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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番外（宝黛新婚）
虽是秋日却艳阳高照，今儿是二爷和林姑娘大喜的日子，一早二爷就醒了，我一夜没睡好，少不得起来忙碌。太太前几年就把我给了二爷，全府的人都知道，怡红院除了二爷，我也是半个主子。当初我娘病危，琏二奶奶为奉承太太，特地给了我姨娘的待遇，派了人跟我去，又赏我衣裳，回去后家里人着实高兴，我娘也含笑闭了眼，众姑表姐妹也很羡慕，我自己心里也得意。想着当初和宝玉初试云雨情，脸还忍不住的红。宝玉从小喜欢美女，我陪着他他很开心，每日姐姐不离口，晚间我陪着他睡觉，俨然是一对夫妻。 我从小和平儿的关系很好，看着平儿的遭遇我知道，作为丫头要想过上好日子，得遇上好主子。我是老太太给了宝玉的，在二爷身边是一等一的丫头，没有意外，我将来肯定是姨娘，不会当一辈子的丫头，也不会配给小厮。但是我不能得意，我知道作为奴才，我的命运在主子手里，随时可能被主子改变。所以我小心翼翼，对上，我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对下，我和蔼可亲，温柔善良。通过我的努力，贾府上下都知道我的贤名，除了老太太和太太，其他人见到我都很客气，因为我的地位已经奠定了。我非常知道太太最疼爱的是宝玉，且珠大爷早逝，太太盼着二爷能光耀门楣，为她争气。我还通过仔细观察和各种渠道知道太太不喜欢林姑娘，喜欢宝姑娘，所以虽然老太太整日里把林姑娘和宝玉挂在一起，我还是和宝姑娘亲近。我是个女孩子，心思细密，我知道除了林姑娘，宝姑娘和云姑娘也都喜欢宝玉。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宝二奶奶的位置其实只有宝姑娘和林姑娘在争，云姑娘纵有金麒麟，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所以后来，云姑娘的叔叔婶婶也放弃了这门心思，为她另配了人家。宝姑娘温柔大方，端庄守礼，与我的处事很相似，她得到了所有人的夸赞，包括老太太和太太，但是二爷不喜欢。林姑娘满腹诗书，聪明伶俐，言语刻薄，心眼小，但众人因贾母疼爱且她身体弱，也都让着她，惟有宝玉却心心念念，唯恐有一丝委屈了林妹妹。若没有其他因素，二人的机会均等，宝姑娘有太太支持且宫里元妃娘娘早已表明立场，林姑娘有老太太支持，且宝玉的情意明明白白。我这几年一直在思索，到底是谁会成为我的主子，谁将主宰我的命运。若是碰到了琏二奶奶的那样的奶奶，我的一辈子就算完了。 我心里倾向宝姑娘，她比林姑娘看上去温柔可亲，我想在她手下应该日子好过些。我有意无意在太太面前透露信息，得到了太太的赏识。可恨晴雯那丫头，仗着自己好看，竟不把我放在眼里，明里暗里讽刺我，宝玉却非常喜欢她，许是因为她长得像林姑娘吧。最可气的是她恃宠而骄，为了宝玉说他两句竟然给宝玉脸色看，我身体不好强撑着给她说情，她倒把我拿了二两银子月钱的事情给公开嚷出来，让我着实下不来台。事后宝玉还给她陪不是，让她撕了几把扇子才消气，这样的性格岂能和睦相处，日后真给了宝玉，肯定是要踩着我的头的。我把怡红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回禀给太太知道，太太自是非常气愤，处理了那些妖里妖气的丫头，单留下我和我调教出来的丫头，还感动于我的忠心。 有人家给宝玉提亲，老太太婉言回绝了，我知道她是为林姑娘着想。可是听说后来她有意向琴姑娘提亲，却因为琴姑娘早已许配给梅翰林的儿子方作罢。如此看来，老太太并不是绝对支持林姑娘啊。太太私下里跟我说过宝玉和宝姑娘的金玉良缘，我心里放心了，我的主子是温柔端庄的宝姑娘，而且宝玉不是象喜欢林姑娘那样的爱宝姑娘，那么除了不受打骂排挤，我还是可以继续享受与宝玉的美好生活，这正是太好了。