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1821年4月9日-1867年8月
31日),法国十九世纪最著名的现代派诗人,象征派诗歌先驱,代表作有《恶之花》。 法国诗人。生于巴黎。幼年丧父,母亲改嫁。继父欧皮克上校后来擢升将军,在第二 帝国时期被任命为法国驻西班牙大使。他不理解波德莱尔的诗人气质和复杂心情,波德莱 尔也不能接受继父的专制作风和高压手段,于是欧皮克成为波德莱尔最憎恨的人。但波德 莱尔对母亲感情深厚。这种不正常的家庭关系,不可避免地影响诗人的精神状态和创作情 绪。波德莱尔对资产阶级的传统观念和道德价值采取了挑战的态度。他力求挣脱本阶级思 想意识的枷锁,探索着在抒情诗的梦幻世界中求得精神的平衡。在这个意义上,波德莱尔 是资产阶级的浪子。1848年巴黎工人武装起义,反对复辟王朝,波德莱尔登上街垒,参加 战斗。 成年以后,波德莱尔继承了生父的遗产,和巴黎文人艺术家交游,过着波希米亚人式 的浪荡生活。他的主要诗篇都是在这种内心矛盾和苦闷的气氛中创作的。 奠定波德莱尔在法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的作品,是诗集《恶之花》。这部诗集1857 年初版问世时,只收100首诗。1861年再版时,增为129首。以后多次重版,陆续有所增益。 其中诗集一度被认为是淫秽的读物,被当时政府禁了其中的6首诗,并进行罚款。此事对波 德莱尔冲击颇大。从题材上看,《恶之花》歌唱醇酒、美人,强调官能陶醉,似乎诗人愤 世嫉俗,对现实生活采取厌倦和逃避的态度。实质上作者对现实生活不满,对客观世界采 取了绝望的反抗态度。他揭露生活的阴暗面,歌唱丑恶事物,甚至不厌其烦地描写一具《 腐尸》蛆虫成堆,恶臭触鼻,来表现其独特的爱情观。(那时,我的美人,请告诉它们, /那些吻吃你的蛆子,/旧爱虽已分解,可是,我已保存/爱的形姿和爱的神髓!)他的诗是 对资产阶级传统美学观点的冲击。 历来对于波德莱尔和《恶之花》有各种不同的评论。保守的评论家认为波德莱尔是颓 废诗人,《恶之花》是毒草。资产阶级权威学者如朗松和布吕纳介等,对波德莱尔也多所 贬抑。但他们不能不承认《恶之花》的艺术特色,朗松在批评波德莱尔颓废之后,又肯定他 是“强有力的艺术家”。诗人雨果曾给波德莱尔去信称赞这些诗篇“象星星一般闪耀在高 空”。雨果说:“《恶之花》的作者创作了一个新的寒颤。” 波德莱尔不但是法国象征派诗歌的先驱,而且是现代主义的创始人之一。现代主义认 为,美学上的善恶美丑,与一般世俗的美丑善恶概念不同。现代主义所谓美与善,是指诗人 用最适合于表现他内心隐秘和真实的感情的艺术手法,独特地完美地显示自己的精神境界 。《恶之花》出色地完成这样的美学使命。 《恶之花》的“恶”字,法文原意不仅指恶劣与罪恶,也指疾病与痛苦。波德莱尔在他 的诗集的扉页上写给诗人戈蒂耶的献词中,称他的诗篇为“病态之花”,认为他的作品是一 种“病态”的艺术。他对于使他遭受“病”的折磨的现实世界怀有深刻的仇恨。他给友人 的信中说:“在这部残酷的书中,我注入了自己的全部思想,整个的心(经过改装的),整个 宗教意识,以及全部仇恨。”这种仇恨情绪之所以如此深刻,正因它本身反映着作者对于健 康、光明、甚至“神圣”事物的强烈向往。 波德莱尔除诗集《恶之花》以外,还发表了独具一格的散文诗集《巴黎的忧郁》(186 9)和《人为的天堂》(1860)。他的文学和美术评论集《美学管窥》(1868)和《浪漫主义艺 术》在法国的文艺评论史上也有一定的地位。波德莱尔还翻译美国诗人、小说家、文学评 论家爱伦·坡的《怪异故事集》和《怪异故事续集》。 