最初的欢娱。

那个夏天溽热而潮湿,田野里大片大片的矢车菊如同他泛滥成灾的心事。爱情就那样不可思议地绽放在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已近中年的女人之间。他们似母子又似情人,可以亲吻可以抚摸也可以相敬如宾。他为她朗读各种文学作品,她在他青涩而激进的声音里或泪流满面或开怀大笑,他的脸也分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欢喜而开朗明媚了起来。

白种女人在那个季节结束时离开了男孩。她走得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当男孩如同往日雀跃着推开她的门时,撞见了自己破碎的爱情。他伏在他们曾坐过的地板上,久久不愿起身。

再见面已经是多年后了。已经成为律师的男孩在审判席上看到了那个午后曾给她温暖怀抱的女人。她被指控为纳粹工作烧死三百名手无寸铁的犹太人的主谋。她天生是不懂得为自己辩解的那种人,总是一脸的茫然,为了掩饰自己并不识字这样一个难堪的事实,她对自己曾做过和没做过的事情都供认不讳。她是一个文盲。戒备森严的法庭上,那个为她朗读了一个夏天的知情者情绪复杂地沉默了。这沉默倒致她付出了终身监禁的代价。

战争匆促地找最无辜的人来承担后果。所有的历史总是无情地雷同着。

他爱了她一生,却一次也没有去探过她。

他的生活一塌糊涂。他并不懂得如何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为自己砌了一堵墙,画地为牢地囚禁了自己。进不来,也出不去。他在那个阴雨绵绵的夏季跑步完成了成长,接下来便是日复一日地等待着衰老。

子衿。你看,年轻的爱情是如此的执拗而羸弱,它脆到像一面刚出炉的镜子,又坚韧得可以抵抗这世间的一切风雨。让人心疼。

往事开始大片地剥落,那个夏季每日都会复活。他一直没有原谅她,就如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他又开始为她朗读。在黄昏,在午后,在时间的钟摆滴答流去的光阴中。他对住话筒,用不再稚嫩的声音重读那些逝去的故事,他虔诚而认真,是在温习自己,还是在温习爱情?

子衿。他让我轻易地就想到了一辈子。他爱了她一生,他这一辈子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爱她。他时常靠在布满水气的车窗旁静静地想念她,想念那个夏天她的手指抚过他的背;想念她沐浴后散乱着头发时的美;想念他们一起骑着单车去郊外,她坐在教堂里听唱诗班的孩子们唱歌时一脸的泪水。这个阴鸷而自闭的男子,他永远都没能从她的房子里走出来,他的爱被判了无期徒刑。可是,他却一直期待她能忏悔于战争中对正邪无能为力地辨识。

他试图通过朗读完成对她的救赎。那个可怜的白种女人在后半生艰难地拿起纸笔,借助他的声音学会了阅读,并且给他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他一如既往地为她朗读,却赌气般地不给她只言片语的回复。似乎他所做的事情完全与她无关。他走不出自己,也始终无法宽宥。

子衿。你看,爱有无尚伟力,却终究有些东西,是爱跨越不了的。

在沧海面前,我们,都只是蝴蝶。

[肆]背影是真的 人是假的 没甚麽执着 一百年前 你不是你 我不是我

城市里那一种浅浅的灰,铺天盖地席卷着人潮。像扯不开的帷幔,像解不散的愁眉。像一场绵延不绝的殇,悄无声息地覆盖,蔓延,浸濡,如慢性毒药渐蚀了五脏六腑,让你无知无觉地病入膏肓。幸而每日必有华灯登场,粉饰一派繁华的热闹。所谓泱泱。

我自是那样呆板地忙碌着,像足一条失聪的虫。这繁艳盛世,与我早成两个声色空间。如两张隔代的相片,兀然对恃,面无表情。
你看,还是如此任性的。

小鱼昨晚有电话过来,絮絮地话工作如何吃紧神经如何压抑只差一线就崩溃。女子大抵还是不要太过高出人头。这黑沉沉迫在眉睫的天,姑且留与男人去硬着头皮撑。苏青曾有恨恨言语传世:我每一颗钉子都是自己花钱购得。这话一点不铿锵一点不女权只听到一股子怨气。那是否需要赶紧抓住个人,他如同《喜剧之王》里周星驰对着张柏芝一点没正形地说:我养你啊。

