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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被持久关注的文章

 消闲 2010-01-10
    这篇文章是《我的疯娘》
    一个流浪的疯女人,一户穷人家,穷人家为接续香火而收留了疯女人。疯女人生了个带把儿的宝宝,欲爱不能,欲疼无力。宝宝的奶奶看着带把儿的孙子,却因担心疯女人会把疯病传给宝宝,而无奈地不让疯女人碰一下她的亲生骨肉,两年后穷人家又因无力养活疯女人而将她赶出了家门,然而疯女人注定也是女人—— 这是一篇多次在中文论坛被转载的文章,而且每一次的转载,都赢得惊人的点击率。每一个回复的内容都与哭有关。多数人读后,都哭了。在网络文章铺天盖地相互泯灭的今天,这个帖子无数次被泪水檫亮,受到持久的关注,文章很长,请没看过的朋友坚持看完。
    原文:
  23年前,有个年轻的女子流落到我们村,蓬头垢面,见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讳地当众小便。因此,村里的媳妇们常对着她吐口水,有的媳妇还上前踹几脚,叫她“滚远些”。可她就是不走,依然傻笑着在村里转悠。
  那时,我爹已有35岁。他曾经在石料场子干活被机器绞断了左手,又因家穷,一直没娶媳妇。奶奶见那女子还有几分姿色,就动了心思,决定收下她给爹做媳妇,等她给我家“续上香火”后,再把她撵走。我爹虽老大不情愿,但看着家里这番光景,咬咬牙还是答应了。结果,爹一分钱未花就当了新郎。
  娘生下我的时候,奶奶抱着我,撇着没剩几颗牙的嘴,欣喜地说:“这疯婆娘。还给我生了个带把的孙子!哈~”只是我一生下来,奶奶就把我抱走了,而且从不让娘靠近。
  娘一直想抱抱我,多次在奶奶面前吃力的喊:“给,给我…”奶奶没理她。我那么小,像个肉嘟嘟,万一娘失手把我掉在地上怎么办?毕竟,娘是个疯子。每当娘有抱我的请求时,奶奶总瞪起眼睛训她:“你别想抱孩子,我不会给你的。要是我发现你偷抱了他,我就打死你。即使不打死,我也要把你撵走。”奶奶说这话时,没有半点含糊的意思。娘听懂了,满脸的惶恐,每次只是远远的看着我。尽管娘的奶胀得厉害,可我没能吃到娘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匙儿一匙儿把我喂大的。奶奶说娘的奶水里有“神经病”,要是传染给我就麻烦了。
  那时,我家依然在贫困的泥潭里挣扎。特别是添了娘和我后,家里常常揭不开锅。奶奶决定把娘撵走,因为娘不但在家吃“闲饭”,时不时还惹是生非。
  一天,奶奶煮了一锅饭,亲手给娘添了一大碗,说:“儿媳妇,这个家啊太穷了。婆婆呀,对不起你。你吃完这碗饭,就去找个富点儿的人家过日子吧,以后可不准来了,啊?”娘刚扒了一大团饭在口里,听了奶奶下的“逐客令”显得非常吃惊,一团饭就在嘴里凝滞住了。她眼巴巴的望着奶奶怀中的我,口齿不清地哀叫:“不,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脸,拿出威严的家长作风厉声吼到:“你这个疯婆娘,犟什么犟!犟下去没你的好果子吃。你本来就是到处流浪的疯女人,我收留了你两年,你还要怎么样!?吃完饭就走,听到没有!?”说完从门后拿出一柄锄,像佘太君的龙头杖似的往地上重重一磕,“咚”地发出一声响,娘吓了一大跳,怯怯地看着奶奶,又慢慢低下头去看面前的饭碗,泪水落在白花花的米饭上。在逼视下,娘突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她将碗中的饭分了一大半给另一个空碗,然后可怜巴巴地又看着奶奶。
  奶奶呆了,原来,娘是向她表示:每餐只吃半碗饭,只求别赶她走。奶奶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几把,痛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奶奶也是女人,她强硬的态度也是装出来的。奶奶无奈的别过头,生生地将热泪憋了回去,然后重新板起了脸,说:“快吃快吃!吃完了快走。在我家你会饿死的。”娘似乎绝望了,连那半碗饭也没吃,踉踉跄跄地迈出了门槛,却再也不往前走了。奶奶硬着心肠说:“你走,你快走,不要回头!天底下富裕的人家多着呢。”娘反而转过身走拢过来,一双手伸向奶奶怀里,原来,娘是想抱抱我。
  奶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襁褓中的我递给了娘。娘是第一次将我搂在怀里,咧开嘴笑了,笑的春风满面。奶奶却如临大敌,两手在我身下搂着,生怕娘的疯劲一上来,将我像仍垃圾一样丢掉。娘抱我的时间不足三分种,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将我夺了过去,然后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当我懵懵懂懂地晓事时,我才发现,除了我,别的小伙伴都有娘。我找爹要,找奶奶要,他们都说:“你娘死了”。可小伙伴们却告诉我:“你娘是疯子,被你奶奶赶走了。”我便找奶奶扯皮,要她还我娘,还骂奶奶是“狼外婆”,甚至将她端给我的饭菜泼了一地。那时我还没有“疯”的概念,只知道非常想念娘,她长的什么样?还活着吗?…… 没有想到,在我六岁那年,离家五年的娘居然回来了。
