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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绿江外的海战

 huanhuan1013 2010-12-07


鸭绿江外的海战

原作:[美]“镇远”舰帮带 马吉芬  翻译:张黎源


当我试图记述关于日中舰队于1894917日在鸭绿江海域进行的海战时,我希望尽量避免专业报告式的叙述方式。这不仅是因为技术性的语言会让不熟悉海军科技的读者感到难以理解,而且我坦率地讲我也实在无能为力做出这样一篇准确的报告。在一场持续达5个小时的海战中,每一时刻都会有一堆有趣的事件发生,而且海战中单舰对决频繁,没有军官能够从自己的工作中抽身来把一切都记录下来。而且,在战斗末期,我负了伤,其中一处几乎夺去了我的视力。虽然我还留在甲板上,但我仅能看见间断、朦胧的微光。在此期间,“镇远”舰由我的同事杨用霖指挥,他是一名英勇豪侠的军官,后来海军投降,正当日军要来接管他的军舰时,他以手枪自杀殉国了。由于上述原因,我在文中会经常间接引用传闻作为论述证据,但我同时也做过认真筛选,只把我认为可信的部分拿来引用。

1894915日上午大约10点钟,丁汝昌提督指挥的北洋舰队(包括2艘铁甲舰“定远”(旗舰)、“镇远”,2艘装甲巡洋舰“经远”、“来远”,2艘防护巡洋舰“致远”、“靖远”,2艘鱼雷巡洋舰“济远”、“广丙”,海防舰“平远”,2艘阿姆斯特朗巡洋舰“超勇”、“扬威”,护卫舰“广甲”以及2艘鱼雷艇)到达了大连湾,在这里我们看见了4艘蚊炮艇与4艘鱼雷艇,以及5艘正忙碌于装载兵员的运输船。舰队花了1天时间上煤。快天黑的时候,另一艘载有80门克虏伯炮,400匹马与500名炮兵的蒸汽船由旅顺口抵达。大约午夜时分,装载工作完成,夜里1点不到(16日,星期日),由11艘战舰,4艘炮艇,6艘鱼雷艇组成的舰队拔锚起航,护卫着运兵船队向鸭绿江开进,并在下午顺利抵达江口。4艘炮艇与4艘小型鱼雷艇护卫船队,与“平远”和“广丙”一道穿越沙洲,上溯鸭绿江大约15海里,开始登陆作业。作业持续一整晚。

第二天早晨,星期一,便是永志难忘的917日,这天的天气非常不错,微风徐徐掠过海面。上午如往常般度过,舰队于915开始全体战斗操练,炮手练习射击1个小时,那时没有人能想到我们的训练结果马上就要经受考验。与通常一样,船员们精神饱满,热切地期盼着以一场战斗来为“广乙”和“高升”报仇雪恨。威海卫与旅顺口的陆军总是因我们未能歼灭敌军舰队而冷嘲热讽不休。某报纸还谴责丁提督胆怯,不敢去搜索敌人并与之交战,这里允许我澄清一下,在威海卫受到炮击之后,总理衙门(外交部)颁布了一条正式指令,命他不得出成山角灯塔到鸭绿江口一线以东巡航。忠勇的老提督对此深为愤慨,麾下的一部分军官也深为不满,但他却不能违抗命令。而与此同时,日本舰队却不为类似的命令所限制,当我们在划线以西巡航时,他们能够随时发现我们。但那时候敌舰队似乎也不敢贸然发起攻击。我们的舰队武备与防护精良,而且正如夏季演习时所见,我们的炮手受过出色的训练。这并不表示我对日本人的成见,他们像其他的民族一样英勇。但或许是他们当时的形势太过危险。一旦日本的舰队被摧毁了中国就将夺取制海权,日本在朝鲜的小股陆军就会被切断增援与补给,这样一来即使是军队数量上的差距也会令日军溃败。在鸭绿江海战与平壤战役之前,中国军队的士气与日军一样高涨,但这两场会战的最终结果令胜者士气愈旺,反之败者士气愈挫。

  自从两国开始敌对状态以来,海军官兵就日以继夜地将战舰整备到战斗状态。根据“济远”和“广甲”在725日朝鲜丰岛的不幸遭遇战中带来的经验,所有的舢板都被卸除,每艘军舰仅留6桨轻便划艇一只,以防军舰遭遇不测之灾并防止向敌军投降的行为。要知道军舰的命运即维系着船员的命运。“济远”的舰载舢板当时曾被打碎,并几乎是立即着起了火,在经历了千难万苦终于扑灭之后也已经归于报废了。遮盖铁甲舰230.5厘米(12.2英寸)克虏伯大炮的1英寸厚,直径超过30英尺的重炮罩也被拆去,因为当它与火炮一同旋转时一旦被命中就很容易卡住,而且它太薄了,除了机关炮弹外什么都挡不住,反而很容易成为一个牢笼,因为炮弹有可能在无阻挡的情况下直接飞过露炮塔上方,如果遇到此炮罩就会穿透之,然后爆炸,令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充满破片与火焰。后来的经验证明此举是明智的,因为确实有许多炮弹掠过炮手的头顶。[1]所有无用的木制品、索具等等都被拆除,飞桥的两翼被切除,所有栏杆扶手与梯子被拆掉,当需要时都以绳索或钢丝做的围绳和绳梯取代。军舰首尾6英寸炮的炮罩为了防护炮手免受主炮向首尾方向开炮时的爆风而保留。军舰都被涂装上了一种“低可见灰色”。吊床被用来作为速射炮炮手的辅助防护;在上层建筑的内部,延侧边堆起了约3英尺厚,4英尺高的沙袋。在沙袋中间的甲板上堆放着数十枚6英寸炮用的100磅穿甲弹和爆破弹,以保证快速射击。许多玻璃被拆走,剩下的日本人也及时帮我们“拆走”了。煤袋也被用来防护必要之处,煤袋与沙袋的防护极好地发挥了作用,战斗结束后我们在其中发现了许多炮弹和弹片。当军号一声“准备战斗”!风筒被折倒,帆具被收起(由于它们阻碍了火炮射击),天窗和水密门被关闭……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配置就位。

