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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城郊/路边性产业中的风险行为的形成因素与最佳干预方式的研究
项目负责人：潘绥铭 总结日期：2001年12月19日 目录 A部分：概述 第一章．项目执行情况 第二章．调查地点的社区概况 B部分：开展最初工作的经验 第三章．进入现场与获得对方接受的方法 1．通过组织系统，正式进入 2．以正规方式直接找老板 3．非正规方式直接找老板 4．通过老板找老板 5．直闯现场：打通老板再接近小姐 6．以非正规方式直闯现场，避开老板 第四章．与小姐交往与交谈的方法 方法一：个案访谈方式 方法二：提纲式访谈的试验 方法三：电脑调查的尝试 第五章．调查客人的方法 方法一：进包厢，亮明身份与客人谈 方法二：在门口聊天式 方法三：填问卷式 方法四：访谈与问卷相结合 本章总结：调查嫖客的方法 C部分：调查成果 第六章．小姐的性病知识与防治实践 一、性病的现状 二、对于自己面临的性病危险性的估计 三、识别性病的知识状况 四、对于性病危害的认识 五、预防的知识与实践 六、治疗的知识与实践 七、预防、治疗知识的来源 八、本章总结：性病和防病对于小姐的意义 第七章．小姐的风险行为及其原因 一、 戴套的概况 二、 小姐的正面情况 三、 小姐的负面情况 四、 安全套与预防知识的来源 五、 本章总结：客人与小姐的博奕 第八章．客人的性病知识与风险行为 一、客人的基本情况 二、在小姐眼里，客人是否戴套的原因 三、客人自己对于戴套的说法 四、客人的预防知识与措施 五、对于性行为的解释 六、本章总结：客人的制约因素与我们的策略 第九章．红灯区里的预防工作资源 一、药具提供者 二．管理者的作用 三、社区内其他人的作用 四、本章总结：众多的资源待开发 D部分：最佳干预方式的建议 第十章：拓宽干预工作的视野与范围 一、针对不同的性服务方式，采取不同的策略 二、要抓紧对嫖客的干预 三、干预效果，不是减少次数，而是减少人数 四、意识到性产业具有不同的组织形式 五、不同生产组织对于防病工作的意义 六、对症下药 第十一章：分级、分度地进行干预 一、分级干预 二、分度干预 三、对三个红灯区进行干预的假想设计 第十二章：操作中的具体建议 一、工作准备 二、专门知识准备
三、针对不同对象的不同干预策略 四、操作建议 第一章 项目执行情况 本项目自2001年3月开始申请，到7月获得批准。由于经费暂时无法到位，经请示程峰经理同意，我们自筹前期经费，于2001年7月25日出发，到2001年9月3日返回，总计在现场进行了40天的社会调查。 课题组成员全部参加了现场调查。他们是：潘绥铭、刘振英、黄盈盈、王洁、张慧霞、杨蕊、潘滢、何为。其中除了潘绥铭之外，全部是女性。 由于当地政府对该地的性产业都非常敏感，而且我们在现场工作时已经向当地政府承诺，决不透露该地的名称；因此在这份报告中，我们将不直接写出具体地名，而是使用代号。如果项目办需要具体地名，我们将另行汇报。 本项目选择了QL、LZ、QJ这样三个红灯区。它们都在成都市以北的四川腹地，相距不超过50公里。它们都是镇一级的行政建制，都是城郊／路边类型，都拥有数十家性产业营业场所。在我们调查期间，它们都处于正常营业状态，没有遭到扫黄。 之所以选择这三个地方，是因为2001年3月－4月，本课题组的3位成员曾经专门到成都市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在半径120公里的范围内，察看了性产业的概况。当时累计发现7个红灯区，都拥有20家以上性产业营业场所。但是到我们开始执行项目的时候，其中的两个红灯区已经被扫除，短期内不会恢复，因此不得不舍弃。另外一个则是因为当地领导不同意进行调查而放弃。最后一个则是该地由于自然萧条而规模缩小，只剩下不到10家营业场所，因此我们也放弃了。 我们首先全体到达第一个地点QL镇，在那里连续工作18天。这是因为两方面的原因： 第一，在2001年3－4月的“踩点”工作中，我们已经初步了解到：QL镇的性产业相对地历史悠久，经营方式已经非常规范，组织管理也非常完善，预防性病艾滋病的意识也相对更强。因此我们把它作为“较发达”的典型，试图首先从中获得可供后来参照的信息。 第二，那里的老板和小姐的安全感相对更强，更加容易接受我们的调查。因此我们把它作为培训队伍和获得经验的“练兵场”，然后再去突破难点。 