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珍爱红楼――王夫人与晴雯
王夫人是什么时候认识晴雯的，应该不是在王善保家的告状之时。晴雯是贾母派给宝玉的丫环，贾母一共就指了两个丫环给宝玉，一个是袭人，一个是晴雯。 相比于袭人低调，晴雯更容易获得知名度，第一晴雯美丽，凤姐说她是第一美丽的丫环，第二是她的脾气，平儿说她是一块爆炭，看看凤姐这对主仆对晴雯的评语，这二人是主管府中丫环事项的，自然评语中肯。有了这两项，晴雯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王夫人怎会不注意自己儿子的两大贾母指派的丫环呢，贾府的规矩，少爷没成亲之前，先在房中安排两个人，那么这两个人分明就是贾母的安排的候选人。王夫人既然清楚这一规定，自然明白贾母用心。明白这一用心，王夫人一向视宝玉为命根子，怎会不关心他的姨娘候选人。 而且宝玉那里王夫人经常去，总会或多或少的见过晴雯，最初宝玉还小，没有闹出金钏事件之前，王夫人并不经心，所以那时即使见了晴雯，也许会发现这个小丫环与黛玉的眉目想像，并没有把晴雯归类为狐狸精，见了也就见了。 如果一切如此进行下去，袭人晴雯都是宝二姨娘，王夫人贤良惯了，也不会贸然出手，风平浪静的一切按规矩行事，自然是袭人晴雯所求。可是宝玉不是省事的主，他与金钏玩笑，让王夫人生了疑，才撵了金钏。金钏跳井，把事情闹大了，成为贾政痛打宝玉的一个原因。那一场痛打，自然让王夫人生了畏惧之心，担忧宝玉的未来。此时袭人出现，一番谏言，大谈维护宝玉的声名体面，合了王夫人的心事。此时王夫人明言，把宝玉交给袭人，保全了宝玉就是保全了王夫人。接下来，王夫人对袭人使以姨娘待遇，王夫人是以重利笼挌袭人以管教宝玉，此时王夫人是想通过袭人来管束宝玉，并没有把目光投向晴雯。也就是说王夫人在这个阶段虽然不放心宝玉了，可是并没有大动干戈的要行动，只是想通过袭人这一心腹来达成目的。此时晴雯仍是安全的。 晴雯的这一岁月是幸福自由的，可以撕扇，可以顶撞袭人，可以和宝玉吵架，可以讽刺小红，可以和碧痕起事端，把黛玉拒之门外。可以越权撵了坠儿，可以让宝玉装病以逃避贾政查问功课，引起贾母对园中治安的问责。 这些事情为晴雯带来了什么影响，晴雯顶撞袭人，袭人依然是王夫人所重的大丫环。讽刺小红攀高枝，小红去了凤姐那里。撵了坠儿，引起坠儿母亲的不满意，坠儿的母亲明言，宝玉的行动皆是姑娘们调唆的。 晴雯生病，宝玉大张旗鼓的请大夫来，以至于大夫以为晴雯是小姐，得到老婆子们的笑话。但是晴雯此时的骄纵已经引起众人的注意。 所有的一切晴雯并不查觉，这些人都决定不了她的命运，可是她忽略了这些人的影响力。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王善保家的，一直不明白邢夫人的陪房，如何会直截了当的针对宝玉的晴雯。一是打击宝玉，二是晴雯得罪了她本人或者她的朋友们。第一种可能不大，晴雯必竟只是个丫环，所以晴雯得罪了王善保家的可能性大。王善保家的话让王夫人回忆起亲见晴雯教训小丫环，估计晴雯当时太过张狂，让大家出身的王夫人很是看不上，只是当时贾母在身边，所以没去管教她。现在重提往事，王夫人先给晴雯记了个低分。 接下来，才是二人的正面对话。王夫人命人唤晴雯，却先讲明不许走了消息。正值晴雯身上不自在,睡中觉才起来,正发闷,听如此说, 只得随了他来.素日这些丫鬟皆知王夫人最嫌浓妆艳饰语薄言轻者,可知王夫人的审美喜好，众人皆知。故晴雯不敢出头（晴雯也是机敏的）. 今因连日不自在,并没十分妆饰,（怎知天生丽质难自弃，何须装饰）自为无碍（终是不了解王夫人）. 及到了凤姐房中,王夫人一见他钗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美丽如西子），而且形容面貌恰是上月的那人（王夫人好记性，也可知晴雯当时的形态）,不觉勾起方才的火来.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心臆,不比那些饰词掩意之人,今既真怒攻心,又勾起往事,便冷笑道:"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 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 "晴雯一听如此说,心内大异,便知有人暗算了他.虽然着恼,只不敢作声.他本是个聪敏过顶的人,见问宝玉可好些,他便不肯以实话对,只说:"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 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好歹我不能知道,只问袭人麝月两个（谎言只盼能混过关）."王夫人道:"这就该打嘴 ! 你难道是死人,要你们作什么!"晴雯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好聪明，点明身份，这府中王夫人也只给老太太面子）.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 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我原回过我笨,不能伏侍. 老太太骂了我,说`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作什么.'我听了这话才去的.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 宝玉闷了大家顽一会子就散了.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 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作老太太屋里的针线, 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 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王夫人信以为实了（此信以为实，未必）,忙说:"阿弥陀佛!你不近宝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劳你费心.既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我明儿回了老太太, 再撵你."因向王善保家的道:"你们进去,好生防他几日,不许他在宝玉房里睡觉.等我回过老太太,再处治他."喝声"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谁许你这样花红柳绿的妆扮! " 晴雯只得出来,这气非同小可,一出门便拿手帕子握着脸, 一头走,一头哭,直哭到园门内去（王夫人的决定已出，谁能相救）. 这里王夫人向凤姐等自怨道:"这几年我越发精神短了,照顾不到.这样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看见（美丽如西子，在王夫人眼中原来只是妖精）. 只怕这样的还有,明日倒得查查."这倒要查查，伏后来夜抄大观园，王夫人清阅怡红院，芳官诸人风流云散，皆起于晴雯之事，王善保家的所言。 期间晴雯只是等待，并没有求之贾母，也不曾告诉宝玉，不知是晴雯清高所为还是不相信王夫人会真的撵她。晴雯于病床之上被王夫人派人架了出去，后来芙蓉花谢，这一切王夫人是漠不关心了。她只要晴雯这样的美人不出现在宝玉身边就放心了。至于晴雯是不是病补孔雀裘，是不是真心一片，是不是王夫人冤枉了她，王夫人皆不在意，王夫人对待宝玉身边的丫环是宁可错撵十个，决不放过一个。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