   中国舰队

舰名

排水量(吨)

装甲(英寸)

火炮

鱼雷管

航速(节)

水线带

露炮台或炮塔

定远

镇远

7340

14

12

12.2”*4

6”*2

机关炮*12

3

14.5

来远

经远

2850

91/2

8

81/4*2

6”*2
机关炮
*8

4

15.0

平远

2850

8

5

12.2”克虏伯*1

6”*2
机关炮*8

4

12.0

致远

靖远

2300

0

0

8.4”*3

6”*2

机关炮*16

4

18.0

济远

2355

0

6

8.4”*2

6”*1

机关炮*10

4

15.0

超勇

扬威

1350

0

0

10”*2

40*4

机关炮*7

0

16.0

广丙

1030

0

a

4.7”速射*3

机关炮*8

4

16.5

广甲

1300

0

0

6”*3

5”*4

机关炮*8

0

15.0

   

说明:当敌对状态开始后,两国都加强了军舰的武备,我尽自己的了解与资料收集给出了日中双方军舰在1894917日的装备情况,但不保证准确性。

(a)  船体一部分为木制。

日本舰队

舰名

排水量(吨)

装甲(英寸)

火炮

鱼雷管

航速(节)

水线带

露炮台或炮塔

松岛

4277

0

12

13”*1

5”*11

6磅速射*5

3磅速射*11

机关炮*6

4

17.5

严岛

4277

0

12

13”*1

5”*11

6磅速射*5

3磅速射*11

机关炮*6

4

17.5

桥立

4277

0

12

13”*1

5”速射*11

3磅速射*6

机关炮*15

4

17.5

千代田

2450

4.5

0

5”速射*10

4.7”速射*14

机关炮*13

3

19.0

扶桑

3718

7

9

91/2”*4

7”*2

机关炮*8

0

13.2

比睿

2200

41/2

(b)

7”*3

6”*6

0

13.0

高千穗

3650

0

0

10”*2

6”*6

机关炮*12

4

18.7

吉野

4150

0

0

6”速射*4

4.7”速射*18

6磅及3磅速射*22

 

 

23.0

浪速

3650

0

0

10”*2

6”*6

机关炮*12

5

18.7

秋津洲

3150

0

0

13”*1

5”速射*12

机关炮*10

4

19.0

赤城

615

0

0

91/2”*1

5”*4

机关炮*10

4

12.0

西京丸

--

0

0

为装备速射炮的代用巡洋舰

0

~16.5

  

(b)铁木混合结构船体。

上表列出了双方舰队的实力对比,可以看出日军在速射炮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而我方在重炮上的优势事实上在海战中距离无法测准的情况下并没有像表面上所显示的那样突出。请让我对此特别解释一下。众所周知,炮弹的弹道并不会是一条直线,它肯定会受到地心引力与发射药爆炸推力的双重影响而形成一条曲线。发射药的爆炸越猛,这条曲线,或曰“弹道”就越低平,因此当瞄准在同一距离上的物体开炮时,弹头初速较小的火炮就需要比初速较大的火炮采用更大的仰角。在下表中,C表示一门中国的2512.2英寸口径克虏伯炮(25*12英寸),J代表一门日本的4013英寸口径加纳炮,后者威力要强得多。假定一门位于C点的火炮向J点射击,弹道记作CJ。进而假定J实际位于J1J2点,C炮的射击仍能击中J舰的主甲板或水线。同样,假定J向位于C点射击,弹道记作JC。但如果C不在C点而位于C1C2点,J的射击仍将击中C舰的主甲板或水线。很显然,C1C2区域较J1J2为大,由于J炮的低平弹道,C1C2距离被称作“危险区域”。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当距离不确定时J炮凭借其低平弹道较C炮有更大优势。

