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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来说一个人，谁是庄子，庄子这个名字，大家传诵了很久，但是庄子是一个什么人，说法一直很模糊也都很矛盾，都知道庄子是一个乘物以游心，可以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人。 庄子留给我们的是他那些充满了寓言和小故事的文章，庄子一生穷困潦倒却能超越贫困乐在其中，庄子能言善辩，尤其善用寓言和小故事，来表达自己的观 点，同时嘲讽那些追名逐利的小人，他的文章嬉笑怒骂，尖酸刻薄，他的所作所为，经常令人瞠目结舌，又令人拍案叫绝，他看破功名，不屑利禄，甚至对于死亡， 他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庄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大家也都知道，金圣叹批六才子书，第一个就是《南华经》庄子，这样的一个人嬉笑怒骂可以说上穷碧落下黄泉骂尽天下英雄，但是其实他的内心并不激烈， 我们也知道，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他写在书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庄子。天下]。看起来漫无边际，但其实其中 蕴含有大智慧，庄子这个人在天地之间，可以说看破了生死，超越了名利，看透了这一切一切但他说自己是谁呢？庄生梦蝶，是耶非耶，谁也不知道庄子这个真人， 他的生平究竟有多少故事。 根据司马迁的《史记》记载，庄子名周字子丘，是战国时期宋国蒙地人，生卒年未能确定，大约生于公元前369至286年之间与梁惠王，齐宣王，孟子，惠施等同时期，他曾经隐居南华山，故唐玄宗天宝初年追号庄子为南华真人。 庄子这个人可以说在一个乱世之中，他从天地大道直到人间名利生死，看破的、穿越的这一切一切了然于心，留到今天《庄子》这本书有内篇7篇，外篇15 篇，杂篇11篇。那么在庄子的这部书里面，我们能看到的是什么呢，其实在这部书里，真正流传下来的思想应该是一种天地自在逍遥游，而这样一番逍遥游里，庄 子他看破的东西太多太多，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生在世、从古至今，很难看破的就是名与利这两个字。应该说首先大家面临的就是利益的 纷扰，利益的诱惑，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会面临着经济的问题、生存的困窘，那么庄子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呢？其实庄子的生活，从他的寓言里面可见一斑他 的生活一直是相当贫困，庄子曾经说过一个故事，有一天家里穷得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要去借米，等米下锅他就去找当时的一个叫监河侯专门管水利的一个小官看河 的，生活比他要好一点，他说你啊稍微借给我点粮食吧，监河侯就说得非常漂亮，对他非常热情，说你看我现在正在收租子，你等着我一旦把租子全收上来，我一下 就借给你300金，这个话说得很漂亮，300两黄金，这是多大的一个资产啊，庄子一听，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昨天我也从这个地方过，我听到有人叫我名 字，四下看了一下没看见谁，又找了一圈，最后低头看见就是车沟轧出来的那个车辙印里面有一条小鲫鱼，在那儿跳呢。 你给我点水喝好吗？可以，但是我现在没有水，等我到吴越去，向吴越王请求开通西江的水引水回来迎接你回归大海怎么样？