完成在QL镇的工作后，我们兵分两路，分别到LZ镇和QJ镇进行调查，累计分别连续工作22天。 完成在四川的现场调查之后，我们在北京整理资料，课题组全体成员先后开会研讨9次，并且与台湾、香港的有关研究者和实际工作者交流研讨4次。本课题的最初步成果，已经由潘绥铭在2001年11月举行的”第一届中国艾滋病性病预防大会”上，以《对性产业涉足人员的干预》为题，宣读和发表于分会场。 本报告由潘绥铭、黄盈盈执笔。 本课题组一共调查了：位于3个不同县市内的3个红灯区；38家性产业经营场所；142位小姐；38位客人；31位与性产业相关的男女。 B部分 开展最初工作的经验 第三章 进入现场与获得对方接受的方法 1． 通过组织系统，正式进入 我们在第一个地点培训锻炼了调查队伍之后，在分头开赴第二个和第三个地点之前，专门请四川省项目办的张主任，给MS市卫生局的领导打招呼，请求他们帮助我们，通过市里介绍下去。 当时我们准备调查MS市属下的、位于PS县市区边缘地带的、新建开发区里的一个大规模红灯区（当时的营业场所大约82家）。这个地方名声很大，甚至抑制了周围其他地方的性产业的发展。它属于我们在项目设计中特别强调的那种“市郊型”红灯区。它的主要客人就是PS县的市区人口，而且由于他就在高速公路上，因此吸引了成都和乐山的大批客人，远途传播性病艾滋病的可能性更大。我们原来准备化大力气，主要地调查它。 四川省项目办的招呼打到之后，MS市卫生局的领导非常支持，马上专门委派局里预防中心的主任及副主任，驱车赶到PS县。两位领导在仔细研究了我们的实施方案之后，又邀请PS县卫生局的一位主管副局长和防疫站主任等5名领导，与我们共同研究具体实施办法。 当时出现了两种意见。市卫生局的领导倾向于：县防疫站直接带我们前去，并且利用防疫站人员的工作关系，首先打通一个两个老板，然后我们再进入现场。但是，当这个意见已经讨论到如何安排具体时间的地步时，县卫生局的领导提出：应该首先请示县委的分管书记，然后再作决定。尽管市卫生局领导表示：这个工作可以作为市卫生局的业务工作任务来安排，但是县里的各位领导还是认为应该请示县委。 大约3个小时之后，县卫生局的领导给我们传达了县委的正式意见：不同意在该地进行调查。事后我们得知，这是县里的分管书记请示了一把手，一把手又征求了其他主要领导的意见，然后集体作出这个决定。 MS市卫生局的领导对我们表示了爱莫能助。当晚，县卫生局领导宴请了我们。在私下里我们曾经试探过：我们可不可以自己直接去红灯区，不提本地领导，甚至不提四川省项目办，仅仅说我们是人民大学自己的研究项目。结果，领导非常紧张，反复强调：在县委正式答复之前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绝对不可以。我们又问，仅仅走马观花地去看看怎么样。领导认为也不可以，而且说出了“重话”：要尊重当地党的领导。 为了不给当地领导增加麻烦，我们放弃了这个调查点。为了实践我们的承诺，我们第二天一早8点就离开了这个县，而且向市县两级领导汇报了我们的离开。 2． 以正规方式直接找老板（原始记录） 在QJ镇（第一个调查点），我们选择了“凤飞娱乐城”来试验这种方法。它是QJ镇里唯一的一个带有桑拿的OK厅而且是24小时营业。它位于连接两条繁华大街的僻静小街上，对面多为建筑工地和农田。 现场情况：门前摆放着一张方桌，周围四把椅子，另有十多把椅子一字摆在门前。一位三十岁上下带眼镜的高个男子坐在门前与2个小姐聊天。 第一次接洽过程如下： （我问老板在吗？）男子：不在，有什么事？ （说明来意，想见老板或老板娘。）男子：老板和老板娘不在，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吧，我是负责人。 （再次说明来意，并递上介绍信和工作证，并表示希望得到支持和协助。）男子：仔细看过后，连珠炮地问： 你们的研究有啥意义？ 为什么不从上面的渠道来？ 为什么不在北京做？ 为什么到四川？ 为什么到我们这里（指QL镇）来？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 为什么到我们店里来？ 怎么不白天来？ （听我们说明之后）男子：我们店和其他店不一样，不存在你们要了解的问题。你们还是到其他店去吧。 （当问到你的店经营什么？与其他店有什么不同时）男子：我们是洗浴中心，不同于其他娱乐场所，不存在你们要问的问题。 （我们问到洗浴中心的具体内容时）男子：和一般的洗浴中心一样，有淋浴，有桑拿。 （问到有女部吗？