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在振保可不是这样的,他是有始有终的,有条有理的。他整个地是这样一个最合理想的中国现代人物,纵然他遇到的事不是尽合理想的,给他自己心问口,口问心,几下子一调理,也就变得仿佛理想化了,万物各得其所。
琉璃瓦
姚先生大大小小七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美。说也奇怪,社会上流行着古典型的美,姚太太生下的小姐便是鹅蛋脸。鹅蛋脸过了时,俏丽的瓜子脸取而代之,姚太太新添的孩子便是瓜子脸。西方人对于大眼睛、长睫毛的崇拜传入中土,姚太太便用忠实流利的译笔照样翻制了一下,毫不走样。姚家的模范美人,永远没有落伍的危险,亦步亦趋。适合时代的需要,真是秀气所钟,天人感应。 心经
小寒站在门口,楞了一会,也走进客室里来。阳台上还晒着半边太阳,她母亲还蹲在凉棚底下修剪盆景。小寒三脚两步奔到阳台上,豁朗一声,把那绿磁花盆踢到水沟里去。许太太吃了一惊,扎煞着两手望着她,还没说出话来,小寒顺着这一踢的势子,倒在竹篱笆上,待要哭,却哭不出来,脸挣得通红,只是干咽气。许太太站起身来,大怒道:"你这算什么?"小寒回过一口气来,咬牙道:"你好!你纵容得他们好!爸爸跟段绫卿同居了,你知道不知道?" 桂花蒸 阿小悲秋
主人回来了,经过厨房门口,探头进来柔声唤:"哈啰,阿妈!"她男人早躲到阳台上去了,负手看风景。主人花三千块钱雇了个人,恨不得他一回来她就驯鸽似地在他头上乱飞乱啄,因此接二连三不断地揿铃,忙得她团团转。她在冰箱里取冰,她男人立在她身后,低声说:"今天晚上我来。"阿小嫌烦似地说:"热死了!"她和百顺住的那个亭子间实在像个蒸笼。──但她忽然又觉得他站在她背后,很伶仃似的;他是不惯求人的──至少对她他从来没有求告过。…… 年轻的时候
照说,一个规矩的女人,知道有人喜欢她,除非她打算嫁给那个人,就得远着他。在中国是如此,在外国也是如此。可是……谁不喜欢同喜欢自己的人来往呢?难道她非得同不喜欢她的人来往么?沁西亚也许并没有旁的意思。他别误会了,像她一样地误会了。不能一误再误……果真是误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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