你明天早上到鱼市场买我回去算了。 他说那个小鲫鱼听了以后就跟我淡淡说了一句话，它说你要有一升水现在就能救了我的命，要等你把那么远的水都调来，你去看看那个卖鱼干的铺子或许你还 能找着我，庄子说完这个话就走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庄子在现实的境遇中并不是一个超越、洒脱，生活富足无忧的人，可以说他的生活捉襟见肘，他要处处求 人，他要等米下锅，这种生活窘境，可能在一般常人之下，那大家可能更奇怪了，这样一个人，有什么资格逍遥油呢？一个人当他衣食不能保温饱的时候，他怎么还 能有更高的追求呢？这里面其实有一个秘密，真正能够挡住人心的，永远是他最看重的标准，庄子那一天去见梁惠王，他穿着那种大麻布，补丁摞补丁的衣裳，鞋子 也没有鞋带，随便拿根草绳一绑，就这样去了。 先生，你怎么这般困苦，这是贫穷而不是困苦啊，有大智慧而不能化行天下，这才是困苦啊，看猿猴在楠子树上盘旋跳跃，唯我独尊，后羿对它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在荆棘丛中，猿猴就得小心翼翼，不敢乱跑乱跳了，而我现在就是生不逢时，处在荆棘丛中啊。 他说真正的仁人志士不怕生活上的贫困，怕的是精神上的潦倒，一个人可以困窘于贫困，但是他的内心是不是，真正在乎这种贫困，他对于一个利字，看得有 多重会决定了，会决定他面对贫困的态度，庄子自己对这个利字看重吗？他周围有的是有钱的人啊，所以他自己记录了这样一个故事，他说就在他们宋国，有一个叫 曹商的人，这个人有一天很荣幸，带着国家使命去出使秦国，大家知道那个时候秦国，那是西部最强大的国家，走的时候国家给他，配了那么几乘车马，到了那儿不 辱使命，把事情办完了，特别得到秦王的欢心，回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带着上百乘的车马回来了，这人回来以后就趾高气扬，很骄矜地对大家夸海口，他说你看我这 样一个人啊，要是论能力、论本事，让我住在一个破房子里面，让我黄连瘪境地每天织草鞋、做手工，这样来生活的话，我估计我没有那能力，我的能力是什么呢， 就是一看到国君，在高位上的人我几句话就可以讨得他的欢心，然后我可以换来这样的财富，他说我的能力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他这么夸耀完以后，庄子是什么态度 呢，他淡淡地跟这个人说，他说我也听说了，这个秦王有时候，他自己有疾患的时候，遍求天下名医，比如说他身上长疮、长疖子的时候，如果有人能够为他破一个 浓疮就可以赏他一辆车马，如果有人肯低三下四地去为他舔痔疮就可以赏他五乘车马，他说曹商啊，你是去秦国给秦王治痔疮去了吧，要不然你怎么能带回这么多车 马啊，说你还是去吧，你这些东西，我心里根本就不会稀罕，其实你看这样一个极尽辛辣讽刺之能事的语言，说明什么呢？说明“利”这个字，困不住庄子的心。 人们把孔子称为“圣人”，却把庄子称为“神人”，如果说孔子是儒家的代表，那么庄子就是道家的化身，于丹教授认为，庄子的文章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充满了尖酸刻薄的讽刺和挖苦，但是庄子的思想对于我们现代人有什么样的启示呢？ 其实说到我们今天，一个有十快钱的人，未必他的快乐不如一个有身家上万资产的人，也就是说手中有多少金钱，并不能决定，它在你心里的分量，其实目前 在我们这个社会上，最快乐的人既不是穷得叮当响的，也不是家财万贯富比连城的，往往是那些有温饱到小康的这一批人，因为他们的生活底线，不至于生活得过分 窘迫，但是他们也还不至于，被财富束缚在财富里异化为财富担忧，其实说白了，我们可能在座的每一个人 ，我们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都属于有资格幸福的人， 但是幸福不幸福，那在你的心里了，其实我就见过这样的朋友，我有一个朋友呢，做媒体出身后来开始做房地产，资产越做越大，离开媒体的时候他非常痛苦，他说 媒体是我这一生最喜欢的事情，但是我为什么要去做房地产呢？