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农历九月初三,是费县大集,恰好又是星期天,我闲来无事,步行去赶集买菜。大集上人山人海,扰扰嚷嚷,好不热闹。声音最大的,是几处卖老鼠药的摊点,远远听见他们用扩音器不停地唱着顺口溜,高声叫卖,吸引了众多的顾客围观。我也被这顺口溜所吸引,走到西南角的一个卖老鼠药的摊子附近,找一个无人之处坐下来,静静地欣赏并用纸笔做着记录。 这位卖老鼠药的,是个60岁左右的老汉,上身穿一件摄影师常穿的那种带有许多口袋的马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应付裕如,一看是个老江湖。有人的时候他热情兜售,因为都是卖给农村人,价格不贵,都在一块、两块,最多三块钱。无人的时候,他就高声叫喊着顺口溜,吸引过往行人注意。顺口溜的形式,大都是两个短句加一个长句,凑成合辙押韵的两句话。 赶完集,上完店, 别忘给老鼠捎顿饭。 南来的,北往的, 哈尔滨的香港的。 爬墙的,过梁的, 一末儿熏得光光的。 气体的,闻味儿的, 老鼠一闻断气儿的。 一不掺,二不兑, 老鼠一闻就断气儿。 有多少,熏多少, 保证一个跑不了。 好使好用的,百发百中的, 老鼠一闻送命的。 效果灵,效果快, 一黑夜药死一麻袋。 形式不限于两句,也有三句、四句连在一起的: 天明用到天黑, 效果百分之百, 老鼠一闻都毁堆。 不用掺,不用拌, 老鼠一闻就完蛋。 药死老鼠一大片, 别叫老鼠捣洋蛋。 他除了宣传老鼠药的神奇功效,还不忘了自吹自擂一番: 集集来,集集到, 买过药的都知道。 走江北,逛江南, 好货卖的行家钱。 传个名,说个好, 买药都往这边跑。 看准人,认准摊儿, 想买好药到这边儿。 他不光卖老鼠药,还捎带着卖粘合剂: 能粘铁,能粘铜, 能粘上海大五〇。 也有脚气灵之类的药物: 还有特效脚气灵, 又治痒痒又治疼, 绝对赶上达克宁。 起皮的,起泡的, 药水一抹就消的。 长疥的,长癣的, 药水一抹就管的。 农村有句俗话,叫做“比卖老鼠药的还会说”,称赞卖老鼠药的口才好,今天算是领教了。还有一句俗话,叫做“会卖的不如会说的”,强调叫卖的好处。顺口溜既全用口语,通俗易懂,又诙谐幽默,轻松搞笑,确实起到吸引顾客眼球的作用。那些不吭不响、老实巴交、低着头卖老鼠药的,就乏人问津。 我想,这种顺口溜,应该算是民间文学的一种吧。自编自演,现编现演,随口就来,张口就唱,看什么说什么,见什么唱什么,好像只有在赵树理的《李有才板话》里见到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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