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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卡尔谈方法

 athenacho 2010-11-07

笛卡尔谈方法

(摘自笛卡尔《方法谈》)

 

第一部

(人人都天赋有相同的理性或认知能力,然而只有配合上正确的方法才能取得知识上的进展)

良知是世界上分配得很均匀的东西,因为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在这一方面有非常充分的秉赋,即便是那些在别的一切方面都极难满足的人,也不大会对自己这一方面的秉赋不满足,更作额外的要求。在这一点上,大概并不是人人都弄错了;这一点倒可以证明,那种正确地作判断和辨别真假的能力,实际上也就是我们称之为良知或理性的东西,是人人天然地均等的;因此,我们的意见之所以不同,并不是由于一些人所具有的理性比另一些人更多,而只是由于我们通过不同的途径来运用我们的思想,以及考察的不是同样的东西。因为单有良好的心智是不够的,主要在于正确地应用它。那些最伟大的心灵既可以作出最伟大的德行,也同样可以作出最重大的罪恶;那些只是极慢地前进的人,如果总是遵循着正确的道路,可以比那些奔跑着然而离开正确道路的人走在前面很多。

 

(Good sense is the most evevly shared thing in the world, for each of us thinks he is so well endowed with it that even those who are the hardest to please in all other respects are not in the habit of wanting more than they have. It is unlikely that everyone is mistaken in this. It indicates rather that the capacity to judge correctly and to distinguish the true from the false, which is properly what one calls common sense or reason, is naturally equal in all men, and consequently that the diversity of our opinions does not spring from some of us being more able to reason than others, but only from our conducting our thoughts along different lines and not examining the same things. For it is not enough to have a good mind, rather the main thing is to apply it well. The greatest souls are capable of the greatest vices as well as of the greatest virtues, and those who go forward only very slowly can progress much further if they always keep to the right path, than those who run and wander off it.)

 

(我,笛卡尔,就是那种前进得极慢,然而遵循着正确的道路,并因此取得很大成功的人,我为此深感自豪。我要向大家汇报我的生活经历以及我追求真理的方法,渴望得到你们的评价和共鸣。)

至于我,我从来没有自负自己的心智有丝毫比一般人的心智更加完善的地方,甚至于我还常常希望自己具有同某些别的人一样敏捷的思想,或者一样清楚明晰的想像力,或者一样广阔或一样生动的记忆力。除了这些性质以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性质可以用来使心智完善;因为说到理性或良知,既然它是惟一使我们成为人并且使我们与禽兽有区别的东西,所以我很愿意认为它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是完整的,并且愿意在这一方面遵从哲学家们的共同意见,他们说,同一个种类的各个个体,只是在所具有的偶性方面可以有多一些或少一些的差别,它们所具有的形式或本性则并无多少之别。

 

不过我中以毫不踌躇地说,我觉得我有很大的幸运,从青年时代以来,就发现了某些途径,引导我作了一些思考,获得一些公理,我从这些思考和公理形成了一种方法,凭借这种方法,我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可以逐步增进我的知识,并且一点一点地把它提高到我的平庸的才智和短促的生命所能容许达到的最高点。因为我已经从这种方法得到了这样一些收获,所以虽然我对自己所作的判断总是努力倾向于不相信的方面而不倾心于自负的方面,虽然我用哲学家的眼光去看一切人的各种活动和事业时觉得几乎没有一样不是空虚无用的,然而 我对于自己认为在追求真理方面所作出的进步,不禁感到一种极度的满意,以致对将来抱着这样大的希望:如果在纯粹是人的人们的职业中间,有一种职业着着实实是良好而且重要的,我敢相信就是我所选择的那一种。

 

然而可能是我弄错了,也许我拿来当作黄金和钻石的,只不过是一点黄铜和玻璃。我知道,我们在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上,是多么容易出错,我也知道,我们的朋友们的判断,在使我们高兴的时候,是多么值得我们怀疑。可是我很愿意在这篇谈话中说出,我所遵循的是些什么途径,并且把我的生活历历如绘地描述出来,使每一个人都能加以评判,以便从大家的声音中听取人们对我的意见;这可以说是在我惯常采用的方法以外所增加的一种教育自己的新方法。

 

因此,我的计划并不是在这里讲授一种人人必须遵循着来正确运用自己的理性的方法,而只是说出我曾经用什么方式努力运用过我的理性。

(Those who take the responsibility of giving precepts must think themselves more knowledgeable than those whom they give them, and if they make the slightest mistake, they are blameworthy. But, putting forward this essay as nothing more than an historical account, or, if you prefer, a fable in which, among certain examples one may follow, one will find also many others which it would be right not to copy, I hope it will be useful for some without being harmful to any, and that my frankness will be well received by all.)