我们是否可以洗时）男子：不语。 （问到价格时）男子：不知道。 （问道你是负责人怎么会连价格都不知道呢时）男子：我只管内务，不知道经营的事。 （问老板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时）男子：去了成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再来访，请转告老板一声时）男子：明天我不在。 很显然，“凤飞”的该男子戒备心很强，说话前后矛盾，极力排斥访谈。 第二次接洽过程如下： 第二天，我们再次来到”凤飞”门前，昨天的那个男子站着与两小姐闲聊。见到我们走来，他故意转过身去。我们走上前打招呼时，他故意装做没听见，不回应。我们再次大声和他打招呼，问老板回来没有。 男子：老板没回来。这里和你们的工作没有关系。我认为你们的研究没什么意义。从学术上说，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更值得研究，比如，社会治安，经济发展。 （当听了我们的说明解释之后）男子：中国在各方面都不成熟，在这方面（指性病，爱滋病）也没啥子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一点这方面的知识。 （我们强调，性病与爱滋病与任何人都有关系，并告知我们也了解了其他人的情况时）男子：我没有一点知识，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尽量和你们配合，但我无能为力。你们了解这些事情应该到医疗部门去了解，不应该到我们这里来。 随后，他看表，并说有人叫吃饭，就走了。 显然，他依然拒绝访谈，话语虽委婉，但态度仍很坚决。 第三次接洽的过程如下： 为了彻底试验这种今日现场的方法，当天下午，我们三访”凤飞”。这次门口换了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他说：老板去了成都还没回来，我说的都是真实的情况。你们来了解我们没啥子意义，我们和其他店性质不一样。 坐在门口的一个小姐问：你们是不是记者？ 我们再次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而且第三次请他们看我们的教师证、学生证。但是那个小姐说：“你们了解社会，应该去了解社会下层，而不应了解娱乐业。”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则干脆回到屋子里，把我们晾在门外。 显然，该男子仍未对我们讲实话，店里的人对外来人戒备心很强，尤其是对记者。 事后，我们专门找到一位给该店做饭的六十岁左右的老婆婆来了解情况。她说：我们第一次和第二次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老板本人。在我们第一次去接洽以后，老板甚至准备关门一天“躲风头”，后来听别的老板说我们真的是大学的师生，才没有关门。我们第二次又去，老板没有想到，所以事后专门布置小姐们：谁也不准让她们进来。我们第三次去的时候，其实老板就在屋里，但是他躲着不出来。 从“凤飞”的例子来看，使用介绍信和工作证等文件，正式地、直接地进入现场的方式，首先就不被老板所接受。 3． 以非正规方式直接找老板 为了试验这种方法，我们在QJ镇选择了该地规模最大的“安娜宫”。 它的门洞左侧，放着一个冰柜和一个放着饼干、卫生巾等杂货的柜台，一个年轻女子在整理货物。门洞的另一边，一个妈咪模样的人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逗着玩儿。 我们走过去搭话：“小宝宝真可爱，大眼睛又黑又亮，我抱抱可以吗？”我说着，伸出双手，小孩子张着小手扑到我怀里。妈咪模样的女人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随后离开，到里面端来饭菜，自己一边吃着一边喂小孩子，一边和我们攀谈起来。我们得知她是店里的老板娘，人称曾姐，柜台是她的弟媳妇摆的，她的弟弟也在店里工作。 第二天早上，我们特意先到街上去买了一辆电话车玩具，再去“安娜宫”找曾姐，她家里人告诉我们，她一大早就去了PS县，下午才回来。我们便坐在门前和曾姐弟媳的母亲、哥哥、嫂嫂聊了起来。小孩子出来后，我们把玩具给她，大人孩子都很高兴。 当天晚上，我们又去店前，见到曾姐，她对我们很热情，并介绍她的丈夫和我们聊天。