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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无言
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每次听这首歌，我都会潸然泪下。而每隔一段时间，又总想再听一遍。每次听也总会想起我那劳苦功高的父亲。真的，劳苦功高！这是村里人对父亲一致的评价。 命运像一个精力过盛的孩子，不厌其烦的捉弄着人们。那一年，哥哥不满九岁，我六岁，小妹还在哺乳中，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使原本温馨的家失去了笑声。母亲过世不久，多病的姥姥悲伤过度也去世了，原本豁达的姥爷一下衰老许多。埋葬了姥姥，父亲领着我们兄妹搬到姥爷家，从此，翁婿二人扶养着三个幼小的孩子，辛酸度日。 那一年，父亲刚刚三十岁，即要抚养三个没娘的孩子，又要照顾孤苦无依的岳父，还要承欢自己的父母。至今，我都无法想像父亲的当年。 父亲，您还记得吗？多少个炎热的夏夜，将一张草席铺在院子里乘凉，您一边用蒲扇给我们赶蚊子，一边给我们讲故事，等我们困了，迷迷糊糊睡去，您又一个个把我们抱进屋去，放好蚊帐。 父亲，常听人们讲，您每次去县上学习，总是在随身的挎包里带上几个饼子，吃午饭时换回食堂的白面馒头。那时家里穷，老人孩子一年到头难得吃上几回。那时我们太小，不懂得父亲的慈母柔肠，只知道馒头的香甜，哪里知道父亲在外面啃着凉饼子充饥。 父亲，我不知道您那双大手是怎样捏住细小的缝衣针，想起您那几年自己动手为我们做棉衣，说不出心里有多酸楚。父亲，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敢告诉您，您做的棉衣一点都不结实，经常破。破了，我自己偷偷学着缝。棉絮絮的也不均匀，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而有的地方一穿就没了。风吹过，一处处的凉。父亲，不是女儿不知好歹，不是女儿要挑剔。父亲，那本不是您做的活！只恨苍天不该夺去我的母亲，只恨我那时太蠢笨，为什么没有早早学会做针线活。父亲呀，当年，您对女儿太娇惯了！ 母亲过世后，有人劝父亲把妹妹送出去，父亲一口回绝了。有人断言，父亲一定养不大妹妹。因为妹妹很早就没奶吃，又买不起奶粉，那时村里也没卖的。有时，好心的婶子大娘可怜妹妹，流泪抱自己怀里吃几口。所以妹妹小时体质很弱。一直到七，八岁，妹妹都和父亲睡在一起。那几年，父亲从没敢一夜熄了灯放心的睡，总有一盏如豆的小油灯放在离炕不远的凳子上。妹妹小时经常发烧，一烧起来就昏迷不醒。父亲一夜不知要醒几次，确信妹妹呼吸均匀才敢打个盹。父亲曾说，妹妹掉一滴泪，他的心就像刀剜样难受。有时开玩笑说父亲偏心，父亲总会急，双手比划着：“这么长，这么长，我养大她容易吗？”甚至泪都快急出来。 父亲哪，我们怎么会嫌你偏爱小妹，我们爱她还爱不过来。何况您不是说，小妹像极了母亲，文静秀丽，纯真善良。父亲，我们怎么会怀疑您对我们的爱！ 那一年我几岁，大约十四岁吧，似懂事不懂事的年龄。那时家里经济好转，一直拒绝别人提亲的父亲忽然动了再婚的念头。 记得那天刚进家，父亲低声下气和我商量：“咱家老是没人做饭，找个能给你们洗衣服做饭的人，行不？”不知怎的，我的泪就出来了：“爹，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父亲叹了口气，不再问。一连几天，哥哥的脸阴沉沉的。 那一年的冬天，哥哥参了军，家中更冷清了。年三十晚上，煮熟饺子，父亲和姥爷都没心情吃。还不懂事的小妹问：哥哥在部队能吃上饺子吗？父亲呆了一呆，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姥爷端起碗，要我给父亲送过去。刚掀起门帘，就听见父亲压抑的哭声。 后来，看见父亲在墙上贴着用红笔写的四个字：劝君止步！！！加上重重的三个感叹号。不敢问父亲。偶尔翻他的教科书，空白处写着杂乱的句子：心，苦若黄莲。难与人言。对不起。同样为人一场。命。写着很多话，也记不太清了。当时似明白有似不明白。可是从那以后，父亲没提过再婚的事。 父亲，到我们长大成人的今天，才想到当年我们利用您对我们的爱，扼杀了您正常的要求，您只能自苦。父亲，您怨过吗？父亲，在您已是将近七十的老人的今天，我们才想起对您的亏欠，才明白四十年父爱的沉重与辛酸！ 父亲！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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