在舰队作战中,一切测距的通常方法都不太管用。“桅顶角”测距法是用测量敌舰桅顶与水线的夹角来得到距离(桅杆高度已知);“水平测距法”是测量敌舰水线与水平线的夹角,测距员需要站在高处,其位置与水面的高度已知。但在后来的战斗中发现当测距员距离火炮如此远时很不方便,而且两种方法都存在一个问题,即双方的炮烟基本上遮蔽住了敌舰的水线。在使用速射炮时,必须要观察到炮弹的弹着点,但当目标周围布满了水柱时,要做到这点也存在相当的困难。无须我多加强调,军官和士兵在各种复杂情况下的测距训练是非常重要的。言归正传,当“镇远”舰上午的操练结束后,伙夫正在准备午餐,这时桅盘中的了望员发现了敌舰的煤烟。其他几艘军舰也几乎同时发现,还没等旗舰发出任何指令,“召集全体军官”与“准备战斗”的嘹亮号声就响彻了整个舰队。浓密的黑色烟柱从烟囱里升腾,可见在每艘军舰的内部深处司炉们正加大锅炉火力,并且关闭锅炉舱门,采用强压通风,在锅炉里贮存足够的能量,这样一来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气压在最为需要之时就不至于降低。这些黑色的烟柱一定将我们的位置暴露给了敌人,因为现在他们的煤烟也突然增大升高,这说明他们也与我们一样,为了即将到来的战斗开始进行强压通风了。几周以来我们一直期待一场战斗,并且每日进行战斗训练不懈,战斗准备也全部停当。但我们的弹药供给却令人遗憾地有所不足,这一点在后来将显露无疑。而且在战争爆发前的一年多时间里,这种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改善,这完全是由于天津方面的怠慢。因此这支舰队虽深受陆上官员贪污背叛荼毒,但完全由军官与士兵同心协力,尽了最大的努力准备就绪,投入战争。“定远”一挂出“立即起锚”的信号旗,所有军舰就立即卷索扬锚。老旧的“超勇”与“扬威”一向起锚费时,因此被落在队尾,但后来二舰加速就位,或许因为这个原因舰队一度形成了后来广为流传的报告中所提到的,类型楔形的阵型。我们就以此阵型投入战斗。我们实际希望采取的阵型受到了批评,如图所示,这是一种锯齿形或者说Z字形的队列,两艘铁甲舰位于队列的中心。当两支舰队彼此接近时,军官与士兵们同仇敌忾,紧张地注视着庞大的敌舰队,所有人都信心饱满,摩拳擦掌。我们的舰队现在由10艘军舰组成,即“定远”(旗舰)、“致远”、“济远”与“广甲”组成的左翼,以及“镇远”、“来远”、“经远”、“靖远”、“超勇”、“扬威”组成的右翼。可以发现右翼力量强于提督所在的左翼,但这是由于从左向右接近的敌军在攻击“超勇”和“扬威”——我们的“累赘”——之前就必须受到我们最优秀的8艘军舰的炮击。“平远”与“广丙”以及2艘鱼雷艇“福龙”与“左一”直到激战开始以后才加入我们的舰队,而炮艇及其他鱼雷艇则根本没有出现。

日本舰队组成了2个分队:打头的第一游击队由“吉野”(旗舰)、“高千穗”、“浪速”和“秋津洲”组成,位列其后的本队由“松岛”(伊东司令长官的旗舰)、“严岛”、“桥立”、“千代田”、“扶桑”以及“比睿”组成,“赤城”与“西京丸”位于非战斗行列。这12艘日本军舰列成一条直线,保持着令人赞叹的准确间距与航速。我们的舰队也一定给敌军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从上午8点开始,我们的军旗已在其通常悬挂的位置高高飘扬,但是现在“定远”(原文为“经远”,此误——译者注)的主桅顶升起了一面与原先的陈旧小国旗相同的,但尺寸大得多的崭新黄色国旗,前桅顶的提督旗也换成了一面更大的旗帜,此举几乎立即被各舰仿效,而日本人也迅速地采取了与我们同样的行动。这22艘整洁的,被油漆得熠熠生辉的军舰,悬挂着崭新的鲜艳旗帜,伴随着信号旗迎风招展,犹如出席一场节日典礼一般,简直让人以为这是一次友邦间的聚会。但是,只要仔细观察“镇远”舰上的情况就能感受到热烈气氛下的腾腾杀气,一群群肤色黝黑的水兵将发辫盘在头上,将袖子挽上手肘,一群群地聚集在甲板上火炮旁,迫不及待地准备决一死战。甲板上撒上了沙子,而有更多的沙子则已经准备好用来在甲板打滑时使用。在上层建筑内以及舰体内部看不到的深处,弹药吊车、扬弹机、鱼雷舱等处的人员都已经各就各位。甲板上各处都是卧倒的水兵,他们怀抱一个50磅或更重的发射药包,准备在需要时一跃而起并将其补充给炮位。这些人员为了使火炮能够快速射击,彼此间相隔一段距离卧倒,这是由于发射药包决不能堆积在甲板上,以免被一发爆破弹命中后发生灾难。在主甲板以下的人们处于紧张不安之中,因为站在甲板上的人能够看见逐渐接近的敌人,而下面的人除了当战斗开始后可能会有炮弹穿透侧舷以外,什么都无从知晓。当战斗爆发以后,他们都尽心尽职,但一开始的时候确实非常紧张。

