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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TA

 Judith6 2010-03-30

 淋著时间的雨,我寸步不离
你是我留不住的生命里,尽力强留住的唯一
                       ──代题记
夜色深沈,万物都被笼罩在一片无边的静谧中,位於全日本最昂贵地段的跻部宅邸自然也不会例外。月色皎然,占地广阔的宅邸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繁茂的树枝在月光的照射下,为主屋投下了更深沈的阴影,墨般深邃的寂静笼罩一切……就在这万物沈寂的时刻,有人却挣扎在梦境和现实之间,孤寂的灵魂在恐惧的边沿游走……
“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样的感情……”梦中的人保持著一贯的冷漠,对自己说著已经在梦中重复了千百变的话语……
满身冷汗的惊醒,跻部景吾在温暖的羽被中瑟瑟发抖。又梦到了那时的情景……那个冷漠的人拒绝自己的时候……
月光从敞开的窗口轻轻流泻,夜晚微凉的风撕扯著玄色的窗帘,窗帘沙沙做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凉……
手冢国光……轻轻的呢喃著曾经熟悉,现在却有些陌生的名字,好象怕冷一样,跻部景吾把头埋进膝中,想要抑制住全身失控般的颤抖……从自己五岁的生日宴会上初次见他算起,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呢……
无意识的轻抚右眼下的泪痣,跻部轻轻扬起嘴角。也许是随风飘摆的玄色窗帘将割裂的光影忽明忽暗的投影在他的脸上……也许是映衬了此时格外清冷的月光……也许是这带著不可抑制颤抖的笑容太过勉强……这抹本该完美的微笑却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凄美的仿若天使折断羽翼时最後淌下的泪痕……那带著绝望般的魅惑……在寂静的夜里卷起回忆的漩涡悄悄绽放……
[网王 冢跻] 唯一 2
更新时间: 08/10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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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天空开始淡淡飘雨,将城市的喧嚣悄悄掩盖,就连繁华的商业街市也稀少了行人和车辆,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蒙蒙的细雨中……但位於日本最昂贵地段的跻部宅邸,却丝毫没有因雨势的渐大而有些许的冷清。通向主屋的道路上,各式各样的昂贵轿车依旧鱼贯而入,主屋内灯火辉煌,绚丽的灯火穿过这片略显冷清的雨幕,显得格外的温暖……日本各界名流齐聚这里,为的只是为跻部财团唯一的继承人──跻部景吾,庆贺他的五岁生日……
 “景吾少爷,该下去切生日蛋糕了!”管家小声的提醒著从宴会开始,就一直呆在自己房间的小主人。
 “爸爸和妈妈又不回来了?!”静静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玩具,跻部景吾连头都没有抬。
 “老爷和太太现在还在欧洲……但……他们还记得少爷的生日呢……看……这不就是他们特意从欧洲寄来的生日礼物吗?”蹲下身子小心的看著他,管家的眼中闪过怜惜的光芒。老爷和太太也真是的,连自己唯一儿子的生日都不记得了,这礼物是他们特地从欧洲挑选,用老爷他们的名义寄回来的。小少爷也太可怜了,就连生日也是自己一个人过。
 “随便他们!”一把甩开自己手中的礼物,年幼的跻部景吾走到窗边,“本少爷才不稀罕这破玩具呢!也不稀罕他们……不回来就算了!”
 看著立在窗边,略有些瘦弱的背影,管家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身为跻部家唯一的继承人,景吾少爷从懂事起就接受精英教育,加上天生的资质,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气度非凡,比起同年龄的孩子早熟许多。虽然父母的常年不在身边也养成了他孤僻和异常骄傲的性格,但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即使嘴上说著并不在乎的话,但每年的生日来临之前,景吾少爷总要亲自监督把偌大的主屋打扫的一尘不染,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趴在窗口看著往来的车辆,即使他不说,他们这些下人也能猜到景吾少爷是在等自己的父母。但,遗憾的是……生意越做越大的老爷和夫人能看到股市的变迁,能看到市场的脉动,能看到新品的前景……惟独看不到自己亲生儿子期待的眼光……也许……这就是所谓富人的无奈吧……
 “少爷,客人已经在等了,您该下去切蛋糕了!”再次低声提醒,管家示意站在门口的家庭教师进来。老爷和夫人不在,每年少爷的生日都是由别人来带著少爷招待客人。
 轻轻转过身,跻部景吾习惯性的轻抚右眼下方的的泪痣,沈默的跟在他们後面走出自己的房间……
 

[网王 冢跻] 唯一 3
更新时间: 08/10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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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绚烂的灯火,晶莹的美酒,闪光的钻石,呛人的烟味,虚伪的寒暄……也许,这就是所谓名流聚会的本质了……
 用几乎不属於这个年纪的淡漠傲然冷视主厅里相互寒暄的人群,完成自己作为今天的主角应该表演的礼仪後,年幼的跻部景吾只是默默的穿过拥挤嘈杂的主厅,穿过侧门进入空无一人的阳台。
 踮起脚尖撑在阳台的边缘上,冰凉的石柱被雨水打得有些湿滑。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极力让踮高脚尖,跻部费力的趴在对他来说并不算矮的阳台上,努力极目远眺。
 欧洲,究竟有多远?!远到一年也不能回来一次吗?!是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太大了吧?!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这里好静好静,静得能看到空气流动的样子……静得能听到灰尘飘飞的声音……静得能感觉到心脏拧在一起的疼痛……生日……他们又没有回来……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是雨滴吗?!涌出眼眶……滑过脸颊的冰凉液体……

 身後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大厅里的喧哗一下子传到了这个有些寂静的阳台,随即,再次关上的门又隔绝了声音,将门里门外分成两个世界。
 揉了揉眼睛,跻部景吾放下撑在阳台上的手,转头看著突然走入这里的人。”你是谁?!竟然敢闯进本大爷的地盘?!”被打扰的情绪让这个异常高傲的孩子非常不悦,所以问出的话也非常不客气。
 走进来的是一个和跻部景吾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听到跻部霸道的话语,男孩只是抬起头来冷漠一瞥,旁若无人的走到角落里坐了下来。
 抬眼的瞬间,男孩仿若黑水晶一般深邃的眼眸落在跻部的眼底,叫他的心中莫名一颤,几乎移不开眼神而楞了半晌,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心底突然涌起的怪异情愫从何而来。
 ”本大爷在对你说话呢!”因他的忽视而怒火狂炽,跻部完全忽略了刚才自己刹那的失神。
 ”没人教你问别人话的时候要有礼貌吗?!”清冷的声音一如他的面容,进来的男孩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静静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跻部。
 ”你……”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跻部景吾震怒的看著依旧安坐在角落的男孩。
 男孩抬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愤怒的样子。跻部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庞因怒火染上了些许红晕,让这个略有些瘦弱的男孩多了一些生气。淡褐色的眼眸似乎折射了主厅内绚丽的灯光,显得格外的璀璨。
 ”你刚刚在哭吗?!”自己并不是多话的人,但奇怪的,看到眼前人依旧有些红肿的眼睛,关切的话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闭嘴!本大爷才不会哭呢!”被人看透隐情的尴尬让跻部景吾的怒火更掀高潮,”那是雨打到本大爷的脸上了!”
 ”本大爷?!”有些好笑的看著自己面前激愤的人,男孩忽然觉得刚刚因他的无礼而有些生气的情绪已经完全平息了,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你平时都这麽称呼自己的吗?!”
 ”要你管?!”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跻部景吾侧过头别扭的说。奇妙的,男孩清冷的声音平息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刚刚那奇怪的情愫又回到了自己的心中。
 ”跻部景吾吧!”已经看到了跻部从楼上下来切蛋糕的情景,男孩非常确定他就是刚刚在台上那个虽然高傲异常,眼中却闪烁著冷漠的孩子。
 ”那……你叫什麽名字?!”因为从小就进行跻部财团的精英训练,年仅五岁的跻部景吾其实并没有接触过任何同龄人,更没有所谓的朋友,从来都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命令别人,所以,现在的他非常不能适应提出这种处於平等态度的问题,整张俊脸涨得通红。
 ”手冢国光。”一样是面无表情,男孩静静的说著自己的名字。
 ”国光!”还没等跻部说话,通往主厅得门再次被拉开,一声清丽的女声猛然乍响在这个有些寂寥的地方。
 ”妈。”淡淡回应,手冢看著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
 听到手冢对那人的称呼,跻部小脸一暗,向後靠入阳台的阴影中,静静看著手冢向他的母亲迎了过去。
 ”怎麽在这里呢?!我们该回去了!”面目慈祥的女人没有看到阳台上还有人,只是宠溺的看著自己的儿子,牵起他的手就要走出去。
 ”妈,等一下。”回过头看著靠在角落的跻部景吾,手冢走过去轻轻递上自己的手,”跻部,很高兴认识你。”
 一言不发的看著手冢递过来的手,跻部景吾却没有递上自己的手。
 ”跻部君也在啊。”终於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人,手冢的妈妈微笑著走了过来,”跻部君是国光的朋友?!”
 ”朋友?”略有些茫然的看著手冢依旧等在那里的手,跻部景吾小声重复他妈妈的话。
 ”是,他是我的朋友!”清冷的声音和著雨声淡淡响起,虽然声音不高,但其中的坚定却不因此而减弱。
 跻部淡褐色的眼眸看入他黑如子夜的眼眸,仿佛被迷惑了一般,轻轻将自己的手覆上了手冢一直等在那里的手……
 ”我们是朋友……”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一向面无表情的手冢国光此时轻轻扬起了自己的嘴角,竟是说不出的俊逸……
 相迭在一起的手,在这样清冷的雨夜,显得格外的温暖……
 
 

[网王 冢跻] 唯一 4
更新时间: 08/10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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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午夜,原本清朗的天空开始变得阴霾,浓云层层累积,遮蔽了皎洁的月色,在人间投射下愈加深邃的阴影。忽然,一个仿佛要撕裂天地的雷击猛然乍响,刺目的闪电滚过天际,照亮了跻部房间中的一切。
 有些茫然的环视屋里,跻部景吾依旧没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那是自己和手冢的初次相识,也许……从看到那个有些冷漠的人第一眼起,自己就已经陷入了那片深邃的眼眸中了吧……黑如子夜的黑色眼眸,在初识时就已将自己灭顶……无奈的再次把头埋进膝里,跻部景吾努力想要忽略心中腾起的剧痛。
 朋友吗?!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跻部景吾随即愤恨的把床头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手冢那个同情心过剩的家夥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可怜自己才说出了什麽朋友的蠢话吧!天知道自己从来也不想和那个面部神经瘫痪,总是挑战自己的威严,比自己更有领导气质的人做朋友!
 了无睡意,跻部景吾干脆翻身下床。打开阳台的门,轻轻走了出去。

 下雨了……层层雨幕笼罩了一切,远处闪烁的霓红也暗淡了光芒,除了大雨的沙沙声,四周一片寂静。
 已经过去整整十年……十年的印记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显而易见的……无意识的眺望远处的风景,已经十五岁的跻部景吾不用再像小时候一样努力踮起脚尖,但儿时那种热切的心情也已经消失了,整整十年的等待已经教会了自己不要再对没有希望的事情抱有幻想……欧洲并不遥远,遥远的只是自己和父母间的亲情……
 但……自己真的学会了吗?!那为什麽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自己还是不愿意放弃……不愿意放弃那个清冷的人……手冢国光……
 习惯性的轻抚右眼下的泪痣,跻部景吾再次被卷近了回忆的漩涡,久久不能回神……

[网王 冢跻] 唯一 5
更新时间: 08/10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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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去哪里?!”有些惊讶的扭头看著坐在自己身侧的跻部景吾,手冢的声音还是维持一贯的清冷。
 ”到了就知道了。”幽雅的轻捋自己的发丝,跻部扭过头看著身边的人。豪华的轿车里,清晨的的阳光从窗口处流泻进来,为手冢打下了柔顺的逆光,近乎透明的白皮肤,高高的鼻梁和颧骨,让人不由自主沈溺其中的深邃眼眸被长长的深棕色睫毛轻轻覆住。如此绝美的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脂粉气,只因他淡漠的脸上有著无法隐藏的风韵和气质,深邃的眼眸中闪烁著强势的光芒,那是强者的气息……
 ”怎麽了?!”察觉了他的视线,手冢扭头看著他。
 ”这……本大爷想送你礼物,祝贺你获得网球优胜。”惊觉自己的失态,跻部景吾收回胶著在手冢脸上的视线,扭头看向窗外。一个标明’前方为私有土地,闲杂人等请勿入内’的警示牌从眼前一闪而过,跻部努力维持声音中一贯的高傲,”马上就到了。”
 沈默的看著跻部景吾的侧脸,手冢微微扬起了嘴角。原来他知道,还以为这个对什麽都不关心的人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呢,毕竟跻部早就说过了对任何体育项目不感兴趣,崇尚幽雅和讨厌流汗的他至今也没有加入任何社团。默默的看著跻部扭过去的脸,手冢却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就是那个当初站在阳台上踮脚看著远方的高傲孩子吗?!眼前的跻部景吾已经褪去了年幼时的稚气,原本高贵的气质愈加明显,即使偶尔骄傲到了高傲的程度,也不会惹人厌恶,只因……跻部景吾……好象得到了上帝的专宠,将人世间最完美的东西都赐与了他,让人不由自主的沈溺其中。
 深邃的视线转到跻部垂在身侧的手上,纤细修长的手指随意的伸展著,白崭细腻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著绚目的光华…… 就是这只手……当初和自己相迭的修长手指……轻轻闭上眼睛,那时的温暖似乎依旧可以清晰的回忆出来……
 