 

(笛卡尔的烦恼:我发现自己为这样多的怀疑和错误所困扰,因而觉得我的努力求学并没有得到别的好处,只不过是愈来愈发觉自己的无知。这里,我们可以看出笛卡尔和苏格拉底的不同。对于苏格拉底来说,智慧就在于认识到自己的无知,而对于笛卡尔来说,无知是一件恼人的需要加以克服的状态,他进一步认为,无知一旦被克服就永不再来。)

我自幼就受到典籍的教育,因为我听信了人们的话,认为靠读书就可以对一切有益于人生的东西得到一种明白而且可靠的知识,所以我怀着一种极大的欲望去学习典籍。可是当我全部修毕这些课程,照例被认为成了学者的时候,我的意见就立刻完全改变了。因为我发现自己为这样多的怀疑和错误所困扰,因而觉得我的努力求学并没有得到别的好处,只不过是愈来愈发觉自己的无知。然而我进的是欧洲最有名的一所学校,如果世界上任何地方有博学之士的话,我想那里就应该有。我在那里把别人所学的功课全部学过,甚至对先生教给我们的那些学问还感到不满足,凡是讨论人们认为最奇异、最稀有的学问的书籍,只要能够落到我的手里,我都把它读了。此外我也知道别人对我所作的评判,虽然我的同学中间有几位被选定候补我们的老师的职位,我却没有见到过任何人认为我不如他们。最后,我觉得我们的世纪在人才方面和过去任何一个世纪是同样地兴盛,同样地丰富;这就使我可以有自由凭自己的看法去评判所有的别人,并认为世界上没有一种学说是像人们从前人们使我希望的那样。

 

(笛卡尔谈他游历世界的体会,游历开阔了他的视野,坚定了他只崇尚理性,而拒绝盲从的信心。)

正因为这个缘故,一到年龄容许我脱离我的师长们的约束的时候,我就完全放弃了书本的研究,下定决心除了那种可以在我们自身之内或世界这本大书里找到的学问之外,不研究任何别的学问;于是我把自己余下的青春用来游历,去访问各国的宫廷和军队,与各种气质和各种身份的人往来,收集各种经验,在命运提供给我的那些际遇中考验自己,并且随处对遇见的种种事物注意思考,以便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好处。因为在我看来,我在一般人对切身的事所作的那些推理中,比在一个读书人关在书房里对思辨所作的那些推理中,可以遇见的真理要多得多:一般人如果判断错了,他的推论所产生的后果就会立刻来处罚他,而一个读书人所作的关于思辨的推理,则不产生任何结果,这些推理所带给他的后果,只不过是推理离开常识越远,他从中获得的虚荣也许就愈大,因为要力求使这些推理显得近乎真实,必须运用更多的心机和技巧。我总是怀着一种极大的欲望,要想学习辨别真假,以便在我的活动中看得明白,并且在这一辈子里怀着信心前进。

 

当我只是考察另外一些人的风俗习惯时,我确乎在其中找不出什么使我确信的东西,我发现其中纷纭不一致的情形几乎同我以前在哲学家们的意见中所见到的一样,因此我从这一方面所得到的益处,乃是眼见到有许多事情虽然在我们看来极其荒诞可笑,却仍然为另一些大民族普遍地接受和赞成,因而学会了对那种只是以成规和习惯来使我信服的事情不要过分坚定地相信,这样,我就逐渐摆脱了许多足以掩盖我们的天赋灵明、足以使我们不能听从理性指挥的错误。但是我化了好几年功夫这样去研究世界这本书,并且力求获得一些经验之后,有一天我下定了决心,也要来研究我自己,并且把我的心智的全部用来选择我们应当遵循的途径。这样做,在我看来,比起从不离开我的故乡也不离开我的书本来,带给我的成就就要大得多了。