  那天,几个小伙伴飞也似的跑来报信:“小树,快去看,你娘回来了,你的疯娘回来了。”我喜得屁颠屁颠的,撒腿就往外跑,爹和奶奶也随着我追了出来,这是我有记忆后第一次看到娘。她还是破衣烂衫,头发上还有些枯黄的碎草末,天知道她是在哪个草堆里过的夜。娘不敢进家门,却面对着我家,坐在村前稻场的石磙上,手里还拿着个胀兮兮的气球。当我和一群小伙伴站在她面前时,她急切地从我们中间搜寻她的儿子。娘终于看到了我,死死地盯住我,裂着嘴叫我:“小树,球…球”她站起来,不停地扬着手中的气球,讨好地往我怀里塞。我却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我大失所望,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这样一副形象。一个小伙伴在一旁起哄说:“小树,你现在知道疯子是什么样了吧?就是你娘这个样子的。”我气愤地对小伙伴说:“她是你娘!你娘才是疯子,你娘才是这个样子。”我扭头就跑了。这个疯娘我不要了。奶奶和爹却把娘领进了门。当年,奶奶撵走娘以后,她的良心受到了考问,随着一天天衰老,奶奶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所以主动留下了娘,而我老大不乐意,因为娘丢了我的面子。
  我从没给娘好脸色看,从没跟她主动说过话,更没有喊她一声“娘”,我们之间的交流是以我“吼”为主,娘是绝不敢顶嘴的。
  家里不能白养着娘,奶奶决定训练娘做些杂活。下地劳动时,奶奶就带着娘出去“观摩”,说不听话就要挨打。
  过些日子,奶奶以为娘已被自己训练得差不多了,就叫娘单独出去割猪草。没想到,娘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割了两筐“猪草”。奶奶一看,又急又慌,娘割的是人家田里正在浆拔穗的稻谷。奶奶气急败坏地骂她:“你个疯婆娘谷草不分……”奶奶正想着如何善后时,稻田的主人找来了,竟说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火冒三丈,当着人家的面拿出根棒槌一下敲在娘的后腰上,说:“你这个疯婆娘,你给老娘滚远些…”
  娘虽疯,疼还是知道的,她一跳一跳地躲着棒槌的追打。口里不停地发出“别、别…”的哀号。最后,人家看不过眼,主动说:“算了,我们不追究了。以后把她看严点就是……”这场风波平息后,娘歪在地上抽泣着。我鄙夷地对她说:“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个猪。”话音刚落,我的脑后勺挨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着眼骂我:“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的?再怎么着,她也是你娘啊!”我不屑地嘴一撇:“我没有这样的傻疯娘!”“嗬,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我不打你!”奶奶又举起巴掌,这时只见娘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横在我和奶奶中间,娘指着自己的头,“打我、打我…”地叫着。
  我懂了,娘是叫奶奶打她,别打我。奶奶举在半空的手颓然垂下,嘴里喃喃地说到:“这个疯婆娘,心里也知道疼爱自己的孩子啊!”
  我上学不久,爹被邻村一位养鱼专业户请去守鱼塘,每月能赚50元。娘仍然在奶奶的带领下出门干活,主要是打猪草,她没再惹什么大的乱子。
  记得我读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冬日,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奶奶让娘给我送伞。娘可能一路摔了好几跤,浑身像个泥猴似的,她站在教室的窗户旁望着我傻笑,口里还叫:“树…伞…”一些同学嘻嘻地笑,我如坐针毡,对娘恨得牙痒痒,恨她不识相,恨她给我丢人,更恨带头起哄的李雨奎。当他还在夸张地模仿时,我抓起面前的文具盒,猛地向他砸过去,却被李雨奎躲过了,他冲上前掐住我的脖子。我俩撕打起来。我个子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轻易压在地上。这时,只听教室外传来“嗷”的一声长啸,娘像个大侠似的飞跑进来,一把抓起李雨奎,拖到屋外。都说疯子力气大,真是不假。娘双手将欺负我的李雨奎举向半空,他吓得哭爹喊娘,一双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乱踢蹬。娘毫不理会,居然将他丢到了学校门口的水塘里,然后一脸漠然地走开了。
  娘为我闯了大祸,她却像没事似的。娘走回到我面前又恢复了一副怯怯的神态,讨好地看着我,我明白了,这就是母爱,即使神志不清,母爱也是清醒的,因为她的儿子遭到了别人的欺负。当时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娘!”这是我会说话以来第一次喊她。娘浑身一震,久久的看着我,然后像个孩子似的羞红了脸,咧了咧嘴,傻傻的笑了。
  那天,我们母子俩第一次共撑一把伞回家。我把这事跟奶奶说了,奶奶吓得跌倒在椅子上,连忙请人去把爹叫了回来。我爹刚进屋,一群拿着刀棒的壮年男人闯进我家。不分青红皂白见东西就砸,家里的锅碗瓢盆统统砸了个稀巴烂…家里像是发生了七级地震。这都是李雨奎家请来的人,李父恶恨恨地指着我爹的鼻子说:“我儿子吓出了神经病,现在卫生院里躺着。你家要不拿出1000元钱的医药费,我就TMD一把火烧了你家的房子!”