至于宝玉不能娶到林姑娘或林姑娘不能嫁给宝玉的后果我也想过，至多就是哭哭啼啼吧，婚姻之事父母做主，他们能怎么样呢？所以我益发和宝姑娘亲近，可宝姑娘仍旧同往日一样，言语间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意思。我沉浸在快乐中，没有注意，期待着我的幸福生活。但是最后事情却发生了变化，在娘娘有孕后，居然赐婚的是林姑娘，后来我才打听到是因为宝姑娘要参加选秀进宫光耀薛府。终于我明白了她以前的暗示，我知道我应该去跟林姑娘亲近，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已经闭门谢客，准备出嫁。我每日里为二爷收拾成亲要用的东西，看着二爷见不到林姑娘心急火燎，我还得去劝慰他。每日里有什么新鲜消息都会传到我的耳朵里。老太太和太太把我正式给了宝玉，总算过了明路，但是要等林姑娘过门才给我姨娘的称号，我高兴却更担心。林姑娘的脾气人人都知道，为着云姑娘的金麒麟和宝姑娘的金锁，不知道和宝玉闹了多少回。如今我给了宝玉，她岂能容我。没两日，听说鸳鸯和玉钏到了潇湘馆随林姑娘出嫁，我的心登时冷了，林姑娘竟是如此精细的算计。鸳鸯是老太太的人，玉钏是太太的人，他们俩过来，我的地位肯定不保，与老太太和太太也没她们那般亲近，更是没有与林姑娘的渊源，我心里紧张，每日忧思过度，可笑我的二爷每日与我睡在一起，竟没有察觉，只顾向我讲述他对林姑娘的思念和关心，我只好强颜欢笑，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一心为主大公无私的人，我不能破坏了我的形象，虽然我很想像晴雯一般人性，但是我不能，我必须忍住。 今儿一早二爷起床梳洗了就到新房里去了，我和秋纹麝月的房间早已收拾好，在第三进。紫鹃他们在第二进，也已经收拾好了。我知道我和二爷的距离就此拉开，不能每日里随着他，照顾他的衣食冷暖了，从今往后，林姑娘是我的主子，我必须看她的脸色，不能跟二爷亲近。对紫鹃他们我也不能妄自称大，我知道她们是不能得罪的。我叫了秋纹跟随二爷来回听候吩咐，我留下收拾东西，我不知道我看到那些情景会受到怎样的打击。到了良辰吉时，我不去想象省亲别墅的风光，不去想象宝玉眼里的柔情，我在新房里准备一应事宜，防止有丝毫的疏忽。老太太，太太，琏二奶奶和众姑娘众星捧月捧了宝二爷和林姑娘，现在该改口叫宝二奶奶了，进了新房，紫鹃，鸳鸯，玉钏和雪雁跟了进去伺候，我知道我此刻不该出现，我在屋外等候，为我的尴尬身份。若我还是丫头，我应该进去伺候二爷，但我不是；若我是姨娘，我该进去给二奶奶磕头，我也不是。我尴尬的立在门外，希望太太能安排我做些什么，但是他们所有人似乎忘记了我，没有人搭理我，她们忙着闹新房，忙着奉承老太太和太太。我不敢离开，直到老太太心疼宝玉和二奶奶，带着人走了，我才敢回到我的房间里去，万幸我独自占有一间屋子，我关上门流泪，没有人知道。秋纹和麝月他们在隔壁，不过想来他们没有睡觉，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也许幸灾乐祸吧。 我该埋怨我的身世吗，父母没有给我千金小姐的身份，还卖了我当丫头，注定我低人一等，不，我不埋怨，如果我是平常人家的小姐，就没有机会进入这等大户人家，没有机会遇到二爷这样温柔多情的人，在贾府，便是二等的丫头吃穿用度也比寻常人家的奶奶小姐强上百倍，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父兄赎我出府的原因。我能摆脱命运，成为贾府的姨娘，呼奴使婢。且宝二爷日后定能继承爵位，我生的儿子也是一般的少爷。因为这些，我甘心服侍他们，我做到了让所有人称赞。丫头中聪明的人不多，懂得盘算的更是少数。鸳鸯是个聪明人，大老爷要她当姨娘，她不愿意。她素日心高气傲，怎能愿意配给小厮呢？