双方舰队迅速接近。我的船员们这时非常地安静。前桅战斗桅盘中的一名千总正使用六分仪测量并报告距离,他打出不同的旗语,每报告一次距离炮手都会压低一次表尺。各炮的炮长都将炮索握在手中,并保证自己的大炮瞄准敌舰。通过风筒可以听见蒸汽抽风机有节奏的工作声。所有的橡皮水管都被连接起来并注入水,以便一旦起火即时展开扑救。现在双方相距大约4海里,并且距离在迅速缩短。“6000米!”,“5800!”,“600!”,“500!”,“5400!”决定性时刻即将来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这时突然一团巨大的白烟从“定远”号的右舷炮塔喷出,人们紧张的神经骤然放松。“开炮!”就在那发炮弹在距离“吉野”号稍近处炸起高高水柱的同时,“镇远”舰的炮塔继旗舰之后第二个发出了怒吼。时间是下午12:20分,距离据“镇远”舰的测算是5200米,而“定远”开炮时则大约距离5300米。现在我方各舰主炮纷纷开炮,而日方则在5分钟后开始还击。当日军开炮以后,中方3磅与6磅的“哈起开斯”、“马克沁——诺登菲尔德”速射炮也加入炮击。从那以后炮击几乎从未间断。与我们一样,敌军的第一炮也打近了。而随后我们观察到一发我舰的12英寸炮弹命中了敌军的一艘领队舰,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欢呼。“镇远”的舰桥大约距离水面30英尺,但也很快被海水打湿,甚至整个暴露的侧舷表面都被近失弹激起的海水溅湿。许多甲板上的炮手都浑身湿透,而且飞溅到甲板上的海水打在脸上和手上就像冰雹一样猛烈。每个在指挥塔里的人都用棉花塞住了耳朵,但敌弹不断打在指挥塔10英寸装甲上发出的巨大响声还是令人十分苦恼。

在战斗初期,中国舰队作为一个整体保持着他们的锯齿状战列,间距也保持得很好,航速大约为6节——“超勇”与“扬威”仍未在最右翼就位。而“济远”由于其怯懦的方管带,在敌人开始炮击后不久就逃跑了。在2:45我们看见这艘船大约在我舰右舷后方3海里处,航向西南方向的旅顺口。我们的炮手们纷纷对此咒骂不休。它在第二天夜晚2点到达旅顺(比舰队先到7个小时),并在港内疯狂散布谣言说我们的舰队被一支庞大的日本舰队全歼了。等我们回港以后,方管带又宣称自己舰上的所有炮塔在战斗早期就不能使用了,因此他不得不撤退以保住这艘无抵抗能力的军舰。但是经过军官与工程师们对军舰上炮塔的仔细检查,发现一切运行良好,除了6英寸的尾炮——一发击中其军舰的炮弹在炮耳下方穿过,将这门炮掀离了其炮座。但这发炮弹是从船尾打来的,显然是在逃跑开始以后受到的攻击——而且应该是敌人对这艘军舰的轻蔑“送行”吧。方管带的无耻之举同样被“广甲”舰的管带仿效,而他的航海技术又实在是与他的胆量半斤八两,因为在午夜时分,他在大连湾外触礁,对此他解释为一场完全无责任的意外事故,因为他使军舰的航路(在一次100海里的航程中)“在1海里半的地方避开暗礁”!这艘军舰完全没有中弹,但几天以后一些日舰靠近,其舰员自行引爆了军舰。因为如此,我们的舰队很早就减少为8艘军舰。

日本舰队一边接近我军,一边从我左翼横过我右翼,航速大约为我军的两倍,因此每艘敌舰都能够轮流与我方的每艘军舰相互射击。日军本队如图所示,较第一游击队而言,整体与我军保持更近的距离。第一游击队在接近我军右翼后转向,并向阵脚进行猛烈的交叉火力射击,“超勇”与“扬威”承受了大部分的打击。从这时起这两艘老式的巡洋舰遭遇了灭顶之灾。两舰的上层建筑内都有两条连接首尾10英寸炮的走廊,在走廊靠近侧舷的一面安排着军官住舱等舱室,隔墙与舱壁都是木制的并被涂上了厚厚的油漆。两舰很早就发生了火灾,而通道中的气流很快就将火势吸引进来,使之成为一片火海。其上方的机关炮便无法使用,甲板上无法驻足,前后主炮被大火彼此分离并与弹药库隔绝。两艘遭到厄运的军舰孤注一掷地向最近的陆地开去。日本的武装商船“西京丸”发现了它们的窘境并试图向其追击,故而中方的铁甲舰在长距离上向其开了数炮,并成功命中,因为根据日方报告,它至少中了4发30.5厘米炮弹。“平远”、“广丙”以及战斗开始时还在鸭绿江中的鱼雷艇此时又径直向它逼近,令它袭击正在燃烧的中国军舰的企图彻底落空。这时第一游击队改变方向16点(180度),向左回航,营救“赤城”。“赤城”此时情况糟糕,它与我方距离极其接近,而且慌不择路,乱闯乱撞,其主桅被击断,舰长以下多人阵亡,炮塔无法使用。