因为我要有孩子，我必须要为我的孩子们负责，要给他幸福的生活，他说所以我违背我的心，我必须 要有更大的金钱利益，然后他结了婚，有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儿子，这个时候我们都觉得，他钱挣的也差不多了，生活也应该挺好的，后来他说我必须要移民了，其实 他移民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国家，而且先要让他的妻子，带着孩子去先要在哪个地方，他自己还要留在国内挣钱，我们都在说你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妻离子散的啊，你那 么喜欢你那个小儿子，为什么让他离开呢，他的回答大家可能想不到，他是认真的说，他说以我们家现在的家产，这个孩子如果在国内上学的话，我每天都会担心我 的孩子被绑架，所以我要把他，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其实这就是身边的故事，大家可能身边也有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个利，真的是越大越好吗？现在网上流行 这样一个段子，说人生无非是为了几张纸，一辈子为几张纸，钱呢是为了那么几张纸（人民币），名是为了那么几张奖状、文凭、档案，人到了死后是为了墓志铭， 是为了烧纸钱说你看看一辈子，就是几张纸而已，庄子那个时候可能把这些东西看得就是太淡了，所以利这个东西束缚不了他，他觉得我自己辛辛苦苦为利丧失我自 己很多的自由，很多的心智，让我自己用心为形役不值得，这个道理也有一些高士是能理解的，但是说道第二层，破名比破利要难，很多人说我可以不为金钱所动， 但是我们看看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生前一世，为的是死后追封一个谥号，由君王追封说这个人比如说他忠、他孝、他文、他武，这是在谥号里经常见到的，当这个谥 号刻上墓志铭，他会觉得生前的一切失落，在这一个永恒的墓碑上得到了补偿，这就是辛弃疾所谓的“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一生就这么 过去了。 俗话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破利不容易，破名就更难了，有多少人可能不为利所惑却为名所累，即使一个高洁之士也希望名垂青史，那么庄子是不是，在乎名分呢？在高官美誉面前，庄子会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 庄子在乎名吗？我们知道庄子这个人，他自己是富有雄才大略，但是自己不爱说，因为他说以为天地沉浊不可与庄语，他觉得这个人间的人跟他没什么可以对 话的前提，而且他说天地的大美自是不言的，所以他自己不爱说什么，这样他就游荡在各地，这个时候恰恰，他的一个好朋友惠施，惠子这个人在梁国做宰相，庄子 晃荡晃荡正好到了梁国，就有很多人跑去跟惠子说，庄周这个人他的口才、雄辩远远在你之上，你别看他不说话，他要说起来你就不是对手，其实惠施当时以他著名 的《坚白论》而著称是天下有名的雄辩家，那惠施一听也还是着了急，害了怕了，所以说梁国也不大，就发动他手底下的人，满城去找庄子，一定要找到这个人，千 万不能让他直接见了梁惠王，要万一把相位给他怎么办呢，后来庄子听说这个事了，他就自己去找惠子去了。