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夫人有手段 法医艺术助破案
许多警察部门利用法医科学家和艺术家帮助破案。从复合草图到面部重建，这些艺术家的作品结合了创意，科学及侦探技巧。我们请艺术家卡伦-泰勒，人类学家玛丽-曼海因来一起讨论法医艺术背后的科学。
保罗-雷伯恩，主持人：大家好。这里是科学星期五节目。我是保罗-雷伯恩。
现在，让我们看一看破案背后的科学和艺术。当我们观看晚间新闻里的罪案报道时，你知道你看到的影像：一个被悬赏追捕的盗窃犯的嘴脸素描；根据多年前孩子丢失照片推测出的现在的失踪者的相貌图画；或身份不明的谋杀受害者的面部重建图。所有这些图片都是法医艺术家的作品。这个活儿不大好干，会这个本事的人也不多。这些人帮助警察查明受害者，捉拿罪犯，他们的工作融合艺术，科学和侦探技巧于一体。在下一个小时里，我们要跟一位艺术家和一位人类学家，谈论法医科学艺术如何能帮助破案的问题。
听众如果要给我们打电话，我们的电话号码是1-800-989-8255。也可以用@ scifri推特我们。
现在让我介绍一下我的客人。卡伦-泰勒，法医艺术家，也是一位美术艺术家和教育家。她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当了22年法医艺术的教官，她是电视连续剧“美国头号通缉犯”的长期顾问，她也是教科书“法医艺术和插图”的作者。感谢您能来与我们一起交谈。
凯伦-泰勒女士（法医艺术家）：你好，保罗。认识你很高兴。谢谢你邀请我来。
雷伯恩：很高兴见到你。另一位是玛丽-曼海因，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法医人类学和计算机增强服务实验室的主任，人类学系的常驻专家。她还以自己多年的经历写了两本书，“白骨夫人：法医人类学家的故事(The Bone Lady: Life as a Forensic Anthropologist)”和“白骨追踪(Trail of Bones)”，白骨夫人，欢迎你来到我们的节目。(幸好没有译成白骨精)
（笑声）
玛丽-曼海因教授（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谢谢你，保罗。很高兴能到这里来。
雷伯恩：我们要谈谈这些画，我们都在电视上看到过，而且，可能张贴在邮局和所有公共场所。我首先要表示我的怀疑。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些东西可以真正发挥什么作用。人们怎么可能会(准确地)向你描述他们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看到的东西哪？你又如何能够把他们看到的事情翻译成那个可疑人物的嘴脸图像？卡伦-泰勒，你真能做到这一点吗？来吧。在这里你可以跟我们说点实话。
（笑声）
泰勒女士：嗯，当然了，这个过程并不是完美的，有时是个猜谜的过程。但事实上在执法领域里，它一次又一次地被证明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打击犯罪的工具。我也要问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当你听到戴妃去世的消息时， 你在哪里？你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雷伯恩：你知道，我不能记得。
泰勒女士：那么，当航天飞机爆炸坠毁时哪？还是...
雷伯恩：我还记得当航天飞机爆炸时的事情。我知道。那时我正在上班，我立刻跳起来报导它。事实上，我记得很清楚，历历在目。
泰勒女士：嗯，我要指出的就是这一点，你或许可以告诉我，那些在你的一生中发生的，类似这样的大事件，或者你生活中的创伤性事件。 与这些事情相关的记忆，刻骨铭心，让人永生难忘。
你也许可以告诉我，当时你坐在哪里。你甚至可以告诉我，当时你的双手在做什么，你尝到什么，闻到什么味道，听到什么声音。但是如果我问，发生那件事的前一天或后一天的事情，你肯定就不能记得了。所以，给嫌疑犯画像，以及作复合图像的过程，就是这么一回事。法医艺术还有很多不同的方面。但是，记忆肯定是受到紧张情绪的影响，也与事件中受到的暴力与创伤的程度相关。
雷伯恩：我们从记忆研究中听说有这样的事情，我敢肯定，我记得不完全正确 - 但是，你知道，如果你遇到过让你害怕的东西，那么，当你再次遇到那个让你害怕的东西，
你可能记得更牢固，或者，如果你遇到类似的情感环境，都有助于让你回忆起一些事情。
泰勒女士：我认为，那可能是个重建事件内容的参考物，警方的调查人员可以利用这种技术，把记忆找回来...
