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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的本质特征是以音表义

 知愚草堂 2010-11-11
汉字的本质特征是以音表义
论文提要
提 要:汉字并非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以形表义的象形文字。其本质特征依然是以音表义;以形表义仅为次要特征。因此专注汉字的构形说(《说文》学),而不重汉字的构音学是片面的。


关键词:汉字;本质;以音表义




    语言是人类发出的表示一定意义的声音系统。尽管什么样的声音代表什么样的意义,取决于各民族自己的约定俗成,具有任意性,即或然性。但语言的本质是以音表义,这却是共同的。汉语是这样,外语也是这样;现代汉语是这样,古代汉语也是这样。而且,不管任何语言,它以音表意的约成系统一旦形成,那么,什么样的语音,表示什么样的意义,就不再具有任意性了,就要受到这个系统的约束了;什么样的意义,用什么样语音来表示,也就被确定下来了。也就是说,一种语言一旦形成,用什么样的语音,来表示什么样的意义,就具有了必然性,虽然这种必然性是人为的。对于掌握了一种语言的人来说,只要听清楚了对方说话的声音,就能知道他所表达的意义,这就是声音与意义之间建立了必然性,或叫规定性,也就是约定俗成。
    因此,学习语言,也就是学习语言的这种人为规定的语音和语义之间的必然性。
    学习古代汉语也是这样,虽然我们是通过学习它的书面记录符号——文字来学习它,但我们不能仅仅学习文字形体与语义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还要学习文字语音跟语义之间的关系。




    文字是记录和传达语言的书面符号系统。它可以记录语言的声音,也可记录语言的意义;它可以用象形符号来记录,也可以用字母符号来记录。因此,西方语言学家认为:世界上的文字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两大类 ①:
    1.表意文字
    记录语言意义的象形字、会意字、指事字等,如汉字、古埃及的圣书字这一类字。
    2.表音文字
    古拉丁文、现代英文、俄文、法文、日文等等。
    他们认为:所有的字母文字系统都是表音的(表音文字);所有的象形文字系统都是表意的(表义文字)。表义文字与语言的声音无关,也就是说这种文字不依附于语言,而直接表示概念。国人也接受了这种观点②。其实,这是一种深深的误解。


    任何象形表意文字,都不可能单独构成或以它为主地构成一个完整的书面符号系统,去全面地记录语言。这是因为象形表意造字法本身有着极大的局限性:抽象的概念,无形可像;而复杂的形体,又难以象形。因此,象形表意文字符号系统还必需借助表音手段记录语言,在这个时候,象形表意符号实际上是被当作表音符号来运用的,与它本身字形、意义无关。纯粹的象形表意符号在整个文字系统中只占少数。这就表明,字母符号当然是用来记音的,但象形符号也可以随时用来记音。如汉字:
    假借字而且、果然、狼狈、窈窕、犹豫、玻璃、葡萄等等;形声字的声旁。
    象形文字表音与字母文字表音本质是一样的,作用也是一样的。不同的仅仅是它们的书写形体而已,但这只是它们的表蟆?lt;br />    书写符号形体与语言的关系


象形符号     表意
字母符号     表音

    因此,说汉字或其它什么文字是象形表意文字系统的论点,本身就是荒谬的,因为没有事实依据,而仅仅是对象形表义文字的肤浅认识。


    表音字母文字以音表义的性质无需说明,象形表意文字中纯粹作为表音符号的部分(如汉字纯假借字)以音表义的特点也没有必要再强调。而我们认为:纯粹象形表意符号(如汉字象形字、指事字、会意字等)和既表音又表义的符号(如汉字形声字等)的本质特点依然是以音表义。这种说法就需要解释了。
    我们知道,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面符号系统,这是我们规定了的。那么,不是记录语言的象形表意符号就不是文字,比如说图腾、族徽等,比如说一些交通标志或其它表意符号等。
    象形表意符号本身所表达的意义是不确切的,因为它实质上是一种图画,虽然是一种高度简约概括的图画——所谓“文字画”。如“日”、“月”、“山”、“水”、“木”、“石”等等,你虽然知道它们所指的有关事物,但究竟所指事物的何事?我们是不可能确切知道的。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
    “画在西班牙的亚勒泰米拉(Altamira)洞里的野牛,是有名的原始人的遗迹,许多艺术史家解释说,这正是‘为艺术的艺术’,原始人画着玩玩的。但这解释未免过于‘摩登’,因为原始人没有十九世纪的文艺家那么有闲,他的画一只牛,是有缘故的,为的关于野牛,或者是猎取野牛,禁咒野牛的事。”
    画牛的缘故是什么?所指牛的何事?是不清楚的。对一些形象难辨、会意不明的象形会意字就更是这样了。如汉字甲骨文中的“凤”字,本身就是一只凤的形象,是个象形字。以后讹化为形声字——“鳳”:从“鸟”、“凡”声,现代读音成了feng4。古生物学家撰文说世界上并没有凤这种动物,似乎一锤定音了,殊不知并非如此。我们只要知道“凤”字古音读如“鹏”时,一切问题就解决了。何况“凤”字还有另一条讹化为形声字——“鹏”字的路线,现代“凤”、“鹏”二字,古代是同一个字。
    所以西班牙亚勒泰米拉洞里的野牛,是图画,而不是文字,它的所指是不确切的。这种图画,只有当它和语音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它的所指才是确定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它才能叫做文字(图画文字)。任何没有和特定的语音系统联系起来的象形表意符号,都不是文字。而古“凤”字却是一个字,虽然是纯象形字,但它的确切意义却是靠语音来确定的。
    这就决定了象形表意文字的本质依然是以音表义,因为只有语音可以表示确定的意义,而象形符号本身则不能。如果看见一个象形表义文字而不知道它的读音,那就像看见一幅图画去理解它的意义一样,见仁者有之,见智者亦有之,那不是在认字,而是在猜字,就像我们一些人在阅读时遇到生字一样,不去查字典,而是根据自己的经验胡乱推测。可见,语音在文字中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与语音在语言中的作用是一样的。这也就是我们在听别人朗读时,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明白文本意义的原因。
    文字是语言的书面记录符号系统,它是第二性的,它不能脱离语言的本质,即不能脱离以音表义的特点。
    至于说文字是字母符号或者是象形符号,那只是它们各自的特点,而不是整个文字的特点。




