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留存这篇文字在网络——为我的母亲(真水无香)

 

 

喜欢读书，但常常是不去做深刻的理解。倒是生活中的许多东西触动心扉，往往引起情感潮水的翻涌。那些生动的人物和事情常常帮我把读过但没有多少印象的文字具体化形象化了，帮我彻底理解和消化……也只有在那时，我才真正地感到作者的伟大，作品的艺术价值和魅力……

还是在我刚刚接触诗歌时，就读到过唐朝诗人孟郊的《游子吟》。过目能颂“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织，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但真正读懂和理解它，是从我离开家后几年的在外生活，从每一次的回家与离开，从我的母亲身上，从母亲点点滴滴默默地言行上，才真正的完全的读懂了这首诗……

作为母亲，谁不疼爱自己的儿女呢! 而我所看到和体味的母亲对儿女的疼爱，却更胜千分……

假如没有母亲，此时的我也许正往承包地里拉车；也许正在扶犁翻田；也许正在挥镰割麦；也许在插秧在打场，在烈日下除草，在阴雨里灌水，在霜寒中盖苗……奥，不是也许，而是一定。因为没有母亲也就没有我读书学习的机会。没有母亲也就没有我更多的接触外界社会的条件。只能是守着土地劳作耕耘。劳动得重压使得我一定不会如许之高，不会学到如许广博的知识，更不会有如许的思绪如许的情感，不会有今天安逸的城市生活和工作……

 

 

我的家世是贫困的。我的祖辈父辈们都没有读过书上过学。我能读书首先要感谢社会的基础和发展，感谢国家对教育事业的支持和投入。若非如此所有那些贫苦农民的孩子是莫想与学校与书有缘的。对之与我，除了外部的环境和条件外，能够读书能够上学，更得归功于我那贤明的母亲。是她看到了祖辈们没有知识没有文化而受人欺辱的境况；是她深切的感受到了没有知识学问的苦楚；是她不愿再让自己的儿女受欺苦、当睁眼瞎……母亲哟，您是智者。您没有识过多少字的眼睛是那样清澈，目光是那样深远。而今，儿已走在了您为儿铺就的平坦的人生路，走向光明的前景，您却在欣喜中替每次离家的儿担忧，时时把儿牵挂……多少次地，您消瘦的身影跑进梦中，总是反复的叮咛，细心的照料，放不下那颗充满慈爱的心，连梦中亦如是……

我那年迈的父亲，在无知无识中从小给人打长工，被人欺苦了一生，尝遍了人间的苦，受够了生活的累，却仍不究其原因，不知其根源所在，满脑子陈旧的思想观念，总觉得而女都应该像他那样踏踏实实的劳动受苦才是正经，读书写字，只不过是少挣些工分，多掏些书费，买些破纸的事儿罢了。因此他几乎反对每一个儿女的上学。为了儿女的读书，母亲没有少与我那短视的父亲争吵。在家庭的矛盾中，在父母的争执中，我的姐姐中止了曾是各科优秀的学业，而我则在母亲执著的坚持，在自我的坚守，在矛盾和吵闹声中坚持了学业，成为家庭中第一个一直读书的宠儿，并最终考取大学、参加工作……

 

忘不了呵，母亲！忘不了您为我操的心！忘不了您为了我的学业所受的委屈和苦楚！忘不了您所受的苛责……多少的苦，您一人承受；多少的活儿，您一人做；多少的事儿，您一身承揽！在您那过早苍老、布满了皱纹的面孔上，承载着多少应该属于儿女的苦楚；在您那过多过早银白的发丝中生长了多少本该属于儿女的暮年百发哟。您那虚弱的身体，若不是因着对儿女的牵挂，也许早已倒下了……实在地，您为儿女咽下了多少的苦和泪哟……

无能的祖辈留给家里的只是空着双手的儿女和欠集体上千斤粮食的借据。然而在这充斥着债务和贫穷的家庭里，读书十几年，我没有少买过一本书，没有拖欠过一文学费。然而，曾几何时，那钱，钱哟，曾多少次地欠住了家，欠住了母亲。她只能用无休止的劳动，用纤弱的肉体化作的汗水，默默地一分一分地积累书费学费。她养过成群的小鸡，可是从没有饱饱的吃过一顿鸡蛋；她养过成群的猪仔，却没有畅心痛快的吃过一次大肉，而却悄悄地咽下了无数的萝卜、野菜……母亲哟，这就是您对儿女无私的爱，如许的深，如许的厚……正是在这苦涩的爱的天地里，才长成我男儿的身驱，多思多感的心，这静默如山的性格。有人说我多少有点女性的性格。他们错了。因为我永远不能达到像母亲您那样无私博大坚强怀柔的心怀。尽管从内心说，我是多么希望能像母亲那样去博爱、坚强的生活！