我方目前(大约下午2:00)有六艘军舰,即“定远”、“镇远”、“经远”、“来远”、“致远”与“靖远”——此时“平远”与“广丙”尚未加入我们。“松岛”舰率领着本队已接近我军右翼并出其侧翼,然后再次向相反方向回转。本队的殿舰“比睿”现在几乎正位于“定远”舰的正前方,并被旗舰左侧的“致远”注意到。它与其前方的军舰的距离还在拉大。“比睿”舰长大概也认识到自己的军舰速度太慢,跟不上别的舰艇,而且军舰已经着火,他害怕如果再继续航行会遭到来自两艘铁甲舰以及“经远”、“来远”、“致远”的联合炮击,于是大胆下令从两艘铁甲舰之间取捷径通过,然后在另一面重返队伍。这真是一着壮举。当他的船从我方两艘巨舰中间穿过时我们对其施以水平射击,这样射击完全没有打偏的可能,而敌舰上飞溅的碎片也显示我们全部命中。大量的浓烟从“比睿”的后甲板与尾楼喷出,高度达到后桅顶端,同时这艘军舰猛地偏转航向。我们都认为它“玩完了”——如果我们用的是爆破弹它肯定难逃一劫——比如一发穿甲弹曾以对角线从其船首一侧射入,然后从其船尾侧舷穿出,但只造成了较小的损害。如果这是一枚能爆炸的炮弹后果则可以想见。

从这个时候开始,我不得不遗憾地说,中国舰队的队列已经变成不规则的一团。在一侧我们遭受着本队的攻击,它们“在前方列成纵队”,保持着精准的间距;而在相反的方向则是第一游击队,也就是说我们遭遇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炮击。当本队改变航向时,两艘铁甲舰也随之转向,保持着舰首指向其领队舰。“镇远”与旗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角度,它在战斗中一直在努力这样做。连日本人也不得不证明两艘铁甲舰确实保持着它们的阵位。而且当“定远”遭遇危险时,“镇远”就以其运动与炮击来掩护它,此举实际上也保证了舰队后来仅被重创而未遭全歼。本队现在似乎放弃了那4艘较小的中国军舰,其5艘军舰围绕着我方2艘铁甲舰航行,并不断倾泻弹雨。火灾不断发生,但仅除一次以外,都很快顺利扑灭了。有一些敌舰使用了苦味酸爆破弹,它们发出的有毒烟雾可以明显地与黑火药炮弹区分开来。有一艘敌舰一度采取了“舷炮齐射”——即,每门炮由其炮手照准,而所有的火炮都由一个电路串联起来,只要一按电钮就可以同时发射。这种系统虽然无疑地会对舰艇的结构造成损害,但确实非常有效——如此大量的炮弹同时击中,而且或许会造成数场火灾,确实非常令人头疼。

由于我方的机动能力较差而造成了队型的混乱,在此期间,“致远”(原文为“镇远”,此误)穿过我舰舰尾与“来远”等右翼幸存舰艇会合。“平远”与“广丙”现在已加入战斗,威胁着“赤城”与“西京丸”。“松岛”号挂出信号,于是第一游击队向处于危险状况下的2艘军舰运动以掩护之。大约就在这个时候,“致远”号英勇地,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卤莽地向第一游击队的阵列冲去,大约是想攻击上述的2艘军舰。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人能确知,但显然它被1枚重炮弹——大约10英寸或13英寸命中了水线。总之不管怎样,它开始严重倾斜,显然是受到了重创。该舰的管带是最为英勇甚至有时有些顽固的邓世昌,他下定决心与敌人同归于尽,于是向一艘敌人最大的军舰冲锋,准备实行撞击。一阵重炮和机关炮弹的弹幕扫过他的军舰,倾斜更加严重了,就在即将撞上敌舰之际,他的船倾覆了,军舰从舰首开始下沉,舰体随着沉没逐渐扶正,而它的螺旋桨还在空中转动。所有舰员与舰同沉,其中包括轮机长巴维斯先生,他既是一名绅士也是一名极为出色的军官,他在军舰沉没时被困在轮机舱里。舰上的7名船员抓住了1只舰桥上的救生圈,然后随着潮水飘到了岸边,在那里他们被一艘中国帆船所救。这些人所讲述的故事彼此差距太大,不太可靠,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邓管带养了一只大狗,性情凶猛,有时甚至不服它的主人管教。军舰沉没以后,不会游泳的邓管带想抓住可以支持他浮在水面上的一根桨或一块木板,但他的狗却游向他,扑在他的身上,令他被迫松手并最终悲惨地溺死了,那条狗也与主人同殉——这大概是唯一关于人被其豢养的狗所溺死的记载。

当本队围绕我军航行时,距离从2800米(接近2海里)到1000米不等,有时甚至更近。大约3:00时“松岛”号接近“镇远”约1700米,我们以1门12.2英寸主炮向其开火,射出一枚约装有90磅黑火药的5倍径(5*12.2英寸)钢制爆破弹。日军旗舰被这枚炮弹命中,它升起了一团爆炸火焰,接着又喷涌出一片白烟,将这艘军舰完全包裹了起来,几乎无法看到。我们的炮手高兴得大声欢呼。这枚炮弹确实对其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根据日方的报告,这次爆炸令其13英寸加纳炮完全失效,并横扫了整个甲板,一些主炮的黑火药发射药包堆积在甲板上,而这次爆炸正好对炮手们造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效果。49名官兵在这次爆炸中当场阵亡,超过50人受伤,炮术长被抛进海中,最后在舰上找到的他的遗物只有一顶帽子与一杆望远镜。

