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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卦:屯卦

 舍得散人 2010-08-23

第3卦:屯卦

 

    《说文》曰“屯,难也。像草木之初生,屯然而难”。古汉字中“屯”字之形状像幼苗破土初生,故“屯”象征初生状态之难。卦中“屯”念zhūn

    乾为天,坤为地,继之以屯第3卦:屯卦(上),故屯卦乃天地始交而生之首卦。天地初生,下震为雷,上坎为云,正混沌艰难之时,故卦名曰“屯”。来知德曰:气始交未畅曰屯,物勾萌未舒曰屯,世多难未泰曰屯。

    以另一角度看卦象,内卦为震,我欲行也。外卦为坎,险在前也。欲行而被险所止,“屯”之义也。

    本卦结构来源,由观卦初、上爻互换而来。

 

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初至五正反震为两祭器,故亨。阳从上爻下初,成震为王,王用享之象也,故“元亨”。卦主九五阳刚中正,且有正应之助。九五在卦变中以美德自守,贞定不变,故屯卦“利贞”。

    上卦为坎,险在前而不可往,故“勿用有攸往”。下卦为震,震为王为侯,故“利建侯”。谓宜建立根据地也。当屯之时,切不可冒进。此时最佳之策略,勿用有攸往也,利建侯也。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屯,刚柔始交而难生”,释屯之义也。“动乎险中”,下震为动,上坎为险。“大亨贞”,释“元亨利贞”。

    下震为雷,上坎为雨。震为动,坎为盈,坎居上为满,故曰“雷雨之动满盈”。天地初生之时,混沌也。阳爻从天而下初,故曰“天造”,天所造也。上巽为草木,阳爻下初后下卦成震,伏巽,故曰“草昧”。“昧”,冥昧不明也。“天造草昧”谓天造万物于草创之始,冥昧之时。

    既处初生之难时,则“宜建侯而不宁”。下震“建侯”,上坎为险为忧,故“不宁”。谓应保持忧患意识,不可安而怠也。


《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水于雷上为云,故曰“云雷屯”。

    “经纶”本义为整理丝缕编织成物,以喻筹划治理国家大事。“大展经纶”是成语。“经”本义为织布时用梭穿织之竖纱,编织物之纵线,与“纬”相对。凡织,经静而纬动。《文心雕龙》有“经正而后纬成”之论。

    由于经静,故“经”字后常引申为常道之义。《广雅》曰“经,常也”。颐卦“拂经”之“经”,即是此义。

    “纶”字从“乡”,表示与线丝有关,仑声。本义为青丝绳或青丝绶带。作动词用,则为整理丝线之义。《诗经·小雅·采绿》曰“之子于钓,言纶之绳”。“纶”即整理之义。

    本卦两阳爻,九五居尊不动,其静以“经”喻。上九下初成震,其动以“纶”喻。四柔爻则似被编织之柔丝。

    “君子以经纶”谓君子治世犹治丝,须勤恳经营,以解屯时之纷乱郁结也。

 

纵观六爻

    初九阳居阳位,宜自守。虽有正应于六四,但六四承尊阳不应初,故初不宜往。六二中正应五,然中隔两同性爻为阻,十年不得合。六三卦变中失应于上,亦不宜往。六四承阳故往吉。九五为屯之主,处大难之时,小吉而大凶。上六居穷位而凌阳无应,凶也。

    九五中正居尊,且有应有承。然何以不吉?原因详见屯卦最后的注一。


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磐”通“盘”,曲不前也。初欲应四,然四承尊阳而不应初。故初欲往而止,“磐桓”不前之象也。不能往则宜居初贞定,以正位自守,故曰“利居贞”。下震为侯,利于建立根据地,故曰“利建侯”。

    《象》曰“志行正也”。与四之应乃初之“志”。初九识时顺理,不往应于四,而是正位以自守,故其“志行正”。

    阳为贵,阴为贱,上位为贵,初位为贱。卦变中阳爻由上下初,以阳下阴,故曰“以贵下贱”。阳爻下初成下震之主,拥阴得民,阳为大,故曰“大得民也”。

    程颐曰:当屯难之时,以阳而来居阴下,为以贵下贱之象。方屯之时,阴柔不能自存,有一刚阳之才,众所归从也。更能自处卑下,所以大得民也。


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邅”(zhān),受阻而转向移行,详见注二。二与五正应,然中隔三、四同性爻重阻,只能原地屯待,故曰“屯如”。二非不欲往也,其遇阻而转回也,故曰“邅如”。“屯如邅如”谓二欲应五而不可得,欲行而不能进也。