雷伯恩：卡伦泰勒，我想我要问的是，当你访问证人做这类的图画时，你必须让他们进入某种特定的精神状态吗？ - 你要做些什么准备，才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最好的信息？
泰勒女士：首先，我也许应该讲一下，人们对于复合草图的期望。我有一位解剖学家朋友，罗伯特-乔治博士曾经说过，法医艺术实际上是肖像艺术减去有形的主题人物。所以，你必须认识到，在这里，我们是在解决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你还必须记住，我们一路走来，可能遇到无数复杂的挑战。
当犯罪的受害者或看到犯罪的证人，看到嫌犯的脸的时候，正是他们把这些印象存入记忆的时期，即存入期。然后素描艺术家进来参加破案，我们尝试提取这些存储的记忆。困难可以发生在这一进程的任何环节。
同时，我们必须考虑到，证人可能不同程度地参与了犯罪。而每次访谈都有不同的状态。因此，很难简单地说，你每次访谈时，只要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即可。例如，有的人可能会非常积极地参与作案，或者，他们可能实际上是犯罪的受害者，被殴打而受伤。他们可能是被动地参与，可能只是看到了某一个事件，但他们的肾上腺素没有分泌那么多，个人身体没有受到威胁。或者，他们可能完全没有采取行动，对于实际发生的犯罪没有什么了解，没有注意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取决于证人所涉及到的复杂性，以及证人的特点，每次询问都会有很大的差别。证人是一位老人吗？是一位非常年轻的人吗？是有语言障碍的人？他是在夜间或在远距离上见过那张脸吗？而所有这些事情，在我准备会见证人时，都必须考虑到。
雷伯恩：现在，玛丽-曼海因，人类学是如何促进这方面的工作的？请告诉我们一点你做的事情。
曼海因教授：嗯，保罗，正如你所说，我们是面容的实验室，作为给许多不同的州干活的法医人类学家，我们常常被要求，在仅有几块骨头的情况下，为他们画一个面容的图像。我们被要求，根据一些头骨为身份不明的人重建三维面部图像，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也许是最后一线希望，执法人员和不少家庭都想要鉴定出这些人的身份。
雷伯恩：所以这可能是一宗谋杀案的受害者，有人失踪，各种案子。。。
曼海因教授：可能是有人在什么地方失踪了，一位身份不明的男性，或者女性，青年，或者老人。因此，我们要利用人类学科学来确定种族。我们也要确定性别， 以及年龄等等。我们有特殊的肌肉组织深度标记，我们把它。。。
雷伯恩：等一会。在你讲深度标记以前， 你说到了种族，性别和年龄。
曼海因教授：对。
雷伯恩：你怎么从骨头里知道这些东西？
曼海因教授：嗯，年龄吗，只要我们有整个骨架 - 人体骨骼有206块骨头 - 如果我们拥有整个骨架，那我们就可以方便地利用髋骨。要想决定成年人的性别和年龄，臀部骨骼，是身体里最好使的骨头，因为髋关节骨的形貌状态，会因为我们的年龄而逐渐改变。通过观察已知年龄的尸体, 我们已经制定出了利用这些形态确定人的年龄的有关标准。
雷伯恩：你是说骨骼改变了形状，或生长出。。。
曼海因教授：骨头是在不断地磨损。
雷伯恩：这是咋回事？
（笑声）
曼海因教授：我们的身体在磨损，保罗。我们的骨头在不断地磨损。
雷伯恩：我们慢慢地就磨损没了。
（笑声）
曼海因教授：从18岁左右以后，我们的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雷伯恩：哦，是吗？我真不该问这个问题。
（笑声）
曼海因教授：磨损让耻骨联合和臀骨上的两个表面改变其外观和轮廓，你可以说，它们随年龄的增长而磨损。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鉴定人的年龄。如果我们没有整个骨架，那么，我们还可以使用头骨。我们也可以查看其他骨骼的磨损。我们可以寻找所谓的"骨刺"，那是一种关节炎的迹象。骨架上还有不少有助于帮助我们鉴定年龄的特征指标。另外，正如我所说的，性别也可以由髋部骨骼的形状来决定。
雷伯恩：那么种族哪？
曼海因教授：种族，通常情况下，有时我们称之为我们的祖先。一般说来，它可以在脸上看出来。我们要做很多头骨测量。我们也查看所谓的"morphoscopic features(形态特征)"，它们是一些无尺度的特征，这些无尺度的特征，告诉我们他们属于那个族群。鉴别种族的问题绝对是一个最难的问题，当你试图进行面部重建时，它也是我们必须回答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而实际上，头骨的基板(头骨结构)指引着我们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我们会说，按照一般规则，我们相信这个人可以是个白人或者是个非裔美国黑人，或者是拉美裔人，或者是印第安人。然后，我们能够把这个信息传给我们的面部重建师。在我们组里，通常是艾琳-维尔夫与我一起工作，她是一位手艺高超的面部重建师。她利用了这些信息的指引，来决定鼻子该有多宽，有多深，或者她的眼睛该是什么样子的，形态学在这里扮演一个角色，告诉我们如何重建嘴和耳朵。因此，头骨的特征指导她的工作。然后我们还要在一些非常特殊的头骨位置上放置肌肉组织深度标记。标记的长度按照某些非常的具体关系决定，精确到毫米，帮助引导她重建面部的肌肉组织。