于是我们就说明了身份和来意，但是并没有急于提出要调查小姐。 第三天晚上，又去“安娜宫”，但是由于小姐们都坐在大厅里（镇上唯一有空调供小姐们等客人用的），没有人出来坐，所以很难单独接触到小姐。于是我们找到男老板，再次说明我们的身份，给他看我们的教师证和学生证，强调我们只希望了解小姐们的生活和预防性病的情况，需要和小姐们单独聊聊，希望得到他的协助。他欣然应允：“随便，找哪个都可以嘛。” 总结：由于我们事先作了工作，所以“安娜宫”的老板对我们进入现场既不热情也不排斥。但是不能影响他的生意，因为后来我们准备让客人填问卷时，老板说我们这样会影响生意，拒绝了我们。 4． 通过老板找老板 一访“秀园” 我们在QJ镇首先通过下面所说的其他方法，认识并且打通了当地的正规组织的主席姜老板；经他介绍，找到了“秀园”的女老板。 “秀园娱乐城”原来的名字是“奇花”，由于出现过小姐“跳楼事件”而被封闭，重新开张之后改为现在的名字。 我们去的时候，门口一条用铁链栓着的小狗大叫，一位小姐闻声出来搭话，然后叫“娘娘”（场所的女帮工）出来。 听说是“缤纷”的姜老板介绍我们来访，李老板（女）热情地把我们带到门厅里。厅内拐角少沙发对面的窗前有一台1８寸电视，有2个小姐在看电视，墙上挂着５幅老板母女俩唱歌跳舞和化妆时的照片。 李老板一开始就表示：我们两个同龄。我看你面善，不是害人的人，我回答你的问题，想问什么你尽管问。 但是，当得知我们也想了解一下小姐们的个人生活工作情况时，李老板立刻变了脸色，说：“她们的情况你问我好了，能告诉的我都告诉你们。她们个人的事，是她们的隐私，想不想说是她们的权利，我也不能强迫她们。” 这时正好有几个小姐到厅内看电视剧，是歌厅客人杀小姐的情节。李老板对大家说：“你们自己的事，不想说的就说无可奉告嘛！” 当谈到我们还要住几天，还想过来和小姐们聊天时，她说：“你们明天10点来吧，谈一两个小时，11点我们吃饭。其实你们真的没必要，我都告诉你们了。她们都是熟人介绍来的，有的是家里穷，有的挣钱供弟弟念书，有的是母亲送来的，要女儿到这里跟我学手艺。我这里和其了地方不同，不做违法的事。” 二访“秀园” 第二天上午10点，我们如约站在门洞等候。小狗也不再吼叫了。听到小姐的通报，李老板从厅里出来对我们说，“我安排了2个人，她们是外来的，你们就问问她们吧。” 我们被安排在茶园等候，因为被安排和我们见面的小姐还在洗澡。过了１０来分钟，一个小姐进来。我们谈了还不到5分钟，李老板就走进来说：“你们谈着吧，我有朋友来玩，就不陪你们了。”她走出去，可是不到5分钟，又返回来说：“朋友来了，那边没空调，让他们也到这里来，你们一起聊聊吧。”再过了不到5分钟，她又进来说：“我看这样聊也聊不出什么嘛。她们的隐私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我看就聊到这里吧。以后你们到别家去吧，别再到我们这里来了。我有病，又很忙，没时间接待你们了。” 我们问，昨天她曾答应按排2个小姐和我们聊，现在只来了一个。她说：“那个今早回家了”。 不知姜老板在电话里是如何介绍我们的，但是从两次接触中，我们明显地感觉到，李老板对我们了解她的“官司”很感激，谈起来滔滔不绝，有声有色。但是对我们接触小姐却极其戒备，表现得非常冷谈，甚至明确拒绝。 她勉强安排我们见面的那个小姐，在谈话过程中，对极其简单的问题也吞吞吐吐，含糊其辞，有的甚至连连说了好几次“不知道”，可见李老板早有交待。 三访“秀园” 第三天我们再次去“秀园”，希望能够说服李老板，至少再让我们访谈一个小姐。在门口，小狗虽然叫了长达一分钟，却仍不见有人出来。我走进门去，看到几个小姐和做饭的“娘娘”围坐在桌旁剥花生。我说明来意后，一个高个子、用卡子盘起头发、穿一身白裙的小姐（领班）告诉我：“老板不在，你明天来找她吧”。 我半信半疑，更倾向于认为她是在塘塞我，于是凑上前去，就她们手里的花生闲聊起来。一小姐给我搬过来一个凳子，领班小姐很客气地从旁边歌厅的冰箱里拿出一瓶饮用水来招待我。 闲聊之间，见李老板从里边走出来接电话。等她打完电话，我和她打招，她把我带到楼上她女儿的房间。问我来意，听我说想再详细地了解“跳楼事件”的经过，她果断地说：“我不想再谈了”，一边说着一边大哭起来，“我什么都不想说，我甚至后悔那天不该说那么多。” 5． 直闯现场：打通老板再接近小姐（现场的原始记录） 例一：“悠然”歌舞厅（女老师和女研究生一起进入） 今晚的生意好像不是很好，九点多了，好多小姐都还坐在外面看电视和打麻将。