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南方有一种鸟叫鵷雏，这鸟从南海飞到北海的时候，在这遥远的路上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甘泉不喝，有一天它飞 过一只鴞鸟的头上，这只鴞鸟正在吃腐烂的老鼠，鴞鸟怕鵷雏抢它的老鼠，便仰头嘎地大叫一声，就这样嘎地打叫一声，现在你也想嘎地叫我一声吗？名位对于世 俗，虽有设置的必要，但对于大智慧的人来说，名位就像旅社一样，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其实这就是庄子眼中的名，当然大家可能说，这是一个顺道的事，他本来也不贪图那个相位，而且梁国那么一个小国，他可能也不在乎，但其实还有更大的相 位送上门去，大家知道楚国大吧，我们刚才说齐国大，楚国大，秦国大，这是战国里面最大的三国了，那么楚王自己的大臣去到庄子那里亲自找他，希望楚国的相位 授给他，庄子当时干什么呢，逍逍遥遥在蒲水上钓鱼呢。这时候来了两个大臣，必恭必敬地跟他讲，说想要用我们国家的事劳烦劳烦您，说的很客气，想要请他出山 为相，庄子又开始讲故事，饶了很远啊。 我听说楚国有一种神龟，死了三千年了，它的骨头还被放在宗庙里面，用作占卜。你说，它情愿送了性命留下骨头，让人敬重好啊，还是情愿活在烂泥巴里打滚好呢？我猜，它一定愿意在泥巴里打滚。你们回去吧，我和它一样，愿意拖着尾巴在泥巴里打滚。 庄子当时就一笑告诉他们，说那你还让我拖着尾巴在泥里活着吧，你们就请回吧，其实这就是庄子对送上门来的名如此态度而已，大家说他看得破吗？人心为 什么有自由，自由就是因为他不在乎，所以其实人这一生，只有被你真正在乎的事情，可以真正拘束住，所以人生的劳顿有很多时候要问一问目的是什么，很多事情 是一个循环也许你眼下的起点对自己的交待是一种很高尚的回答，比如说为了家人，为了自己的成就，为了一个社会的贡献，说的是一个很好的名声，但是背后潜在 的动机呢，我们每个人都问问内心，这是不是我们给名和利，找到的一个堂而皇之的托辞，有的时候就是因为被名利在前面每一步每一步吸引着，人会沦陷进一种无 事忙的人生循环。大家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吗？说我们现在大家都知道人人有无名火，你不能跟别人说，我是因为当一个什么样的官没当上，或者我挣钱没挣到，人总 有他堂而皇之的理由变成无名火，这个无名火会循环往复地出现有这么一个说法，说一个公司，一个机构，可能最有资格高高在上的人就是那个老板，这个人位置最 高，所以他就可以随意地呵斥任何一个下属，指责他，这个工作你怎么就是做不好，你做不好我就没有政绩，做不好这个单位就没有好的名誉，所有的过错都在你这 一个人的操作能力上，你想想你的执行力是怎么回事，回去自己反省，赶紧写一封检查，明天你要加班把这个事情做好，作为他的下属，那没什么话可讲，只能是唯 唯诺诺，点头称是，回家以后，这股无名怎么办呢？就开始跟老婆喊，你看看你，我辛辛苦苦在外挣钱，我自己称着这个家的名分，你能过这么好的日子，你还把家 没管好，孩子没管好，你让我就过这样的生活么？把老婆臭骂一顿，这个老婆也只好点头哈腰，因为每个月要从丈夫手里拿钱，但是回过头心里又不平衡，就去训孩 子，说你看看我为你这么辛苦，我这一生都付出了，如此操劳，你学习还不努力，你现在这个成绩，对得起我吗？这个孩子也只好点头哈腰，但是回过头呢就更愤 怒，孩子就开始骂他们家的小狗，说看看你这么不懂事，上头这么多大人欺负我，我回到家你还不跟我好好的，把这狗给打一顿，狗必须得听主人的，它知道它得住 在这儿，它也有无名火，狗在家不敢说什么，等一出去无名火就撒在野猫的身上，就出去欺负野猫，就不停地追着猫，咬这个猫，猫知道它也打不过这个狗，它也只 好忍气吞声，然后猫就拼命地到处去找耗子，因为只有在耗子的身上猫的愤怒才能得到宣泄。其实如果我们如此这般地说下去，一个老板的愤怒跟一个耗子的委屈之 间，到底还差着多少环节呢？这就是我们人世间一种潜规则，其实我们心里都有无名火，我们真地想让自己平息吗，回过头来看看庄子，看一看我们是不是有内心的 原因，是真是别人给我们这么多委屈呢？