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即鹿”,逐鹿也。卦变前六三正应于上,上巽为鹿,故“即鹿”。现阳爻下初,六三失应而迷失,故曰“即鹿无虞”。“虞”者打猎之向导。
初至五正反艮,山多而为山林也。六三居其中,无应而不得出,故曰“惟入于林中”。
三处互艮中,艮为“君子”。三处大离中,离为明为“几”。六三无应不能往,故曰“君子几,不如舍,往吝”。“几”,机也,机警、机敏之义。
卦变前上坎为牲畜为禽,六三应从之,故《象》曰“以从禽也”。喻无虞而猎,只能从兽而动也。
初爻有应不能往,二爻亦有应不能往,三爻则失应不能往。下三爻皆不能往,尽见“屯”义也。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象》曰:求而往,明也。
上坎为马,互坤为众,故亦“乘马班如”。六四欲往之心亦切。
久阴终遇阳,六四承阳而往五“求婚媾”。阴阳相邻而畅,故“往吉”。六四承九五,阴承阳则无所不利,故曰“无不利”。
初至五大离,四承五为半离,皆有离明之象,故《象》曰“求而往,明也”。谓四求合于五,明智之举也。若与初应,则非明智之举也。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膏”,膏泽也,引申为恩泽。五为屯主,上坎为水为膏,故曰“屯其膏”。膏屯则德未散也,卦有四阴,惟六四能受九五之膏泽,五之德施屯而未广也。
于阴爻言,居中而屯或为善,故曰“小贞吉”。于阳爻言,居君位而膏屯则凶,故曰“大贞凶”。
“小贞吉,大贞凶”亦喻当屯之时,作小事可吉,作大事则凶也。
《象》曰“施未光也”。上坎为云雨,故“施”。五之德未得光大,故“未光”。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居穷位凌阳无应,凶也!在卦变中失六三之应,欲往而不可也。上坎为马,三爻居下震为马、互坤为众,故亦“乘马班如”。
卦变前上巽为泣,卦变后上坎为血,故“泣血”。坎为水,坤为众,水多也,故“涟如”,形容如水之状也。“泣血涟如”谓上六失应于三,欲往而不可,惟居于穷位而凌阳之悲哀。
上六居卦终,不可久长,故《象》曰“何可长也”。谓屯难穷极,颠沛凄凉,不可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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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
六十四卦中,以坎为外卦者有八。比、既济二卦以全卦阴阳爻之象为卦义。节、井二卦之上坎以水为义。其余需、屯、坎、蹇四卦,上坎皆以险为义。
需以待为卦义,故需卦九五“贞吉”。 屯、坎、蹇三卦以险阻为卦义,九五居卦主之位,为大险之时,均不得吉也。
蹇五曰“大蹇”,坎五曰“坎不盈”,屯五曰“大贞凶”,均见其大险之义。此三卦之九五,虽中正有应或有承,但均不得吉。
注二
《广韵》曰“邅,移行”。屈原《九歌·湘君》曰“邅吾道兮洞庭”。《离骚》曰“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
屯卦九二“邅”字,史上多以“难行不进貌”为解。义近也。
注三
“班如”之义,史上多解作“班旋不进貌”,或“相牵不进貌”。突出其不进之义,却忽视其马多之义。而以“马多”释“班如”者,有尚氏等。“班”字中间是刀,左右是玉,本义为分割玉。“班”字引申义很多,其中有“群”之义。玉被分而数多,成群也。“一班人马”之“班”字,即是“群”之义。
屯卦之“班如”谓其“群”之貌,指马多也。此与二、四、上三爻之卦象相合。而若释“班”为“盘,不进貌”,则多有不合理之处:
“屯如邅如”已充分描写其不进之貌。若再以“班如”描写马之不进,似有重复,与《易经》用字超简洁之风格相矛盾。
六四乃“往吉”之爻,若释“班如”为马停不前,显然自相矛盾。
“班”字诸义如多、离别、斑等,皆与分玉之本义有关。惟“不进”与此无关。权威说它通“盘”,余皆附和。然证据何在?
反之,若以“马多”释“班如”,则爻辞与二、四、上爻皆有马多之象相合,可见爻辞作者察卦之入微也。晋卦曰“锡马蕃蔗”,亦以坎为马,坤为众,而取“马多”之象,其理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