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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生活 ---做客--- 城里人到乡下做客 主人杀鸡杀鸭 忙成一团 乡下人拎着土鸡土鸭 到城里做客 主人说：这么客气干什么？ 在家吃一顿便饭吧！ ---恋人--- 路过恋人家门 她女儿正在写作业 我看见她撩起衣服 给小儿子喂奶 想当年 手都不让我拉一下 ---同学--- 遇到一个人，面熟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 他是我同学 拍拍脑袋，不好意思 把名字给忘啦！ ---老师--- 有的当了局长 有的当了校长 有的当了老板 有的还在 教书 ---干部朋友--- 上午给他打电话 过来坐坐吧！ 忙啊！没时间 干什么？开会 下午给他打电话 过来坐坐吧！ 忙啊！没时间 干什么？学习 晚上给他打电话 过来坐坐吧！ 忙啊！没时间 干什么？吃饭 ---读书--- 坐在书桌前 椅子太高 脚悬空，累！ 书架上抽出几本书 厚的，薄的 有名的，没名的 垫在脚下 刚刚好，真舒服 ---乡音--- 一个朋友，在北京 混了几年，回家说话时 把舌头卷起来 京腔京韵 乡亲们每天都看新闻联播 觉得主持人说的真好 不象朋友说的话 不伦不类，含糊不清 乡亲们说：还是说老家话吧！ 朋友说：这么多年没说，不自然 一个老人说 你这龟孙子！ ---读书小儿郎--- 儿子十来岁 书包十来斤 每天去上学 老师话最听 成绩好不好 回答听不清 巴掌挥起来 下手还是轻 恨铁不成钢 可怜父母心 想想小时候 也就没声音 ---烤地瓜--- 麦当劳，德克士 麦特基，肯德基 …… 星期天 儿子到郊外 烤地瓜 ---叫我爸爸--- 儿子放学回来连声叫 爸爸爸爸爸爸！ 喊什么！吵吵死！ 儿子去上学，默不作声 我喊住他，他回头 爸爸！什么事 没事，你去吧！ ---儿子的银行--- 儿子的银行 是一个金色的陶瓷猪 储蓄的客户是我 一毛，两毛，五毛，一块 不定期的我会存上一笔 儿子说：爸爸 你没钱用的时候 可以随便取 ---我的职位--- 一个国家的家长是主席（或总理） 一个国家的副家长是副主席（或副总理） 这是个大家 在我小家，三个人 我的职位是副家长 但不等同于副主席（或副总理） 有两个人管着我 ---煮汤--- 汤已经熟了 我尝尝，太淡，加点盐 妻子尝尝，太咸，加点水 我尝尝，太淡，加点盐 妻子尝尝，太咸，加点水 …… ---几个男人在一起--- 从评时事新闻开始 到谈女人结束 这一过程一直在 品茶 ---追啊--- 我走路的时候 你骑自行车 我骑自行车的时候 你驾摩托车 我驾摩托车的时候 你开小轿车 当我也开小轿车的时候 怎么到天上去追你 --葬礼--- 死者的家属哭哭啼啼 军乐民乐吹吹打打 送葬的人稀稀啦啦 喝酒的人嘻嘻哈哈 死去的人就剩一把灰 一辈子 就这样完啦! ---心疼啊--- 老人活着的时候 一个月的生活费几十块 老人死了 丧葬费花了好几万 心疼啊! ---不狂了--- 曾经以为 自己的诗写得比谁都好 现在觉得 谁的诗都写得比我好 ---想一个人--- 想一个人多么简单 我不用想 就想起了她 我随便想她 我真心想她 当然你也不知道 我到底想了没想 ---您真给面子--- 摆了一桌酒 围坐一群人 留着上宾位 等待一个人 包厢门打开 进来一个人 领导您来啦 您真给面子 ---半醉--- 我抬头的时候 一个女人探出窗台在梳头 染成金黄的头发披挂下来 我看见了她的一边脸 半醉 ---要叫出领导的职务--- 在单位你要叫 在公共场合你更要叫 你要用很尊敬的口吻叫 书记、市长、局长、主任、科长…… 一方面让人知道他们是领导 另一方面让人知道你跟领导认识 假如他们回应了你的招呼 说明你跟领导的关系不错 其实我心里早想这么做 就怕领导不理我 妈妈告诉我 狗爱人噜噜 人爱人称呼 ---天气--- 立秋，本地气温十七到三十度 立冬，本地气温十七到三十度 立春，本地气温十七到三十度 立夏，本地气温三十到四十度 ---跟老板谈赚钱的事--- 我们几个人坐在老板面前 老板问我们怎么赚钱 我说：钱是靠我们辛苦干活赚来的 钱是用钱赚来的 老板指着我说 傻瓜！ ---当不好奴才--- 在一个部门干了几个月 要离开了 我嘟哝着说 在这里当了几个月的奴才 领导听到了对我说 你奴才当得象不象 ---高人--- 在一次宴席上 邻座的一个人凑过来问我 你知道对面桌的那个人是谁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我说不知道 他说他是某某公司的老板，很有钱 我说噢噢！很好！ 他又说：你知道某某某是他哥哥吗？ 我说知道知道，在电视里见过 你知道某某某是他叔叔吗？ 我说知道知道，在新闻里见过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他说：我是他表姑的孩子 我说：知道知道，明白你的意思 来来来！敬你三杯 ---夜生活--- 一些男人到酒楼喝酒 一些男人到茶座喝茶 一些男人在家看电视 一些男人出门就关了手机 一些女人在公园和江滨跳舞 一些女人在棋牌馆搓麻将 一些女人和另一些女人逛商场 一些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 还有一大些累了一天的人 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怜又傻瓜的人 他坐在桌前写诗 ---小城名人--- 小城名人，年愈古稀 头发花白，面容清瘦 登门拜访，不吝赐教 索求墨宝，一挥而就 我还没道谢 他先说谢谢 谢谢你还记得我 ---早点摊听一个人说--- 昨夜一个梦 中奖几百万 别墅一大座 美女围身旁 忽被妻推醒 气得直骂娘 ---路过红灯--- 不要对我抛媚眼 不要对我招手微笑 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胸脯和大腿 我可是正派的人 我可是要名声的人 我可是那里都健康的人 我可是怕老婆的人 我可是没钱的人 关键是： 我是个诗人 关键是： 在你这里会碰到熟人 ---不好意思--- 朋友们坐在一起 喝茶聊天 递过来一支烟 看看：软中华 又递过来一支烟 看看：精装南京 再递过来一支烟 看看：精装芙蓉王 看看：精装黄鹤楼 看看：…… 摸摸口袋 一包五元钱的烟 不好意思拿出来 整个下午 我省了五元钱 一到晚上，想不开 又把五元钱花了 ---爸爸--- 那个高瘦的人是我爸爸 背也驼了，脸也皱了 今年已经七十岁啦！ 他真是个好爸爸 从小就没打过我一巴掌 我现在也做爸爸十一年了 教训儿子那可不得了 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象个爸爸 爸爸没文化，我读过几年书 爸爸说读书人更应该懂道理 爸爸很老实，我也很老实 就是你们不相信 爸爸不爱说话，我也不爱说话 爸爸说：不会说话还写什么诗 ---白头发--- 我三十岁那年 妈妈拔去了我的一根白头发 说：儿子，你有白头发啦！ 那一年她头发花白 十几年过去了 我头发花白 妈妈头发全白 她摸着我的头不说话 我感觉她的手在发抖 我的眼睛暂时模糊 妈妈的眼睛真的模糊 ---群众工作要做到--- 用黄鹂般的声音说话 用大象般的耳朵倾听 脸上堆满几十斤黄金般的笑容 我是这么说了 可你要做到很难 ---我是乡巴佬--- 我去过北京上海，我见过世面 我是乡巴佬 我登过泰山黄山，我视野开阔 我是乡巴佬 我见过不少名人，我有文化品位 我是乡巴佬 我的文字印在报刊上，我小有名气 我是乡巴佬 我这么粗的手还拿笔 我这么俗的人还写诗 我是乡巴佬 我砍过柴我种过地我养过鸡鸭 我是地道的乡巴佬 ---跟你没完--- 你不要以为比我年长几岁就可以 在我面前摆老，你不要以为 我常常去看你是要巴结你 对你有居心和企图，你不要以为 我跟你说的一些掏心的话是为了 博取你的同情和怜悯 你不要以为就是以为的那样 你不要以为对我不错就以为 对我好得不得了，你不要以为 对我客气，我就要感谢你 你不要以为送我出门说再见就可以了 以后还有很多事跟你没完 ---没了--- 工作没了 钱就没了 钱没了 感情就没了 感情没了 家就没了 家没了 命就没了 命没了 拜拜！ --- 1990年左右，我写过相似的一组文字，有几十首，题目是《小城故事》，不知丢到哪了。今天下雨不出门，坐着发呆，想想没事干还可以写字嘛，于是就写下了以上的一组文字。 （2009年11月1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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