还是我们自己看不破名与利这两条船，大家看看中国古代造字很有意思，什么叫人心中的烦闷啊，这个闷字无非就是一个门 字里面一个心，把你自己的心关在一扇门里了，你还指责烦闷吗？能不能打开这扇门全在自己，所谓看破二字，无非是开了一扇门而已，那么人活着的时候，名与利 两个字最重到了最后终极大限，你说名利我还可以看得透，但是生死那可就难了，红尘在世，庄子都说宁可生而曳尾于涂中，活在泥塘里也比死了好啊，说庄子不也 这么讲吗？他真能破生死吗？那有这么一个著名的故事，就是庄子自己的结发妻子先他而走了，惠子还真是他好朋友，去吊唁，到了他家一看，庄子敲着盆在那儿唱 歌呢，叫鼓盆而歌。 亲人死了，人们往往会痛哭思念，而庄子妻子去世了，他为什么会鼓盆而歌呢？庄子淡薄富贵，看破名利，难道对于死亡，庄子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庄子是 如何看待生死的呢？庄子的妻子死了，他的朋友来看望他，但是却看到了令人惊诧的场景。你的妻子为照顾家庭子女，如今年老去世，你不但不悲伤痛哭还敲瓦盆唱 歌，你真是太过分了，哎，你听我说。 庄子就淡淡地告诉他，说，哎她刚走的时候，我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呢？但是我现在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察其始而本无生，我真正追本溯源去观察最初最初 的开始，人不都没有生命吗。他说其实最早啊人没有生命，没有生命就没有形体，没有形体就没有气息。这就是老百姓的话，叫人活一口气，他说其实你看看天地之 间，无非是聚集起来这么一股气那么一股气，然后这个气息逐渐找到一个形体，由形体又孕育出了生命，人就是这样来的。而现在我妻子循着这条路回去了，她比我 先走，此时此刻，她可能在一个巨大的密室里面，踏踏实实地睡觉了。她解脱了，那我还不高兴吗？他说我想这些来，我就忍不住要敲盆唱歌了。看，这是亲人的死 亡，面对亲人之死能够有这样一种坦然的欣慰，其实这种心态，我们说中国的民间，有的时候有大智慧者也能做到，民间讲究办喜事有两种，叫做红白喜事。不仅红 喜事，嫁娶生命繁衍的开始是一桩喜。那么白喜事，寿终天年为老人送行，也是一桩喜事。所谓红白只是生命的两端，红是生命来临之前的迎接，白是生命寂灭之后 的相送，而生与死之间不过是一种形态的转化。 大自然它赋给我形体，用生活来使我劳顿，用岁月来使我年老，用死亡来使我永远休息，自然是变化的人必须顺应自然这样才能，不喜不惧生死无（异）。 如果真有庄子这样的心态，也许我们会少了很多的牵绊和苦楚，那么大家可能说是啊，生老病死，周围的人总免不了有这么一番相送，但是真正到自己自处尤 难，自己能面对得了生死吗，自古到今，有多少炼丹的人，从魏晋那时候开始炼那些五食散，吃完了以后要宽袍广袖出去发散，人所有的追逐为什么，总是想着长生 不死，那么庄子也得面对他的一死，他有很多学生大家都在商量老师如果真是有一天，到了百年之后，我们怎么给他打点他身后之事，庄子就跟他的学生讲，说我死 了以后，什么东西都别给我准备，他说我就用整个天地做棺材做我的大棺材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好家伙，万物是我的葬品。这一说起来比咱们现在看到的楚王 墓、汉王墓，比什么王陵都要奢侈，他用天地日月当连璧，玉和珠玑作为他的陪葬品跟他在一块，我就要这么一个大葬礼，直接把我扔出去就完了。学生不敢，学生 想想说，老师如果不给您弄个小棺材，扔在外面，被野兽把你吃了可怎么办？然后庄子想了想，告诉他的学生们，我要是扔在荒山之上，可能是被那些苍鹰，乌鸦， 所有天上的飞鸟飞禽就把我的尸体给啄食了。如果你们把我装在棺材里，埋在地底下，有朝一日木头朽了人也烂了，我喂的就是地下的那些蚂蚁，蝼蛄，所有地底下 的小虫子。我无非也就是个饲料而已。他说你干嘛要抢天上那些口里的食物，喂地底下的东西呢？