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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四溢的书斋与藏书楼

 玉垒西边 2010-10-18
书香四溢的书斋与藏书楼
【 原文由 Amhill 所发表 】


书斋之名
与其说读书人与书结缘,还不如说人与文学结缘来的贴切。尤其是在我们这个曾被称为“文字之国”的国度,读书人的世界,事实上也就是文字的世界。这样的一个世界,不止可以煮学疗饥,更可以“砌字成室”。因此,不管所住的地方是如何的环堵萧然、不蔽风日,也不管有无真正的书房,读书人总爱替自己读书、生活的地方取个名字。郑重点的,更堂而皇之挂上斋榜,一则以示风雅,二则借以告诉世人。“这里头住了一个读书人,这是他读书的地方。”

古人风雅的斋名

有些斋名、室名,古人取的也的确风雅十足。如夕阳红半楼(清•蒋坦),江声帆影楼(清•王凤生),二分水竹之居(清•李光祐),香远益清之室(清226;王相),竹寒沙碧山庄(清•蔡思经),万仞芙蓉斋(清•孙思)。表面上看来,似乎与读书无关,但正如同翁森在《四时读书乐》中所宣示的:“读书之乐乐何如,数点梅花天地心。”那种道通天地有形外的思绪,无形中扩展了读书人的心灵领域,读书境界之高,自不在话下。

至于这些充满诗情画意的斋名,是否具有标本所处环境的作用,由于生不与古人同时,就不得而知了。近人俞平伯有“古槐书屋”,据说是因为他书房门前种了一棵大槐树而得名。台北师大黄庆萱教授早年住新店时,开门见山,福至心灵,遍截取陶渊明“饮酒诗”中的三个字,安了个“见南山居”的斋名。其中“山”字联上贯下,一字两用,“见南山”又暗藏“悠然”之意,如此的即景命名,可谓既巧且妙,情趣盎然。

截取诗文佳句以命名

截取活浓缩诗文中的语句,一直是传统读书人取斋名的手法之一。前面提到的“香远益清之室”,便是截自周敦颐的《爱莲说》。住在台北师大附近的沈秋雄教授,则截取了王维“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中的“云在”两字,作了他书斋的名字。不才如我,多年前有幸逃离万丈红尘的台北,迁居上山,得意之余,免不了也附庸风雅,在朝北的书房兼卧房挂上了“卧北山庄”的斋榜——用的是陶渊明的典故,“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

因爱物慕人而取名

也有些斋名,有景复有情。明朝的文坛怪杰徐渭,无法忘情于幼年手植的一株青藤,便拿它作为书斋的名称,最后甚至成了自己的别号,写字作画,落款常署名“徐青藤”。清代经学家惠周惕,曾从东禅寺移植了一株红豆,甚为喜爱,因此爱屋及乌,住家便有了取名“红豆山庄”的藏书楼。他的儿子惠士奇、孙子惠栋,继志述事,不止传承父祖的经学,也传承了红豆之爱。惠士奇有“红豆斋”,当时学者称“红豆先生;惠栋亦自号“小红豆”。一颗红豆三代情,多少也象征着书香世家的薪火相传。

有人钟情于一物,也有人崇尚于古人,因而以之为斋名的。其中又以仰慕陶渊明、苏东坡两位大文豪的为常见。前者,如宋俞澹有“景陶斋”,明张岱有“陶斋”,清周春有“梦陶斋”;后者,如宋蒋璨的“景坡堂”,清冯应榴的“梦苏草堂”,周庆云的“梦坡堂”等。

隐含哲思舒志趣

除了显现风雅之外,古人更多的是一些抒发志趣的斋名。这种斋名往往隐含哲思,相当程度反映出书斋主人独特的生命情调,可分为积极的与消极的两大类型。

积极的,如宋陆游的“老学斋”,刘晋的“求诸己斋”,明侯方域的“壮悔堂”,清曾国藩的“求阙斋”,彭玉麟的“退省斋”,鲍廷博的“知不足斋”,傅九渊的“有不为斋以及梁玉绳的“不暇懒斋”。

消极的,如明邹思明的“自得其趣山房”,方鹏的“待尽轩”,清潘钟瑞的“百不如人室”,张绅的“退一步想山房”,姜榕的“未有庵”等。

有愤世情绪和学究味的斋名

有些斋名看不出到底是进取或退缩,只让人嗅出了读书人特有的愤世、玩世气息。宋张仲寿“有何不可之室”,以及清邹弢的“守死楼”是其中的典型。至于像清钱求赤的“匪庵”,钱曾的“匪楼”,以匪名庵名楼,教人匪夷所思之余。即令把“匪”透过通假字的运用,解释成“非”,也只能把它看作不甘寂寞的读书人,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情况下故作惊人之语罢了。