雷伯恩：现在，在警方的调查中，做这种事情是个常规的做法吗？
曼海因教授：对。执法部门来找我们，他们说，玛丽，我们有一个案子。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你能来帮我们吗？于是，我们就做常规的面部轮廓，如果我们没有那么幸运地找到一个简单的办法，来作出面部轮廓，我们就只好继续往下走，做一个面部的重建。很多时候，我们会通过医学检验协会，在当地媒体或者我们的网站上(identifyla.lsu.edu)或国家网站上(identifyus.org)公布这个面部轮廓。
而我们的国家网站上的(失踪人员)面部轮廓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人们可以到国家网站，也可以到我们的网站，看看我们为身份不明的人重建的面部图像，并且他们还可以查找失踪者的信息，或查询我们正在试图解决的，全国各州的所有案子。
雷伯恩：我本来想要问你，为什么你被称为白骨夫人，我现在有点开始明白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是谁先开始叫你白骨夫人的呢？
雷伯恩：当然是那一帮老警了。
（笑声）
雷伯恩：我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曼海因教授：他们一有事要来找我，就打电话给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他们会说，你知道那位白骨夫人在那里吗？那个成天摆弄骨头的女人，我们迫切需要她的帮忙。你能帮我们找到白骨夫人吗？
（笑声）
曼海因教授：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给我的书起这个书名，那是因为他们这样地叫我。
雷伯恩：好吧。卡伦-泰勒，我想，警察和执法人员经常是一群怀疑一切的人。他们真的需要看到证据之后才能相信。他们相信这些面部轮廓的草图吗？他们信吗？他们认为那玩艺儿有帮助吗？
泰勒女士：全国各地的警察各不相同。当然，一旦某个警察机关或侦探看到了几个成功的案例，他们就确信这项工作，对于他们进行的调查，有一些潜在的价值。所以没有什么事情像成功那样有鼓励作用。所以...
（笑声）
泰勒女士：只是需要一个好的成功故事，像我们说的那样，他们就不断回来找我们帮忙。
雷伯恩：现在你已经有了一个非常良好的记录 - 于是各种不同的执法机构都来找你一起工作。
泰勒女士：嗯，我很幸运地拥有一个最有成就感的职业，一个可以想像的最高的个人成就感。我任职于州警察部门近20年，在这里的得克萨斯州公共安全部工作，也为全国各地的其他机构帮忙，事实上，也包括一些国外的机构。但我相信，关于这个领域，不少人还是很缺乏了解的。无论是关于识别犯罪的面貌，还是识别不明身份的死者， 这个领域看上去相当复杂。
我知道你对它的心理学方面感兴趣， 有些事情存在着有趣的相似性，在上述两种类型情况上，都发挥着作用的。例如，当你看到一张脸时，我们倾向于认为，我们是根据嘴唇或眼睛的形状，认出他们是什么人的。而认知心理学领域的研究可以证明，实际并不是这样的。相反，我们把各种特征编码在一起，一个人的脸的整体形象就出来了。当你看到一个街区之外，有人向你走来，你知道，尽管距离很远，你不能看到每根睫毛或每个雀斑，你认出他们的原因很可能是你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整体布局。而这正是我们进行面部合成素描时，试图捕获的。
像玛丽说的那样，当我们进行从头骨到面部的重建时，我们试图利用全部的关系来形成必要的面部特征，幸好，我们手里还有头盖骨。而头骨有鲜明的整体性质，即所有重要的面部特征分布。 它比如何细节都更重要。头骨的整体性质，恰好能够触发对于一张面孔的识别和记忆。
因此，即使我们的面部重建不能说一切都是绝对完美的，无论是基于头骨的绘图或是雕塑，如果我们能显示出一个人脸的整体布局，即空间布局，那就足够了。还有一件事，如果你是正在寻找失踪亲人的家庭成员，你只要扫一眼法医画的面部绘图，就能够看出是不是要找的人。你能归纳提取出外人看不到的东西。
雷伯恩：有人打电话问，你是否用名人的脸做参考，如果这样的话，是否有帮助。
泰勒女士：这种做法确实比较普遍，在做综合草图的过程中，当你试图从记忆中找回一张脸时，大脑似乎在寻求熟悉的东西 。证人常常说，嘿，他让我想起某某人，这人也许是他们的熟人，也可能是一个名人。我其实多年以来， 保存着不少名人面孔的档案，我相信其他的法医艺术家也一样。
雷伯恩：真的吗？好吧，那么嘎嘎夫人(知名歌手)是不是经常在调查中出现？
泰勒女士：不在我这儿。
雷伯恩：不在你这儿吗。好吧。
泰勒女士：谢天谢地。
雷伯恩：嗯，我很抱歉地说，我们的时间到了，感谢您参与我们的访谈。
曼海因教授：谢谢你。
泰勒女士：谢谢你，保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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