    “班如”谓马多之貌,详见注三。下震和上坎皆为马,互坤为众,马极多也,故曰“乘马班如”。喻其欲行之心甚切,欲往之势甚锐,只可惜不能进也。

    五为上坎主爻,坎为寇。然二之应五,为媾应而非为寇,故曰“匪寇婚媾”。此句喻二五正应欲合,于贲卦、睽卦中亦有出现。

    二与五之应,中隔同性爻双阻,十年不得合。互坤为十年之象。阴爻为女子,故曰“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字”为许嫁之义,《礼》曰“女子许嫁,而字”。朱熹亦曰“字,许嫁也”。

    二居初之上,有凌阳之恶,故《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

    二、五本正应,现不得合而“十年乃字”,违反常理也,故《象》曰“十年乃字,反常也”。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即鹿”,逐鹿也。卦变前六三正应于上,上巽为鹿,故“即鹿”。现阳爻下初,六三失应而迷失,故曰“即鹿无虞”。“虞”者打猎之向导。

    初至五正反艮,山多而为山林也。六三居其中,无应而不得出,故曰“惟入于林中”。

    三处互艮中,艮为“君子”。三处大离中,离为明为“几”。六三无应不能往,故曰“君子几,不如舍,往吝”。“几”,机也,机警、机敏之义。

卦变前上坎为牲畜为禽,六三应从之,故《象》曰“以从禽也”。喻无虞而猎,只能从兽而动也。

初爻有应不能往,二爻亦有应不能往,三爻则失应不能往。下三爻皆不能往,尽见“屯”义也。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象》曰:求而往,明也。

    上坎为马,互坤为众,故亦“乘马班如”。六四欲往之心亦切。

    久阴终遇阳,六四承阳而往五“求婚媾”。阴阳相邻而畅,故“往吉”。六四承九五,阴承阳则无所不利,故曰“无不利”。

    初至五大离,四承五为半离,皆有离明之象,故《象》曰“求而往,明也”。谓四求合于五,明智之举也。若与初应,则非明智之举也。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膏”,膏泽也,引申为恩泽。五为屯主,上坎为水为膏,故曰“屯其膏”。膏屯则德未散也,卦有四阴,惟六四能受九五之膏泽,五之德施屯而未广也。

于阴爻言,居中而屯或为善,故曰“小贞吉”。于阳爻言,居君位而膏屯则凶,故曰“大贞凶”。

    “小贞吉,大贞凶”亦喻当屯之时,作小事可吉,作大事则凶也。

《象》曰“施未光也”。上坎为云雨,故“施”。五之德未得光大,故“未光”。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居穷位凌阳无应,凶也!在卦变中失六三之应,欲往而不可也。上坎为马,三爻居下震为马、互坤为众,故亦“乘马班如”。

    卦变前上巽为泣,卦变后上坎为血,故“泣血”。坎为水,坤为众,水多也,故“涟如”,形容如水之状也。“泣血涟如”谓上六失应于三,欲往而不可,惟居于穷位而凌阳之悲哀。

    上六居卦终,不可久长,故《象》曰“何可长也”。谓屯难穷极,颠沛凄凉,不可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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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

    六十四卦中,以坎为外卦者有八。比、既济二卦以全卦阴阳爻之象为卦义。节、井二卦之上坎以水为义。其余需、屯、坎、蹇四卦,上坎皆以险为义。

    需以待为卦义,故需卦九五“贞吉”。 屯、坎、蹇三卦以险阻为卦义,九五居卦主之位,为大险之时,均不得吉也。

蹇五曰“大蹇”,坎五曰“坎不盈”,屯五曰“大贞凶”,均见其大险之义。此三卦之九五,虽中正有应或有承,但均不得吉。

 

注二

《广韵》曰“邅,移行”。屈原《九歌·湘君》曰“邅吾道兮洞庭”。《离骚》曰“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

屯卦九二“邅”字,史上多以“难行不进貌”为解。义近也。

 

注三

    “班如”之义,史上多解作“班旋不进貌”,或“相牵不进貌”。突出其不进之义,却忽视其马多之义。而以“马多”释“班如”者,有尚氏等。“班”字中间是刀,左右是玉,本义为分割玉。“班”字引申义很多,其中有“群”之义。玉被分而数多,成群也。“一班人马”之“班”字,即是“群”之义。

    屯卦之“班如”谓其“群”之貌,指马多也。此与二、四、上三爻之卦象相合。而若释“班”为“盘,不进貌”,则多有不合理之处:

    “屯如邅如”已充分描写其不进之貌。若再以“班如”描写马之不进,似有重复,与《易经》用字超简洁之风格相矛盾。

    六四乃“往吉”之爻,若释“班如”为马停不前,显然自相矛盾。

    “班”字诸义如多、离别、斑等,皆与分玉之本义有关。惟“不进”与此无关。权威说它通“盘”,余皆附和。然证据何在?

    反之,若以“马多”释“班如”,则爻辞与二、四、上爻皆有马多之象相合,可见爻辞作者察卦之入微也。晋卦曰“锡马蕃蔗”,亦以坎为马,坤为众,而取“马多”之象,其理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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