  1000块!?我爹每月才50快钱啊!看着杀气腾腾的李家人,爹的眼睛慢慢烧红了,他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着娘,一只手飞快地解下腰间的皮带,劈头盖脸的向娘打去。一下又一下,娘像只惶惶偷生的老鼠,又像一只跑进死胡同的猎物,无助的跳着、躲着,她发出的凄厉声以及皮带抽在她身上发出的那种清脆的声响,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最后还是派出所所长赶来制止了我爹施暴的手。派出所的调解结果是,双方互有损失,两不亏欠。谁在闹就抓谁!一帮人走后,爹看着满屋狼籍的锅碗碎片,又看看伤痕累累的娘,他突然将娘搂在怀里痛哭起来,说:“疯婆娘,不是我硬要打你,我要不打你,这事下不了地,咱们没钱赔给人家啊。这都是家穷惹的祸!”爹又看看我说:“树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大学。要不,咱们就这样被人欺负一辈子啊!”我懂事地点点头。
  2000年夏,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积劳成疾的奶奶不幸去世,家里的日子更难了。恩施洲的民政局将我家列为特困家庭,每月补助40元钱,我所在的高中也适当的减免了我的学杂费,我这才得以继续读下去。
  由于是住读,学习又抓的紧,我很少回家,爹依旧在为50元打工,为我送菜的担子就责无旁贷的落在娘身上,每次总是隔壁的婶婶帮忙为我抄好咸菜,然后交给娘送来。20公里的羊肠山路亏娘牢牢的记了下来,风雨无阻。也真是奇迹,凡是为儿子做的事,娘一点也不疯。除了母爱,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应该怎么破译。
  2003年4月27日,又是一个星期天,娘来了,不但为我送来了菜,还带来了十几个野鲜桃。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着问她:“挺甜的,哪来的?”娘书说:“我…我摘的……”没想到娘还会摘野桃,我由衷地表扬她:“娘,您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娘嘿嘿地笑了。
  娘临走前,我照例叮嘱她注意安全,娘哦哦的应着。送走娘,我又扎进了高考前最后的复习中。第二天,我正在上课,婶婶匆匆地赶来学校,让老师将我喊出教室,婶婶问我娘送菜来没有,我说:“送了,她昨天就回去了。”婶婶说:“没有,她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心一紧,娘该不会走错道了吧?可这条路她走了三年,照理不会错啊。婶婶问我:“你娘有没有说什么?”我说:“没有,她还给我带了十几个野鲜桃哩。”婶婶两手一拍:“坏了坏了。可能就坏在这野鲜桃上了。”婶婶问我请了假,我们沿着山路往回找,回家的路上确有几株野桃树,桃树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个桃子,因为长在山崖峭壁上才得以保存下来。我和婶婶同时发现一棵桃树有枝丫折断的痕迹,树下是百丈深渊。婶婶看了看我说:“我们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我说:“婶婶你别吓我…”婶婶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山谷里走……
  娘静静地躺在谷底,周边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个,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我悲痛得五脏俱裂,紧紧地抱住娘,说:“娘啊,我苦命的娘啊,儿悔不该说这桃子甜啊,是儿子要了你的命啊…娘啊,您活着没享一天福啊……”我将头贴在娘冰凉的脸上,哭得漫山遍野的石头也流下泪珠……
  2003年8月7日,在娘下葬后的第100天,湖北大学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穿过娘所走过的路,穿过那几株野桃树,穿过村前的稻场,径直“飞”进了我的家门。我把这份迟到的书信插在娘冷寂的坟头:“娘,儿出息了,您听到了吗?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这是一位网友的读后感言:
    泣,
    母性天纯命好惨,
    爱为本,何等无条件!
    恨,
    人有此般天地定,
    只因为,我等分人种!
    念,
    人有悲欢终以善,
    谁不见,此生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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