最后要介绍的,是一些真正与读书有直接关系的斋名,如“点易斋”(明•施邦彦)、“点易草堂”(清•叶鋆)、“注朝居”(清•郑杰)、“等耳书屋”(清•陆虎岑)、“写十三经室”(清•李光栋)。这些斋名看似名副其实,但由于学究味太重,既无创意,又乏情趣,一般说来,并不受读书人的青睐。

不管什么样的斋名,事实上,在我们这个文字的国度,在读书人以文字构造出来的世界里,都可以脱离住所或书房而凭空存在。有些道人心中,成了“心斋”(无形的书房);有些则如影随形,最后变成了那个人的另一个名字——别号,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的读书人,名字会越叫越多的原因之一。

藏书楼名
在我国,私人藏书楼源远流长。相传战国时的苏秦就已有了自己的藏书;东汉时的蔡邕,则是我国第一位私人万卷藏书家;晋代张华迁居时,仅拉书就用牛车三十多辆。但是,私人藏书家拥有自己的书斋——藏书楼,则是魏晋以后的事。藏书家们常常为其藏书楼取一个幽雅别致的名号,以此寄托自己的感情和志趣。

在众多的藏书楼中,以“万卷楼”作楼名的做多。藏书家们在命名藏书楼时,都是颇费一番苦心的。清周春的藏书室叫“礼陶斋”乃因收藏有宋刻精本《礼书》和《陶诗》。后来《礼书》丢失,遂改名为“宝陶斋”,然《陶诗》最后还未能守住,而落入他人之手。周春痛心之余,又将“宝陶斋”改为“梦陶斋”。

以周围景物命名藏书楼的也颇多。如明宋濂居士住在浦江青萝山中,因此呼其藏书楼为“青萝山房”。

很多藏书家喜欢从古诗辞赋中选一词句作为藏书楼名。宋赵明诚、李清照夫妇的“归来堂”、明文嘉的“归来堂”和叶树廉的“归来草堂”等,都出自陶渊明的《归去来辞赋》。清钱泰吉选取仇山村的名诗句“官冷身闲可读书”,将书楼命名为“冷斋”。

有些藏书家则喜欢取怪癖的楼名,既引人注目,又别具一格。如清方国泰的“我搂”,单天演的“杜若舟”,孙楼的“庑册庋”等,文字难辨,寓意奇特。然而,在所有藏书楼中,恐怕要数朱昌燕的最长最独特了,其名字“朝经暮史昼子夜集楼”,他恨不能夜以继日将所藏经史子集四大部类古书全部读完。


晚清四大藏书楼
海源阁 位于山东聊城,经一代主人杨以增(1787-1856年)在任江南河道总督时,曾乘战乱收购一些藏书家的收籍,收入海源阁从建成到阁毁书散,经历杨以增、杨绍和、杨保彝、杨敬夫四代人的努力,历史长达百余年。至杨敬夫的换钱出售,三世守藏,一朝书去楼空。

铁琴铜剑楼 位于江苏常熟县菰里,建楼之初,第一代主人瞿绍基(1772-1836年)名其为“恪裕斋”。绍基之子矍镛继承藏书楼后,珍藏铁琴一张,铜剑一把,故更名铁琴铜剑楼。藏书达十余万卷,而且管理极为严格,连皇帝借书也受限制,在清初即闻名于海内。后经几代人相继守护,其藏书大部分于新中国成立后归入北京图书馆。

宋楼 位于浙江吴兴。主人陆心源(1843-1894年)掇拾于兵火幸存,十余年藏书总数在15万卷以上,其中多是《四库全书》未收之书,为江南之望。陆心源搜购宋版书200种,取楼名为“宋”,另建“十万卷楼”,专藏明以后精本,建“守先阁”,贮一般书籍,可惜的是宋楼、十万卷楼、守先阁的全部藏书被陆心源之子陆树藩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尽数售与日本嘉堂文库。

八千卷楼 地处浙江杭州,主人是以保存和抄补杭州文澜阁《四库全书》而著称于世的丁丙(1832-1899年)、丁申(?-1880年)兄弟。丁氏藏书有8000卷之多,其特点是收入明人著作甚多,现仍完好保存于南京图书馆。