6-9
[网王 冢跻] 唯一 6
更新时间: 08/10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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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郁葱葱的树木笔直的挺立在道路的两旁,豪华轿车的速度让这些树木幻化成一片浓郁的绿色,从眼前飞逝而过。手冢轻摇下车窗,目不转睛的看著车外优美的景色。清晨的阳光从树枝的间隙中投射下来,被繁密的树叶割成片片,柔和的投影进车内。清早的晨风混合著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一齐涌进车内,一声欢快的鸟鸣猛然间乍响。
 “网球俱乐部?!”略有些惊讶的看著道路的斜坡下面整齐的网球场,手冢国光扭头看著跻部。“带我来这里干什麽?”
 “这是本大爷新买的别墅。”淡淡的解释,跻部景吾依旧看著窗外。不该和他一起坐车来的,在轿车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手冢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充溢鼻间。刚刚那样的失神不能再有了……
 默默的看著跻部景吾的样子,手冢也不再开口,默默的看著窗外。
 “景吾少爷,国光少爷,已经到了。”各有心事的两个人没有发现飞驰的轿车已经平稳的停了下来,直到司机轻轻打开门,恭敬的对他们两个汇报的时候,他们才回过神来。
 “下来吧,这就是本大爷送你的礼物。”扭头看著手冢,跻部景吾的脸上终於浮现了几天未见的笑容,“恭喜你得到冠军。” 清晨的阳光从树梢间轻轻流泻,柔和的投影在跻部景吾的身上,仿佛被打了一层金边一样,颀长的人影显得格外的眩目……
 “这个?!”仿佛被跻部逆光的身影迷惑,手冢只是轻轻的问。
 “这个别墅是本大爷亲自挑选的,伯父和伯母不是要去欧洲一段日子吗?!我已经和他们说了,反正我的父母也常年不在日本,算你幸运,本大爷特许你和我一起住在这里!”淡淡的解释,跻部景吾的视线移到不远处的网球场上,“这里有网球场,不会耽误你的练习的。”
 定定的看著这个言语之间颇为嚣张的人,手冢国光始终一言不发。早就习惯了跻部说话的方式,从来不曾为此生气,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嚣张的人竟然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甚至连他练习的问题都想到了。
 “喂,干吗不说话?!不满意本大爷的安排。”因他的沈默不语略有些慌张,跻部再次开口。
 一言不发的依旧看著跻部,手冢的眼神愈加深邃。
 “干吗?!”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跻部景吾倔强的扭过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忽然浮起红晕的脸颊。
 “谢谢。”沈吟了许久,手冢清朗的声音才淡淡的响起。
 因他简单的话语微扬嘴角,跻部景吾轻打一个响指。早就等在一边的女佣恭敬的递上他们两人的网球拍。“怎样,来一局?!”
 “你会打?!”略有些惊讶的看著手拿球拍的跻部景吾,手冢挑眉轻问。
 “试试就知道了。”神采飞扬,骄傲的跻部景吾怎麽也不会告诉手冢,自己是因为看到手冢决赛的录影带才下决心开始学习打网球的。从来没有看过对什麽事情那麽执著的手冢国光,站在决赛赛场上,竟是那麽俊逸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但同时……却又仿佛遥远的让自己触碰不到……决对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努力学习,为的只是能和这个清冷的人站在同一个赛场上……永远要站在他的身边……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网王 冢跻] 唯一 7
更新时间: 08/12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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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吾少爷,景吾少爷?!”门口传来的叫声终於让站在阳台上的跻部景吾回过神来。
 “什麽事?!”有些烦闷的开口,跻部景吾转身回到屋里,顺手关上了阳台上的门。窗外,狂风席卷大地,无边的雨幕遮蔽了一切。窗内,烦闷的呆坐床边,跻部景吾不想开门听管家的唠叨。
 “景吾少爷,已经很晚了,在外边巡逻的随扈汇报说您还在阳台,雨後天凉,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恭敬的声音隔著门板响起,管家继续在门口苦口婆心。
 “我知道,你下去吧。”呆坐床沿听著脚步声逐渐远去,跻部景吾向後颓然倒在床上。
 又想起了手冢第一次打球时的事情,那次比赛的结果他可以说是完败。从小就被称为天才的自己,从来没有这麽彻底的惨败在一个人手上。虽然这对一般人来说应该算是情理之中。毕竟,一个是小学组网球冠军,一个是学了不到一星期的初学者,会落败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他是跻部景吾,是从来没有被人打败过的跻部景吾,这样的落败是他的耻辱。
 但奇怪的,对於比赛的完败,自己却没有一丝愤怒。相反,一种奇妙的感觉弥漫心头。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种感觉,叫做兴奋……
以前,一直站在手冢朋友的立场上,能看到他的幽雅,看不到他的犀利……能听到他的温软,听不到他的喘息……能感到他的关怀,感不到他的专注……现在,成为他对手的自己,终於看到了听到了感觉到了……那个一心求胜,凌厉冷酷的手冢国光……这样的发现……让他兴奋……
 烦乱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跻部景吾侧身看著床头上自己和手冢的合影。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来没有对什麽执著的自己却执著於网球。
 想要变强,想要变得更强……如果让自己不知疲惫,是不是就能跟上他的永不止步?!如果让自己常胜不败,是不是就不会让他转开视线?!如果让自己足够的强,是不是就能永远保留那个在他身侧最近的位置?!
 嘴角忽然浮起一丝讽刺的笑容。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贪心的想要霸占手冢的所有感情……只要是那人专注的目光,不管是出於对朋友的关心,还是出於对对手的关注,自己全部照单全收,甚至还甘之如饴……
 窗外雨势渐小,狂风也停止了它的肆虐,经过刚刚大雨的喧嚣,现在的雨声竟显得格外清冷。躺在床上,跻部景吾静静的环视屋里的一切。没有开灯,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夜晚微湿的风从敞开的窗户中涌进来,不断的撕扯著玄色的窗帘,显得格外的清冷。华美的欧式吊灯,高雅的玄色窗帘,冰冷的蓝色墙壁,整间屋子虽然华美却苍凉得让人心生寒意……

[网王 冢跻] 唯一 8
更新时间: 08/12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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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锺,夜明指针在黑暗中闪烁著幽蓝色的光芒。已经四点了,自己还是了无睡意,看来要熬到天亮了。轻叹了一口气,跻部景吾干脆走到门边,打开位於房间四角的淡色射灯。借著这种不会耀痛眼睛的光亮,跻部景吾顺手从书桌上拿起了放学後就一直扔在上面的关东大会抽选结果和正选名单,看著第一轮对阵的名单,思绪不由回到了今天上午的抽选会上……
 “东京,冰帝学园。”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礼堂里。
 幽雅的起身,应声站起来的男子刹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白崭的肤色在灯光下仿佛也能反闪出耀眼的光华,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眼前的发丝。让人不禁感叹,眼前的人,就连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幽雅得充满了贵族气息,高傲得仿佛天生就是让人仰视……
 静静的看著傲然走到台上的跻部景吾,坐在下面的手冢国光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却依旧没有一丝表情。自从那件事後,已经整整三年没见了……跻部还是一样的骄傲,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甚至比儿时更甚。
 记忆所及,唯一一次看到他变脸,还是在三年前的时候。永远忘不了那个时候的跻部,竭力想要维持一贯的平静,但全身却不可抑制的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一遍又一遍……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但自己仍然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揣度跻部的想法,带著那样的表情,说著告白的话语的跻部景吾,究竟是怎麽想的呢?!
 用力闭上眼睛,手冢努力想要把胸中猛然腾起的怪异感觉忽略。每当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停完自己决绝回答的跻部,刹那间紧闭眼眸,全身颤抖的跻部景吾……当跻部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贯闪烁著骄傲耀眼光芒的眸子仿佛刹那间褪去了光彩,只有从深处反射出的孤寂和绝望深深震撼了他……後悔内疚的感觉在铺天盖地的袭来,那个让自己如此失常的人却在他开口挽留之前翩然离去……整整三年……未曾再见……
 “手冢?!怎麽了?!”坐在手冢身侧的青学网球部副部长大石秀一郎轻轻开口,“你在发抖?!”
 “没有。”睁开眼睛,手冢淡然直视前方,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识趣的不再开口,大石却依旧不时偷眼打量坐在自己身侧的部长。
 “15号,冰帝学园。”主持人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却不啻於在礼堂内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冰帝吗?!”惊诧的低喃,大石楞楞的看著台上跻部手中的纸条,似乎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好厉害,一上来就是去年关东大会的准优胜冰帝和四强的青学对阵?!”
 “输的一方就不能去全国大赛了!”
 “竟然是青学和冰帝?!”
 “骗人吧,为什麽这麽快就和冰帝?!一样是东京的球队!”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台上的跻部景吾只是傲然看著台下不知名的一个地方……
 “跻部……”轻声低喃,手冢的视线始终胶著在跻部的身上……
[网王 冢跻] 唯一 9
更新时间: 08/13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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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神看著依旧拿在手里的东西,目光停留在抽选的结果上,跻部的嘴角绽开了一抹苦笑。真是精彩啊,一上来就是去年关东大会的准优胜冰帝和四强的青学对阵。不过,他作为冰帝的部长,其实应该是不愿意这麽早就这样两强相遇的吧?!但……奇怪的是,坐在抽选会场上,他默默期望的就是能抽到代表青学对手的15号。
 不知是幸或不幸,他任性的愿望竟然成真,站在讲台上高举抽到的签的时候,他看到了手冢闪烁的眸光。就算偌大的会场坐满了人,他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那个人……
 三年前,彻底的消失在有他的地方,甚至决绝的选择了不同的学校……三年後,终於到了在同一个赛场上和他一决高下的时候……
 手冢……对不起……我不能输……现在的我需要某种东西……如果对你的告白已经毁掉了我做你朋友的资格,那麽……我要成为你最强的对手……即使是出於你的愤怒,我也要你专注的目光……全部的注意力……

 东方渐白,晨雾冉冉浮升,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从泛白的地平线投射上来,在跻部家华美的欧式建筑上慢慢会聚。在光影的折射下,占地广阔的花园植满绿柳的湖畔被朝阳衬托出一片烟水朦胧的景况。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夹带著幽微的香气和夜晚的余凉,悄悄的散发著清爽的气息,混合著各种名贵花木的香气,渐渐成为一种难以分辨的芬芳。
 清晨乍现,就在万物还沈浸在夜晚余韵中的时候,跻部景吾却依旧坐在沙发上,呆楞著不知在想什麽……
 又是一夜无眠,应该早就习惯了吧……经过了这说起来短暂,却过得非常漫长的三年……

[网王 冢跻] 唯一 10
更新时间: 08/13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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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点後的冰帝学园,整个校园好象平静的湖面。但在校园的另一角,仿佛在平静的水面上掀起的阵阵涟漪,去年关东大会的准优胜冰帝网球部,却还在热火朝天的练习著……
“开玩笑吧?!正选的龙竟然会输?!”
“而且是1-6输掉?!”
“穴户学长好厉害哦!”
“但是……那些伤是怎麽回事?!”
练习场上的人都聚集在A区周围,对刚刚结束的比赛议论纷纷。就连冰帝的正选球员也暂时停止了自己的练习,惊讶的看著场地上的两个人。
“什麽事情这麽吵?!”威严的声音在场边淡淡响起,冰帝学园网球部的监督冷漠的看著在A区围拢的人群。所有的人在他的逼视下不由自主的噤声。
冷漠的眸光扫过造成这样局面的两个人,已经明白了引起议论的原因。“龙,你被取消正选资格。”不理会因他话语猛然震颤的人,轻蔑的瞥向打败龙的穴户,随後移开了视线,“由准正选的日吉代替!”
震惊的抬起眼睛,垂在身侧的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攥紧,穴户亮愤怒的眸子定定的看著转身欲走的监督。
“就这样决定了,继续练习吧!”对他的样子视而不见,监督转身就要离开。
“监督!”攥紧的拳头在身侧微微颤抖,穴户亮愤怒的声音终於响起,“监督,为什麽是日吉,而不是我?!打败龙的是我啊!”
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监督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真难看啊!”嘲弄的声音在穴户的身边突然响起。
“跻部!”甚至不用侧身就知道究竟是谁在开口说话,放眼偌大的冰帝网球部,也只有这个人能用这种高傲的语气说出如此冷漠的话语。
“对不动峰橘的那场比赛,你实在输得太难看了,打输了的家夥,监督是不会用第二次的。”轻蔑的看著穴户的不服气,跻部景吾却只是嘲弄的耸了耸肩。
“跻部君!”
“怎麽?!凤?!”幽雅的转头,跻部静静的看著站在身边的凤长太郎。
“穴户学长在那之後的两星期几乎都在特训!”迫切的想要为穴户学长争取机会,一贯温和的凤甚至对自己崇拜的跻部部长大声申诉。
“那又怎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眼前的头发,温软的声音却满是高傲。
眼前人影一闪,穴户已经跑出了训练场。
“穴户学长!”低叫一声,凤长太郎也跟在他後面跑了出去。
训练场上的人再次议论纷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先後跑出去的两个人吸引,没有人注意到依旧站在场边的跻部景吾……淡褐色的眼眸中一派惊诧,楞楞的看著穴户离开的背影……他跑出去时眼里闪过的光芒和那个人好像……如出一辙的倔强光芒……一如当初……

[网王 冢跻] 唯一 11
更新时间: 08/13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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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冰帝学园的林荫路上,穴户亮想要追上前面的监督。
“还有什麽事吗?!”冷淡的声音,监督甚至没有转头看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穴户亮。
“穴户学长!”随後跟上来的凤目瞪口呆的看著穴户屈膝跪在地上。
“监督!”把头垂在地上,跪在地上的穴户语气中满是诚恳,“求您了,让我出战吧!”
“监……监督!我作为穴户学长的练习搭档,在这两个星期,亲眼看著穴户学长进行著流血的特训,我也在这里拜托您了!”坚定的看著依旧没有转头的监督,凤焦急的低吼。从没看过这样的穴户学长,这样将自己最宝贵的自尊舍弃的穴户学长……
“那麽……凤,把你从正选中剔除吧。”缓缓回眼,监督冷淡的看著依旧跪在地上的穴户和站在他身後的凤,绝情的话语同时震撼了在场的两个人。
“我……我不在意。”垂在身侧的手痉挛般的攥紧,凤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穴户学长刻苦练习的情景,为了那麽执著的穴户学长,他……不在意……
沙……沙……
前方过分诡异的声音让他睁开眼睛,一缕长发缓缓飘落眼前,手持剪刀的穴户亮没有犹豫的将自己如丝的长发剪断。
“穴户学长,你在干什麽?!”震惊的大叫,凤想要阻止他的行为,“这……这不是你最引以为傲的长发吗?!”
冷淡的看著穴户随著剪刀飘落的头发,监督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一丝表情。
转眼间,原本飘逸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齐耳的短发,穴户放下剪刀,站起来坚定的看著面前的监督。
三人静静的站著,直到跻部的清亮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沈静。
“监督,看来这个家夥还不肯放弃。”
“跻部?!”没有想到一向骄傲冷漠的跻部会跟来为穴户学长说话,凤惊讶的低叫。
“我也求您了!”低垂眼睑,跻部始终没有看向站在一旁惊讶的看著自己的两个人。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骄傲自大到了固执程度的跻部景吾会说出‘求’这个字眼,几个人都楞楞的看著他。
深思的目光扫过跻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监督微皱了一下眉头,“随你们喜欢吧!”
“穴户学长,太好了!”激动的冲到穴户亮的面前,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
“跻部,你跟我过来。”本要离开的监督重新转过身,看著依旧呆在原地的跻部景吾。
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跻部景吾隐约能猜到监督要和他说的事情。

“跻部,这不像平时的你,怎麽了?!”深思的目光看著他的部长,监督的语气中有著显而易见的责难。
“穴户很坚决,我相信他不会再失败了。”垂眼低诉,此时的跻部褪去了平时的嚣张。良好的家教让他对长辈永远保持著恭敬的态度。
“你同情他?!”淡然轻问,语气中的气势却并不因此而减弱,“当初我欣赏你是因为你重视实力舍弃败者的方针,但现在……什麽事情让你改变?!从昨天抽选回来你就变得有些失常了,对这个,你有什麽解释吗?”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低垂眼睑,跻部却依旧没有说究竟是什麽事情让他改变。
明白他的消极抵抗,监督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你出去吧!”
轻轻鞠躬,跻部无言的转身就走。
“和青学的比赛要开始了,你的对手是他们的部长手冢国光,别让我失望。”一直看著跻部的背影,在他要走出去之前,监督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回头,跻部只是轻轻点头,走了出去……