 

第二部

 

(阅读下面的文字,一个孤身深入怀疑的深谷并一手重建人类思想的斗士形象跃然纸上。)

我当时在日尔曼,那还没有结束的战争把我召唤到了那里,当我参加了皇帝的加冕典礼回军队去的时候,在一个驻留所停了下来,那里既找不到任何人谈天来散心,此外也幸好没有牵挂和欲念来打扰我,所以成天独自关在一间暖室里,有充分的闲暇来同我的一些思想打交道,在这些思想里,我最先想到的一件事,就是我留意到那些由许多零碎的片断构成,并且由一些不同的匠人的手造成的作品所包含的完满性常常没有由一个人独自做出来的那些作品那么大。所以我们看到,由一个建筑师一手设计和建成的那些房屋通常总比由许多人利用一些本来为了别的目的而砌的旧墙联缀而成的房屋要来得漂亮整齐。所以我想,书本上的那些学问,至少是由许多不同的人的意见逐渐积累而形成的,它们接近真理的程度,就根本比不上一个有良知的人对所遇见的事物可以很自然地作出的那些简单的推理。因此我更想到,既然我们在成为大人以前都曾经是儿童,都必须有很长一段时期为我们的欲望和我们的教师所支配,而教师们每每是彼此冲突的,它们之中谁都未必总是教给我们最好的看法,所以我们的判断要想有一生下来就完全运用我们的理性并且一直只受理性的指导而得来的那些判断那样纯粹,那样可靠,是几乎不可能的。

 

诚然我们不见有人仅仅为了以另一种方式重建城中房屋,使街道更加美丽,竟把全城的房屋统统拆掉;但是常常见到有许多人为了重建自己的房屋而把它拆掉,甚至有时房屋有自行倒塌的危险或者屋基不很巩固,人们不得已也只有加以拆除:遵照这个例子,我深信个人要想靠从根本上改变一切,靠把国家推翻重建的办法来改造一个国家,确实是不可能的;同样地,要想改造各门学问的整体或学校里讲授各门学问的成规,也确实办不到,但是,说到我心里直到现在所信服的那些意见,我却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有把它们一下统统清除出去,以便空出地方,然后或者安放上另我一些更好的意见,或者当我把原来的意见放在理性的尺度上被校正之后,再把它放回去。我深信用这种方法来指导我的生活,所得的成就将会大大超过只是在旧的基础上进行建筑,以及只是依据我青年时代没有考察是否真实便加以相信的那些原则。

(笛卡尔的方法,包括两点,第一点是要从确实无疑的前提出发,第二点是分析和系统化。)

既然法律条文过多常常会使犯罪的人有所推托,因而一个国家如果法令很少而得到严格遵守,就可以治理得很好,所以我相信,不要那些数目很多的构成逻辑的规则,单有以下四条,只要我立下坚定持久的决心,决不要在任何时刻不去遵守它们,那就已经足够了。

 

第一条是:决不把任何我没有明确地认识其为真的东西当作真的加以接受,也就是说,小心避免仓卒的判断和偏见,只把那些十分清楚明白地呈现在我的心智之前,使我根本无法怀疑的东西放进我的判断之中。

 

第二条是:把我所考察的每一个难题,都尽可能地分成细小的部分,直到可以而且适于加以圆满解决的程度为止。

 

第三条是:按照次序引导我的思想,以便从最简单、最容易的认识对象开始,一点一点逐步上升到对复杂的对象的认识,即使是那些彼此之间并没有自然的先后次序的对象,我也给它们假定一个次序。

 

最后一条是:把一切情形尽量完全地列举出来,尽量普遍地加以审视,使我确信毫无遗漏。

 

(笛卡尔的第一哲学观:哲学是科学的基础,哲学应该为科学提供确实无疑的根本原理。)