中国最古老的藏书楼——天一阁
天一阁是我国现存历史最悠久的民间藏书楼,距今已有440多年的历史,保存了大量的珍贵书籍,素有“南国书城”的美誉。历代的文人墨客到了宁波,没有不想到天一阁一饱眼福的。但是,过去的天一阁只是范氏家族的私家藏书楼,封闭森严,几百年来真正能登上书楼得偿宿愿的不过寥寥十余人。在历经几代沧桑以后,时至今日,天一阁已发生巨大的变化,成为国家集中保存宁波地方历代私家藏书的一座宝库,并向社会开放。1982年2月,国务院公布天一阁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现在我们看到的天一阁,是几经修缮后保存下来的天一藏书楼。书楼的主人名叫范钦,字尧卿,号东明,浙江鄞县人,明嘉靖十一年(1532年)进士,做过工部员外郎,隋州、袁州知府,广西参政,福建按察使,云南右布政使以及陕西、河南等地方官,后又巡抚南赣汀漳诸郡,宦迹踏遍半个中国,最后于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官至兵部右侍郎,同年罢官回乡。范钦生性喜欢藏书,在各地做官时,悉心求购,辞官回乡后,更是乐此不疲。经过多年访求、互抄及朋友相赠,其藏书量已达到7万余卷,为蓄其所藏,建造了“天一阁”藏书楼。

据传,范钦在批阅藏书时,见到古书中有“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说法。他认为书最怕火,而水能制火,把藏书楼取名为“天一”就能以水制火使藏书楼永久保存下去而不被火所毁。所以,他在建造藏书楼时,上通为一取“天一生水”之意,下分六间取“地六成之”之意,同时在楼前掘一池,用以蓄水防火。池中的水与东面的月湖相通,久旱而不干,池名为“天一池”。因为古今中外,许多著名的藏书楼不是毁于兵灾,就是疏于防火。天一阁的主人连取名时都考虑到防火的重要性可见其用心良苦。

至于天一阁藏书楼,能够历时440多年仍保存完好,这与范钦生前作了周密安排、定下严格规矩有关。范钦一直活到80岁,临终时他把大儿子大冲和二媳妇(次子大潜已故)叫到榻前,把遗产分成两分,一份是白银万两,一份是全部藏书。结果,大儿子大冲体察到老父心情,继承了藏书,被后人传为佳话。此后,天一阁所藏的书籍不再作为财产分配,而归家族共同所有,并形成了与家族公有制相适应的严格的管理制度。“代不分书,书不出阁”,要看书必须各房子孙云集,方能开锁入阁。范钦的后代对天一阁藏书的保护制定了许多严格的禁约。至今,天一阁里仍保存着一块禁牌,上面写着“烟酒切忌登楼”,“子孙无故开门入阁者罚不与祭三次,和领亲友入阁及擅开书橱者罚不与祭一年,擅将藏书借外房及他姓者罚不与祭三年……”这种互相监督制约的做法,防止了个人占有和轻易许诺外人入阁,避免了书籍的分散和流失。范氏子孙多为读书人,守礼节、尊族规,以天一阁后人为荣。他们维修书楼,整理书籍,使藏书能够流传至今。

  天一阁的主人为了保护藏书楼而制定了极为严格的规定,同时作为一份私家财富,藏书楼也是外人不可染指的。然而世代规约不是一成不变的,第一位破例登上天一阁书楼的外姓族人是明末清初的思想家黄宗羲。黄宗羲由于人品、气节、学问在当时受到全国思想界、学术界深深钦佩,在范氏族人范友仲的帮助下,出乎意料地得到范氏家族各房破例同意登阁阅览。黄宗羲不仅细细阅读了天一阁藏书,还为天一阁藏书楼整理编目作出了贡献。六年后他撰写了《天一阁藏书记》,深深感慨藏书久而不散之难,同时为天一阁藏书聚而不散发出由衷地称赞,天一阁更蜚声于学术界。从这以后,天一阁有了一条可以向真正的大学者开放的新规矩,但这条规矩的执行还是十分苛严的,在此后近200年的时间内,获准登楼的大学者也仅有十余名,他们的名字都是上得了中国文化史的。民国时期重修天一阁时在书楼下换装的八扇木屏风上,里面刻的是黄宗羲所写并由著名书法家钱罕书写的《天一阁藏书记》,外面刻的是全祖望撰《天一阁藏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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