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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向绝望投降

 真为美 2010-12-04

拒绝向绝望投降

曾在世界职业网坛排名第一,20世纪最伟大的黑人网球选手阿•拉什(Arthur Ashe)1983年因心脏手术输血而感染艾滋病,19932月去世。虽然早已无法在网坛上再现光芒,但拉什以运动员独有的智慧与能量,在人生的最后5年里,为美国职业网球协会、黑人自觉、艾滋病预防等议题努力奔走,期望在生命的战场上,将所有荣誉与成果贡献给妻女与国家。

染上艾滋病对我是很沉重的打击,但并没有把我击倒。我从报道中知道很多感染上艾滋病的人都因绝望而企图自杀。

我是绝对不会自杀的。绝望是一种精神状态,我拒绝向它投降。因为我知道它们是怎么坐大、怎样蚕食着意志消沉的人。日常生活和世界级的运动竞赛其实很相像。运动场上的胜负关键往往在于能否控制会导致失分的心情,而个人亲身体验让我清楚地知道信心动摇的可怕。一旦它展开行动,就像几块掉落的小石头也可以引起雪崩一样,让人溃不成军。面对生死关头,我知道自己必须尽一切力量阻止致命的情绪开始“雪崩”。千万不能沮丧,一秒钟也不行。

我可以自豪地说,染上艾滋病的消息不曾打击我,也不曾把我带入苦涩的回忆和沮丧中,连一时半刻也不曾有过。

人可以把自己准备好,面对錄亡。我把死亡当做一个具有动作的事件,而不是静态的。生命终止的生理现象只是引导人到死亡过程最后的、不可避免的一步而已。在走向最后终点站的过渡时期,我们仍然能使生命活出最大的意义。

除了家人以外,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感染疾病专家兼艾滋病专家莫瑞医生。

他从一开始就很礼遇我,鼓励我阅读各种关于艾滋病的书籍、了解各种新疗法,还鼓励我毫不拘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问题多得不得了,而他从来不厌烦。

我相信每个人的健康都是5根重要的梁柱支撑起来的。第一是能顺利找到愿意治疗、愿意倾听、提供病患建议、态度专业的医师;第二是找到要用的药和疗程;第三是家人和朋友的支持;第四是要有好起来的意志,愿意和他人合作来为自己的健康负责;第五则有赖健康保险,因为没有人可以不举债而负担重病账单。我相信拿掉这5根梁柱的任何一根,人的健康架构就会开始倾圮。幸运的是我这5根柱子一应俱全。

有些人自从不知道生命有什么意义,我却必须在科学的援助下为生命奋战。每个人都免不了上死,我也许会因为艾滋病的关系,比大多数人更早死,但我还是决定要打一场硬仗,就像在网球场上一样。

没错,这场仗和以前的球赛很不一样,最大的不同是现在我的目的是不要输,而不是要赢,因为不输就是赢。敌人也不一样,它幽暗而神秘,在人类文明自以为几乎从此摆脱神秘的野兽时,它又出其不意地猛踹了文明一脚。我们一定要以科学、冷静而清明的思想与它对抗。我知道我一定要驾驭自己的想像力,不要给艾滋病增添原来没有的属性,面对艾滋病的威胁,我必须尽量果断,考虑周到。我告诉自己,即使它不断以死亡相逼,我绝对不能屈从于它、害怕它。

199248日宣布自己罹患艾滋病以后,我一连生了好些天闷气。但等妻子简恩和我认为必须告诉女儿卡蜜拉时,我把怒气吞了下去。

有一天晚上,我问卡蜜拉:“你有没有注意到家里最近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有,”她说。

“哪里不一样?

“电话,”她说,视线仍然停留在电脑上,她正在玩我的电脑,“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爸爸要上电视,跟大家说我生病了。爸爸得了艾滋病。”

“什么叫艾滋病?”她看着我问,“是不是像你得痢疾一样?你早上会觉得不舒服?那是不是艾滋病?

卡蜜拉的直觉让我和简恩很吃惊,她知道的比我们想像的多多了,她注意到了,也有联想,这是我们没想到的。5岁的卡蜜拉只能听懂我们所讲的一小部分,但我们要尽力让她懂得艾滋病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希望当同学和其他孩子嘲弄她的时候,她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卡蜜拉,如果有人说你爸爸得了艾滋病,你会怎么说?

“我应该怎么说?”她问。

“只要说‘我知道’就好。”我们希望这个简单的答案可以平息其他孩子的嘲弄。

得知卡蜜拉所就读的学校里,高年级女生对我得病很困惑、沮丧后,我花一个半小时做了一次学校访问。我先到卡蜜拉班上看一看,然后在体育馆和一群较大的孩子见面。我尽力使她们了解艾滋病是她们生活中要面对的新势力,而且她们可以有所作为,遏止艾滋病毒的毁灭性力量。

虽然我对“被迫现身”真的非常生气,但怒气在两三个星期内就完全消退,或者说“几乎”完全消退了,因为我已经去面对人生的新阶段。自19889月起,艾滋病就是我生活中的现实,现在我要尽量平顺地把它融入自我认知内。

现在世人对我的看法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我极力避免胡思乱想,但还是认为自己比以前更能察觉出别人在耳语和指指点点。大多数人对我都很好,只是我觉得他们现在多了一点以前没有的忧心、关心,甚至怜悯。我原先害怕很多人会因为我有艾滋病而疏远我,结果还好,没有。

从某方面来说,我的公开声明使我解脱了。现在我不需要再想各种借口向不同的人解释为什么健康不佳,也不需要像过去一样否认自己有病。现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我可以说真话,也可以谈论艾滋病的细节,我很感激自己能拥有这种自由。

在我人生的最后阶段,我几乎是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又成为公众人物。我觉得新闻报道要把我淹没了,演讲的邀约是以前的3倍,会议、晚餐、颁奖仪式之类也戏剧性地增加。世人第一次这样想知道我的事。我看了其中的两难,一方面,我最不想做的就是带着我生病的故事在外面晚餐;另一方而,我等不及要告诉别人艾滋病的故事,因为这样大家就会了解它的危险、迷思和真相,我已经决定不会从世界撤退,也不会腼腆地逃避舞台的灯光。除非病入膏肓,像很多末期的艾滋病患者一样变得骨瘦如柴,油尽灯枯,否则我不会遁世。“你会知道时间太短,”我告诉一位记者,“你面对的都是非常状况,你必须加快脚步。”

还有多少时间可活,我不知道,也没有医师能够告诉我。在知道自已得艾滋病的前两三年,我还会跟自己说,借着医学的帮助、强壮的心理和生理状况,我有可能战胜病魔,而且会是战胜艾滋病的第一人,不然也许可以苟延残喘好多年,那样也差不多等于战胜病魔。其实医学界认为我已经算很长寿的艾滋病患者了。

当我愈来愈深入生命的新阶段时,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愈来愈意识到一种震颤,甚至是一种兴奋。没错,我会觉得疼痛,生理上和心理上都会;但也因为自己正在有目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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