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念是玄关

 

“玄关”这个词儿，大概和中医以及道术都有点关系。不过到底指身体的哪个部位，却是众说纷纭，并无一定，反正是很重要的意思吧。未知几时，日本人把这个词儿搬了过去，用以专称门户要道。不仅住宅有玄关，连它的港口城市横滨，也美其名曰“海上玄关”。
　  近两年，玄关又荣归故里，成了建筑装潢业的时髦术语。一进屋的地方不叫门厅了，变成带着神秘意味的两个字：玄关。而且往往在装潢上殚思竭虑，甚至不惜重金，用种种名贵材料做成隔断：玻璃屏风者有之，豪华吧台者有之，水族立柜者有之。凡此种种，端的是争奇斗艳，匪夷所思。
　  门厅也好，玄关也罢，都是近几年才时兴起来的说法。以往城市里的小套房，迎门有个过道就算不错，还得摆张桌子全家吃饭。更甭提大杂院了，哪家哪户都是里外透亮，玄关之说何由来哉。
　  不过依我陋见，玄关和门厅，还以分门别类为宜，不必一概而论。条件好的人家，客厅宽敞明亮，装潢还是大气一点合适。如果把门厅搞得遮遮掩掩，正所谓弄巧成拙，反为不美。但是旧式楼房里的居室，本身就局促逼仄。钱不多的，权没有的，往往都在这样的小天地中安身立命，一时恐怕还很难改换门庭。若此，则玄关之妙，正在善于“螺丝壳里做道场”，把迎门的狭小空间，设计得别有洞天。
　　玄关是一种心态，一种智慧。
　  我曾拜访过一位清华教授。他在北欧工作了十几年，汽车、洋房早已不在话下。不久前回国，在清华园主持一所高科技实验室，成果斐然。
踏进教授家的门，迎面是一米见方的过道。就在这方寸之地，主人精心安放了一桌一椅，都是典型的北欧风格式样，未加任何油饰，裸露着原木的光泽。桌柜上的烛台，插着两支从未点燃过的蜡烛。旁边放一只藤篮，里面的苹果和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墙上油画中的归帆，正悄悄驶向温馨的港湾。
　  不过天色多晚，寒夜多冷，明亮的灯光迎候着，熊熊的炉火依偎着，香甜的食物诱惑着，眷恋的家园期待着。玄关，让人感动。
　  清代有个叫刘一明的道士，在《象言破疑》中这样定义：“玄关者，至玄至妙之关口。”这句话虽然有点玄，但意思还算明白。他接着又说：“盖玄关无定位，若有定位，即非玄关。”这就更是大白话了。
　　玄关可大可小，亦且无处不在，但凭心中一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