习惯性的轻抚右眼下的泪痣,跻部漫无目的的走在冰帝偌大的校园里。
原本喧嚣的校园此时已经恢复了沈静,夜晚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传来,微风拂过,在寂静的校园中,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般,显得格外的温馨。一夜未眠让一向作息有律的跻部景吾有些微的晕眩,轻靠在树上,跻部无意识的仰头看著低垂的天空,夜晚的繁星闪烁著些许光辉,温柔的仿佛情人间的密语。
求?!他跻部景吾竟然会说出这个字?!懊恼的闭紧眼睛,跻部仔细回忆著让自己失常的原因。
是他的眼睛吧,穴户那家夥在跑走一刹那眼中闪过的光亮迷惑了自己的神智……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倔强的人……一样深邃的黑色眼眸……
轻轻摇头,跻部想要甩去如麻的思绪,也想甩去异样的情愫。心中莫名的绞痛让他皱紧了秀气的双眉。
不想再想,沿著来时的路,跻部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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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08/1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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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觉不觉得今天部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啊?!”示意自己的搭档停下来,向日向前走到网边小声说到。
“恩,是有些奇怪。”习惯性的推了推眼睛,忍足侑士环视了一下四周。
“向日,忍足,今天好奇怪啊!”一样停下了和自己搭档的练习,穴户亮走到他们的网前。
“穴户学长!”尽职尽则的跟了上来,凤抱著拍子看著已经凑在别人身边征求意见的穴户。
“凤别吵!”一把把他拽了过来,穴户回眼看著网球部最精明的忍足,“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吗?!”
再次环视四周,忍足小心的观察著整个网球部。“今天……好象大家都很拼的样子……”
“好象是!”经过他一提,向日也注意到了异常的地方。“今天虽然是自主练习,可是大家的练习量都好大啊!”体力不济的自己也是到了都举不起拍子的程度才停下来的。
“对啊,我和凤交换发球,已经20局了!”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穴户也表示赞同,“看你们停下来我才过来的。”
“穴户学长,我们继续练习吧,现在摸鱼的好象只有我们哎!让监督看到不好吧!”拿著拍子看著还在讨论的穴户亮,凤长太郎也只能小声提醒。整个网球部都在练习,他们几个站在这里太显眼了。
“凤别吵!”再次截断了凤的话,穴户依旧对今天的气氛感到奇怪。
“奇怪!”看了一下四周,向日有些疑惑的挠著头发,“连慈郎那家夥也没有睡觉,一直都在练习,那家夥不是最会混的吗?!”
“这麽练习不大好吧,会让肌肉过度疲劳的!”推了推眼睛,忍足看著正在热火朝天练习的人。“以前赛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哪里不大对劲呢?!
“当然了,以前赛前都是跻部部长在带领大家做练习。”一直被忽略的凤再次插嘴,指著不远处的人影对依旧抓耳挠腮的三个人说。“但今天练习一开始,他就叫了桦地,慈郎还有日吉三个人和他一起练习。”
顺著他的手看过去,三个人才恍然发现今天网球部气氛奇怪的真正原因。
四个人占据了网球部最好的一块场地,跻部以一敌三,不停的奔跑,挥拍,击球,跳跃……始终没有停下片刻。在这样依旧有些酷热的夏日午後,衣衫尽湿……
仔细看陪他练球的三个人已经相继露出疲态,但跻部没有说休息,桦地就不会停下,更何况跻部以一敌三依然占尽优势,另外两个好胜的家夥也不会想要休息。
至於其他的社员想必是受到部长的感染,没有人敢提出休息的要求,整个网球社就在激烈的对抗中度过漫长的酷热下午。
“跻部是怎麽了?!终於回神的向日奇怪的看著忍足,希望他能想出他们的部长究竟是出了什麽毛病。
“我怎麽知道?!”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好奇宝宝样子的三个人,忍足无奈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当他是情报局吗?!
“跻部真是有些不对劲,从没看他练习这麽认真过。以前叫他练习总是摆出一副让人不爽的德行,说什麽‘本大爷这样的天才不需要练习!’,今天他吃错药了吗?!”不客气的说著嚣张的话语,穴户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有些无奈的看著身边的三个学长,凤想说话,却无意间瞥到了那边球场上的情况,“跻部学长,小心!”情不自禁的高叫,其余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了回击,桦地用尽全力打出了jacknife,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甚至能听到被球带起的风声,即使如此,这球也应该对跻部造不成任何威胁,作为今天练习对手的三个人都确信他能轻易回击。
但谁也没有想到,跻部忽然微晃身体,下意识的沈下了已经做好击球准备的球拍,用球拍支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看桦地的力量之球就要打在毫无防备的跻部身上……
“跻部部长!”看到这幕的人都禁不住惊呼出声。
千钧一发的时刻,跻部终於侧身躲过了挟带劲风朝自己而来的球,黄色的网球重重的打在跻部身後的地上,高高弹起的网球打在网球部的铁丝网上,最终跌落地面,铁丝网沙沙晃动不止……
‘啪啦’一声球拍落地的脆响震回了众人的神智,没等大家呼出刚刚因为这惊险的情况而吸进的冷气,冰帝学园网球部的部长跻部景吾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倒在了网球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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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天花板一样颜色的白色墙壁,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呛人的消毒水味道,和其他任何一个医院一样,东京中央医院的楼道里,满是压抑的感觉。
就在这样整洁明亮,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的楼道里,冰帝学园网球部的五个正选球员在焦急的等待著。
“跻部不会有事吧?!”不安的低喃,向日想要从一贯冷静的忍足身上得到力量,平息自己的颤抖。
“没事!”轻轻揽过向日的肩,忍足克制著声音中的颤抖。话是这麽说,但刚刚在网球场上的情况都把他们吓坏了。昏倒在球场上的跻部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满是汗水的身体一片湿冷。监督不在,六神无主的他们也不敢把他送到学校小小的医务室,只好打了急救电话,把跻部送到了全东京最大的医院。
“他怎麽会昏倒呢?!”皱眉看著诊疗室,穴户的声音中也有著显而易见的焦急。“那家夥的体力不是一向不错吗?!今天的练习量虽然不小,但也绝对不至於倒下啊!”
“跻部学长还是学生会的会长,是不是学生会和网球部的工作太重,太劳累了?”靠在墙边小声猜测,凤皱紧了眉头。
“可是跻部担任会长和部长也不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他从2年级开始就是了啊!以前也没见他这样过!”依然很不安,向日驳斥著凤的猜测,“桦地,你和跻部相处时间最多,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视线转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桦地,向日开口询问。
摇了摇头,桦地还是一言不发。
无奈低下头,向日也不再开口。早就该知道桦地这家夥只会和跻部说‘是’,问他是多余的。
“啊!医生,他怎麽样了?!”看到医生从诊疗室里走了出来,反应最快的忍足连忙迎了上去。
“哦,没什麽大事,他可能是最近睡眠不足,饮食又没有规律,有些低血糖,再加上进行了大运动量的运动,所以才会突然昏倒。”公事公办的口吻,医生详细的交代著,“他现在还没有醒,我叫护士正在给他输葡萄糖,等他醒了就可以回去了。”
“哦,那谢谢您!”客气的向医生道谢,忍足目送医生离开後才转头看著同来的几个人,“幸好跻部那家夥没什麽大事。”
“是啊!”松了一口气的向日终於露出了笑容。
“早就知道那个家夥不会有什麽事情!作息无律竟然闹到昏倒的地步,明天见到他要好好取笑他一下!”依旧是一脸嚣张的表情,穴户亮还是保持一贯的口硬心软,早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担心的样子。
“跻部部长这个样子,明天可以比赛吗?!”放下了一直悬著的心的凤,终於想到了明天比赛的问题。
“那家夥这麽重视那场比赛,无论怎麽样也不会缺席的。”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穴户亮很了解跻部的性格,“反正只是低血糖,应该不会怎麽样的。”
“不管怎麽样,跻部没事就好。”抬腕看了看表,忍足抬起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反正桦地会在这里等跻部的,是不是,桦地?!”
“是!”始终没发一言的桦地终於开口说话。
“那就拜托了!”有礼的说完,向日挽住忍足的手,转身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侧头看著站在自己身边的凤,穴户一脸嚣张的开口。
“那……桦地,别忘了提醒跻部学长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晨一定要吃早饭,不要太勉强……”
“走啦!”一把拽住还在不放心叮嘱的凤,穴户转身就走。
“等……千万别让他再熬夜了!”抓紧时间最後嘱咐一句,凤也跟著穴户走远了……
“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桦地对著已经远去的人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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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层层笼罩,跻部景吾茫然的站在黑暗的中心,任苍凉将自己淹没……只记得正在打球的自己,後面的事情却不是很清楚,好象忽然天地间都变了颜色,什麽都看不见了……究竟发生什麽事情了?!
没等跻部景吾的神志更加清醒,黑暗中仿佛突然卷起了层层旋涡,将毫无防备的他投入记忆的夹缝……

疲惫的张开眼睛,跻部景吾发现四周黑暗层层笼罩,“手冢国光,本大爷喜欢你,和本大爷交往吧!”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远处好象有人,顺著声音的方向,跻部走了过去……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在不远处,跻部景吾看著那两个熟悉的人影……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话语,就连语气中的嚣张的气焰也和自己如出一辙……那就是他自己,三年前的跻部景吾……
他想起来了,那是三年前他和手冢告白时的情景,那个三年来夜夜出现在自己梦里的情景。站在不远处,他看得到那个和自己一样的面孔上希望与失望交织的神情,听得到和自己一样的嗓音中极力想要掩饰却又不可抑制的颤抖,一如当初……
绞紧了秀气的双眉,跻部景吾静静的看著当时的情景,那个早知道结局,夜夜重复的情景……
“跻部,你在胡说什麽啊!我们都是男的。”清冷的声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响起。是啊,这就是那时的情景,就连手冢震惊的表情也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看得到记忆中的自己因他的话而忽然黯淡的神色,看得到自己在身侧攥紧微颤的拳头,也看得到自己因不甘心而咬得泛白的下唇,原来这就是那时的自己啊,真是蠢死了呢!堂堂的跻部景吾少爷竟然也会出现这种表情?!想要嘲笑记忆中自己的傻样,却怎麽也牵不起嘴角的弧度……真是……愚蠢啊……
“手冢国光,本大爷喜欢你,和本大爷交往吧!”记忆中的人依旧重复著最初的话语,在旁边近乎麻木观看的跻部此时终於露出了一抹自嘲的微笑。认识手冢以前,他跻部景吾从来没有以这种低姿态说过这样的话。是不是第一次开口总是不容易?!这是他想了好久好久的告白……也许手冢永远也不会明白,对於他来说,这样弱势的话,是他的底限……已经是放下骄傲放下自尊代表他恳求意愿的底限……真的希望能和手冢在一起……
“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样的感情……”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手冢的脸上依旧保持著一贯的冷淡。
紧紧闭上眼睛,跻部不愿看到记忆中自己的样子。是啊,就是这个回答,这就是当时手冢给出的答案……没有这样的感情?!这是当然的了,同样和手冢身为男生的自己,怎麽能要求他和自己有同样的感情呢?!
真是……好笑啊……
满脸笑容,却怎麽也抑不住从心中升起的剧烈的疼痛……真的……好疼……好象心被割开一样的剧痛……
仿佛感应到他的痛苦,黑暗的空间忽然卷起了层层漩涡,对面而站的两个人影渐渐消失,四周重回一片寂静……

“不……不……”听到依旧躺在床上的人沙哑的低喃,桦地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
躺在床上的跻部景吾此时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噩梦,苍白的脸上不断有汗水划落,辗转挣扎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指痉挛般的抓紧身下的床单,纤细的指关节泛出了青紫的颜色。
从来没想过一向带著高傲微笑的跻部景吾也会有如此痛苦的表情,桦地只能轻拍他的肩膀,希望把他从噩梦中叫醒。
好象极力要从自己的噩梦中挣脱出来,跻部景吾纤长卷翘的睫毛也在微微颤动,睫毛又颤动了几下後,跻部景吾终於缓缓张开了眼睛,茫然的看著天花板,过了好一会,他的视线才开始移动。
“这……是什麽地方?!”还没有真正清醒过来的跻部景吾有些茫然的转头看著站在床边的桦地,“啊?!桦地?”
“医院!”垂手立在床边,桦地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
“医院?!”轻轻坐了起来,刚刚不连续的片段终於重组到了一起,“我昏倒了?”
“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声音,桦地还是保持一贯的恭顺。
“切。”低咒了一声,跻部景吾挑了挑好看的眉。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竟然到了昏倒送医的地步?!本少爷的一世英明啊!就这样毁了?!
想了想冰帝网球部的那些家夥,跻部的眉头皱得更紧。喜欢一惊一乍的向日,深藏不露的忍足,爱唠叨的凤,还有那个随时准备取笑自己的穴户。抬头瞥了一眼依旧站在自己床边的桦地,跻部干脆有再昏过去的冲动,差点忘了这个只会说‘是’的家夥。自己练习昏倒的消息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冰帝学园了吧……那一群大嘴巴……
“本大爷可以走了吧,啊?桦地?”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精致手表,跻部抬头看著站在床边的人。
“是!”
幽雅的轻抚眼侧的头发,跻部景吾不悦的发现自己的身上一片湿冷,就连头发都沁满了汗水,满是粘腻的感觉。抬眼看了一眼床头的设备,跻部按下了床头的电铃。
“这里有没有私人浴室?本大爷要洗澡!”冷淡的看著走进来的值班护士,跻部依旧维持著一贯的高傲。
“对不起,这里供给病人的只有公共浴室。”从没见过如此俊逸高贵的人,年轻的护士脸红的回答著。
“公共浴室?!”惊讶的开口,跻部景吾的声音中满是厌恶,“真恶心,很多人在一起要怎麽洗啊?!洗澡就是要一个人静静的享受,啊?!是不是,桦地?!”
“是。”
“可是……可是……”结结巴巴的对著跻部高傲的表情,护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叫你们院长来,竟然连私人浴室都没有!让本大爷怎麽在这里?!恩啊?!”幽雅的摆了摆手,跻部示意护士出去。
恭敬的从外边关上诊疗室的门,护士才想起来,自己为什麽要听这个男孩的命令?!他只是一个病人罢了……可是……奇怪的……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却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指挥别人,让人心甘情愿的服从他的命令……
看著跻部景吾一如平时的高傲样子,外表健硕其实却很单纯的桦地不由想到了跻部刚才昏睡时的样子……那个……是自己的梦吧……怎麽可能呢?如此骄傲高贵的跻部景吾,怎麽可能会有那麽痛苦的样子出现呢?!一定是刚刚自己睡著了……那是一个梦……一个荒诞不经的梦……痛苦挣扎的跻部……是……梦中的景象……
“切,真无聊,是不是,桦地?”无视的走过恭敬相送的医院院长,跻部景吾幽雅的轻捋头发。院长听到跻部财团未来的继承人的跻部景吾到了这家医院,就一直恭恭敬敬的,洗澡问题自然迎刃而解,甚至还亲自把他送了出来。
“是!”
两手插兜,跻部景吾的骄傲一如往常,走在他身後的是背著他们两个书包的桦地。两人就这麽嚣张的穿过医院整洁的楼道,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给那个表情高傲的少年让路,仿佛是天经地义的……
“跻部?!”
听到熟悉的声音,跻部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回头看著站在不远处的人。“手冢?!”
手冢的身边还跟著一个和他穿一样校服的家夥,是他的同学?他们两个到医院这种地方干吗?!难道……难道手冢受伤了?!
楞楞的看著偶遇的手冢,跻部景吾却已经在脑海中流转了千百个念头,上下打量和自己对面而站的手冢,虽然看不到明显的伤痕,跻部却依旧没有舒展开紧皱的眉头。
“你怎麽在这里?!”微皱眉头,手冢也在上下打量著跻部。这家夥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难道生病了?!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手冢,大石略显惊异的挑了挑眉。是自己的错觉吗?!和手冢做了这麽久的同学和队友,却从来没听过他这麽说话。平淡话语中淡淡的关注,是自己多心吗?!
“切,哪里轮到你来问本大爷了?!你先回答本大爷的问题,你怎麽在这里?!”嚣张的和手冢对视,即使心里焦急,跻部的话语还是秉承一贯的风格。
“大石陪我来医院复查的,你呢,为什麽来?” 这麽久没见,跻部说话的方式还是没变。无奈的摇了摇头,手冢淡淡的回答。
“你身上有伤?!”不理会手冢的问题,跻部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问下去。
轻轻碰了碰手冢垂在身侧的手,大石示意他不要把自己胳膊上有旧伤的事情告诉明天就要成为青学对手的跻部景吾。
大石没有注意到,敏感的跻部已经看到了他细微的举动,只是不动声色的冷眼看著手冢的反应。
“没事。”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响起,手冢也没有注意到跻部的眼神有些奇怪。“倒是你,为什麽……”
“桦地,我们走!”生硬的打断手冢的话,跻部景吾转身就走。
“是!”一样的回答,桦地也转过身。
“跻部!”略提高了声音,手冢的视线始终胶著在转身欲走的跻部景吾身上。
“听你好同学的话,什麽都别和我说,本大爷才懒得管你们的事情!”骄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响起,跻部甚至没有回头,但却没人能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跻部景吾眼中闪过的痛苦冷光。
脚下不停,转眼间跻部已经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跻部……”心上忽然掠过一种陌生的疼痛,一向面无表情的手冢也不禁轻皱了眉头,下意识的呢喃著他的名字。
“手冢?!”浑然不知跻部为什麽发火的大石惊讶的看著手冢的表情改变。今天他是怎麽了?真的很反常……
“我们也走吧。”终於回过神来的手冢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静静的开口。
“好。”
一路无言,两人也默默的离开,空留一丝遗憾在这间让人感到有些压抑的医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层的间隙中透射进来,关东大会主会场周围那片广阔的树林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著晶莹的绿色,树叶上的露珠闪闪发光,清晨特有的清新气味争先恐後的涌入鼻间,合著弥漫周围的淡淡雾气,是一种说不出的清幽感受……
打破这样清幽感受的,是即将要进行的关东大会。经过地区预选赛的激烈竞争,今天能在这里进行关东大会初赛的球队,全部是各地区数一数二的强队,而关东大会,正是名副其实的强者之争。
“跻部部长怎麽还不来?!”跻部不出现,一向帮他拎包的桦地也不会出现,正选球员一下少了两个。一脸焦急的遥望门口,凤长太郎一脸担心。“不会是身体还没好吧。”
“那也不会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再等等吧,反正青学那边好象也没有去登记呢。”抬腕看了看手表,忍足平静的说。
“真少见啊,跻部部长也会迟到!”扫了一眼正坐在不远处的树下打瞌睡的慈郎,向日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连平时最晚到的慈郎都来了。”
“跻部那家夥最好快点来,监督的脸色那麽难看,再不来他就要有麻烦了。”从帽檐底下斜眼看著站在不远处的监督,穴户低声说。
“啊,他来了!”看到远处的人影,一直往那边眺望的凤高兴的说。
“那家夥!” 看清了由远及近的人影,穴户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低了自己的帽檐。
对视一下,其他几个人也不禁苦笑。就算知道迟到,他跻部少爷还是迈著一样幽雅的步伐,双手插兜的闲适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今天不是来打网球,而是来走台的,就连他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丝毫没有让别人等待的内疚。
“你迟到了。”淡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监督只是静静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对不起。”不卑不亢的低语,也不多做解释,跻部的脸上还是一派淡淡的表情。
不再多说什麽,监督把正选名单递给他。
轻轻鞠躬,跻部淡瞥一眼,转身带领所有正选球员走往登记处。
“跻部景吾……”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远去的背影,监督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