不久之后本队撤向东南方向,似乎已无斗志。我军两艘铁甲舰尾随追击,当本队开出大约2到3海里后返回,并重新包围了我们,并向我们倾泻大约是当天我们遇到的最密集的弹雨。我舰6英寸炮已经发射了148枚炮弹,弹药告罄,只有12英寸火炮(有一门已经不能使用)穿甲弹大约25发,而已无一发爆破弹。“定远”舰也处于同样的困境。再过1个半小时我们就将用完所有的炮弹,到那时只能听天由命,因为如果要用我们这样迟缓的军舰去撞击那些灵活的,保持着171/2节航速的新式军舰是完全不现实的。我们仔细地瞄准射击,但由于已经没有爆破弹,就无法对敌舰造成多少伤害。现在已时近5时,大约在持续了半个小时的射击后敌舰再次远去,我们向它们发射了最后的几枚穿甲弹,并在火炮里装填上了仅有的3发以应付最后的关头。日军大约在5:30突然撤退,其原因至今还是一个谜,因为日本人不可能没有发现我们的首尾6英寸炮都已经沉默,而主炮塔的射击也十分迟缓。如果他们再与我们交战15分钟以上,我们的火炮就将完全沉默,军舰就将陷入无法反抗的状态。而敌军则显然没有弹药匮乏的问题需要顾忌,因为他们的炮击直到最后时刻还十分猛烈。

我舰现在返回召集舰队中的其他幸存舰艇,这些军舰由于受到第一游击队的打击而损失惨重。在完成对“西京丸”、“比睿”、“赤城”的掩护后,第一游击队的先导军舰向已经与火灾搏斗了一段时间的“经远”号冲去。“吉野”与其后的军舰贴近“经远”(2000米以内),“吉野”舰首的3门6英寸速射炮对其进行猛烈打击,并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一枚接一枚的100磅爆破弹撕开了它的侧舷,随后“经远”舰经过一阵杂乱无章的转向,似乎是操舵装置无法使用了,便在一阵大火中沉没了。

此时3艘被打残的日本军舰独自向平壤方向方向驶去。“经远”沉没以后,第一游击队被本队的信号召回,此举令“来远”等军舰得以幸免,因为铁甲舰的弹药已经告罄,无法对它们进行任何援助了。在太阳落山时“定远”与被打得支离破碎的“镇远”,以及“来远”(仍在与肆虐的火灾拼命搏斗)、“靖远”、“平远”、“广丙”开始向旅顺口航行。当夜幕降临之后,仍在熊熊燃烧的“超勇”号上的大火将月光下的海面映射得一片血红。5艘军舰组成的日军本队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以前都于我舰左舷相望,但它们也没有努力靠近我们的意思。事实上,两支舰队已经完全停战了。

有一个问题经常被提及,为什么日军最终取得了胜利?我的答案是,因为日军拥有更优良且更多的军舰,更充足的弹药供应,更优秀的军官与士兵。尽管在实际战斗中,双方的表现都不尽人意,但正如日方也承认的那样,还是中方的表现较为优异。日军的命中率(不包括6磅以下的火炮)大约为12%,中方则约为20%。但后者只装备了3门速射炮——即“广乙”舰上的50磅炮,因此日军能够发射极多的炮弹。同时不应忽略日军拥有12艘军舰而我军只有8艘,因为“济远”与“广甲”几乎是没开一炮就逃之夭夭了,还有“超勇”与“扬威”二舰则过早地困于火灾。

我也坦率地承认日军水兵勇猛,军官精悍,但我也必须为受到轻视的中国水兵鸣不平。日军能够始终坚守在他们的炮位上,但他们的甲板不像中国军舰一样会始终受到弹雨的侵袭。虽说我相信如果他们受到我们这样的处境,他们也仍能坚守岗位,但是由于我方舰少炮少,尤其是速射炮数量极少,他们并没有经常处于这样的境地中。然而在我方军舰,至少在2艘铁甲舰上,弹雨几乎不间断地打击着军舰的上层建筑部分,但水兵们仍旧战斗不懈,以下事例可以为证。

12英寸火炮的炮长,正手持炮索瞄准时被击中头部,头骨的碎片打在身边其他炮手的身上。当他仆倒时,一名在下一级平台上的炮手抱住他的腰,并将其交给下方的人员,然后自己抓起炮索,取代炮长的位置,重新瞄准射击。

“镇远”舰炮术长的弟弟,仅仅还是一个孩子,被他的兄长作为替换人员从威海卫家乡带来参加这次巡航。战斗开始后这位少年在主炮塔火炮的后方工作,热心地从炮手那边接过炮刷或者弹撑,然后在炮手需要时再递给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当他的兄长(守备曹嘉祥)负伤以后,他帮助将其兄长抬到主炮的下方去,然后看着伤处被用蘸有朗姆酒的绷带包扎好后就重新回去工作,直到战斗结束。我很高兴地说,他一点都没有受伤,或许在那些从一开始就在主炮塔里工作的人当中,他是唯一得以瓦全的了。