我并没有因此就放开胆量,一开始就把所遇到的一切科学的难题都拿来考察,因为这样做本身就违背了这种方法所规定的程序,但是我注意到,一切科学的原则都应当是从哲学里面取得的,而在哲学里我还找不出任何原理是确定的,所以我想,我应当首先努力建立哲学中的原则。我又想,这件工作既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而在这件工作中又最怕仓卒的判断和偏见,所以我要想在这件事情上得到成就,只有等到比我当时的23岁更加成熟的年龄,只有在事前用许多时间来给自己在这一方面作准备功夫,一方面把以往我所接受的一切坏的意见都从我的心里拔除干净,一方面积累若干经验,作为我以后进行推论的材料,同时经常练习应用我所规划的那种方法,以便使自己这一方面的能力逐渐巩固起来。

 

第三部

 

(做学问是一回事,生活又是一回事。)

最后,既然在动手重建住所之前,仅仅把旧房屋拆倒,预备好材料,请好建筑师,或者亲自来从事建筑设计,再仔细画好新房屋的图样,仍然是不够的,还必须准备下另外一所房屋,可以在施工期间舒舒服服地住在里面,因此,为了使我在受理性的驱使对我的那些意见保持怀疑态度的时候,不要在行动方面犹疑不决,为了使我此后仍然能够尽可能地过最幸福的生活,我曾经给自己订立了一个暂行的行为守则,这个守则只包括三四条规条,我很愿意把它们报告给各位:

 

第一项是:服从我国的法律和习惯,笃守上帝恩赐我从小就领受到的宗教信仰,并且在其他一切事情上,遵照那些最合乎中道、离开极端最远、为一般最明哲的、我应当在一起相处的人在实践上共同接受的意见,来规范自己。

 

我的第二项规条是:在行动上要尽可能作到最坚决、最果断,当我一旦决定采取某些意见之后,即便这些意见极为可疑,我也始终加以遵守,就像它们是非常可靠的意见一样。

 

我的第三项规条是:始终只求克服自己,不求克服命运,只求改变自己的欲望,不求改变世界的秩序,一般地说,就是养成一种习惯,相信除了我们的思想之外,没有一件东西完全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这样,我对在我们以外的事物尽力而为之后,凡是我们不能做到的事,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绝不可能的了。

 

(笛卡尔并不是为了怀疑而怀疑,怀疑只是手段,是达到具有确实性的原理的手段。)

当我像这样确定了这些规条,并且把它们与信仰上的真理――那些在我心中永远占头等地位的真理――并列在一起之后,我认为已经可以自由地把我其余的全部意见清除出去了。由于我希望在与人交谈中,可以比关在这间我得到这一切思想的暖室里待下去更好地完成这件工作,所以在冬天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我又再度去游历了。在以后整整九年中,我没有做别的事情,只是在世界上游来游去,努力在世界上所演出的一切喜剧中只作观众而不作演员;我对每一件可以使我怀疑,可以使我们不相信的事,都特别加以思考,同时把以前潜入我的心灵的一切错误都统统从我心中拔除干净。我这样做并不是模仿那些为怀疑而怀疑并且装作永远犹疑不决的怀疑派,因为正好相反,我的整个计划只是要为自己寻求确信的理由,把浮土和沙子排除,以便找出岩石或粘土来。正如在拆除旧房屋时通常总把拆下的材料保存起来,以便用它来建造一座新房屋,所以我在摧毁我认为基础不巩固的那些意见时作了各种观察,并且得到了许多经验,这些经验我在建立更确切的意见的时候都用上了。此外我还继续练习运用我所规划的那种方法,因为我除了按照这些规则小心地对我的一切思想作普遍的引导以外,还不时留下一点时间,特别用来解决数学上的一些难题,有时也用来解决一些别的科学上的难题。我可以把这些问题弄得几乎和数学问题一模一样,使它们脱离其他科学中的一切我发现不够坚实的原理。

 

第四部

(我思,故我在)

我不知道我是否应当和各位谈一谈我在这个地方所作的一些最初的沉思,因为这些沉思太玄奥、太不普通了,也许不会投合所有的人的口胃,然而为了使大家能够评判我所建立的基础是不是充分稳固,我有几分觉得非讲一讲不可。

 