“那个青学搞什麽啊,怎麽还不去登记?!”眼看就要到比赛时间了,向日有些坐不住了。
“听说他们有一个人没有到。”双手环胸站在他的旁边,忍足还是一派平静。
默然站在一旁,跻部一言不发……
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魂不首舍的跻部景吾,监督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就是青学登记上的表格。”
“无所谓,他们派出什麽阵型我们都可以轻松获胜的。”一脸闲适的开口,忍足还是保持著一贯的冷静。
“可是好奇怪啊!”把自己手里的表格传给别人,向日奇怪的回头看著忍足,”他们派出的阵型真的很奇怪。”
没有理会别人的议论,表格最後回到跻部的手中。
双打NO.2  桃城武;菊丸英二
双打NO.1  海棠薰;乾贞治
单打NO.3  河村隆
单打NO.2  不二周助
单打NO.1  手冢国光
昨天晚上终於想起在医院碰到的人是青学黄金搭档中的大石秀一郎,是他今天不能上场?!
无意识的捏紧了自己手中的表格,跻部景吾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充溢整个胸腔。混蛋手冢,昨天竟然敢骗他?!说什麽大石是陪他去复查,结果今天不能上场的却是那个大石?!
手冢竟然对他撒谎?!
苦笑著捏紧手里的表格,跻部的视线始终胶著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已经没有了做他朋友资格的自己……像昨天那种无聊的关心,手冢已经不需要了吧……
“跻部部长,你怎麽了?!脸色很难看。”细心的凤发现了跻部的异样,走过来关切的问。
“本大爷会有什麽事?!”笑著扭头看著站在自己身侧的凤,跻部无意识的轻抚右眼下的泪痣。
“这……”直觉跻部学长今天有些不大对劲,单纯的凤却也说不出有什麽地方不对。
“跻部,再给我看一下表格!”一边说著一边走了过来,穴户却在看到他的手後不悦的抬眼看著跻部,“喂,都被你揉成一团了。”
“哦……”垂头低应,跻部这才发现原本平展的表格已经被他无意识的揉成了一团费纸。“切,那又怎样?!要看拿去好了。”把纸团丢给穴户,跻部转身就走。
“这家夥总是这个样子!”不悦的看著跻部离去的背影,穴户愤愤的低语。
小心的将纸团展平,凤把表格递给穴户,“算了,跻部部长好象有什麽心事。”
“那家夥会有什麽心事?!”愤愤的接过凤展平的表格,脾气不好的穴户还是很不高兴。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监督静静的看著这边的情况,依旧一言未发……
 
豔阳高照,夏日的午後,总是让人觉得格外的闷热。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金色的阳光毫无遮蔽的照射下来,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涌进,在路上投下让人目眩的光圈。道路上甚至已经稀少了人群,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到处一片寂静。
“冰帝!冰帝!冰帝!”这座城市的东南角,却传来了与这样的天气颇为不和的喧闹声音,整齐划一的加油声让偶然路过的人不禁停下来引颈听一下。
这,就是关东大会的主会场。

“喂,人好象比刚才更多了。”
“当然了,下一场是冰帝的部长跻部景吾和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的比赛,大家的兴奋点都在这场比赛上呢!看,不仅是各个高中有派人来,就连职业星探都来了呢!”赛场边,两个坐在观众席的人在小声议论。
“现在是2胜1败1平手,青学的手冢很厉害哦!校内赛,练习赛,从来没有输过,看来冰帝不太妙了!”
“别胡说,冰帝的跻部也很厉害啊!他入选了去年的全国青少年选拔赛,统帅拥有200多名选手的冰帝网球部,就连冰帝出了名的魔鬼监督也对他非常信赖呢!我看他一定会赢!”
“应该是手冢赢!”
“才不是,跻部赢!”
“那两个人也真是的,原本是一起来的,现在却为这个问题争执得不可开交。”不远处,一个手拿照相机的年轻女人对她身边的男人小声说。
“也不能怪他们,青学的手冢国光对冰帝的跻部景吾,不管怎麽说也是这场大赛的焦点!”在她身边的就是网球杂志社的井上。
“这个气氛……好厉害啊!”
“芝,仔细看好了,说不定这场比赛会成为一个传说,一个代表中学生网球顶尖水平的传说!”根据多年的经验,井上的话的确不无道理。

“手冢呢?!”环视四周,菊丸发现手冢并不在这里。
“和越前去热身了吧。手冢……不同寻常的认真啊!”小声接上後半句,不二的声音简直难於听清。
“因为……对手是那个人啊!”只有站在他身边的乾听到了不二的话,轻轻合上笔记本,乾回头看向旁边场地的跻部景吾……

游离的视线在青学的半场内搜寻著熟悉的身影,跻部对赛前紧张的气氛恍若未觉。
“跻部,在看哪里?!”回头看著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跻部景吾,监督的声音还是维持一贯的冷淡。
“哦……”遍寻不到那个清冷的身影,跻部景吾终於把视线从青学的半场移了回来,回神看著依旧端坐在场内的监督。
“要注意短球,还有就是手冢领域,要注意这两点!”审视的目光注视著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跻部景吾,监督沈吟了一下,终於开口。
“我知道。”不管在什麽时候,跻部的表情总是一派高傲。视线再次瞥向青学的半场,还是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
“还有……”将跻部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监督略微提高了声音,将跻部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什麽?!”抬眼看著始终面无表情的监督,跻部的声音中依旧是自信满满。
“不管对手是什麽人,基本上你是不会输的,我是这麽认为的。”深思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站在面前的人,监督继续说著,“要是这也不行,你就不会是冰帝的部长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多谢!”微扬嘴角,跻部淡淡的说。
“我给你的忠告就这些了。”低垂眼睑,监督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你知道吗?!”跻部特有的高傲声音再次响起,监督抬头看著眼前这个始终位於冰帝网球部顶点的男人,“有人跟我说过,不得了的家夥,在兴奋等待高潮开始的时候,会听到一种声音。”
略有些惊讶的挑眉看著他,监督始终一言不发。
视线再次转到青学的半场,终於发现了那个清冷的侧颜,跻部景吾习惯性的轻抚右眼下的泪痣,轻轻绽开了一抹笑容,“现在就有一种好听的声音。”
沈默的看著跻部转身离开,监督微微扬起嘴角的弧度。
‘不管对手是什麽人,基本上你是不会输的,我是这麽认为的。’?!不错,我的确是这麽想的,但是……跻部……你现在要面对的是你视线的焦点……手冢国光……你真的能赢吗?!
你没有明白我说的话吧,作为你自己一个个体,我不强求这场比赛你和他的输赢,但作为冰帝网球部的部长,你必须要赢!
 
“跻部,你的反手太弱了!”豪华的球场中,两个少年正在专心的打著网球。
“闭嘴,本大爷还没输呢!”倔强的声音响起,跻部侧身勉强接住打来的球。
场边的5-1的记分牌上明显的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其实这也难怪,一个是小学组网球比赛的冠军,一个是学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初学者,这样的结果应该可以说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内的。
但奇怪的,那个被叫做跻部的少年好象对这样的结果并不甘心。面对气定神闲的对手,已经汗流浃背的他却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依旧竭力将每一个自己可以接到的球救起,一贯被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因快速的奔跑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幽雅,微微垂落眼前的发丝却为他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魅惑,淡褐色的眼中因剧烈的运动而水光浮现,晶亮的眸子中始终闪烁著倔强的光芒。
用尽全力将球朝手冢的空当打了过去,跻部看准了手冢不可能那麽快回防的。
出乎他意料的,原本应该落到空当的球仿佛被牵引了一般,竟然回到了手冢站立的地方。这时跻部才发现,从刚刚开始,不论自己瞄准什麽地方击出的球,最後竟然都能回到手冢的面前,仿佛被牵引了一样,而手冢之所以能气定神闲的原因就是他根本没有离开原地分毫。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手冢白色的球拍恰倒好处的挥动,黄色的网球仿佛有生命一般瞄准了跻部因攻击而空出来的区域,即使看清楚了球的落点,跻部却依旧没有能力追上那个被刻意打在边线上的球。
“比赛结束,手冢6-1。”
无力的垂下了球拍,跻部景吾站在原地,沈默的看著迎面走来的手冢国光。
“看不出你只学了不到一个星期。”淡淡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没有一丝温度,脸上也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手冢却将左手伸了出去。
“切,本大爷才不要听你这些安慰的话,总有一天,本大爷要亲自打败你!”一脸不屑的撇过头去,骄傲的跻部却不理会手冢伸出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激烈的运动过後,白崭的脸颊却隐隐浮上红晕,汗湿的头发轻轻遮蔽了眼中闪烁的目光。
“我期待著。”静静的看著眼前这个骄傲的少年,手冢一向紧抿的嘴角牵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手冢少见的笑容,跻部红著脸扭过头来。沈吟了一下,终於轻轻的将自己白崭的手覆上了那个还在原地等待的手。
握紧了手中的柔软,手冢脸上的笑容更大。
“本大爷一定要打败你!”看著手冢少见的笑容,跻部抬眼坚定的与这个清冷的人对视……似宣战又似承诺……骄傲的声音仿佛在见证著什麽……
“我期待著。”冷淡的声音一如刚才,只有宽厚的手掌中传来的温度让人觉得心安……
命运的转轮刚开始转动的时候,人们常常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卷了进去……手指轻轻的碰触,冥冥中响起‘吱’的一声……
年幼时的初次对决……在眼前仿若重映……

“怎麽了?从刚才起手冢在那里一步都没有移动过!”震惊的看著场上你来我往的两个人,两旁的观众不禁叫出声来。
“是手冢领域!”若有所思的看著场上的情况,青学的乾贞治推了推眼睛。“无论怎样击出的球,全都只能回到手冢的地方,就好象被牵引了一样。”
“恩!”附和的点点头,不二笑眯眯的看著场上的两个人。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手冢流畅的击球方式仿佛经过了精准的计算。纯白色的球拍挥动,黄色的网球准确的打在跻部景吾的空当上。
“15平!”随著裁判声音响起的,是全场惊讶的低呼声。
“这次跻部竟然会被他打得如此被动?!”震惊得看著垂拍站在场上的跻部景吾,向日不能置信的低喃。
虽然没有说话,但站在他身边的忍足也重新打量著站在跻部对面场地的手冢国光。
这家夥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将立於冰帝网球部顶点的跻部景吾逼到这种境地?!
“哈哈哈哈!”嚣张的笑声打断忍足的思考,回神看著垂拍狂笑的跻部,忍足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行啊,手冢,就凭那种手腕!”
满含笑意的嚣张话语震惊全场,难道青学网球部的部长手上有伤?!
不理会全场的窃窃私语,跻部只是静静的与站在自己对面的手冢对视。
和小时侯输给他的时候一样,一样是手冢领域,那种能将所有来球牵引到自己面前的神奇技巧……但,就是因为曾经面对过,那种令自己兴奋的感觉似乎现在还残留在身体中,所以可以轻易的感觉到和以前的不同,现在的手冢没有了那时的果断,回球时尽力控制的力道,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一定是缘於对身体某处旧伤的恐惧。
忽然很想笑,不能抑制在场上狂笑出声。也许周围的人会把这看成是发现对手弱点的讪笑,但只有自己知道,这是兴奋的笑,这兴奋缘於又可以站在手冢对手的立场上享受那个人所有关注的目光,这是开怀的笑,这开怀缘於终於知道昨天的事情手冢没有说谎,确实是那个叫大石的人陪他去复查。也许,这在别人看来的确是很小的事情,也并不值得高兴,但莫名的,自己就是想笑,即使是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因为,这理由,关於那个人……
“手腕?!‘就凭那种手腕’是什麽意思啊?!”跻部的话在青学网球部内不啻於投掷了一枚重磅炸弹,所有的人惊讶的看著场上的两个人。
什麽意思啊?!他们和手冢部长朝夕相处那麽久,都没有发现手冢身上有什麽伤,这个冰帝的跻部凭什麽说出这种话?!
他知道?!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和跻部对视,手冢却不能控制在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他怎麽会知道?!一向知道跻部那家夥很敏感,但没想到他竟然敏感道这个程度,可以看出对手的细微感受?!为什麽?!为什麽他可以知道?!为什麽跻部可以知道自己所有队友都不知道的,自己极力掩盖的伤势?!

“恩?!那个左手的手腕在疼吧?!啊,手冢?!”淡褐色的眼眸紧紧盯住站在对面的手冢国光,刚刚的话语已经震惊四座的跻部再次开口。
沈默无言的手冢垂拍而立,漆黑如墨的眼中却看不出任何思绪。
“不对,手冢的手肘已经治好了!”在场边的大石终於克制不住的开口否定跻部的说法。
冷淡的抬眼看著站在场边的大石,跻部的脸上依旧是一派闲适,眼中却闪烁著愤怒的火花。这个人凭什麽插话?!手冢为什麽要和他一起去那个医院复查?!无法理解的愤怒忽然涌上心头,跻部冷冷的看著依旧面无表情的手冢国光,强迫自己扯出一抹蔑视的微笑,“原来如此,是手肘啊!”
一言不发的再次发球,手冢的攻势依旧凌厉。
秀气的双眉紧紧纠结著,跻部也毫不退让。
“以前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场外,大石秀一郎已经解释了两年前手冢手肘受伤的原因,听到过往的情况,网球部的人只能惊诧的低叫。
“但是,这就是手冢部长受伤的原因吗?!”
“是啊!”看著场上激烈的对决,大石点了点头,“当时虽然觉得有点疼,但认为没有什麽。手腕开始感觉不适是在去年的秋天。总之,手冢的训练量不是一般的大,每天严格的练习著零式削球,一直积累导致肌肉疲劳,然後和那个旧伤一起发作疼了起来,本来是不能再打网球的,不过现在已经治好了!两个月前已经痊愈,医院的医生那里也得到了许可,没有治好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呼!”众人终於松了一口气,回神看著场上的比赛。

没有人注意到青学半场上热烈的讨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难得一见的对决上。
流畅的动作始终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手冢的网球风格干净利落,所有的动作仿佛经过了悉心的计算,将体力分配得恰倒好处。
反观他的对手跻部景吾,快速的跑动,准确的击球,华丽的网球技巧,完美的风格一如他的性格。
两个人的对决赏心悦目,让人不禁感叹,这样的技巧,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可以做得出来。

“跻部,我的目标是带领青学走向全国的舞台,我不会输的!”上网截击的手冢忽然开口,清冷的声音一如往常,“我曾经答应了大和部长,成为青学的支柱!”
“青学的支柱?!”狠狠的将球回击,跻部冷冷的看著站在对面的手冢。
讨厌说著这样话的手冢,非常讨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手冢国光,在说到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烁著强硬的光芒,他的视线仿佛越过自己看到了遥远的地方,非常讨厌他这样!带著这种梦想和责任的手冢,似乎闪烁著神圣的光辉,却遥远的让自己触碰不到……
也许因为自己从来就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从来没有过像手冢这样宏大的想法。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一个人的球技,技术好的就可以成为正选,失败了的就要被淘汰,非常简单也非常明确的方式,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提高别人的技术,更不要说什麽借此进入全国大赛之类的了。
对他来说,队友的输赢其实并不重要,他只要自己常胜不败,享受著作为手冢对手的全部乐趣,实现小时候承诺过的话,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管怎样,我要赢!”反手接住跻部打来的球,手冢再次开口。
纯白色的球拍挥起,黄色的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淡色的弧度,狠狠擦在地面上,在跻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毫无空隙的沿著地面滑回网前。
“零式?!”目瞪口呆的看著这个在旋转落地同时回旋的短截击,跻部亲身感受到了手冢决心的强烈。
“青学手冢胜出,比分1-0!”裁判的声音伴著场上的阵阵惊呼响起,第一局已经结束了。
“不用客气了,跻部!”黑如子夜的双眸紧紧盯住眼前的人,手冢声音在一片喧闹声中淡淡的响起,“动真格的吧!”