    而既表音又表义的那一部分汉字,即形声字,本质特征依然是以音表义吗?
    至迟从小篆开始(以《说文解字》为本),一直到现代,汉字的80—90%以上都是形声字。形声字又叫谐声字,即一个字由这两个字素(偏旁或构件)组成:一个字素用来表示这个字的意义,叫做形旁或者义符;另一字素表示这个字也就是这个字所记录的词(素)读音,叫声旁或音符。
    这里,我们不能误会了,认为形旁表义就不需要了解它的读音了,而声旁表音就不表义了,就像一些人所说的那样。
    前面说过,象形表义符号本身所表示的意义是不确切的,只有与语音结合后它的所指才会确定。因此,形旁的本质也应是以音表义,只有了解了形旁的读音后,我们才能确定它的具体意义。比如说从“ (肉)”旁的字,“ ”的读音是“rou4”,表示“肉”的意思。但作为形旁,它的意义不是从“月”旁的整个形声字的意义,如“脸”、“肝”、“胃”等字,而仅仅是它们的概括意义、类属意义:与“肉”有关,是“肉”的一类。
    那么,这些字的具体意义靠什么来表示呢?
    语言是以一定的声音形式来表示意义的,既然声旁表示了这个字的读音,这个字的读音也就是它所记录的语言的词(素)读音,因此,声旁也就表示了这个字的具体意义。如从“木”的字,声旁是“白”,意义就是树中之叫“白”者,也就是柏树;声旁是“段”,就是椴树。因此,声旁的作用不仅仅是表示一个字的读音,而且还表示一个字的具体意义。这就说明了:形声字的本质也是以音表义。
    历史上,曾产生过“右文”说,认为形声字的声旁也表义,应该说,它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但人们认为它的说法太过,而加以扼杀,至今一直未能得到应有的重视与深入研究。实际上,它的观点不是太过,而是不及。不及之处在于仍拘泥于“右文”形体,未从语音本质上着眼;最终未能跳出“以形求义”的樊篱,不过是所举之形声字实为形声兼会意、且有附会者而已。



    综上所说,可见,汉字的本质特征是以音表义。
    由此上溯两汉,刘熙《释名》一反许慎《说文解字》以形求义之宗旨,而开以音求义之先河,然人们亦认为刘氏太过,置其理论于不顾,甚至有全盘否定者。实则,刘氏《释名》是对许氏理论之修正,使汉字研究回归于语言之本质,其眼力又高于许氏,其功亦大于许氏。当然,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肯定有其不足之处,其不足之处在于局限语源(本义)之考证,而未顾及引申义,是为“不足”,而非“过也”。而人们以其个字解释有牵强附会而全盘否定之,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论述至此,笔者不禁又一次为我中华有如此卓越语言学成就而自豪:我们先人远在两汉即全面地建立了汉语言文字理论,《尔雅》、《说文》、《释名》是其证,其成果均早于欧洲一千年以上。遗憾的是,近两千年来,我们却未能全面地继承这一遗产。
    彼后一千年,王圣美之“右文”说,只是从局部复甦刘熙之理论,而有清《说文》四大家之一朱骏声之《说文通训定声》,是刘熙阴魂一千七百年后之再现,其见识又超过段玉裁。可惜的是,人们仍未沿着这一条路走下去,只知《说文》四大家以段为胜,而不读朱书。



    作为汉字,它既非表音文字,亦非表意文字;它是既表音又表意的第三种文字,即需目治又需耳治、且以耳治为根本的文字。这一特点决定了汉字的学习与研究必须是汉字形义学、汉字音义学的结合体,虽然是以音义学为根本,但其中任何一方面都不可能单独承担起全部重任,像表音文字那样。
    两千多年来,汉字的研究(广义)都是以形义学(《说文》学)为主,造成这种状况的一个原因,是汉字书写形体的象形性掩盖了汉字以音表义的本质;另一个原因则是语音的巨大发展变化,使后人已难以把字形与字音联系在一起了。 现在,我们必须改变这一局面,使汉字的研究走上以音义为主、形音义三者兼顾的全面发展的道路,就像两汉时期一样。而汉字音义研究的基础,则是音韵学,这是我们搞文字学、汉语言学的人们不能不具备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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