大约在战斗进行到中期时,“来远”舰舰尾发生了火灾,燃烧十分猛烈。侧舷火炮由于被大火包围,都无法操作。但当舰员们在后甲板与大火持续搏斗的同时,舰首主炮仍稳定地持续射击。在舰体下部的轮机舱里,由于火灾在其上方肆虐,故不得不关闭通风管。在一片漆黑当中,仅能通过锅炉舱用通语管传达来自甲板上的指令。轮机兵们各就各位,在接近200度的高温中熬过一个又一个小时。几小时后火灾被扑灭,但许多勇敢的轮机兵们都失明了,而且每人都被灼烧得焦头烂额。军舰上没有外科医生,在抵达旅顺口之前他们都得忍受着痛苦。由于篇幅所限,我不能在此举更多类似事例。

当“镇远”前甲板燃起大火时,一位军官召集志愿者救火,虽然此时3艘日舰的炮火有可能随时横扫这片区域,但人们仍然热烈响应,然后奔向九死一生之地,当他们回来时无人不受伤。不,这些人决不是懦夫。无论在何处战场上总会出现几个贪生怕死之辈,但在这里,在别的地方,都有对他们不屑一顾的勇敢斗士。

海战结束了,我们有时间四处进行一下检查,事实上这些军舰情况很糟糕。“镇远”舰的前桅上部战斗桅盘有很长时间没了动静,那里原驻有5名士兵与1名军官,前者是操作2门1磅“哈起开斯”炮的炮手,后者是一名测距员。桅盘上的2个弹孔预示着情况不妙,检查后发现原来是一枚穿甲弹穿透桅盘,将6人全部打死。

一个意外救了舰首6英寸克虏伯炮炮手们的命。该炮已打出24发炮弹,当正打开炮闩装填第25发时,炮闩上用来防止炮闩完全抽出的链条松开了,于是钢制炮闩被拉出,掉到了炮架的一侧,这一来弄断了紧劈螺丝,令大炮完全不能使用了。这些炮手由于失去了工作,来到主炮塔里请求指示,他们被安排来补充12英寸炮的减员,并立即就位。但他们还没到炮塔上,1枚10英寸的爆破弹就穿入了他们刚离开的大炮的下方并爆炸,炮罩中四散的碎片就像盒子里的骰子般乱飞乱撞。不久后另1枚榴弹又穿透炮罩爆炸。如果这些炮手还在里面决无人能够幸免。

可以肯定地讲我们对日本军舰造成的破坏要比他们宣称的严重许多。他们尽了最快的速度修复了他们的军舰,在弹洞上遮盖上油漆过的帆布,而且明智地拒绝了向外国人展示其军舰上最严重的创处,因此中弹数目很难确知。另一方面,当中国军舰在旅顺口维修时,中国人从一开始就允许许多参观者造访并检查他们的军舰。军舰在船坞里呆了几个星期,每门大炮的炮口上都系上了一条红布(这是一项富有宗教意义的仪式)。除了怯懦的“济远”号,它与其他的军舰分开,孤独地停泊在西港,忍受着逃跑的耻辱。

日军宣称他们取得了鸭绿江海战的胜利,但随着那天的日落,他们在下午打乱我们阵型时的那种轻松已经荡然无存。就像我前面说过的那样,他们没有做与我们在夜间再战的尝试。我军的4艘鱼雷艇(根据日军的报告)对他们构成了极大的威胁,然而事实上它们根本没有驶出江口。而且很难相信像伊东将军这样豪勇敢为的指挥官会被我军的两艘小艇吓到。据日方说,他们想象我军航向威海卫,他们于是采用一条平行航线,希望在早晨时重新投入战斗并阻止我军入港。但根据通常的判断,为什么我们不去旅顺口,而要去威海卫呢?威海卫比旅顺口要远80海里而且那里既没有船坞设备,也没有军舰维修场所,而仅有一处可以勉强修理舰船的轻微损伤的船坞。但旅顺口却拥有完善的修理设施以及充足的库存。再说,我们的航向——即使是在天黑之前就可以看出是朝着旅顺口——应该已经向敌人明确指示了我们的目的地。或许他们的情况比我们略好一些。第二天早晨一队从平壤方向开来的,或许未参加头天战斗的日本军舰,重新检查了战场,并且就像对已死的动物再揣上一脚一样,对搁浅并已经被火焰烧蚀了舰体的“扬威”引爆了一枚鱼雷。他们没有对上溯江中的运兵船以及4艘炮艇和4艘鱼雷艇采取任何行动。大约5天以后,它们安全地回到了旅顺与大沽。

可以肯定,对这场海战的研究对于舰船设计师与海军军人来说是很有指导意义的。它证明了大威力的4.7英寸以上口径速射炮的价值,以及大装药量爆破弹的巨大杀伤力。小于3磅的速射炮其价值值得怀疑,因为很少有损伤是由这些火炮造成的。根据笔者的观点,除了鱼雷艇外,所有战斗军舰都不必装备这种火炮。