“青学手冢胜出,比分3-2,交换场地!”
皱紧双眉,跻部景吾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淡紫色的的球拍。
“怎麽会?!”
“跻部部长被压制住了?!”一反刚刚的情绪高昂,冰帝学园的场地中充满了不安的低喃。一向代表著常胜不败神话的跻部部长竟然会被压制,这是他们怎麽也不能相信的事实。
 
“对手从开场以来就一直采取积极攻势,采用将球打到左右角让你消耗体力的战术,多少有点想快速解决的意思!”赛场边上,冰帝网球部的监督正在抓紧时间和跻部分析赛事情况。
视线再次游离到青学的半场,跻部景吾看著在场边喝水的手冢。
“监督,那只是他自己害怕的原因吧!”依旧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跻部只是冷淡的回答监督的猜测。
“喂!跻部!”略微提高了声音,监督希望唤起跻部的注意力,“别大意!”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跻部在场外如此漫不经心呢,视线始终胶著在青学的手冢国光身上,怎样也唤不回他的注意力。
“我知道。”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的想法,一贯的骄傲和嚣张将一切情绪都掩盖了。其实,就某种程度而言,跻部景吾和手冢国光一样冷淡。喜也好,怒也好,从不轻易让人看穿自己的想法,不同的是,一个用冷淡的面孔掩盖情绪反应,一个用骄傲的表情将一切感觉遮蔽……
“是时候拿下比赛的主导权了!”再次提醒,监督的脸上也流露了少见的焦急。
“我已经握在手中了!”简单的回答包含了跻部一贯的骄傲,视线再次转回青学的半场。手冢的呼吸没有乱,看来体力还很充沛……手冢那家夥似乎更厉害了,比起自己记忆中的他……
深思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始终没有将注意力移到自己指导的跻部身上,冰帝网球部的监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下面的就看你的了……冰帝网球部的部长……跻部景吾……
 
 
暗香浮升,黑暗笼罩大地。到处都被墨般深邃的夜晚笼罩,只有跻部景吾新买的别墅中一片灯火通明,专署的网球场内,四角的白炽灯大放光明,室外网球场恍若白昼。
“呼……呼……”无力的垂下拍子,跻部的眼中却闪烁著倔强的光芒,不服输的看著走过来的手冢。
“今天就先算了吧,已经很晚了。”冷淡的声音响起,手冢抬手牵起跻部垂在身侧的手。
“你别得意,本大爷说了一定会赢你的!”不住的喘息,已经汗流浃背的跻部景吾依旧说著嚣张的话语。“继续比啊!”
“我知道我知道!”有些好笑的从他手中将他一直紧握的拍子拿了下来。“但我累了!”
“是你体力不够才不能和我比的!所以今天本大爷没有输!”倔强的开口,跻部任由手冢牵著自己的手。
“好!”无奈的笑笑,手冢也承认自己的‘失败’,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即使累得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跻部那家夥还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果然在他的眼中,还是面子最重要。
跻部轻弹一个响指,一直守在旁边的用人知道他们要离开了,服从的将网球场的照明灯关上。
“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自己生日放著你那个家里的豪华派对不管,拉我到这个别墅打了一晚上的网球。”不解的将困绕了自己一晚上的问题问出口,手冢扭脸看著自己身边的跻部景吾。
“本大爷才不要参加那种无聊的聚会呢!”从旁边的椅子上拽过一条毛巾胡乱的擦著已经汗湿的头发,跻部景吾淡淡的开口。脸上的表情被毛巾恰倒好处的遮盖了,更加看不到他的情绪。
“你父母又没回来?!”略微皱了皱眉,手冢扭头看著不再开口的跻部景吾。
“在欧洲,说不能回来。”沈吟了一下,跻部有些闷闷的声音终於从毛巾下传了出来,“本大爷才不在意呢,随便他们……”
一言不发的在黑暗中握紧了跻部的手,手冢沈默著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由於网球场和主屋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已经将照明设备关上的网球场一片漆黑。夜晚的繁星悄悄点缀在晴朗无云的夜空,远处不知名的昆虫在隐隐闪烁著些微的光亮,四周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几声蟾鸣,竟是格外的悠远。对面而站,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一般,让人有入梦的错觉。在这有些微凉的夜晚,交缠在一起的手指竟是如此温暖……
“这里真漂亮。”情不自禁的感叹,手冢仰头看著满天的繁星,星星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那当然,这里是本大爷亲自挑选的嘛!”得意洋洋的开口,跻部也仰头看著布满繁星的天空。四周植物不知名的香气合著夜晚微凉的清风逐渐汇聚,格外的清新……
“喂,跻部!”紧了紧握在手里的纤长手指,手冢的声音在这样的静谧中淡淡响起,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
“干吗?!”不解的扭过头去,借著如水的月光和闪烁的繁星,跻部静静的看著站在自己身边,和自己手指相握的人。
“还没有和你说呢,祝你生日快乐!”手冢沈稳的声调没有一丝起伏,但奇妙的,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他难得一见的关心和温柔。
“谢……谢谢……”没想到他回突然这麽说,跻部一张俊脸马上涨得通红,一向不喜欢说感谢话的他将简单的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笑著紧了紧依旧握在自己手里的跻部的手指,手冢也不再开口。仰头看著满天的繁星,专心的欣赏这个在都市中已经难於见到的美丽景色。
始终没有动自己被握住的手,跻部也没有看这美丽的景色。借著淡淡的光线,跻部的视线始终胶著在自己身侧的人身上。
手冢国光……
微凉的夜风,不知名的香气,悠远的蟾鸣,低垂的星空,繁密的星星,温柔的低语……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很多的事情,绝大多数会象烈日下的岩石一般逐渐被风化,但总有那麽一些,深埋在记忆的深处,不会风化,不会褪色,不管经历多久,永远闪烁著和当时一样的光辉……就是这样简单的场景,就是这样简单的对话,就是这样简单的十指相握……在跻部景吾的回忆中……历久常新……

“喂,弦一郎,你不觉得奇怪吗?!”场外,亲自来观战的王者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正选球员奇怪的著身边的人。
“你是说去年的事吗?!”侧脸看著自己身边的队友,真田弦一郎若有所思的开口。
“跻部那家夥在去年青年选拔赛上使用的那招,到现在还没使出来。”
“恩,就是那个强势的猛烈扣杀──破灭的轮舞曲。”回神看著在场上的跻部景吾,真田不禁回想起去年在训练场上的情况。跻部以一敌四,在对手吊出高球的情况下使出的绝招──破灭的轮舞曲。无论几个人,第一次的扣杀将其球拍弹出去,再用弹回的球用第二次的扣杀彻底的解决掉。
‘在本大爷面前吊高球,是你们的错误!’跻部嚣张的话语尤在耳畔。但这场比赛进行了这麽久了,跻部竟然还没有使出自己的绝招。

“啊!手冢君打出吊高球了!”随著黄色的网球高高飞起,观众席内一片惊呼。
“那招要出现了,破灭的轮舞曲。”目不转睛的看著场上的情况,真田朗声开口。“第一次扣杀打掉球拍,第二次扣杀得分。”
“不好,我们吊出高球了!”看著场上跻部景吾快速的跑动,乾率先发现了情况不妙。
“要扣球了!”惊诧的叫了出来,桃城也看出了情况不对。
“现在才注意到,太晚了吧!”熟悉跻部打球风格的忍足淡淡开口,脸上依旧是一片闲适。
“终於要出来了!”因场上紧张的情况而激动,向日大声说著。
“上啊,跻部!”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赛,就连穴户也大声为跻部加油。
吊高的网球逐渐落下,跻部景吾快速的握拍上前,所有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冰帝网球部部长的绝招──破灭的轮舞曲。
看著越来越低的网球,跻部的脸上却没有往常的兴奋,反而抿紧了嘴角,秀气的眉头也在轻轻纠结著。
“他在干什麽啊?!再不打就没机会了!”挑眉看著跻部依然没有起跳,穴户在场边不解的大叫。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到球落下来,跻部也没有起跳,淡紫色的球拍轻轻一挑,将已经落下的网球打回了手冢的半场。
“呼,得救了!”一脸轻松的揉了揉头发,菊丸对这样的好运气有些不大相信。
“好险好险!”终於呼出了一口气,桃城对这样的发展也很高兴。
“为什麽不打那个扣杀?!”觉得今天的跻部出奇的反常,所有的行动都和平常不同。对这种打球风格颇为不解的忍足在场地边奇怪的开口。
和忍足有一样的疑惑,冰帝的其他正选队员也对跻部部长的举动感到不解。刚刚明明是最好的进攻机会,一向将胜利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跻部怎麽会放弃那个机会呢?!
场上的两个人依旧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轻易认输。但奇怪的,跻部没有使出自己的绝招,手冢也没有再用零式削球,只是将球吊向底线两侧,让跻部来回的奔跑,疲於奔命……
深思的目光盯紧场上的跻部,坐在场边的监督不禁皱紧了双眉。以跻部的实力,在30分锺内赢得比赛绝对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他故意不打出自己的绝招,也不继续攻击边角,拖延比赛的时间,借此造成无法速战速决的情况。
“白痴,跻部那家夥真的想要进行持久战?!”终於看出了跻部的意图,但却怎麽也不能相信一向要求绝对胜利的跻部景吾会选择这麽一种决胜方式。下意识的攥紧了场边的护栏,冲动的穴户低叫出声,“真是胡闹,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麽回事吗?!”
“跻部!”一样震惊的大叫,向日担心的看著场上来回奔跑的人影。脸色那麽苍白的人竟然还要挑战持久战?!他到底知不知道,持久战并不一定能带来胜利,手冢的手是他的弱点没错,但跻部现在的状态也不比往常。也许手冢的手还没有崩溃,他自己的体力就已经透支了。
“冷静点!”喝止了两人冲动的行为,忍足神色不变的看著场上的比赛,“不一定会变成持久战,关系到自己未来的网球生涯,青学的手冢应该不会让情况演变成那样!”
“可是手冢和跻部一样是全国级别的,他的快攻对跻部也很不利,你没看到跻部现在的脸色吗?!比赛刚进行了这麽一会,他就流了那麽多汗,这绝对不正常。”观察细致的凤也皱紧眉头开口。
“不论手冢是什麽级别的,焦急快攻一定会产生空隙,跻部绝对不会放过对手的失误的!”因凤的话沈吟了一会,忍足再次开口。
其他正选对员因他的话而渐渐平静了下来,继续看著场上的比赛。
跻部……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一向气定神闲的忍足此时却微皱了双眉。但愿……情况能和自己安慰队友的一样吧……为什麽想要进行这种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的持久战?!真的仅仅是取得胜利的手段吗?!

“青学的手冢疯了吗?!”看着场上的情况,就连刚刚极力劝服其他人镇定的忍足也不禁惊讶出声。
“他竟然真的要挑战持久战?!”震惊的看着场上的情况,向日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没错,手冢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看来这场比赛想要速战速决已经不可能了。”沉重的看着场上的两个人,穴户低声说。
的确如他所说,现在的手冢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焦急快攻,相反,每一个球都打到迹部最不容易接到的地方。积极的跑动,高高的跳跃,漂亮的挥拍,丝毫看不出他的肩上有伤。反观迹部却显得被动多了,疲于奔命的跑动,苍白的脸上汗如雨下,就连简单的回球,也失去了以往的气势。
“为什么到现在迹部部长也不用‘破灭的轮舞曲’?!”皱眉看着场上有些狼狈的迹部,凤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沉默的看着场上的情况,坐在场边的监督始终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想法……
 
 
“部长!”青学的一边也并不平静,所有的人都担心的看着他们的部长,冲动的桃城率先开口。
“真是一个卑鄙的家伙,为了增加手冢部长手肘的负担而故意打持久战!”青学网球部的候补球员对着场上还在奔跑的迹部大声喊着。
“就是,有种就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刚刚那人的想法获得了大多数青学候补球员的支持,马上有其他的人为他声援。
“那些青学的混蛋,没看到现在迹部比他们的部长难受多了吗?!”听到了青学半场的叫声,冲动的穴户攥紧了拳头。
“你冷静点!”再次喝止他不冷静的行为,忍足的视线始终看着场上的比赛,“你知道迹部的脾气,他宁愿被人误解也不愿意让你说出他的弱点,安静的看着吧!”
因他的话终于驯服下来,穴户攥紧拳头看着场上的比赛。
 
 
 
赛场上的两人依旧互不相让,但明显的,体力几乎到达极限的迹部景吾处于下风。
轻挑球拍,淡黄色的网球直击对方的底线。即使看清楚了球击出的方向,满头大汗的迹部景吾也无力回防。喘息着直起身子,迹部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手冢,淡褐色的眸子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光芒。
“青学手冢胜出,比分6-5!”
垂拍而立,手冢也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对面的倔强人影。
“太棒了!手冢部长领先了!”激动的声音从青学的半场传来,所有的人都为手冢得来不易的领先庆幸。
 
一拳打在看台上,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凤也隐忍不住了。
沉吟的看着场上的情况,其他几个正选球员也一言不发。整个冰帝的半场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冰帝的所有球员怎么也不能相信,在对方身上有伤的情况下,一向常胜不败的迹部部长却落入下风,甚至连招架都显得力不从心。
 
一向骄傲的迹部在全场为手冢的欢呼声中走到场边,接过凤递过来的毛巾,沉默的擦着自己已经汗湿的头发。皱眉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止住不断颤抖的手,甚至连眼前的景物都被扭曲的视线染上一片星花点点。
“喝点水吧!”皱眉看着迹部惨白的脸色,向日递过他专署的杯子。
‘哗啦’一声,颤抖的手指竟然握不住淡色的玻璃杯,漂亮的杯子合着晶莹的水珠落在地上,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迹部!”尖叫了一声,向日目瞪口呆的看着迹部还在颤抖的修长手指。
“没事。”微楞了一下,迹部将手收了回来,轻轻捋了捋垂在眼前的发丝,习惯性的绽开一如既往的嚣张笑容,。
“迹部,持久战……对你不利啊……”看着迹部景吾苍白的脸色,忍足低声开口。
“我心里有数。”拿起淡紫色的球拍,迹部转身回到了球场。
几个正选球员沉默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谁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迹部!”一直沉默的监督终于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到赛场边缘的迹部景吾。
没有回头,迹部只是站在原地等监督开口。
“6-5,再不振作起来,就没有你想要的决胜局了!”深思的眼眸看着因自己的话而忽然僵硬的修长身影,监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那你拿冰帝学园赌的你们两个的最后对决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会赢!”下意识的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淡紫色球拍,沉吟了许久,迹部终于再次开口,语毕,沉着的再次走进了球场。
 
 
 
“哇!这么精彩的比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场上的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场下的观众激动的为双方加油。
“一局定胜负却变成长时间的比赛,这还是第一次!”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比赛,芝拿着照相机却忘了拍摄。
“离比赛开始都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井上再次抬头看着场上的比赛,“绝对不会错的,这场比赛的确代表了中学生网球的顶尖水平!”
 
