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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哀愁——读苏轼与纳兰容若悼亡词

 昵称4369392 2010-11-03

美丽的哀愁——读苏轼与纳兰容若悼亡词

书香致远 2010-08-04 22:17:32 阅读76 评论1   字号: 订阅

  石狮第二实验小学  姚晴晖

 

 

宋·苏轼《江城子·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喜欢苏轼《江城子》是在读书时,当时,没有铺天盖地的各种辅读书籍,没有一点即现的网络信息,理解词靠的是文选老师的讲解与书上的注释。尽管如此,我还是被诗人所渲染的由“日有所思”到“夜有所梦”的悼念亡妻的凄婉哀伤之情紧紧包裹,弥久不能自拔。

不思量,已难忘,如若在某个夜深人静之时思量?岂不是肝肠寸断不能自己?您去了,我的心里话哪说去?我的十年际遇,我的宦海沉浮,我的颠沛流离,我的寂寞孤苦,更与何人说?看到了吗?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如今的我,已是——风尘满面,鬓白,如霜。

那是在八十年代,那也是琼瑶小说大肆流行的年代,而我们正处于青葱一般的岁月。像是读了《聚散两依依》、《庭院深深》一样,《江城子》感动得我涕泪涟涟,我甚至在脑中幻灯似的勾画出词中梦境:月夜,小轩窗,铜镜,爱妻,梳妆。执手相看,泪眼渺渺,无语凝噎!

当时的理解,失去了爱妻,苏轼的天已塌了。

因了《江城子》,对苏轼一直喜欢着。天底有如此的痴情男子!有如此至情至性的男子!

20年过去了,这20年里,我始终对《江城子》念念不忘,每每与同事谈起所爱的词,便会背起“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对苏子有更新更深的认识是在最近,读了安意如的浪漫古典情系列书。

原来苏轼是个跟着感觉走的人,爱过的,他始终爱着,念着,痛着,痛到极处,他在“短松冈”上,亲手栽下了三万松柏苗……

松涛滚滚,就是苏子爱的见证。

然,东坡亦是个达观之人,死者长已矣,生者当乐天,妻王弗死后四年,他娶亡妻堂妹王闰之为妻,并与之生活25年,琴瑟和谐,闰之46岁时先东坡而去,东坡亲自写了祭文,承诺“惟有同穴,尚蹈此言”,之后,王闰之的灵柩一直停放于京西的寺院里,直至十年后,苏轼老去,由其弟苏辙将二人按苏子遗愿合葬于一处。

 

苏轼对待情感是真挚的,对王弗,对王闰之,无一不是真情相待。他爱得豁达,明亮,九曲柔肠。

苏轼写《江城子》,想必王闰之也是知道的,这两种爱,并不重叠,谁又会谴责,这是对生者闰之的一种轻薄?鹣鲽情深,不能同死,但求同穴。苏子对闰之之情重,可见一斑。

苏轼的一生是超旷的,豁达的。他的人生,他的情感生活是丰满的。

20年读《江城子》,为苏轼的痴心痴迷。20年后,再读《江城子》,读懂苏轼一生情。

 


      在以词写悼亡的悲切劲上,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明珠之子纳兰容若,与苏轼极似。

对于纳兰容若,我们应该并不陌生: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一曲《长相思》,曾经牵扯过多少人的心,把他们带进一片浓浓的思乡之愁。

纳兰容若写得最好的,是悼亡词。

与苏轼不同,容若一生对感情是缠绵的,执着的,缱绻其中愁心漫溢的。

恋人入宫为妃,他郁郁寡欢,辗转其中不得解脱。另娶两江总督之女卢氏为妻后,被宠坏了的容若自觉不够爱她,至少他认为有一个人一直横亘在他们中间。那是无形的,挥之不去的: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纳蓝容若《虞美人》)

我故地重游,独立于花阴月影之下,心潮起伏。明月依旧,庭院里,苔痕碧碧草凄凄,你,早已嫁作他人妇,你,是不是为了我而郁郁而终?此恨绵绵无绝期啊!我,无处话凄凉,只有牢牢地将记忆封存,时光划破我的胸口,叫你看清我这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叫你看清,我的心花因为你,而在慢慢萎谢。

这是容若悼念青梅竹马的恋人的一首词。

直至妻卢氏为其生子溘然长逝,容若才恍悟亏欠妻太多,才发现也是挚爱着妻的。之后十一年,容若又陷入另一种哀思,这种思念如孜孜不绝蔓延的春草,缠紧他的身心。如何排遣呢?只能化为一首首的悼亡词,这些词也因此成为容若词集《饮水词》中无以替代的绝唱。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深思往事立斜阳。   被酒莫惊春意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容若《浣溪纱》)

西风来袭,明知“独自凉”,却偏要生出“谁念”的诘问。着实伤人心髓!面对黄叶萧萧,哪堪重负?罢,罢,一闭“疏窗”以逃避苦痛。词的上阙,纳兰衣袂飘飘,残阳下无限哀思的孑立形影,已深深地锲入我们的脑海。

下阙转入追思:被酒酣睡,赌书泼茶,历历在目!“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为何我觉醒得这么晚?为何一切的一切,我当初——只道是寻常?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纳兰痴情至此,无以复加,郁郁不可终日,三十一岁的他,随风而逝了。

  

 读苏轼与纳兰悼亡词,是曰凄婉卓绝,虽不忍猝读,却又有一种近乎于欣赏《罗密欧与朱丽叶》、《廊桥遗梦》的审美意趣在牵引着我,去接近它,于它的哀愁处寻找着它惊艳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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