哪头不都是这样一种物质不灭，不都是被吃掉吗。这就是庄子对自 己形体和自己生死的一种看法。其实这个说法，让我们会想起在西藏地区某些地方还流行的天葬。也就是说人死之后，希望他的肢体被这些个仍然在飞翔的天上的飞 禽带走，能够重新在天界以一种有形的形态回到他生命的本初。可能在很多文化中，有些理念都是相通的，那就是说豁达是人解脱的前提。我们社会上现在有很多抗 癌俱乐部，有很多抗癌明星。其实过去一听说得了癌症，几乎是判了死刑了。可是现在为什么有的人就能活很多年？就因为他有一种内心的调理，他乐观。他自己不 惧怕死亡的时候，奈何以死惧之。这个死亡有的时候是你心理的一种暗示，其实庄子从来是一个不惧怕死亡的人。不惧怕的方式，就是乐生这两个字，也就是说，活 得好比怕死要强得多。这个观点与儒家的思想也会不谋而合。这就是孔夫子在回答他学生的那六个字，叫未知生焉知死。人，活还没有活明白的时候，干嘛去想死的事呢。在这一点上可以 说儒道相通，他给我们的都是一种温暖的情怀和一种朴素的价值，就是活在当下。永远是这四个字。人是活在当下的，在当下看破了名，穿透了利，甚至不俱生死， 那我们的心灵空间该有多大啊！这是一份大境界。大家会说庄子看破了这么多，这个人是不是很消极啊？对他来讲已经无所挂碍了，他还在乎什么呢？其实庄子在他 那个年代，是一个内心有所判断，但不一定要转化为行动的人。民间有这么一个笑话，说有两个人在田头，一个人在烈日炎炎下努力地在那儿种麦子，干活干得汗流 浃背。另外个一个人就懒洋洋地躺在树荫凉底下喝着茶，哼着小曲。然后干活的人当然会觉得自己是勤勉的，在道德上一定是有资格去训诫那个懒汉的，所以他就 说，你看看你这么懒惰，你以后吃什么，喝什么？你怎么能每天这样浪费大好时光呢，然后乘凉的那个人就悠悠闲闲地说，那我问问你，你现在这么卖命吃苦受累你 又为了什么啊？他说，我为了丰收啊。他说你丰收又为了什么呀？他说，丰收以后就可以用这么多的粮食去卖钱。乘凉的人又问他，你卖了钱以后你想干什么？割麦 子这个人说，等我卖了钱以后，我衣食无忧了，再遇到这样的炎炎夏日，我就不必下地干活，可以找一个树荫躺着喝茶哼曲，我就可以悠悠闲闲地享受生活了。然后 现在在乘凉的那个人告诉他说，所以我现在已经在过这种生活了。所以我现在的生活，就是你未来的梦想。其实大家想一想，这仅仅是一个笑话吗？有很多时候，我 们随手可得的事情，但是被我们观念上一个误区给遮蔽了。可以说庄子在他的一本书里，留下了很多隐约的他生活的影子，在这里面有很多判断跟儒家彼此呼应。只 不过儒家所看重的永远是大地上圣贤的道德，永远看重的是人在此生中要建功立业，这样的一种成全。而道家看重的是更高旷的苍天上人精神自由，它看重的是人在 最终成全后的超越。可以说中国的儒家思想，在社会这个尺度上，要求人担当，但道家这个思想是在生命层面上要求人飞越。担当是我们的一份社会职责，超越是我 们的一个生命境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看过庄子很多的故事，你会打通他的一套生命哲学，这不简简单单是以积极或消极而论，而是在我们生命不同的体系上 给我们建立起来的参照系统。以庄子的话说，人生至高的境界就是完成天地之间一番逍遥游。也就是说，看破内心重重的樊篱障碍，得到宇宙静观天地辽阔之中人生 定位，在这样一个浩瀚的坐标系上，让人真正成为人。让我们的内心无所拘囿，让我们风发扬励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让现实中种种的窘困只在当下可以看破，而在永 恒生命的引领上，有这样一番逍遥游的境界，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永远去追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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