 
‘对不起,迹部,我不能让你们进军全国!’
轻拍网球,手冢扬手挥拍,淡黄色的网球应声而出,准确的打在边线上。
“手冢那家伙!快到终盘了还有那种控球力?!”惊讶的看着球的落点,山吹中学的千石清纯不禁叫出声来。
“真不愧是手冢!”一样赞叹的低喃,真田也对手冢的毅力表示钦佩。
为什么?!他的肩应该已经超过界限了啊!网球直奔底线,迹部快速的跑动,终于勉强跟上这颗就要弹出边界的球,淡紫色的球拍挥动,网球回到了网的另一边。
仿佛早就等在那里一样,手冢在全场人的惊呼声中再次将网球打了回去。
“手冢他竟然主动出击?!”熟悉手冢网球风格的青学正选看着场上的发展,不由自主的惊呼。
 
紧皱双眉,此时的迹部眉宇间也没有了往常的漫不经心,相反,全神贯注的他全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杀气,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就是这样,迹部!比赛从现在开始,让大家好好看看,站在冰帝网球部200人顶点的你的网球吧!”双手环胸看着场上的迹部景吾,监督的声音还是维持一贯的清冷,只是眼中的狂热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好厉害,压线!”
“已经是弹向界外的球了!”所有的观众都在为手冢精彩的击球欢呼,如此巧妙的击球,几乎能确定这一分手冢是拿到了。
谁也没有想到,在最后的一刻,完美的挥拍,迹部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追身球,取得了一分。所有的人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变的情况,甚至忘记了欢呼。
“连那样的球都能接得到吗?!迹部!”回眼看着在场地另一侧的手冢,青学天才不二周助轻声低喃,“那你要怎么办呢?!手冢?”
 
 
烈日炎炎,夏日午后的阳光直射地面,繁密的树阴也不能为这样的天气带来些许阴凉,折射了光影的树叶反而给人更加焦躁的感觉。
 
“啊,迹部的那招要出现了!”关东大赛的赛场上,所有的观众此时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手冢打出的吊高球。
“破灭的轮舞曲!”皱紧了双眉,冰帝网球部部长迹部景吾在比分落后的情况下终于要使出自己的绝招。只见他在所有观众的惊呼声中高高跃起,淡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手冢,接招!”
“出现了!迹部的二段式扣杀!”看着黄色的网球带着破空之势朝手冢袭去,千石清纯激动的低叫。
为迹部打出的如此精彩的球而激动,冰帝学园的正选球员同时悄悄松了一口气。还有能力使出自己的绝招,看来迹部还保存了一些体力。
“这球胜负已定。”看着网球再次弹了回去,立海大的莲二也赞叹的开口,“这是首先瞄准对手的握拍处把球拍打掉的第一段扣杀!”
“不,还没完!”胸有成竹的开口,真田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激烈的战况。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手冢的球拍依旧牢牢的握在他的手中。迹部拼尽全力使出的绝招却没有办法击中握拍处,手冢竟然在一瞬间把球拍降低,正面接到了来势汹汹的网球。
 
“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竟然故意引导二段扣杀然后击破给你看,竟然还有能做到这点的精神和体能,了不起的人!”赞叹的低喃,冰帝学园的监督也专注的看着场上的比赛。
“可恶!”低咒了一声,迹部为怎样也无法缩小两人之间的差距而感到焦躁。这么下去,真的就和监督说的一样,自己用冰帝学园赌上的和手冢的对决,就没有意义了。
咬牙看着已经快要落在自己场地的网球,一向倔强骄傲迹部景吾依旧不认输。“不要太得意了,手冢,既然如此我就瞄准你右边的空当!”用力挥拍,网球像离弦的箭一般直射手冢的空当。
 
 
 
夕阳西下,将两个手牵手的瘦小身影的影子拉长变宽,投影在淡绿色的草地上,显得格外的温馨……
“刚刚本大爷瞄准你空当的球怎么会回到你的面前?!”赛后,年幼的迹部景吾不满的看着依旧握着自己手的人奇怪的问。
“手冢领域!”回脸看着略落后于自己的人,手冢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
“切,好臭屁的名字,那是什么意思?!”本来就对自己失败不满的迹部在听到手冢的话后更加生气,干脆停了下来,一步也不肯向前。
“用球拍控制网球的旋转,从而让对手打出的球可以落在我球拍所在的位置。”停下脚步看着和自己十指相握的人,手冢的眼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发现的宠溺。
“本大爷知道今天是你手下留情了,不过,总有一天本大爷要和认认真真的比赛一次,本大爷一定会赢你的!”俊逸的脸上满是高傲的神色,迹部景吾倔强的与站在自己面前的清冷人影对视。
“好,我等着!”一向冷静的声音中隐含了笑意,带着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手冢国光握紧自己手中的修长手指,牵着那个倔强的人渐渐走远。
在那之前,我会好好的练习,等待真正有资格成为你对手的一天。到那个时候,我要享有你所有的关注,成为你视线唯一的焦点……
落日余辉,照亮了两个人相握的手指,亦见证了少年心中许下的坚定誓言。
热烈的阳光,既骄傲灼人又温暖热情;清丽的月影,既清幽冷漠又和煦温柔。而介于这两者之间的黄昏时刻,见证了骄阳的誓言和冷月的包容,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格外的璀璨……
 
 
“手冢领域!”情不自禁的惊呼,所有的观众惊讶的看着迹部原本打到手冢空当的球绕出一条弧线再次回到手冢的面前。
“迹部打算瞄准右边,结果却打到了手冢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紧张的局势,乾若有所思的低喃。
“二段扣杀的回球竟然是手冢领域?!”擅长扣杀的桃城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还不止这些!”大石惊诧的叫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战况激烈的赛场。
看着手冢的回击,竭尽全力想要接住来球的迹部却也无能为力,因为那个球是绝对无法回击的手冢绝招——零式削球。
 
 
“40-0”
“太好了!太好了!”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全场的观众都为手冢精彩绝伦的网球技巧欢呼。
“连迹部君的那个扣杀都计算到了吗?!手冢君实在是太厉害了!”振奋的看着站在场上的两个人,见多识广的网球周刊的井上也不禁愕然。
 
“迹部……已经……不行了吧……”沉重的看着场上的两个人,冰帝网球部笼罩在一片不安的气氛中。轻声开口,一向开朗的向日岳人也皱紧了眉头。
“6-5,只要再一个球,青学的手冢就赢了!”下意识的攥紧了面前的护栏,穴户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而且迹部的体力应该也撑不住了。”许久没有开口的忍足也皱眉开口。
“那……是说迹部部长已经没有胜利的机会了吗……”沉默了许久,凤终于犹疑着说出了这个大家都已经想到,却谁也不愿说出的事实。
的确如他们所说,只要是熟悉迹部的人,都应该能看出他的失常。没有了和平时一样的骄傲神情,从刚刚开始,垂在身侧的网球拍就没有停止住颤抖。满身大汗的他甚至失去了一贯的幽雅,眉宇间满是强撑痛苦的倔强。
“混蛋!”一拳打在护栏上,穴户咒骂出声,“为什么要进行持久战?!他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体受不了吗?!”
“还没完呢,安静看着比赛!”监督冷冷的声音传来,对视了一眼,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议论,沉默的看着场上的比赛,看着由青学手冢发球的最后一球。
 
 
 
“还有一球吗?!”右手高高将网球抛起,手冢准备发出很可能是本场最后一回合的球。
看着高高扬起的网球,手冢的眼中一片深邃。
被抛起的网球逐渐旋转落下,手冢想到了那时微凉的夜风,不知名的香气,悠远的蟾鸣,低垂的星空,繁密的星星,温柔的低语……想到了落日余辉中两人交握的手指……想到了迹部带着苍白颤抖的告白……想到了所有迹部在这个赛场上曾经回忆过的事情,带着比他更深刻的回忆和眷恋,想到了那个整整三年未见的人,想到了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还有一球!足以坚持下来!”带着这样深刻的回忆和眷恋,手冢也想到了当时和迹部承诺过的等待。‘我等你’的誓言犹在耳畔,而现在,那个唯一敢于向自己挑战的初学者,已经成长成了堂堂冰帝网球部的部长,是到了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怎会看不出迹部此时的情况?!看过他骄傲的样子,看过他嚣张的样子,看过他幽雅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能看到这个人如此狼狈的样子,苍白的脸庞,汗湿的头发,疲惫的身影,却出奇的牵动了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那个倔强的人,即使身体到了这种情况还是要比下去吗?!多年的相处模式让手冢早就明白迹部那个骄傲的家伙一定是还记得儿时一定要打败他的誓言。
既然如此,我陪你打下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就让这场比赛继续下去吧!
 
 
扬手挥拍,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最后的一球,手冢肩膀上隐藏的形如炸弹的旧伤彻底摧毁了他取胜的机会……
 
就要触及网球的一刹那,原本高高扬起的球拍却无力的跌落在地上,那清脆的声音却无比沉重的回荡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右手按压着左肩,紧皱双眉的手冢竟然颤抖着跪倒在网球场上。
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冢身上的观众却没有注意到,迹部脸上刹那的表情竟然比旧伤复发的手冢更加痛苦,淡褐色的眼眸甚至掩不住心中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手冢!”大石的一声惊呼猛然在场边乍响,唤醒了场边震惊的众人,也唤醒了迹部景吾作为手冢对手的自觉,收住脚步,已经平静了自己表情的迹部垂拍看着跪在对面止不住身上颤抖的手冢。
大声叫着手冢的名字,所有青学的正选球员都冲到了球场上。
“不要过来!”一声厉喝震住了所有正向这边跑来的脚步。所有的人只能楞楞的看着按着肩膀的手冢。“回去!比赛还没有结束!”
勉强克制了全身的颤抖,手冢重新拣起了刚刚跌落在地上的球拍。看了一眼楞在对面的迹部景吾,一言不发的走了下去。
 
“不愧是迹部部长,早就瞄准这点了吧!”赞叹的声音在场边响起,向日率先松了一口气。
“紧要关头的大逆转啊!”附和的点了点头,忍足也对这样的情况表示满意。照这个情况看,青学的手冢一定会放弃比赛,这样冰帝就不会输了。
“但是……迹部部长……”观察细致的凤楞楞的看着场上的迹部,对他默然的态度有些不能理解。
“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穴户也看到了迹部的表情,“那家伙,并不高兴啊!”
的确如他们所说,不管是谁看到了迹部现在的表情,也不会认为他正在为这样的结果感到庆幸。相反,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淡褐色的眼眸中一股让人不能理解的伤痛,仿佛旧伤复发的不是那个青学的手冢国光,而是他迹部景吾。
“为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场上垂拍而立的迹部景吾,向日觉得非常奇怪,“这不就是迹部打持久战的目的吗?!为什么他现在却不高兴?!”
沉默的听着身后看台上的议论,冰帝的监督始终看着场上呆立的迹部景吾。
迹部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彻底毁了那个青学的手冢国光。因为,那是他视线始终胶着的焦点所在啊!
究竟是什么呢?!两个人都非要挑战持久战的原因。
 
 
 
“景吾少爷,老爷和太太从非洲那边给您买来了礼物。”恭敬的站在一旁,管家对刚刚放学回来的迹部景吾。“刚刚运到的,我已经叫人放在主屋的客厅里了。”
“非洲?!”秀气的双眉闻言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迹部有些愤怒的把书包一把甩给站在一旁的女佣,“说工作忙没时间回来日本,却有时间可以到非洲休假?!”
“这……”不知说什么来解释,一向巧舌如簧的管家也不禁语噎了。
“干脆去北极好了!”胡乱扯松了自己的领结,迹部扭头看了一眼通向主屋客厅的回廊,随即厌恶的别开了眼睛,“随便他们去那里,不回日本最好,本大爷还乐得清净!”
许久没有说话,偌大的前庭只能听到迹部勉强克制,却仍不由自主的愤怒的喘息声。
 
“这……景吾少爷……”等了好久,已经没有听到迹部开口,管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迹部景吾,“那礼物……”
沉吟了一下,迹部渐渐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回眼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管家,骄傲异常的声音终于淡淡响起,“带本大爷去看吧。”
有些意外的抬眼看了一眼迹部,管家顺从的带他走出了占地广阔的前庭。
 
 
“嘎!”还没走到客厅,一声清亮的叫声猛然间乍响,在这个略显空旷的房子中,格外的刺耳。
“什么东西啊!”厌恶的皱紧了眉头,喜欢清净的迹部觉得这次父母带来的东西非常吵。
“是极乐鸟!”将迹部带进客厅,管家指着放在巨大落地窗旁边的东西恭敬的说。
原本皱紧眉头的迹部景吾在看到在金丝架上梳理羽毛的鸟后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它真漂亮!
午后耀眼的阳光从落地窗内流泻进来,透过一尘不染的巨大玻璃,折射在金丝架上,闪烁着绚目的光辉,显得格外的流光异彩。
就在这样的光彩下,那个叫做极乐鸟的美丽鸟类却没有显出丝毫的逊色,相反,仿佛天生就该生在这种绚目的环境中,因为只有这样耀眼的环境才能衬托出它的魅力。与人视线平齐的金丝架子上,极乐鸟君主一般在上面走动,身上的羽毛被它梳理得一丝不乱,在阳光下仿佛流动的绚金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辉。不过,它全身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还是它修长的羽尾,从架子上几乎要垂落到地上的羽尾,仿佛闪烁着流动的光彩。
“这种鸟的羽毛是中世纪上流人物的最爱,它美丽的羽尾被装饰在帽子上,是当时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因为这个原因,那时被大量捕获,现在已经非常稀少了。”垂手而立,管家在旁边低声解释着。
没有说话,迹部景吾始终看着站在金丝架上的极乐鸟。高贵,臃懒,那种贵族般的气质更甚于它艳丽的羽毛,让人移不开视线。不能理解那时的人怎么会因为它的羽毛而猎杀它呢?!这样的鸟,理应在阳光下静静的梳理自己的羽毛,高傲的飞翔在云间,而不是被人类作为帽子上的装饰品肆意猎杀。
静静的与极乐鸟对视,迹部景吾看入极乐鸟漆黑如墨的眼睛。极乐鸟晶亮的黑色眸光仿佛现在被囚于金丝架的不是它,而是眼前这个与它对视的骄傲人类。
仿佛被这样漆黑如墨的眼睛迷惑一般,迹部景吾原本写满不悦的淡褐色眼眸竟然出现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想要触碰那只仿若帝王的鸟类。
“啊!景吾少爷!”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幽雅走动的极乐鸟竟然在迹部伸出手的一刹那重重一啄,一道血口刹时在迹部景吾修长白崭的手指上绽放。惊诧的大叫,管家看着静静把手收回的迹部景吾,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景吾少爷淡褐色的眼眸竟没有一丝愤怒,反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来人啊,叫家庭医生来!”震惊之余,管家仍然不忘自己的责任。
“不用了。”默默的看着站在金丝架上高傲异常的极乐鸟,迹部景吾若有所思的低喃。
不知所措的看着景吾少爷转身离开占地广阔的客厅,管家静静的注视他被夕阳余辉染红的背影,许久没有没有说话。
不知为什么,一向高傲嚣张的景吾少爷竟然如此反常,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夕阳的余辉洒在这个高傲的人身上,竟然是一种说不出的凄美感觉。
 
 
 
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毛巾,迹部景吾擦拭着自己已经汗湿的头发。眼前的景物全部扭曲变色,迹部用纯白色的毛巾盖住脸,紧紧闭上了眼睛。
洁白的毛巾挡住了眼前所有的光线,在一片漆黑中,他又想起了那只极乐鸟,那只和手冢一样有着桀骜不逊的黑色眼眸的,却已经永远的离开自己的极乐鸟。
 
 
“手冢,再打下去太危险了!”场外,青学的正选球员焦急的看着自己的部长,一向冷静的不二率先开口。
“还有,以你现在肩膀的情况,能赢迹部的几率……极其低。”沉重的说出事实,乾皱眉看着坐在场边的手冢。
“部长,不要勉强!”看着手冢受伤的手上依旧拿着网球拍,桃城也冲动的开口。
对周围人群的劝阻声音恍若未闻,手冢的右手紧紧按住左肩,侧头看着冰帝学园的半场。
那家伙还是那么倔强!
微皱眉看着拿毛巾捂住脸的迹部,手冢没有忽略那个人不停颤抖的修长手指。到了这个程度还要继续比下去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执着的迹部,似乎已经不是单纯的想要决胜负了。
深思的目光始终胶着在旁边场上迹部的身上,手冢似乎又想起了那时的迹部,那个带着不可抑制颤抖,说着告白话语的迹部景吾。
仿佛怕记忆中的画面灼伤自己一样,手冢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那个和当时一样颤抖的身影。
左肩传来一波波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手冢却微微扬起了嘴角。熟悉的疼痛,但在离开迹部的整整三年里,却再也没有感受过这种几乎刻骨的疼痛。在他转身离开时心中涌起的刻骨疼痛,至今难忘,但却仿佛将这一切都留在了那个午后的天台。离开他后,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仿佛要撕裂心脏的疼痛,也再也没有感受过和他在一起时那种纯然的放松和快乐。
三年的分别,没有痛苦亦不再有快乐的1095天。似乎迷茫了什么,也似乎了解了什么。
迹部景吾,第一个对他告白的男生。似乎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什么不可磨灭的东西,也带走了什么不能替代的东西……
“迹部!”按住左肩,手冢下意识的呢喃着熟悉的名字。
 
