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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和江南才子 - 渌水文丛 - 渌水亭 纳兰性德 - Powered by Disc...

 沈初白 2010-07-07

[评论] 纳兰性德和江南才子


(一)

月光泻进木窗,照到铺着宣纸的书桌上,手中的狼毫停留在半空里,眼眺望着远处山崖上的那轮明月,清泉从小屋边潺潺流过,远方的山麓中闪烁着隐隐的灯火,风从花的身上掠过,飘进窗子拂在脸庞。如果有古琴的悠扬和顿挫,那所有的美丽和寂寞就完全融合在一起了,此时不需要有暖人的炉火,更不要夜色中那炉火的精灵跳动出的欲望,只要清秋的带有冬意的凉风不绝,这小屋就是爱的巢穴。

浪漫的故事都是虚无缥缈的杜撰之言,一如张爱玲式的情爱小说,只可以坐在午后的咖啡馆消磨,而不能当作现实来仿照,生命里的温馨时刻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不能轻易走进也无法长驻。梦是可以长留心头的,可惜过于凄凉。无奈之中这凄凉成为别无选择的唯一,幸好梦还可以穿越现实,挣脱世俗的羁绊,让心沐浴在山野和秋风中,得到片刻的放浪。

雨在不知不觉中飘然而至。

帘外的绵雨不歇,暮秋的凉意便悄悄潜入书中,袭人而来。院角的那两株芭蕉呖呖平仄,却又浑然不觉有诗的意韵。乘着落寞,扶着宫商,流出琴弦的还是那首《平沙落雁》,岭南的高手终是弹不出虞山琴师的婉约,“清秋寥落之意,鸿雁飞鸣之声”,只有在江南的烟雨中,才显得格外合韵。

大历才子司空曙有诗云:“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平生自有分,况是蔡家亲。”夜雨飘渺中的书斋,在江南是带着些霉味的。人老了,发白了,笔也钝了。孤灯残卷,哪里有雪夜读书的惬意,这份寂寥是不易被感知的。

诗到了小李杜的手上,也基本画了个休止符号。这话可是鲁迅说的,不是迷信鲁迅,实在就是如此。东坡的诗是不如他的词来得豪放的,浓妆艳抹那能比得羽扇纶巾,所以宋人给词取了另外的字号,诗余。自谦的一个称谓,倒也不失风度,或许骨子里还是向往诗的,只是稍有些遗憾。“诗余”到南宋吴文英的笔下,也悄悄描了个句号,国破家亡的征兆就在眼前,听风听雨过清明也实在是无奈,空叹的婉约之词只是徒伤自己的良心。

元人是马上的枭雄,诗词是搞不来的,马致远再也不唱亡国的春花秋月,断肠人已然在天涯。诗不能够求了,词也是不想写了,散曲小令聊以自慰,偏是有好事的,也给曲安上了个“词余”的称号,有煞风景。

明代的文章挺热闹,却不出高手,若不是南明那个钱牧斋,也真枉了那近三百年的历史。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学了祖宗的东西,能跳出来弄个花样,没有个三五百年的修炼真个不行。明人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把诗词文赋这点工夫都用到水墨丹青上了,书画一道,明代确是大师如云。不过这还不尽是文人的功劳,文化中心的南移,苏州商业的繁荣,都是这字画兴盛的原由,毕竟这东西是可以换银子的。明代的小说是出色的,经过商人的炒作后,慢慢地沦落为刺激眼球的性知识的滥觞,“曲余 ”恐怕是不能用了。

女真入关,涂炭生灵,商业萧条,遗民文化深重。小品文是真的可以称作“曲余 ”的,闲情逸志,花花草草,可惜是过于舒服了,没有了诗的韵。但康熙是喜欢这样的,满汉一家,歌舞升平。

纳兰性德的横空出世,在一定程度上,几乎让数百年的汉籍文人脸面扫地。王国维更是稍稍夸张,“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天妒英才,容若三十有一,就命追黄泉。空留下一部美丽的纳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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