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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原

 may_fly 2010-08-08
 
这是一个朋友的名字。

    那个夏天,阳光明亮无比,嘈杂而且湿热。夜里却有最璀璨干净的星子,还有风呼啦啦地掠过。

    那是我在这座山上的小镇度过的第一个夏天。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朋友。在傍晚晦暗的余晖中,一个素淡的男子,温和,宁静,也有一丝丝疏离的凉薄。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青原。

    那一刹那,我恍惚着。

    这是怎样的名字?他或许看尽烟花绚烂,或许任岩浆在暗处喧腾,而他,只是天宇下那一片青青的原野,沉默,隐忍,云朵和飞鸟来来去去,也只有风儿卷起几丝绿的涟漪,更多的时候,时间似乎也静止,是无边无际的空旷,无边无际的青苍,硬,而且,凉。

 

    青青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光影流年,透出的却是孤寂。

    而这初夏的午夜,也是这样的孤寂,时钟的嘀嗒行走中,我在为这段友谊写下最后的文字,这些文字仿佛纤弱的蒲公英,在记忆的风中离离飞散,隐没在时光的暗流中。

    就像一个安静的下午,青青的原野袒露在辉煌的阳光下,翡翠般熠熠,而且,忧伤。

    我们总以为高山流水永远欣欣向荣,总以为可以用勇气抵挡苍老,总以为经历可以忘记时间,当尘烟漫漫,才终于发现,一切,都已改变。

    而你,青原,在最深最深的浩瀚处,一直都会是我的朋友。即使,即使我们可能形同陌路;即使,即使你早已遗忘这个名字。

 

    淡然的容颜,广袤的宁静。

    世界很大,小镇也不小,遇见一个朋友,却是最美好的事情。翻检那些过往,即使是疼,即使是碎,仍然美到心惊。

    暗夜的那句“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让我知道有些花蕾不应该静静凋落;也让我知道孤寂的青青原野,需要千红万紫,需要莺飞鹂歌……

    青原,你终于不再孤寂,终于可以真正地远行——

    或许,就在明天,你会回来;或许,你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春雨的新绿,夏日的苍翠,秋色的迷离,冬雪的悄然……这已经足够了。所有的情感都会开到荼靡,所有的青绿也都会由浓转淡,谁能真的抵挡光阴的侵蚀?就像那灿灿的烟花,拼尽了全力,依然慢慢在黢黑的夜里黯然下去,再凝眸时,只剩下空空的黑,空空的夜,一地冰凉。

 

    此时,袅袅水雾中,曼特宁和这夜一般浓稠、静谧,这阳光下生长起来的苦涩却是最固执、最任性的。

    忽然想起寒冷的冬日暗夜,在湘西水边的吊脚楼上,赤着脚,坐在藤椅上,清冷的风裹挟着流水声,有稀疏的灯影投在水面,相信自己可以看见水草在妩媚地扭动,生动着这夜的河流,对面祠堂的圆圆的窗一直亮着灯,会是怎样的人儿守着那光明呢?脸颊贴在木栏杆上,是凛然而又清爽的冷,又有谁这样聆听过黑暗的河流呢?心情索然却又喜悦,这是我的时光,明了,暗了,远了,近了……都是我一个人的时光。

    也许,我们终将不再想起过去。戏子在舞台上哭泣,台下的人却恍若隔世,我已经不能改变我的台词,灯色辉煌,离人已在千里之外,哪怕是嘘声一片,或者是空寂无人,我都只能继续。

    因为,现在,是该放下的时候了。

 

    青原,你是一座桥梁,渡我们去往彼岸,在平凡中遇见大师的真智慧、真性情;

    青原,你是一面铜镜,让我们观照自心,在恍然中明了自己的浅薄、粗疏和鄙陋;

    青原,他们说人生如戏,我们既是演员,也是观众,岁月蹉跎,爱怨明灭,看你演绎幸福该以怎样的姿态傲然俗世,又该以怎样的气质独立群芳;

    青原,他们说人生如梦,我们既是庄周,也是蝴蝶,自由与喧嚣,宁静与红尘,轻盈与束缚——你自有你的温柔归处,而我们,愿意是麦田永远的守望者……

   

    天空明媚,阳光纯净,麦田金黄。       

        风穿行在麦浪中,灿烂地舞蹈。

        而我,依然只想相信某个人,非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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