波德莱尔对象征主义诗歌的贡献之一,是他针对浪漫主义的重情感而提出重灵性。所 谓灵性,其实就是思想。他总是围绕着一个思想组织形象,即使在某些偏重描写的诗中, 也往往由于提出了某种观念而改变了整首诗的含义。 豆瓣ID“ 玻璃木梳眼泪水”的评论: 这一个法国的“恶魔诗人”,在18世纪巴黎的街头大声地宣布: “透过粉饰,我要掘 出一个地狱!”阴冷晦暗迷离的色彩,忧郁狂热却不失高贵的气质,兼具浪漫与颓废的奇 特美感,他的名字叫波德莱尔。 他吟咏路边的腐尸,孤岛岸边高悬的枯骨,他的诗句里满是暗败的脂粉,褪色的油绘 ,古旧的香水瓶,被割下的头颅汩汩流淌着暗红的血,蛆虫有如潮水一般壮丽涌动。死亡 和丑恶在他的笔下呈现出邪恶,神秘而致命的独特美感,他用血与火描摹出色彩斑斓而狂 放不羁的画面。波德莱尔曾经这样说:“对美和艺术的过分感受导致人们进入畸形的沉湎 之中。在那些沉溺于对美的事物的疯狂贪婪的人的心目中,所有真理与正义的平衡作用都 消失了。只有一种欲望,一种艺术官能病,它像癌症一样把伦理道德全吃掉了。”他献给 情人让娜•迪瓦尔的《腐尸》, “两腿翘得很高,像个淫荡的女子/冒着热气腾腾的 毒气,/显出随随便便、恬不知耻的样子,/敞开充满恶臭的肚皮……”充满着邪恶与死亡 的气息,但却具有独特而致命的审美快感。在《恶之花》中,更有一辑名为《死亡》的诗 作。死亡之于诗人,是一个永恒的生命主题与灵感来源,具有莫可名状的意象象征意义。 “以丑为美”与“向死的冲动”成为波德莱尔诗作的最鲜明特征,此后也成为了唯美主义 诗歌的核心观念。 他给我们看这些。扭曲的面孔,枯骨和腐尸,巫婆和吸血鬼,酒鬼与杀人犯,女同性 恋与荡妇……毒药,匕首,他给我们死神的镰刀,要我们体会饮血的快乐。他拒绝一切欢 娱的美。是的,“‘欢娱’是‘美’的装饰品中最庸俗的一种,而‘忧郁’则是‘美’的 灿烂出色的伴侣。”从波德莱尔作出这一判断的那天起,忧郁就成为了遍及中外象征主义 诗人自身及其诗作的“不死的诗魂”。他们歌咏梦幻、死亡、仙乡、颓唐,他们赞美荒原 、废墟、恐惧、血腥……忧郁。有如哈姆雷特。波德莱尔甚至歌唱一只黑猫的美妙,像歌 颂一个娉婷美女:只因为他在它的碧绿眸子中,读出一个耽于幻想的灵魂的忧郁。“它们 沉思冥想,那高贵的姿态/像卧在僻静处的大狮身女怪,/仿佛沉睡在无穷无尽的梦里;/丰 腴的腰间一片神奇的光芒,/金子的碎片,还有细细的沙粒/又使神秘的眸闪出朦胧星光。 ” 在那一首《信天翁》里,他把信天翁变成了自由,追求与生命力的象征。黑暗的街头 ,喧嚣的酒场,理想的寻找在尘俗中必定遭到侮辱、鄙视与嘲笑,就如同信天翁被水手缚 在船上,“一旦堕落在尘世,笑骂尽由人,/它巨人般的翼翅妨碍它行走。”这正体现了象 征主义诗作的特征:更注意表现诗人对于世界的主观感受,重视内心的把握和幻觉的作用 。波德莱尔与他之后的象征主义诗人们把那些摄取于外界的印象植入可以与之相对应的适 当的象征形象之中,让这些意象代表和暗示更多的内容,这就造出了一般人都注意到的象 征诗内涵的繁复和主题上的多解性。他们专注于物象的沉思,强调以象征、暗示、联想、 幻想表现自己的内心世界。以客观世界对应表现主观世界,但它暗示的却常是内心隐秘或 抽象观念等模糊朦胧,渺不可知的审美体验,并且多为个人化的私设象征。在波德莱尔那 里,象征已由方法上升为诗的本体生命构成。 在《交响》(Correspondances),波德莱尔中歌唱道:“自然是一座圣殿,那里边, 活的柱子/时时地泄散出漠然不可捉摸的话语;/人在那里经过,穿过了象征的森林,/森林 在注视他,用着熟识的眼睛。