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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上西樓
今夜，窗外有风。风带着微凉的雨，轻扣窗棂。这样的夜晚，会有谁的芳魂入梦？ 秋窗寂寂，好一个静穆的秋夜，天地之间除了风雨声，再无其它。案前枯坐，孤灯独对，细品秋天的心事。烛火摇曳，将案前人的影子推到地上，蔓延到屏上，壁上；心事透过影子，渗入到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任是秋风也无法将其吹散。幽情脉脉，竟不忍入眠，且听秋声吧！ 小院竹叶箫箫。虽说竹是四季长青，然而经过霜侵雨欺，到秋意渐浓的时候，那竹叶也少了几分青翠，秋风掠过，便有沙沙的响声穿透茜纱，送入窗里人的耳内。在这样的夜里听来，竟如歌如泣。篱下的菊花该开了吧！那浓烈的黄，惨淡的白，组成生命极美的绝唱。曾借诗发问：“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问谁？菊，还是自己？岂知“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今夜无眠，拥衾默听风雨，重重心事，向谁倾诉？ 烛光摇摇，烛泪滚滚，牵愁照恨。在这样的夜里，一人，一案，一灯。雨打风吹，窗外应是秋叶凋零。叶落须归根，而远离故土的人，惟有泪眼对灯。双亲早逝，音容渐渺，家乡的牵罣只剩净土一抔，女儿家的心事始终浮浮沉沉，无处可倚。纵然是生长在绮罗丛中，纵然有年高的外祖母嘘寒问暖，同龄的姊妹们相守相伴，终难偿寄人篱下的辛酸。凄风苦雨的日子里，幸而有他知心，聊以慰籍。而知心又如何！不过平添一段心事，几滴泪痕。 夜渐深，越发觉得风劲雨疾。在这样凄清的夜里，听风听雨，想起春日里的花红柳绿，茑争燕妒，恍如隔世。春去秋来，原是自然更替；花开正妍的时候，谁能预料一朝凋落的境遇？忽一夜风雨摧残，繁华不再，怎不叫人心生感慨！花木如此，人何以堪？幽居于世外桃源般的潇湘馆，穿行在风景如画的大观园，几度春去春来，只把岁月空添。愁多成病，又怎经得起风雨侵袭！ 几点更鼓，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沁入幽墙小院。如此寒夜，还有谁如我一般，冷衾难眠，倚窗数更漏？窗外风雨不休，窗内人的心事，欲说还休。看着烛火照耀着的茜纱窗，历历往事又浮上心头。青梅竹马也罢，两小无猜也好，耳鬓厮磨的十余年，究竟几多欢歌几多愁？纵然认定他是知已，却依然泪痕阑干。今朝花事繁荣，焉知明日风雨过后，此身何去何从？此时尚能在此寄身，彼时秋意更浓，处处风雨，更到何处躲避！怕只有一盏孤灯，与我相对而泣。思及前后事，更觉夜深雨骤，森森凉意。 剪去灯花，拥紧衾褥；案上散落的诗稿已无心打理。风掠过竹稍，和着竹叶上滴落的雨声，分外萧条。这漫长的秋夜怎么这样冷！窗外雨湿窗纱，窗内人已是泪痕红浥鲛绡透。泪阑干，似这样的凄风苦雨何时能休！未知风雨何时休，只道我浸满泪水的心事里，于今夜又添一段幽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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