我上学的学校距离家十五里路。由于穷，家里没有一辆自行车，也没有一块可以丈量时间的表。每天只能起早贪黑步行上学，一年四季几乎全部是两头不见太阳。母亲，多少个夜晚，您为儿细心地做好上学要带的午饭。尽管只是黄米饭就土豆咸菜，但依然掩不住淡淡的清香。多少次，在吃饭的当儿，饭盒里滴进了我忍不住地泪水。人们说，泪是苦的，我却不觉得，只觉得暖暖的透心的甜，因为它溶解着儿女对母亲的一片情感哟……多少个漆黑的夜晚，您一次次爬起来看星星，计算着我上学的时间。早了再躺下，一会儿功夫又爬起来。大概那满天的星斗都认识了您或被您认识了哟，要不我看它们为什么对您那样开心的眨眼欢笑，并告诉您准确的时间位置呢……是您那柔和但却可以使任何鬼神都惧怕的目光为儿扫清了夜晚的一切，使我行走在上学的路上不再有一丝恐惧。因为我深知，无论我走在何处，您都会遥望着儿的背影，心中在祷告，在祝愿……

 

记得什么书上写过：在我的眼里，你永远是孩子。自己已是二十多的青年了。可是从每次回家又离开家、离开故乡时，您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里，从您那总是放心不下的目光里，我读懂了这句话！是呵，无论何时，我永远是母亲的孩子！

在过去的年月里，火车是我走向世界的唯一出口。我的家距离火车站3.5公里。每次的离家，不论是求学还是工作，母亲总是含泪送了一程又一程，常常是坚持为我背着包，默默地、执着的、坚定的走着。静静的月光下总能看见她挂满薄薄泪珠的双眼。而每当我了上车后，她却再也没有了归家的力气，单单的靠在某个地方，遥望着，落泪着……母亲哟，您常说的一句话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从您的身上，我是深深的理解并读懂了这句话！

更难忘哟，母亲，在一次倾盆大雨我要离开家时，您坚持要送行。您身披件塑料薄膜，执着的替儿背着旅行包，步履姗姗彳亍地行进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直到送进车站。看着脸上的水从您脸上哗哗的往下滴着，我辨不清有多少是雨水多少是汗水多少是泪水……好几次我坚持说：您回去吧。您说：我能行，走吧。我说：我来背。您说：我能行，走吧。我说：小心路滑。您说：我能行，走吧。……我给您宽心：儿这是去学习，去工作，是往好里走，过幸福的生活，最多一年就会回来看您的，不必为我牵挂，更不用叹息落泪啊。您说：妈知道。你放心去，好好学习和工作……妈只是心里有点难过，你们那个都是妈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妈妈哟，儿再怕触及您带点愁怨的目光，再怕听见您带点颤抖的声音了，因为他们会把儿的心绞碎，把儿的情撕裂，把儿的腿折断——怕再也不愿离开您哟……若问母亲对儿的爱有多深，只有我心能度量，月亮也代表不了您的心……

尚记某夜离家去远方，您把儿送过一个田野又一庄。几次田埂将您绊倒，您还是不愿离开儿回房。黑暗中看不见您的面孔，只知道自己的泪在默默流淌。虽然我没有哭声飞扬，却总有一股情要冲破心房。到了不得不分手时，您虔心的嘱托叫儿心碎断肠。我走进漆黑的夜空融入暮色，您的嘱托还在源源不断飞进儿的耳旁……

…… ……

放心吧，妈妈，曾几何时，儿不曾有一刻的功夫把您遗忘……更知道怎样用您的辛劳换来的知识把祖国和家建设的美好富强。

 

 

往事不堪回首。这肤浅的笔墨怎能诉尽母亲博大的爱呢。妈妈，母亲，是一种最纯洁，无半点杂质的情感。我相信母亲的心虽然也是肉长的，但她却能闪耀出比金子更耀眼的光来——温暖、明亮、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