/如同漫长的回响在远处融和着,/在一种幽暗的深沉的统一 之下,/广漠地如暗夜又如光明,/各种的薰香,彩色和音响互相呼应。”波德莱尔的这首 诗“Correspondances”也译为“应和”,“感应”,“契合”。作为“象征派的宪章”, “Correspondaces”集中体现了“象征主义”诗学的核心内容,即自然观照的思想。自然 也是生命的存在方式,按照波德莱尔的契合理论,宇宙间万事万物之间乃至具体事物与抽 象的理念之间都存在着神秘的对应关系,诗歌中寻找与生命相对应的自然物象就是理中之 事。 “契合之道”,在兼有理论家与诗人双重身份的梁宗岱那里,有了另一种诗化的描述 : “当暮色苍茫,颜色,芳香和声音底轮廓渐渐由模糊而消灭,在黄昏底空中舞成一片 的时候,你抬头蓦地看见西方孤零零的金星像一滴秋泪似的晶莹欲坠,你底心头也感到— —是不是?——刹那间幸福底怅望与爱底悸动,因为一阵无名的寒颤,有一天,透过你底 身躯和灵魂,使你恍然于你和某条线纹,柔纤或粗壮,某个形体,妩媚或雄壮,或某种步 态,婀娜或灵活,有前定的密契与夙缘;于是,不可解的狂渴在你舌根,冰冷的寂寞在你 心头,如焚的乡思底烦躁在灵魂里,你发觉你自己是迷了途的半阕枯涩的歌词,你得要不 辞万苦千辛去追寻那和谐的半阕,在那里实现你底美满圆融的音乐。” 只有波德莱尔,他的诗歌理论是由一首诗来讲述的,只有他,别人对他的理论的讲述 ,又变成另一首诗。 波德莱尔常做的事是挽着他的“黑维纳斯”让娜·迪瓦尔,在巴黎林荫大道上的波希 米亚文人咖啡馆招摇过市,于“殉道者”咖啡馆之类的场所当众吟诵出一些奇特的带有施 虐狂的诗句。在他之后的若干年里,中国的现代派诗人穆木天说,“我们爱他,看不见的 死了的先年我们要化成了活的过去。” 他所塑造的那种“恶之花”的美,已经变成一种被 一再模仿的经典。 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是一卷奇诗,一部心史,一本血泪之书。 恶之为花,其色艳而冷,其香浓而远,其态俏而诡,其格高而幽。它绽开在地狱的边 缘。一八五七年六月二十五日,《恶之花》经过多年的蓄积、磨砺,终于出现在巴黎的书 店里。 《恶之花》(1857)是波德莱尔的代表作,也体现了他的创新精神。创新之一在于他 描写了大城市的丑恶现象。在他笔下,巴黎风光是阴暗而神秘的,吸引诗人注目的是被社 会抛弃的穷人、盲人、妓女,甚至不堪入目的横陈街头的女尸。波德莱尔描写丑和丑恶事 物,具有重要的美学意义。他认为丑中有美。与浪漫派认为大自然和人性中充满和谐、优 美的观点相反,他主张“自然是丑恶的”,自然事物是“可厌恶的”,罪恶“天生是自然 的”,美德是人为的,善也是人为的;恶存在于人的心中,就像丑存在于世界的中心一样 。他认为应该写丑,从中“发掘恶中之美”,表现“恶中的精神骚动”。波德莱尔在描绘 人的精神状态时往往运用丑恶的意象。以《忧郁之四》为例,诗中出现的意象全部是丑的 :锅盖、黑光、潮湿的牢狱、胆怯的蝙蝠、腐烂的天花板、铁窗护条、卑污的蜘蛛、蛛网 、游荡的鬼怪、长列柩车、黑旗。这些令人恶心的、丑陋的,具有不祥意味的意象纷至沓 来,充塞全诗,它们显示了“精神的骚动”。总之,波德莱尔以丑为美,化丑为美,在美 学上具有创新意义。这种美学观点是20世纪现代派文学遵循的原则之一。 创新之二在于展示了个人的苦闷心理,写出了小资产阶级青年的悲惨命运。在诗歌中 表现青年的这种心态,是别开生面的。浪漫派诗歌表现爱情的失意、精神的孤独、政治上 的失落感,在挖掘人的深层意识方面仅仅是开始。波德莱尔从更高的意义上来理解忧郁, 他认为美的典型中存在不幸。忧郁是《恶之花》要表达的最强音。从整部诗集来看,诗人 写的是人在社会中的压抑处境。