我早就指出过,在行为方面,有时候需要遵从一些明知不可靠的意见,把它们当作无可怀疑的意见看待,就像上面所说过的那样。但是由于我现在只要求专门研究真理,我想我的作法应当完全相反,我应当把凡是我能想出其中稍有疑窦的意见都一律加以排斥,认为绝对虚假,以便看一看这样以后在我心里是不是还剩下一点东西完全无可怀疑。所以,由于我们的感官有时候欺骗我们,我就很愿意假定,没有一件东西是像感官使我们想像出的那个样子,因为有些人连在对一些最简单的几何问题进行推断时也会弄错,并且作出一些谬论来,而我断定自己也和任何一个别的人一样容易弄错,所以我就把我以前用来进行证明的那些理由都一律摈弃,认为是虚假的。最后,我觉察到我们醒着的时候所有的那些思想,也同样能够在我们睡着的时候跑到我们心里来,虽然那时没有一样是真实的,因此,我就决定把一切曾经进入我的心智的事物都认为并不比我梦中的幻觉更为真实。可是等我一旦注意到,当我愿意像这样想着一切都是虚假的时候,这个在想这件事的“我”必然应当是某种东西,并且发觉到“我思想,所以我存在”这条真理是这样确实,这样可靠,连怀疑派的任何一种最狂妄的假定都不能使它发生动摇,于是我就立刻断定,我可以毫无疑虑地接受这条真理,把它当作我所研求的哲学的第一原理。

 

(笛卡尔论真理的标准:凡是我们十分明白、十分清楚地设想到的东西,都是真的。)

以后我就一般地来考察一个命题之所以真实确定的必要条件,因为我既然已经发现了一个命题,知道它是真实确定的,我想我也应当知道这种确定性究竟是在于哪一点。我发觉在“我思想,所以我存在”这个命题里面,并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使我确信我说的是真理,而只是我非常清楚地见到:必须存在,才能思想;于是我就断定:凡是我们十分明白、十分清楚地设想到的东西,都是真的。我可以把这条规则当作一般的规则,不过要确切地看出哪些东西是我们清楚地想到的,却有点困难。

 

(笛卡尔论上帝的存在)

在这以后,接着我就对我所怀疑的东西进行思考,并且想到因此我的存在并不是完全完满的,因为我明白地见到,认识比起怀疑来是一种更大的完满性,于是我就思量来研究: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个关于比我自己更完满的东西的思想的?我很明显地知道,这应当是从一种事实上更加完满的本性而来的。至于我对于许多在我之外的事物的那些思想,譬如对于天、地、光、热以及千千万万其他事物的思想,我不必费多大气力就能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因为我既然在它们中间看不出任何我觉得使它们比我更优越的东西,我就可以相信:如果它们是真实的,那是由于它们依附于我的本性,因为我的本性具有某种完满性;如果它们是不真实的,那是由于我从虚无中捏造出它们来,也就是说,它们之所以在我心中,是因为我有缺点。可是说到一个比我这个实体更完满的实体的观念,情形就不能是这样的了;因为要从虚无中捏造出这个观念,乃是显然不可能的事。因为说比较完满的东西出于并且依赖于比较不完满的东西,其矛盾实不下于说有某种东西是从虚无中产生的,所以,我是不能够从我自己把这个观念造出来的;因此只能说,是由一个比我更完满的本性把这个观念放进我心里来的,并且这个本性具有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完满性,就是说,简单一句话,它就是上帝。

 

 

(笛卡尔对于知识上的不确实性感到烦恼。他认为这是因为知识的基础不够牢固。所以他决定把任何哪怕有一点点不确实性的东西都排除出去,这样剩下的就是确实无疑的了。从这些确实的原理出发,再采用他倡导的分析方法,就可以建立起稳固的知识了。对笛卡尔的方法要一分为二地看,分析的方法已为后来科学的突飞猛进的发展证明为强大而有效的方法;但普遍怀疑的方法却并不可行。这种方法不会带来积极的成果。笛卡尔用这种方法先是确立了思维的存在,又以此为出发点,进而论证了上帝的存在和物质世界的存在,他的同时代人和后来的人已经指出了他的论证的魔术性质。在哲学领域,他不自觉地背离了追求真理的精神,而被他的心理冲动,即克服不确定性的心理冲动所驱使,这只要看看他如何急不可耐地恢复他曾怀疑的一切就是很清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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