我养你啊,这话得来好容易,也好艰难。
好容易从身边跃跃欲试的庸常容颜里挑出一个来讲这句简短对白,也好艰难逢着你愿意把身家连同这苍白生命一并交予的人。好容易逢着你愿意把身家连同这苍白生命一并交予的人,却好艰难从他口中道出这句简短对白。如此的兜转,生生地消磨了人本就不多敝帚自珍的那点耐性。

小鱼最后悠悠地说:年底结婚,只能这样。
听筒里她的声音好平静也好认命,连叹息都省了。

那个男子我见过,发福得太早,与娇小的小鱼站一块,是耐人寻味的一对。初识时,小鱼不愿同他出街,走路时远远地隔开距离,老远见着熟人更是迅疾地躲开。逢他拖住她手时,总坚决地挣脱。不像情侣。却又不愿过早摊开局面。小鱼精打细算地掂量,担忧过了这村没这店,明知无味,却不愿舍弃。拖一天算一天,竟也拖到功德圆满。

子衿,你说,这好不好算是爱情呢?
偏偏世间诸多怨侣都是如此拼凑而成。交换寂寞,以为弃暗投明。

想来真正好笑至极。挣扎原是最徒劳的事情,姿势也欠优美,却人人都要经历这一遭:等待时失重,寻找中迷途。无功而返后接下来是静定如葬地妥协。偏妥协却是无师自通,早有信手拈来的理由供你自我解慰,很是心安理得。子衿你看,这世间,聚散有时,悲喜有时,生有时死有时,连妥协也是早早铺排好的,不早不晚,心花一瞬凋落成泥,不称臣都不行。

连同这城市这日渐灰黯的躯体,心也一并灰了去。城市无情伫立,俯瞰着众生,含糊不清说着这谶语。

从此便是裹了皮囊的肉尸浮于这尘世,行走在这无爱纪。

[伍]风属于天的 我借来吹吹 却吹起人间烟火

当真是怕了应酬那些无关的人事。想藏进你的衣袖里。子衿。对于你之外的天光云影我都懒怠去打理。真正连做人的耐性都尽数失了去。

我太钟意这样九个字:无所谓,无所畏,无所为。欢喜到用它来做了签名。
便有人急急跑来追问:为什么?情绪波动翻江倒海一般。
我答:何以见得?语气里带一股肃杀的风。冷。

他在电脑那头连续发问,怎么无端屡次更换签名?连网名都跟着变?你到底怎么了?我该如何说。这些琐碎的问题是出于关注还是探测都无关紧要,是用了心的吧。我却不想作答。子衿。你说这世间有多少事情是因为所以即能含糊得过去?就如你无法爱我而我却无法不去爱你这样,哪有什么公平和道理可讲。

人若是动了情,难免会自降底线一低再低地直至卑微。他最后说:有事情一定打电话给我,我一直都在。应该动容的吧。他甚至连网名都顺承于我,取名“无邪”。若有人能如此心念于你,能心无旁鹜地捧你在掌心愿意给你幸福。是不是应该挂一个甜美的笑容感激这遇见。可有句话怎么说:可惜不是你。

子衿。可惜不是你。可惜不是你,对我讲这番说话。可惜不是你,视我为珍稀。可惜不是你,陪在我身旁把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奉上。

细水长流的幸福唾手可得,可偏偏有人追求潮起潮落的惊心动魄。

你是我的幸福。

若非要说这两种幸福有何不同,一个是别人眼中的,一个是自己心里的。

[陆]天属于谁的 我借来欣赏 却看到你的轮廓

这晚一场风过,撞碎了流年。寒冷可怕不过时间。

我掐指轻算,已经是没有了你的第多少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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