忧郁像魔鬼一样纠缠着诗人。忱郁是对现实生活不满而产 生的病态情感,也反映了小资产阶级青年一代命运不济,寻找不到出路,而陷于悲观绝望 的心境,正如诗集初版时广告的说明和评论所说的:《恶之花》 “在于勾画现代青年的精 神骚动史”,“表现现代青年的激动和忧愁”。 《恶之花》分为“忧郁与理想”、“巴黎即景”、“酒、“恶之花”、“叛逆”和“ 死亡”六部分,其中“忧郁与理想”分量最重,占了全书的三分之二。在这一部分里,诗 人耐心而无情地描写和剖析自己的双重灵魂,表现出自己为摆脱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痛苦所 作的努力。它追求美和纯洁,试图在美的世界里实现自己的理想,但美就象一个冰冷的雕 像,可望而不可及;他寻求爱,但一再受到爱情的欺骗;他向天使祈求欢乐、青春和幸福 ,企图从烟草和音乐中得到安慰,但阴森丑恶的幻象和纠缠人心的愁苦始终笼罩着他,使 他的痛苦有增无减。 波德莱尔有一套诗歌理论,运用到《恶之花》中。首先是通感,同名十四行诗指出了 不同感觉之间有通感:“香味、颜色和声音在交相呼应。”随后诗歌作了具体的阐发,表 明一切感觉是相通的。在其他诗歌中,波德莱尔提出诗歌应该同别的艺术相通(《灯塔》 、《面具》)。波德莱尔认为通感是一种“联想的魔法”,属于“创作的隐蔽法则”,艺 术家由此能够深入到艺术的更高级的殿堂。雨果称赞波德莱尔“创造了新的颤栗”。 他主张运用“艺术包含的一切手段”,他主要运用的是象征手法:以具体意象去表现 抽象观念,其含义是丰富的、复杂的、深邃的,具有哲理性。在他笔下,时间、美、死亡 、偶然、羞耻、愤怒、仇恨……都拟人化了,也就是运用了象征手法。为了捕捉大量的意 象,诗人需要发挥想象:“想象是真实的母后。”波德莱尔将想象看作各种才能的母后, 认为是天才的主要品质,能把抽象的精神现象和各种概念以具体的意象传达出来。 《恶之花》以其大胆直率得罪了当局,其怪诞的思想和超前的理念更触怒了保守势力 ,结果招致了一场激烈的围攻。波德莱尔被指控为伤风败俗,亵渎宗教,上了法庭,最后 被迫删去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六首“淫诗”:《累斯博斯》、《入地狱的女子》、《首饰 》、《忘川》、《致大喜过望的少妇》、《吸血鬼的化身》.四年后, 《恶之花》新增了三 十五首诗再版,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书的主题是恶及围绕着恶所展开的善恶关系。恶指的不但是邪恶,而且还有忧郁、痛 苦和病态之意,花则可以理解为善与美。波德莱尔破除了千百年来的善恶观,以独特的视 角来观察恶,认为恶具有双重性,它既有邪恶的一面,又散发着一种特殊的美。它一方面 腐蚀和侵害人类,另一方面又充满了挑战和反抗精神,激励人们与自身的懒惰和社会的不 公作斗争,所以波德莱尔对恶既痛恨又赞美,既恐惧又向往。他生活在恶中,但又力图不 让恶所吞噬,而是用批评的眼光正视恶、剖析恶。如果说它是病态之花,邪恶的花,那是 说它所生长的环境是病态的、邪恶的。波德莱尔从基督教的“原罪”说出发,认为“一切 美的、高贵的东西都是人谋的结果”,“善始终是人为的产物 ”,所以要得到真正的善, 只能通过自身的努力从恶中去挖掘。采撷恶之花就是在恶中挖掘希望,从恶中引出道德的教 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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