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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蓖麻了。
我对蓖麻的认识始于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各家的房前屋后的宅坡子上、路旁的空地上、沟沟坎坎的地方都有可能被种上蓖麻，所以蓖麻是一个通常在任何地方都能见到的植物。 那是一个革命至上的年代，人们的物质生活极度匮乏，一切的自主的生产经营都有可能被打成资本主义尾巴。我还清楚的记得，我们家曾在屋后的空地上种了一点南瓜、茄子之类的蔬菜，虽然生长得很好，却没吃上几个，生产队里就让拔除了，说是怕被人告到上面去。人们必须按部就班地去到生产队里参加集体劳动，挣取工分，然后生产队里根据各家各户的工分多少对集体的劳动成果进行分配。比如分麦子吧，当麦子晾晒好后，队长、队会计就要估算一下一共收获了多少斤麦子，集体留出麦种和特殊之需外，剩余的再根据全体社员的总工分，计算出每斤麦子合几个工分，各家应该分得多少斤麦子，然后通知各家到麦场里去领取自家分到的麦子。 各种农作物收获后都是这样分配的，当然那劳动成果是很少的。记得有一年，我推着小推车，同父亲一起去分麦子，分给我们家的就只有三口袋麦子，还不到300 那时粮食根本不够吃，人们只好多吃些其它能够吃的东西。比如“榆钱”生长的时候，我们就会爬上榆树，将榆钱落来，掺上玉米面吃，野菜生长的旺季，就去多打些野菜，晾干后随时备用，更艰难的时候，人们连玉米秸秆、树叶、树皮、茅草根都吃光了。“瓜菜代”就是那时造就的名词，全称应是“粮食不够瓜菜代”。 不知为什么，种植蓖麻却没有被打上资本主义尾巴的嫌疑而被禁止，于是，各家都会找块空地种上一些。我们这里种植的蓖麻是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俗称大麻子，叶子大，掌状分裂。其种子叫蓖麻子，榨的油叫蓖麻油，用于医药可做泻药，用于工业可做润滑油。到秋天果实成熟后，人们采摘下来，交到供销社，可换些钱回来补贴家用，其枝干还是很好烧的燃料。 我们村在老盐河的南岸。我的小学一、二年级是在本村读的，三、四、五年级就要走过一座小桥，到北岸的一个村子去读。那时农村的小学可能上级也不拨付经费，所以很穷，一切要靠自己解决。 学校就在河堤的后面，紧挨着河堤。在河堤到河床之间，还有三十米左右宽的空地，我们叫它二道沿。老师就组织我们平整这块空地，东西方向平整了大约有一百米，这样这块地就有二亩大了，这就是我们勤工俭学的工场。 平时，我们上学都要背上柳框，去捡拾粪便，交到学校，存放在这里。到春天，我们从家里带来铁锹、水桶、木杠等工具，先是挖坑，老师也有要求的，坑的直径要半米，深度要半米，坑距要半米。坑挖好后，再填土，填粪，填到离地面十公分样子时，撒下蓖麻子，然后再填土到差几公分不满，再从河里抬水浇满每个坑。老师说这样做土松，下雨时还能留住水，蓖麻长得好。 还真如老师说的那样，蓖麻长出后，长的特别旺盛，长大后比一成人还高，枝杈交错不能行人，粗壮得能站个大人而不折断。我们时常会来到这里玩耍，下雨时还会摘一叶蓖麻叶顶在头上便是打起了伞跑回家。到秋季收获的果实也颇丰，很卖了一笔钱。学校因此买了乒乓球桌、球拍和队员队服，成立了乒乓球队。球队后来还打出了成绩，每次县里组织的乒乓球比赛总能得个第一第二的。 那三年就这样过来了，我不是球队的队员，我个人的收获好像除了当时手上时而出现的燎泡和现在手上依然清晰的老茧外，没有别的什么了。 现在的闲散地好像比那时还多了，但不知为什么农人们却不再种植蓖麻了。我真的很怀念那大片大片的茂盛的粗壮的蓖麻，高大的蓖麻下也曾经是我们的乐园。 200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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