 
 
正午时分,绚烂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流泻进来,将翠绿的枝叶割裂片片,柔柔的铺散在大地上。
“少爷,极乐鸟没事的,您别担心。”皱眉看着始终站在金丝架前的迹部景吾,管家担心的开口。已经整整三天了,极乐鸟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府邸中却什么也不肯吃。而一向对宠物漫不经心的景吾少爷这次也一反常态,不吃不喝的守在客厅,始终静静的看着站在金丝架上的极乐鸟。
对管家的话置若罔闻,迹部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个异常高傲的鸟类。多久了?这样静静的看着它究竟已经多久了?凝视着这样晶亮的黑色眼眸,竟然让自己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想一直这么静静的看着,或者,永远也不要移开视线了吧。
默默的与他对视,极乐鸟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桀骜不逊的神色。极乐鸟是一种非常向往自由的鸟类,也许,在它看来,用一道金色的链子将它永远的束缚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并不是它渴望的幸福,而是一种桎梏。即使这里有一个忧伤的男孩一直陪在它的左右,也不能改变失去自由的事实。抑或者,这个男孩忧郁的视线本来就是另一种桎梏,一种比金色的链子更加温柔,却也更加坚固的桎梏,温柔却也残忍的将它囚禁在只有他的方寸天地之间,再也不能展翅高飞。
 
想要放飞,却忘不了那样桀骜的眼神,高贵的气质
想要逃离,却舍不开那道忧郁的视线,孤独的身影
 
也许,只有这么默默的对视着,坚持着,等待着一方的妥协,或是,沉沦
 
 
用力挥拍,网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色的光芒,冰帝的队长迹部景吾在全场观众专注的目光中将网球打到球网的另一侧。
“迹部队长……有些不大对劲啊!”皱眉看着场上的情况,一向开朗的向日也收敛了脸上轻松的表情。
青学部长手冢国光的肩伤复发,所有的人都以为迹部可以轻松取胜。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向简短的抢七局比赛竟然形成了拉锯的局面,两个人都无法连续取得两分结束比赛。
 
“可恶,为什么?手冢那家伙的肩膀应该已经到达极限了。”用力眨了眨眼睛,迹部把流入眼中的汗水眨出眼外。眼中的刺痛又让他想起了那时和极乐鸟对视时的情形,手冢就像那只高傲的极乐鸟。近在咫尺,却是自己怎么也触碰不到的。
咬紧了下唇,迹部遥望这站在网球场另一侧的手冢。本以为手冢的肩伤复发后,是怎么也不能应付这样高强度的比赛的,可是现在却一点也看不出他肩上有伤。
“迹部,我的目标是带领青学走向全国的舞台,我不会输的!”
耳边又响起了刚开始比赛时手冢坚定的话语。从没见过他那样专注的表情,黑如子夜的眼眸中仿佛闪烁着耀眼的火焰。
 
“37—36,青学手冢领先。”除了场边裁判不时响起的声音,整个网球场竟然安静得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网球比赛震撼住了。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比赛了,它更像是一场搏斗,两个男人的激烈的灵魂,通过网球碰撞在一起。谁也不会轻易让出那至关重要的两分。
 
皱眉看着对面场地的手冢,迹部眼中的痛苦显而易见。不是看不到手冢每次挥拍时刹那间皱眉的表情,不是感受不到他肩伤的痛苦。但现在,谁也不能停止这场比赛了。
为了带青学走向全国的舞台,手冢已经赌上了他全部的筹码,甚至连他未来的网球生涯都不在乎了。而对于自己来说,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了……这场比赛不论输赢,自己这个逼迫手冢放弃他最热爱的网球的人,都已经没有资格再待在他的身边了,如果说三年前的告白已经毁掉了自己做手冢朋友的资格,那么今天的比赛,则无疑毁掉了自己做他对手的资格。已经无法站在他身边或对面的自己,惟有离开这个有他的地方……
“零式削球?!”场外观众异口同声的抽气声终于让迹部景吾回过神来,震惊的看到手冢独特的握拍方式。
不错,手冢在全场观众惊讶的抽气声中使出了自己的绝招——零式削球。淡黄色的网球在所有观众的注视中飞向了迹部的半场。
 
 
不愿放弃,不想放弃,不能放弃……
奋力奔跑想要接住这个传说中根本没有可能性接住的回球,所有的思绪都已经远去,极度疲惫,头脑中只剩下求胜的信念。晶莹的汗珠在空中折射了灿烂的阳光,仿佛水晶一般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灿烂过后,悄无声息的在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最后,归于无形……
 
“手冢赢定了!”
在全场都以为这场艰苦的比赛都应该以手冢这记精妙的回球画上句点的时候,原本应该紧贴地面回转的网球却弹了起来,恰巧被跃起的迹部接到。球再次回到了手冢的半场,而迹部却也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迹部部长!”冰帝网球部的队员异口同声的大叫,谁都能看出来迹部部长摔得不轻。在一个人体力已经完全透支的情况下,却还要集中精力却接那颗本来已经接不到的网球,让自己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
其实,不管什么关东大赛优胜也好,进军全国大赛也好。归根结底,只是一场网球比赛罢了,即便对手是同为全国级别的选手,但是,真的有必要这么拼命吗?一向冷静的迹部部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原本打向边角的网球画出一道淡色的痕迹,竟朝着站在场中的手冢飞去,所有的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惊了。因为,这是手冢的另一道制胜的关键——手冢领域……
“手冢领域?!”
不同于冰帝网球部内慌乱惊讶的气氛,场外的其他观众都被这场高潮迭起,悬念层出的比赛调动起了全部注意力。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场上情况的变化,谁能想到,迹部景吾这个拼尽全力的回球,竟然是手冢领域?!现在跌倒在地的迹部景吾已经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力,看来胜利女神还是更加眷顾带伤坚持比赛的手冢国光……
 
 
刺眼的阳光在手冢挥拍的身影上打下了一层绚目的光华,仰头看着此时恍若神诋的男子,迹部呢喃着他的名字,只想将这一刻永远铭记。
在那一片绚目的光华中,仿佛又看到了那只失落的极乐鸟。手冢挥拍的手臂割裂了灿烂的阳光,仿佛展翅高飞一般,翱翔在自己再也不能碰触的那片天空下……
心中仿佛被人用力捏住了一样,痛得再也不能自由的呼吸,只能丝丝缕缕的轻喘着即将没有他的空气……
 
淡色的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在全场人惊讶的抽气声中打在了两人之间的网上,出人意料的落在了手冢的半场。直到跌落在地的网球停止了滚动,场上的观众才回过神来,惋惜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在这片网球场上。
“比赛结束,冰帝迹部获胜,比分为7—6。”
轻轻闭上眼睛,汗水悄然从脸上滑落。不理会别人的惋惜和赞叹,手冢只是抬起头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
轻轻闭上眼睛,坐在地上的迹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一道水光从满是汗湿的脸上悄然滑下。
一切……都结束了吧……
 
 
双方部长的比赛虽然结束了,但整个网球场却仍然沉浸在一片兴奋的气氛中,所有的观众都在激动的讨论着刚刚精彩的比赛。双方选手例行的走上网前,相互握手向对方表示感谢。
目不转睛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消瘦身影,手冢轻轻纠结了眉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高傲的人如此狼狈的样子。汗湿的衬衫,凌乱的发丝,满是尘土和血污的膝盖……其实,让他皱紧眉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迹部那家伙的表情。那种疲累仿佛是缘自心底产生的消极。一言不发的主动伸出手,手冢默默的看着和自己只隔了一个网子的迹部景吾。
一样沉默的伸出自己的手,但褐色的眸子只是默默的看着旁边不知名的一角,始终没有看向自己对面的人。
轻轻握住迹部的手,手冢并没有忽略他刹那间的颤抖。更用力的握住了这只冰凉的手,手冢忽然从心里涌起一种恐惧,一种即将与眼前的人擦肩而过的恐惧在刹那间弥漫了心头……
 
“呼……呼……”垂头坐在冰帝的半场上喘息着,迹部竭力想要止住全身痉挛般的颤抖。“桦地,毛巾。”
“是。”顺从的将毛巾按迹部的习惯搭在他的头上,遮住了迹部的表情。
“不愧是迹部部长,真的打赢了那个手冢!”兴奋的低语声在冰帝的半场此起彼伏,大家都崇敬的看着座位上低垂着头喘息着的迹部景吾。
 “迹部?!”也许其他的人看不到迹部景吾的表情,但坐在他正前面的监督却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滑下他略显苍白的脸颊的,不是汗水,而是……泪水……是什么让这个看起来比谁都坚强的人流泪?无声的泪水,是比有声的啜泣更加痛苦的宣泄,因为,那是由心中涌出的悲切……
 
“手冢,辛苦了!”微笑着把纯白的毛巾递给手冢,号称青学保姆的大石关切的说。
轻点了一下头,手冢用余光看着旁边冰帝的半场。
“咦?!冰帝的部长要走?!比赛还没结束呢!”率先看到了冰帝那里的异状,菊丸奇怪的对队友说着。
“切,要不是看准了手冢部长的肩上有旧伤,他怎么能取胜?现在一定是觉得呆不下去,当然要走了,那个卑鄙的家伙!”一脸的幸灾乐祸,一个坐在菊丸身后的二年级生不知死活的评价着。
“喂!别乱说!”回头厉声喝止他的话,桃城看到了手冢猛然铁青的脸色。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手冢突然变得阴冷的眼神,从来没想过一向面无表情的部长也会有如此恐怖的表情出现,那人也吓得不再开口。
侧头看着冰帝的休息区,桦地已经收拾好了迹部的书包,跟在迹部的后面走到了监督的面前。
 
 
“比赛还没有结束。”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迹部景吾,从监督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他的想法。声调也没有一丝起伏,只是在陈述着这个事实。“对方的部长也没有退场。”
“对不起,我想离开。”恭敬的站在监督面前,迹部还是重复着开始的话语。
沉默的看了他一阵,监督缓缓的点了点头。
“谢谢您。”深深鞠了一躬,迹部回过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桦地,“你留在这里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向对迹部命令没有任何异议的桦地此时突然踌躇了,楞在原地不知应不应该遵照他的吩咐。直到看到监督对自己微点了下头,才将自己已经背在肩头的书包放下,交到迹部的手中。
一言不发的离开,迹部始终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青学休息场上的那道深邃的目光,一直目送他的离开……
 
 
“景吾少爷?!” 惊讶的看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跻部景吾,管家连忙迎了上去。“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其实也难怪管家如此惊讶,因为从小就崇尚高贵讨厌流汗的迹部景吾从来没有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您的膝盖和手臂都弄伤了,我去叫家庭医生来。”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不要来吵我。”对管家的震惊不置可否,迹部景吾满脸的疲惫。
“可是,您的伤?!”不放心的跟在他的后面,管家小心的打量着有些反常的主人。
“我自己处理。”
“可是……”
疲惫的挥了挥手,迹部打断了管家不放心的话语。
不敢再说什么,管家只能恭敬的目送自己的少主人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白色的蒸气弥漫偌大的浴室,轻轻脱下已经变的粘腻的衣服,迹部神情漠然的缓步走进占地广阔的浴池。温热的池水荡漾着微微的波纹轻拍过他细腻白崭的皮肤,柔和的灯光在他身上投射下了淡色的光晕,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悄悄释放。
沉默坐在水里,迹部景吾仿佛没有感觉到肘部和膝上伤口经过水的浸泡传来微微的刺痛,他只是默默的把头靠在浴池的边沿,仰头看着水气朦胧的天花板。就那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直到自己的眼前也是一片水气朦胧,在一片朦胧的水光中,终于再次看到了那只极乐鸟……
 
午夜微凉的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这间显得有些空旷的别墅,月光在朦胧的云层中若隐若现,如水的月光投影到窗边,为始终沉默的坐在窗边的人更增添了一抹苍凉。
“景吾少爷,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开口说话的是始终垂手而立的管家。已经好几天了,极乐鸟不吃不喝,景吾少爷也一样不眠不休,一人一鸟就这么默默的对视。
对管家的声音恍若未觉,迹部依旧静静的看着金丝架上的极乐鸟。
 
人一生中最大的敌人是自己,但最难缠的对手却是寂寞。或许正因为寂寞,迹部才会爱上了手冢这个第一个闯进自己生命的人,或许也正是因为同样的寂寞,他才会如此倔强的想要将这个和手冢有着一样晶透眼神的极乐鸟留在身边。
总以为自己是最坚强的人,却往往是最脆弱的,总以为自己是最不需要别人的人,却是最害怕寂寞的。总以为自己是不会受伤,不会心痛的,以至于在伤害面前从没想过要去逃避,把伤痕留在心里而不是脸上……但就是这么一个原本高傲倔强的人,现在却用如此惶恐的眼神注视着极乐鸟。只因它过于安静的眼中写满了挣脱,很扭曲,很矛盾。
那对自由的渴望此时竟然如此强烈的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但却不能放手……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曾经攥紧的手指……
 
“景吾少爷!”管家的声音打断了迹部的回忆。
“不是叫你别来烦我吗?!”不悦的声音响起,浸在浴池中的迹部景吾始终注视着那一片流光溢彩的水色。
“可是,是老爷和夫人来电话了,他们说下周会回到日本来。”浴室门外,管家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沉吟了一下,迹部终于缓缓开口。沉默的听着管家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
清澈的水流洁净得可以看到浴池底部雕刻的繁复的花纹,轻轻滑下身子,就让那一片纯净将自己灭顶吧……在那窒息般的钝痛中,回忆再次重映在眼前,定格在那冰冷地板上的华美中,久久不能回神……
 
 
一周,整整一周,在经过了如此漫长且痛苦的纠结和挣扎后,他还是失败了。
极乐鸟闭上了眼睛,却再也不会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张开那晶莹闪亮的眸子了,它已经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它终于逃亡成功了。华丽的羽尾垂落身侧,它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从它刚来时的傲然对视,到想要挣脱时的凄楚相望,直到现在的永恒沉眠,迹部景吾一直在离它最近的地方。但直到现在,他的心中却是无悲也无喜。
轻轻将它华丽的身躯捧在手里,那上面伤痕累累。这是他们默默对抗时留下的辉煌战绩。极乐鸟不再美丽了,即使它仍有着昔日的姿态,昔日的身影,却已经不再美丽了。那双永远闪烁着傲然坚定的光芒的璀璨眼睛永远的闭上,再也不会开启了……
 
浮出水面,迹部景吾呛咳着呼吸着浴室中带着芬芳的空气。
一贯微翘的发丝此时柔顺的贴在额间,少了一丝邪佞多了一丝魅惑,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和内心极度不统一的人,纠结了修长的眉宇,晶莹的水珠从细致的脸上汹涌滑落,寂然无语……
 
 
“手冢?!”看着和自己聊天的人心不在焉的再次陷入沉默,大石忍不住开口。
“什么?!”回神看向自己身旁的人,手冢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你的肩……想好怎么办了吗?!”视线再次移到手冢的肩膀,大石也不禁趸紧了眉头。刚刚医生的话语尤在耳畔,为了对冰帝迹部的比赛,手冢也许以后都不能再打网球了。为了青学能进军全国,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但让他奇怪的是手冢的态度,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埋怨或后悔的话,甚至连这样的神情都没有表现出来。相处多年,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细微的感受。现在的手冢,既不是为青学战胜冰帝而高兴,也不是为自己可能再也不能打网球而悲伤,他是在迷惑,为了一个连他这个相知多年的朋友都不明白的理由,迷惑着……
 