“悠然”的卡拉OK厅前，有十多位小姐坐在电视前，看古装武打的电视剧，并有四位小姐在搓麻将。我们就站在“悠然”那里站着看电视。 从远处开来一辆看似很好的轿车，在“悠然”门口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从小姐中站出一位年近四十岁的女人，前去拉招呼从车中走下来的客人。客人随着这个女人的介绍，一一观看这些坐着的小姐，而小姐则是爱理不理的，客人看了一圈后就走了。这个女人则回来骂到：“想找演员，想找李玟，李玟还不会找你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我们，于是就招呼我们坐。她问我们是哪里来的，来做什么事。我们说是大学生来社会考察的，她就劝我们在她这里做工，并说很赚钱。她告诉我们这里的工作主要就是三陪，并带领我们参观了小姐们的工作场所。那是一个有十多个小房间的后院。那个女人是这里的老板，姓宋，都叫她宋姐，她极力邀请我们明天上午来玩。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我们去了。有几个小姐看似刚起床。十一点多小姐们开始吃饭，七八个人一桌。一个烧饭的五十多岁的妇女把我们让到了坐位上。小姐们所工作的屋子里，有三个大的沙发，一台电视机和一个电风扇。 男老板叫“李哥”，三十多岁，看着比宋姐年轻，昨天晚上看到他和宋姐一起叫客。他介绍说他们的房子的是他们自己的。在这里工作的小姐每月会赚上四五千元。 十一点半左右，有一个穿黄色吊带的女孩手拿一本《却上心头》出来了，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就凑上去年她看什么书。她也不说话，就翻给我看，也不看我。我为她的不友好感到不舒服。陆陆继继那些女孩儿都出来了。她们似乎和老板关系比较随便，开老板玩笑，让其摆放桌椅。原来她们是要打麻桨。很快四个人就凑成一桌开始了打，并且赌钱。 随后，我们邀请李哥和宋姐一起过来吃饭。李哥用他们自己的奥托车送我们到柳园餐厅，因为这里恰好是李哥的二妹开的，所以宋姐在这里就显得非常的熟悉，并不断地询问最近的经营情况。 我们把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向宋姐说了，而且给她看了我们的证件，还留下了我们的介绍信。她当时的反应虽然不是特别热烈，但是也邀请我们去她家耍。当天晚上，我们课题组的所有人都去了，他们两口子非常高兴。关系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例二：“缤纷”娱乐城（两位女研究生共同进入） 缤纷的布局是有一个大门，客人的车子一般都会开进去，大门也就是能进一个中巴车的宽度，一旦车子进去以后就什么也看不到。小姐们都坐在大门外面。大门外面搭的是一个凉棚。在大门的左边有一台电视、一张桌子，和很多张椅子。在右边摆了一个小玻璃柜，里面摆了一些零食，是一个小摊。 “缤纷”的小姐们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则围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两副牌，但她们没有打。一个看着有四十岁的女人，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拉客的呢。还有一个穿一身休闲服，打扮得不像小姐，性格很外向。还有一个是小姐，吸着烟，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们问她们，可不可以在这里玩一会儿。她们都盯着我们看，那个穿休闲服的女孩就给我们凳子坐。我们坐下后她们也不同我们说话，我觉得很没意思，就想买一些东西来打破这种尴尬。我说要买些瓜子，这时那个穿休闲服的女孩子就站了起来，来给我拿东西并收钱。我这时才知道，她是旁边这个小摊子的摊主。 我买了瓜子来后，我们就请她们吃，她们就开始给我们说话。在那些女孩中有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老吸烟，烟是女式。后来我无话可说了，就开始给她们算卦，大家很快就有些随意起来，她们就教我打四点。这期间，那个穿休闲服的女孩在有车路过时就叫客。我这时明白她是叫客的。 我们正在玩着时，老板出来了。他个子不太高，有四十多岁，瘦瘦的，看起来倒挺随和的。