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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又忆槐花香
写下这个题目只因为偶然间经过那两株老槐树，扑鼻的香气划入鼻息，沁入肺腑，才惊觉，槐花又开。
现实中总是忙碌的无暇顾及身边的风景，似乎出门便是伴着各种车子在匆忙行走，注视着前方，注视着路面，为了要及的目的地一再加速，加速，只为适应这快节奏的生活。可是，就在今日，当我驱车经过一条小巷的拐角时，迎面而来的浓郁的香气一下子吸引了我的心神，那是一种熟悉的味道，仿佛隔了多年的旧人突然重逢，蓦然搅动了心底的某根神经，是的，那是关于童年的记忆，或许童年的点滴始终在人们心底留有最美好最深刻的记忆吧，至少我有时是这样。 槐花开在初夏十分，一串串一朵朵像吊铃一样，饱满而羞涩的下垂着，远远望去，花团锦簇，沉甸甸的似要压弯了不堪负重的枝头，洁白的花朵与碧绿透明的叶子交相辉映。槐花不似桃李般妖娆艳丽，桃花盛开时显得奢华而轻佻，眼角眉梢都似要勾去你的魂，也不似梨花般纯洁高贵，像洁白的玉女不染纤尘，槐花到像一个初经岁月风尘的少妇，羞啧矜持，淡眉喜目，周身却是暗香袭人，让你忍不住想频频窥视它的内核，它既无少女之娇怯，也没有老妇之颓唐，她恰如女人的一季佳年华，风华正盛，隐忍又张扬，内敛而妩媚。 那些槐花，那些个长在我记忆里的槐花。 犹记得儿时的老屋，房子后面生长着一棵高大的洋槐。每到春天，春风过处，先是有浅绿的毛茸茸的淡青色的芽尖，在树梢上怯生生的绽开，然后在某一个雨日后，突然就长大了，像水洗过一样，圆圆的叶片整齐的在枝梗上对生着，我们时常采来小树枝，褪下叶片，用柔然的细枝梗弯曲着相互缠绕了打成结，美其名曰“编麻烫”，用来玩过家家的游戏。每当初夏来临时，便有一簇簇纯白的花蕾在枝间悄然成型，而小小的我们最热衷的莫过于采来花瓣，摘掉粉绿的花托，吮吸那甜甜的花根，也就是槐花的雌蕊，那里似乎藏着一蔸蜜。最清晰的便是偷偷跑到房顶在大人们的呵斥声中，小心的采摘下一串串乍开得槐花，坐在大树荫下，美美的享受一番。之所以说小心，是因为在槐树的枝干上生长着许多尖锐的小刺，一不小心便会扎破手指。儿时香浓的槐花带着童年的甜味，那是一种很尖细的甜，入的口中，还未经喉咙，仅仅在舌尖便全部化尽了，可那一丝的细甜，却穿过舌尖浸入肺腑，继而遍及周身每一个细胞，童年便有了关于美味的遐思。而如今是再也不曾品尝过了，但料想即便品尝也不是当年的味道，一如鲁迅社戏里的茴香豆，一如张洁笔下的荠菜，有些东西是就着某种感觉就着特定的氛围就着一种时代吃下去的，许多年后，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入口料也不是当年滋味。 槐花的香是我所知道的花草中香味最独特的一种，它浓烈而清醇，甜而不腻，让人瞬间有一种想掬它入口的感觉。似曾梦中频频相顾，微风轻拂，扎羊角辫的女孩身着浅粉格子裙，倚在树干下，任幽香满怀，双手托腮，凝神远思。橘黄的夕阳从村口田野的上空斜斜的滑过来，老槐树和女孩的影子一同被拉长，女孩开始做一个冗长的梦，夕阳的那端，一定有美丽的彩虹，一定有童话里尖顶的红房子，或者有小女孩想象不到的更精彩的世界。雨日袭来，老槐树的叶子焕然一新，而槐花却纷纷扬扬洒落一地，踏花而过，女孩心里会有微微的失落，只是她不会和任何人表达。 童年。女孩。槐花。 许多个夏天就那么过去了，当年那个活蹦乱跳性格乖桀的女孩早已走过了三字头的年龄，当年低矮的老屋也已换成高大的钢筋水泥新房，而当年的那棵老槐树，在历经多年的风雨洗礼后也被寡情的刨除。 而面前的槐树，似乎盛花期刚过，满树的洁白中，隐隐有了微微的暗黄，微风拂过，几瓣槐花扑簌簌落下来，我从车窗伸出手去，却未曾接住一片。 五月的槐花，开在路旁，开在心头，一簇一簇的开，然后一簇一簇的凋谢。就似这如水的年华，来得匆忙，去得也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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