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识那一年,张倩十五岁,我十六岁,属于丁香花的忧怨的年龄。 已经忘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就像在熙攘的街头,我与一个熟人劈面相撞,我们理所应当认识。 她的一些基本情况我也了如指掌,但记忆深处始终找不到我们到底在哪一刻邂逅,更不知晓她的这些基本情况究竟是谁告诉我的?
盛夏。滂沱大雨。食堂的旧房子。枯败的丁香。高壮的树。凉风。青草。泥巴的味道。教学楼和远山。 并着虚妄的记忆。 像在柜子里突然翻出一件几年来都未找到的旧衣服,也曾带着欣喜的抖它一抖,却只看到满屋的尘烟,扑朔又碍眼,沾满的岁月的灰。 她的身材单薄而瘦削,165cm的个子,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部,粉色的T恤和深蓝色的牛仔裤,鞋子是什么我真的记不起了。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却没有丝毫神采,尤其是在她看我的时候,没有丝毫讶异或是不快,自然而不着痕迹。 那时,我们一点也不熟。 是我高一临近暑假前的某个周末,上午十点钟左右的样子,我站在一排旧房子的屋檐下躲雨,她从食堂出来,手中拎着两个包子,我想一定是刚蒸熟的,仿佛我自己的手,也能感受到那两个包子的灼热温度。 她的手洁白而修长,就像我在电影里曾见过的那些俊朗少年,在琴键上舞蹈的那双手。 嘈杂的雨声将美妙的琴音戛然阻断。 她站在我旁边,我们一起看着瓢泼的雨,看远方黛绿的群山。 然后,我们相识一笑。她并不美丽,只是那种让人怜惜的眼神,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在后来我们频繁的书信交往中,我才明白事出有因。第一,她就是那天离开这所学校。第二,她从小没有爸爸。 食堂老板是她的亲戚,她又进去借了一把雨伞,再出来的时候,我用充满憧憬的目光望着她,希望她能送我一程。 她却只动了动嘴唇,究竟想要说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她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就自顾自的撑着伞离开了。 我看见细碎的泥巴在她的双腿之间翩翩起舞,一阵激昂的跳跃过后,坠落在泥泞的小路上。 我仿佛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孩。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低矮的教师宿舍楼后面。 天空愈发灰暗,浑浊的像我失落的心情。稍微一转眼,檐下的雨水就拉成了直线,我却再也找不到一个愿与我并肩撑伞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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