 
一片叶子,缓缓飘落,躺在地上静止不动,也许不久之后它又会飘零,漂泊到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去。
一个眼神,蓦然回首,定格在那个人的脸上,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移开如此痴迷执着的视线了。
一道伤痕,在心旁边,疼痛好象会渗进心里,也许等到伤口愈合后它将永远无法抹去成为一种隐痛。
一首歌曲,荡在耳畔,听得久了谁都会受到感染,也许就好象是你唱给自己最在乎的人亦或者是他正唱给你……
 
 
“我们是朋友?”
“手冢,本大爷一定要打败你……”
“手冢国光,本大爷喜欢你,和本大爷交往吧!”…………
寂静的夜里,手冢的耳边始终回荡着迹部嚣张的话语,一句句,一声声,尤在耳畔,如此熟悉如此温馨,却让他辗转反侧。
当迹部再次以自己对手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三年前被自己轻易忽略的悸动却在此时如惊涛一般向自己袭来。一直想要退却,一直想要逃避,却在三年后的今天发现了那个早在三年前就应该发现的事实——也许,那个高傲却孤绝的身影才是自己目光唯一的焦点。
从来就知道迹部是一个寂寞到了孤独程度的人,是那种即使在最繁华的地方,洋溢着最耀眼的微笑,感受着所有人最惊羡的目光,却仍是寂寞到心都发疼的人。
但,今天和他对面而站,才赫然发现:也许,和他有着不同性格,不同习惯的自己,却和他有着相同的寂寞,而也许,正是由于这种相似的孤寂,才让他们发现了彼此,成为了之于对方,唯一的异数……
 
 
“听说青学的手冢要去德国了,好象是因为他的肩膀。”训练间隙,冰帝的几个正选球员聚在一起聊着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真的假的?看当时的比赛,似乎还是迹部更惨一些”如此恶质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自穴户的口中。
“迹部那是体力透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倒是青学的手冢,从他下场后就一直没看到他再动自己的左肩,看样子恐怕是不能动了吧。”冰帝的天才忍足推了推眼睛,沉静的为自己的队友分析情况,“照这个样子看来,能否继续他的网球生涯都成问题了。”
“是啊,旧伤复发,对任何运动来讲都是致命伤呢。”同情的点了点头,向日抱着球拍附和着。
“迹部部长?!”由于太过专注的聊天,几个人都没有看到迹部走了过来,直到面对球场的凤惊呼出声,他们才回头看向来人。
几个人看向迹部景吾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知他们的部长会说什么。
“本大爷要回去了,忍足,你负责后面的训练。”沉吟了一下,迹部丝毫也不理会他们惊讶的表情,转身就走。
“迹部部长最近怎么了?不太对劲啊!”率先回过神来,凤收回一直看着迹部的目光,回头对自己的队友说。
“恩,是有些不对劲,不是迟到就是早退,以前从来没这样过。”皱眉看着迹部走远的背影,一向大而化之的穴户也觉得有些不对了。
“迹部好象有心事呢!”一样看着迹部的背影,一向开朗的向日也若有所思。
“算了,别说这些了,继续练习吧!”沉吟着一言不发,直到迹部的身影完全走出视线,忍足才抱着拍子走回球场,回头招呼依旧站在场边的几个人。
默默无言的相继走进球场,几个人继续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谁也没有再开口讨论这件事。
午后习习凉风穿过校园,柔柔吹过了摇曳的树枝,也轻轻拂过了网球场上剧烈运动的人们,一派祥和……
 
 
茫然无目的的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满怀心事的迹部景吾却始终对周围的喧嚣视而不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独自从学校出来,又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因为,他的脑中始终回荡着刚刚听来的话语。
 
青学的手冢要去德国了,好象是因为他的肩膀……
照这个样子看来,他今后的网球生涯能否继续都成问题了……
旧伤复发,对任何运动来讲都是致命伤呢……
 
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也猜测过手冢的肩伤究竟会对他未来的网球生涯产生怎样的影响。但当听到了忍足他们的话时,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撼。一样是热爱网球的人,他们的话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不愿承认更不愿面对的事实,那就是——由于自己的任性和自私,或许已经毁了手冢的网球梦想……
 
想要站在手冢对手的位置实践儿时的诺言,享受那个人所有的注意力……
 
当初觉得那么理所当然的理由,现在看来却是如此苍白无力。不愿任何人伤害手冢的自己,却亲手打碎了他的梦想,无论有着什么样的理由,在这样的结果下,都显得苍白无力……从来不为任何事情后悔的迹部景吾,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痛彻心扉……
 
也许,手冢就是那只本该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极乐鸟,自己固执却自私想要将他束缚在只有自己的方寸天地之间。想到那只再也无法展翅的极乐鸟,迹部情不自禁的打了寒战,怕冷似的下意识的环住了肩。
 
 
“咦,那不是冰帝的迹部吗?”陪手冢从医院出来的大石忽然觉得身边的人停了下来,表情奇怪的看着对面的马路,顺着手冢的目光看过去,大石有些惊讶的开口。“他怎么了?有些奇怪。”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那人的不对劲。俊美的外表,自信的笑容,让那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可是今天的迹部景吾,似乎有些一反常态。
“手冢?!”回眼看向自己身侧的人,大石才不得不承认,原来失常的人不止迹部一个,他们素有冰山之称的手冢部长也有些不对劲。“你……”
“我有事想和迹部说,你先回去吧!”还没等大石把话说完,手冢先声夺人的开口。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大石只能惊诧的看着手冢远去的身影发楞。这究竟是怎么了?!
 
 
“迹部。”
熟悉的声音让迹部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叫住自己的人。
“你……”楞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冢,迹部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样沉默无语的看着他,手冢也没有开口。一时间,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
 
 
轻柔的乐曲,精致的壁画,华美的吊灯……手冢静静的打量着这间咖啡厅。这样的格调果然符合迹部的品位。但,此时弥漫在两人间沉闷的感觉却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从两人进入这里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反而下意识的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你……你的肩膀怎么样了?”沉默了许久,迹部终于开口,游离的视线却始终注视着面前的波光粼粼的咖啡杯。
“已经没事了。”不同于迹部目光的闪烁,手冢定定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墙角的射灯在迹部的脸上打下了柔顺的逆光,眼角的泪痣更加为他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魅惑。
苦笑了一下,迹部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终于抬眼看着对面的手冢,“你也学会撒谎了吗?本大爷明明听说你因为肩伤要到德国去了,你是想连这个都不告诉我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微微皱了下眉,手冢心疼的看着迹部眉宇间的懊恼。比谁都清楚迹部是一个心思细腻到了敏感程度的人,不说明自己肩膀的情况,只是不想让迹部内疚。
沉默无语,迹部再次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的看着不知名的角落。过了许久,仿佛忽然惊醒了一样,抬眼看着也一直没有开口的手冢,“这么说,你是真的要去德国了吗?”
不知为什么,问着这样简单话语的迹部却让自己觉得如此陌生,陌生得就连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此时也仿佛遥远得触碰不到彼此。这样的认知让手冢皱紧了眉头,心中也无来由的升起了一股怒火——迹部那家伙是想要放弃了吗?在自己刚刚认识到他的重要性的时候?!
“谢谢你陪我打了如此精彩的一场球,谢谢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的话,谢谢你肯听完我荒唐的所谓告白,谢谢你陪我一起度过了我的生日,也谢谢你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把‘我们是朋友’的许诺给了我……谢谢你……”
 始终没有看向手冢的迹部自然也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变化,没有听到回答的迹部只是自顾的说着感谢的——却也是结束的话语。即使每多说一句就让自己眼前的水雾更重,即使每多呆一秒就让自己的心有如撕裂般的疼痛,即使,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面对这个男人了……迹部清亮的嗓音却始终没有颤抖……因为,真的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
他迹部景吾选定的结局,也许会有伤痛,可能会有后悔,却绝对不会有颤抖和泪水……
 
 
“景吾,身为迹部财团唯一的继承人,你究竟有没有对你的未来做过规划?!”
如水的月光从窗口间流泻进来,闪烁的星光仿佛也在偷偷窥视着屋里的情况。就是在这样温柔的夜色中,迹部宅邸偌大的客厅却满是严肃的气氛。威严的端坐在主座的,赫然就是迹部财团现在的领导者,也就是迹部景吾的父亲——迹部顺一。
垂手而立,迹部默默无言的等待着父亲的后文。多年的训诫已经使他明白,在这样的时刻,需要的不是他的申辩,而是他的服从。
“我和你母亲已经看了你那场网球比赛的录象。你究竟有没有身为继承人的自觉?那种粗鲁的运动,你觉得和你的身份相配吗?!”
这就是自己朝思慕想盼来的父母吗?从来没有想过试着了解自己儿子的想法,想起来了回到日本训诫一下,厌烦了就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离开……
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习惯性的嚣张微笑,却不愿意深思这抹笑容中有多少无奈和心痛。
“你这是什么态度?”看着儿子不反抗也不合作的态度,迹部顺一不禁大怒。
“景吾,你父亲都是为了你好,明天你就去辞掉网球部部长的工作,放弃那种无聊的运动吧。”息事宁人的开口,迹部的母亲在旁打圆场。
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迹部拧紧了好看的双眉。放弃网球?!放弃那项让自己和他保留着最后联系的运动?!
“景吾?”皱眉看着儿子猛然刷青的脸色,他的母亲有些惊讶的轻声叫他。
“我不想放弃。”轻声低喃,迹部垂下了头。
“你说什么?!”奇怪自己一向骄傲的儿子竟然用这样不自信的态度说话,她不禁轻问。
“我不想放弃。”无论是网球也好,还是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也好,他都不愿意就此放弃。
“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从来没有人如此违逆过自己,迹部顺一气愤的站起来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明天你去辞掉网球部部长的工作,而且,我和你母亲这次回来的目的是把你带走。你已经这么大了,应该开始了解迹部财团的运作了,不要再在无所谓的事情上耗费自己的生命了。”
沉默的听着父亲的话,迹部忽然觉得从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如果说母亲说出的话是建议的话,那父亲的话就是命令,代表着他只能服从,不能反抗,甚至不能申辩的命令。
离开?!离开这个有着自己这么多回忆的地方?离开这个有他存在的地方?!
“什么时候?去哪里?”沉重的仿佛搁浅的轮船,迹部听到自己的声音问着对于此时这个情况来说简直无关紧要的问题。
“最迟下月,现在迹部财团生意的主要方向在欧洲,我们会在欧洲选一所学校让你继续进修。”
“景吾?!”看着始终没有反应的迹部景吾,他的母亲不禁小声叫他。
“我知道了,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回自己的房间了。”仿佛忽然回过神来一样,迹部再次开口。
沉吟了一下,迹部恭敬的鞠躬,然后转身离开这间压抑的房间。他此时只想要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呆一会罢了。
“这孩子有点不对劲啊。”看着迹部离开的背影,迹部的母亲有些忧心的说。
深思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影,迹部顺一始终一言不发。
 
 
“迹部?迹部?”皱眉看着迹部逐渐苍白的脸色,手冢轻声叫他。
“啊?!”听到手冢的问话,一直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迹部景吾才恍然回过神来。
“怎么了?”深思的凝视着迹部闪烁着躲避自己的目光,手冢不知道,他一贯清冷的漆黑瞳孔中,此时却闪烁着难言的关切。
“没事。”轻轻摇了摇头,迹部下意识的抗拒着来自这个男人的温柔。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就不该再有无所谓的犹豫。如果多年追随换来的结局是各奔东西,那他也只有认了……
“我要去德国了。”始终注视着他的手冢自然看到了迹部神色间的变化,多年的了解也让他清楚迹部这个固执却敏感的人一定为他和自己的未来下了某种决定。如果说这么多年来,由于自己并不明确的态度已经伤害了这个比任何人都需要自己守护的人的话,那现在就是自己回报的时候了……
过往交减过的岁月此时竟然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两人说过的话此起彼伏的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愿停息……只想要紧紧的拥住眼前这个高傲却孤独的身影……只想要为他展开自己的双臂,永远的将他容纳在自己的羽翼下,再也不受到任何伤害……
 
 
“朋友?”
“他是我的朋友!”
“我们是朋友!”……
也许,从这个时刻开始,命运的转轮就已经开启了它的封印,将每个属于他轮回的灵魂轻轻转入。一旦开启,再也无法改变,生生世世,注定了彼此的纠结,永远也不能停息……
 
“总有一天,本大爷要亲自打败你!”
“我期待着。”……
年少的誓言,却如此深刻的镌写在了彼此的记忆中,朋友之外之于对方的另一种身份,也许,两人都在享受着这种角色的转换,只为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趋近对方而偷偷欣喜着……
 
“手冢国光,本大爷喜欢你,和本大爷交往吧!”
“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样的感情。”……
在年少轻狂的岁月中,也许已经伤害了之于自己最重要的人而不自知。当终于伤过了,痛过了,挣扎过了,后悔过了,蓦然回首,才发现那个对于自己来说唯一的那个人,始终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默默守侯,唯愿君心似我心……
 
 
“德国?!”轻声重复手冢的话,迹部抬头看着手冢。
“我大概要去一年左右,在这一年里,我希望你能等我回来。”专注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人,手冢按自己的思路继续说着。
“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迹部景吾不禁拧紧了秀气的双眉。
等待?!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已经找不出让自己可以继续追随他脚步的理由……
“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像小时候一样,一起打网球,一起看日落,一起过生日。” 从来不是多言的人,但此时却愿意将自己所有的感情告诉这个对自己来说唯一的那个人,愿意在此时将自己的希望全盘倾诉。
楞楞的看着眼前的人,迹部却不知该怎么反应,麻木的听着他的话,却不敢猜测他话中的含义。深爱他的自己,承受不了任何自做多情的可能性。爬上天堂再被狠狠的推下来,他没有自信能再站得起来。得到了再失去,对他来说,倒不如从来没有得到过,那样的落差,他无法承受……
“迹部,我喜欢你。”轻轻抓住迹部的手,手冢专注的看入他淡褐色的双眸,轻声许下誓言般的话语。“我真的喜欢你,喜欢好久好久了。”
“手冢,你在可怜我吗?!”皱眉看着手冢严肃的表情,迹部却抽回了自己的手。“是因为可怜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不断告诫自己这也许只是一个梦,也许只是手冢同情心泛滥的结果,却仍忍不住因他的话而颤抖起来。希望和失望不断在胸中激荡,让他有些微的晕眩。
不过,就算手冢是在骗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受害者,因为在这一刻,他也沉迷其中。就算在下一刻,灵魂被打入地狱,他也会带着幸福的微笑。因为,他也曾体会过天堂的幸福——自己用生命热爱的人,说了喜欢……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做人情,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我喜欢你,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认清我对你的感情是喜欢,是像对情人一样的喜欢。”不给迹部任何胡思乱想的余地,手冢强势主导的说着不容更改的话语。“所以,迹部,等我……”
看着他坚定的眸光,忽然有一股热流涌上自己的眼眶。等待了这么久,那个一直让自己追随的身影真的愿意给出让他等待的理由了吗?!
意乱情迷中,迹部再次想到了父亲关于他未来的安排。不过,不管怎么样,早在三年前他对手冢告白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他不会害怕任何外来的压力,只要能和手冢在一起就好……
轻轻闭上眼睛阻隔了眼中脆弱的情绪,迹部默默的感受着手指间传来的,只属于手冢国光的温暖……
 
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紧紧纠结在一起的手指,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宁静的月夜下,轻轻交握的指尖,见证了彼此的誓言……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也许用这样的词语形容飞逝的时光是再合适不过了。寸寸光阴宛若指间握不住的流沙,想要合拢手心,却又转瞬滑落,消失无踪,再也找不出它们曾经存在的证据……物是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呢?
于飞逝的流光中,人生之幸,莫过于执手相伴。
蓦然回首,当终于找到了之于自己唯一的那个人,合拢手心,紧紧握住那只能给自己带来温暖的手,永远也不要放开……
苦苦追随,当终于得到了那个对自己来说唯一的誓言,轻轻微笑,任性着,倔强着,嚣张的保留着自己最初始的模样,只因找到了可以为自己遮蔽风雨的那片天空……
我爱你……轻轻的倾诉,只因于万丈红尘中,对方就是之于自己唯一的那个人……
                                                                                                                                                                          # ! E B O O K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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