另一方面,中方铁甲舰显示了其卓越的防护性能,这2艘军舰的14英寸装甲带与10英寸指挥塔都被几十枚13英寸加纳炮(据称能够穿透13英寸装甲)、10英寸阿姆斯特朗炮以及更小口径的火炮所发射的穿甲弹击中,但没有一发打出的弹坑超过4英寸以上的。在厚甲被验证是成功的同时,较薄的装甲则被证明是无用的,1到2英寸装甲防护的炮罩或指挥塔只能成为人员的牢笼。就像我前面所说,将2艘铁甲舰的炮罩拆除实在是救了许多人的命。7月25日的时候,“济远”舰的指挥塔曾被一枚3000米距离上打来的炮弹击穿,将里面的人打得血肉横飞。因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即装甲要么做到4英寸以上,要么干脆不设置。

我们已经知道,火灾在战斗中所发挥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在战斗时必须做到将水管方便快捷地部署并加以保护。正是连接了水管和消防水泵的持续工作使“镇远”舰好几次化险为夷。火焰总是在酿成大面积灾祸前就被扑灭,而在战斗中,火灾通常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会肆虐蔓延。在战斗结束时,每条水管都被炮弹打成了好几截。

就我们的经验所提出的另一问题是,指挥塔应当设置在什么位置上?“镇远”舰的指挥塔位于安装两座炮塔的底座之间, 略高于此的地方,它在战斗中被许多炮弹击中,这些炮弹碎裂或爆炸,反射回炮台里,成为一阵死亡弹幕,炮台里2/3的人员伤亡就是由于这些反射破片引起的。

从一开始起,几乎所有的信号索具就被打断或烧毁。“镇远”舰的信号索几乎荡然无存。在第二天回到旅顺口时,只有一面小小的信号旗在它前桅横桁的右端飘扬。所以应当为信号员设置一间有装甲保护的信号旗室,从那里应该要能够清楚地看到指挥塔下达的命令,比如可以把信号编码用粉笔写在黑板上。而信号索具应当穿过钢制主桅。

对鱼雷艇在作战中的表现以前存在着误解。参战的2艘鱼雷艇中较大的“福龙”号由蔡管带指挥,他是一名英勇出色的军官,早年留学美国。根据他的报告,“福龙”跟随着“平远”、“广丙”与“左一”参加了战斗,该艇与“广乙”一起稍稍在后。蔡管带说道:

“我们看见前方有5艘列成纵队的日本军舰,正与我方的“定远”、“镇远”激战……它们与我舰相距大约5到6海里。另外在西面远处还有一片硝烟……我艇随之向与夹在我艇与我军大队之间的日本军舰驶去,大约相距3000米时“平远”号开火……它似乎击中了1艘日军的大型舰只……不久“广丙”亦开火……这时“镇远”舰命中了1艘日本军舰,那艘军舰立即被白烟所笼罩,不久便难以看见。它燃起了大火……这时舰首方向发现1艘日本武装商船,横穿过我艇首,似乎是要向一艘搁浅,并正在大鹿岛西南偏西位置熊熊燃烧的我方军舰追击(“扬威”)。“广丙”向它开火了,那艘商船随即还击。“福龙”随之径直向那艘商船冲去,并大约在400米距离上向其发射了1枚鱼雷,但由于日舰的规避而偏右未中。第2发鱼雷则大约在其舷侧15英尺处通过……我艇以“哈起开斯”炮与“格林”炮向其射击,与此同时它开始向我们还击……所有的炮弹都从我艇上方掠过……我艇左转舵并在左舷约30到50码处通过敌舰,向其发射侧舷鱼雷管中的鱼雷,但那枚鱼雷从其下方穿过。那艘船随后向南转舵,试图回到日军队列中,时间是下午3:30到4:00之间。

现在“福龙”号射完了它所有的鱼雷。那枚鱼雷从“西京丸”的舰底穿过的可能解释是鱼雷艇当时由于转舵而向一侧倾斜,于是将侧舷鱼雷射得过深。“左一”艇也同样尝试使用鱼雷,但鱼雷从管中漏出,因此敌舰得以从容规避。

中国舰队现在已成一段往事,许多勇士不顾时运不济,徒劳地为了挽救其祖国的声威,而被陆上官员的腐败无能和背信弃义荼毒,最终与舰队同殉。这些殉国者中首推丁汝昌提督,他既是一名勇敢的军人又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他被自己的同胞背弃,进行着万难取胜的战斗,他毕生所尽最后的职责仍旧是为了自己麾下官兵的生命。而他则不惜牺牲自己,因为他深知自己无情的祖国对他的怜悯甚至比敌军还要少。当这位身心承受着巨大创伤的老英雄在午夜时分饮鸩自尽,从而获得永久的安息时,他的内心中一定充满了痛苦。
 

[1]在7月25日的战斗中,1发日本弹尾引信爆破弹在长距离上飞来,并命中了“济远”舰类似炮罩(用以保护2门主炮)的顶部偏后位置,并发生爆炸,弹头端部穿透了炮罩而炮弹的其余部分炸裂成破片并向炮罩里飞去,使得炮术长以下7人当场阵亡,14人受伤,也就是说令当时在炮罩中的人员非死即伤。而如果炮罩被拆除的话,这枚炮弹就能顺利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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