我们就和他打招呼。他就开始跟我们说起话来。他就是姜老板。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女的，也是四十多岁，身材比较苗条，人打扮得不耀眼，从整体上看来显得端庄大方，头发盘起，可是人显得有些柔柔弱弱的没有多大精神。姜老板就介绍说这是他的妻子，我们就站起来给她打招呼。她笑着回应我们，人更显得亲切和善了。她没有坐在姜老板的旁边，而是走到我和小姐们中间坐下，一边笑，一边看着姜老板和我们说话。 后来她（老板娘）把我们之一叫到旁边来，问一些关于我们自己的问题。这时，小姐们都几乎不再说话。我们问她关于生意的事，她说她现在几乎都不管了，因为身体不好，都由她侄女（那个穿休闲服的有些胖的女孩子）来招呼外面的。这时候有个卖东西的小贩骑着货车过来了。老板娘就给我们之一买了一个松花蛋，一块钱一个。 后来，我们把自己的身份和来意都给她说了，并邀请他们俩口子明天一起到我们住的地方，见见我们老师和同学。他们也没有直接拒绝。这时已十一点多了，我们就觉得该走了，并说明天来请他们。 第二天，我们又去了他们那里，他们正在吃中午饭，蒋哥和他妻子就要请我们吃，我们说我们的老师还在等着他们去呢。老板娘就拉着我们到他们的卧室里去坐。后来她和姜老板都认真打扮了一番，才随着我们来到了柳园。 吃饭中，我们再次详细说明了身份与来意。姜老板很配合，主动告诉我们许多比较内幕的情况。后来他确实给我们介绍了几位老板，但是后来我们侧面听说，他是向许多人核实过我们的身份之后才这样做的。 6． 以非正规方式直闯现场，避开老板 实例（现场原始记录，一位研究生单独进行） 菊梅园在路靠近拐弯的地方，6-7个小姐坐在外面看录象。我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回头瞅我，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的过来问我找哪个，我说来看看，他就说过来耍会儿。我就挑了个离小姐近一点的位置坐下。 刚开始的时候跟一个长头发的女孩聊了几句，那个女孩指着稍远一点的一个女孩告诉我：“她想学普通话。”又指着一个女孩说”她是浙江的。”（进行访谈的女研究生是浙江人）但那个女孩马上否认了。后来才知道那个否认的女孩就是老板娘，才24岁，老板就是那个瘦瘦小小的男的，也才24岁。 菊梅园的老板娘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以后，半开玩笑地说：“来我这里干几天就全明白拉。”然后她们就自己打闹，也不怎么理我了。 旁边一个女孩穿红上衣，一个人坐着，盘着腿，气质很不错，不怎么说话，手里拿一个打火机玩。我凑过去问她是不是四川的，她说是，是成都郊区的，于是就开始聊了些日常事。 后来路过菊梅园的时候她们就会叫：“过来耍”，非常热情。 体会：一堆小姐一般会聚在一起看电视，这时只能硬着脸皮凑过去，站在一边假装看电视。一般情况下，老板或老板娘马上会问找谁，就回答自己过来耍，简单介绍一下我们是北京的学生，来了解社会的。她们一般不会深究，但可能也不理会你。 如果这时有个女孩落单就比较好，跟一个小姐单独坐在一边是谈话成功的关键。如果暂时没这机会，只能先混个脸熟，以后再找机会。 这种进入并和小姐聊天的方式是我们这次调查中比较常用的。当然也有马上被老板赶走的可能性。如果这时老板不赶，要攻克的就是小姐本身了，也就是说，如果已经进入这个场所，那么只是要找机会跟小姐“套磁”（拉近乎）。 在后来的调查中，我们采用的基本上是这种方法，细节这里不再一一列举。 本章总结：进入现场的最佳方法 1、 直接进入场所，直接找小姐聊，哪怕是一个调查员单独进行。如果老板不戒备，那么效果最好。这是我们这个项目最常采用的方式。 2、 直接进入现场，乘着老板询问自己，首先打通老板，然后再找小姐。总的来看比较成功。 3、 先与老板搭讪，逐渐挑明身份与来意，例如“安娜宫”，也比较成功。 4、 通过老板找老板，半失败，例如“秀园”。 5、 直接地、正式地找老板，失败。例如，在别的老板已经相信我们的身份与来意之后，三访“凤飞”，仍然无法打消其顾虑，就是因为进入现场的方式不好。 6、 通过组织关系介绍下去，完全失败；连现场都不允许到达，更谈不到进入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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