老太太那么疼她，我知道她也看中了宝玉，不过策略不同而已，我走太太的门路，她走老太太的关系。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赌咒发誓不嫁给宝玉倒让宝玉对她更加上心了。以后她也是我的姐妹，或者是情敌吧。玉钏因着她姐姐的事情总不愿意理宝玉，但是心里却是知道怨不得宝玉的，想来她随了来既圆了金钏的梦，也圆了自己的梦吧。至于紫鹃和雪雁，那是注定了要跟随林姑娘的，宝玉对紫鹃平日里就上心，如今得到可不是当成珍宝一般么。不管怎样，我们四个人总是要一起生活，一起服侍二爷二奶奶的，至于谁能过得好些，就是各人的缘份了。 外面静悄悄地，我知道二爷二奶奶该安歇了，今夜伺候的应该是紫鹃，她的地位不可动摇。我悄悄走出门外，新房里红烛高燃，想必二爷在对二奶奶倾诉思念之情吧，他们郎情妾意，该是融洽的很，不知此刻是否在做那仙姑所教之事。我心口疼了一下快流出眼泪，听到秋纹和麝月说话的声音似乎要出来，我赶紧溜回屋子里吹灭蜡烛，静静的躺在床上，却一丝睡意也无。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二爷待我的情分到底有几分？我将来会像尤二姐和香菱那样吗？反复折腾到快天亮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踏实。 早上秋纹来敲门我才惊醒，看看外面天大亮了，赶紧胡乱挽了头发，穿了衣裳开门。到底是我带出来的人，看了我的脸色也没说别的话，只是告诉我二爷二奶奶去给老太太老爷太太请安了，我们院子里该打扫了，请我去分配。我不禁苦笑，如今还轮到我来安排么？但是我若是不做也不行吧，不说上头以为我偷懒，便是宝二奶奶也该以为我故意让她难堪，以为她不能容人吧？我权衡再三还是去找雪雁，那个我素日不放在眼里的小丫头，去问她如何安排二爷二奶奶的午饭，倒是她机灵，推得干净，让我全权做主。我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我轮到她使唤了么？叫了一个小丫头去上房看看二爷二奶奶何时回来，我准备亲自去布置桌椅。刚走到院子里，太太身边的小丫头来叫我，说是太太找我到老太太上房去，我知道决定我命运的时刻到来了。因着在二爷的好日子里，我穿了颜色衣裳，我照照镜子，略微整理了一下便赶紧往上房去，到了老太太正房，得知里面正在行礼。二爷二奶奶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行礼并呈上孝敬的东西，看不出二奶奶素日只知道读书，于人情世故竟也那般精通。待他们与平辈小辈相见过后，太太叫了我进去。我羞红了脸进去垂手站下，听得太太叫我给二奶奶磕头，我心花怒放，忙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头站起来立到二奶奶后面，看得出老太太和太太对我很满意。老太太还和我说了一番话，无非是要我听从二奶奶吩咐，不得去霸占二爷之类。我当然恭敬领教，其实我也知道，要和二奶奶抢二爷，无异于九天揽明月，是不可能的，从我进来到现在，二爷没有注意我，只是看着他的林妹妹。我虽然在意二爷的宠爱，我更在意我的身份，有了姨娘的称号，我再不是那个奴颜婢膝的丫头了。我是宝玉第一个姨娘，年纪除了鸳鸯都比我小，应该是没有人敢明着欺负我的。我所要做的就是稳固我的地位，得到二爷的疼爱。 老太太和太太对我满意，宝二奶奶也没有意见，老太太当即要琏二奶奶吩咐下去从今天起，我正式是宝玉的姨娘了。平儿对我使眼色，紫鹃鸳鸯玉钏也对我微笑恭喜，我不敢喜形于色，眼观鼻，鼻观心，我敛容立在二奶奶身后，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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