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籽的飘泊(2010-12-28 16:43:55)（一） 我寂寞的文字仿佛无人知晓的秘密。它们像风儿的倾诉，或者一阵云烟的飘浮，又或者静静地落了一场雨，雨后的空气里多了几分清新的潮湿，树叶更添绿意，道路变得泥泞难行，如果是夜晚，昏黄的路灯下还会看到被雨水打湿的路面细碎的光影。雁儿南飞了，文字也跟着惆怅；在春天花儿会开，文字也一样欣喜着。 我寂寞的文字不过是一些无人知晓的秘密。孤独是有尊严的，它的疏离主动而决绝，孤独是勇敢的。而寂寞呢，寂寞其实只想着回归于同类的温暖之中。因此，寂寞总带着几分期许和乞讨的滋味，它是懦弱的，但同时又多了一些人情味和家常的味道。孤独如彻骨的寒、崖下的冰，通透，无望。而寂寞不是，寂寞总还抱有幻想，它是希望有听众的。寂寞的丝丝缓缓仿佛如桌上静静的一杯咖啡，由温热及凉，等到彻底地无望和清醒时，也就酿成了孤独。又或者，孤独不过是寂寞的一种解脱罢了。 我寂寞的文字构成无人知晓的秘密。我习惯于背负着秘密行走。它们就像一排排的密码，无人破解，又有可能一目了然，根本构不成秘密。如同冬季里冻得厚厚实实地江面冰层，你完全可以安心地在上面行走，而在几米深的冰面下，仍然是滚滚奔流的江水，日夜不息地涌动。有时我用脚印把文字写在雪地上，告诉大地一个孤独的声音曾经响过。有时把文字默默写在心里，等到想写到纸上时，文字已经忘记了，又有时，忽然觉得它们是索然无趣的，所以，秘密不是所有的文字，但所有的文字都成了秘密。 （二）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儿，过现在的日子。其实在生命任何一个路口偶然的变故，都可能改变我一生的轨迹。如同一粒种籽的飘泊，哪怕是风儿轻轻一吹，或者被鸟儿无意中衔到某处，落角、生根、发芽、成长，都有着极大的偶然性。有的种籽落在肥美的草原，平坦开阔，有的落在山崖的石缝里，挣扎扭曲，也有的落在大海上，湖面，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生长，只是被浸泡得发白，柔软，如同苍白的脸、失血的静脉。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过现在的日子。其实当所有的偶然都没有发生变化，那么我一定会就在这儿，过目前的日子。就好象有时，我会觉得眼下的一幕曾经很熟悉，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原来早就是安排好了的？其实我什么都不必想，只要顺着时光的穿梭继续走下去。外面落雪了，想必是要连着落好几天，这场来势不凡的雪是不是也是命中早就注定了的呢？我想这些雪一定会一直落下去，一直落，一年又一年，直到某一天，也许会有一个孩子也指着我好奇地问，“阿婶，你头上的雪怎么都没有化掉呢？”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自己就会是在这儿，过现在的日子。如果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那么所有的因果又都在哪里？可是就算一切已经注定，过去的日子早就被我过没了，它们如夕阳隐去的最后一抹余辉，连同树梢中的一瞥浅笑，梅影憧憧，已经没了痕迹，无法追忆。而未来的日子呢，未来的日子虽然注定却无法预知。就像我随意搬动了桌子和柜子的位置，我蓄意了许久，早就看它们不顺眼了。但桌子和柜子可能并不自知，它们一夜之间就被我转换了方位，视线大概也会不一样了吧，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也觉得新鲜有趣。说不定桌子和柜子心里也早就想换一换了，但是他们没有脚，自己走不得路，是我帮它们完成了心愿。我无意间的举动就改变了桌子和柜子的命运，不晓得这一切于它们而言是不是仍是命中注定。 （三） 我带着一条黑色的薄如蝉翼丝巾行走在乌镇。丝巾上面几只绣蝶纷飞，它的设计灵感源自于一幅宋画——赵昌的《写生蛱蝶图》，蝴蝶是手绣的，不像机器绣的死板平整，手绣的蝴蝶一定融入绣者的心事在里面，所以它们好象活了一样，于是当我带着这条独一无二的丝巾行走，感觉到肩上也不过是多了几只蝴蝶的重量，蝴蝶同样细小的心事连同我随着脚步隐没到水波的梦里去了，没有回声。我想下一次，一定要与一个真正会呼吸的生命同行，而不仅是风雅的宋画上面飞舞着的蝴蝶。如果有下一次的话，一定会有的。 归来后，清洗了所有的衣物，包括那条丝巾。一边听着哗哗的自来水声一边在想，蝴蝶的记忆会不会也随着水流消逝了呢，清洗后晾干的丝巾满脸委屈地锁在柜子里，还没有被熨烫平整，我想让它们暂时安睡一冬，蝴蝶也飞累了。 那么我自己的记忆呢，站在暮色中的奈何桥，望着桥下沽沽流淌的河水，还有远处掩蔽在黑夜里的历史陈迹，我觉得自己的记忆也随着那河水一并流走了，连同暮色被抹去的最后一道苍茫，肯定找不到前世曾经打碎的青花瓷片，掌心里温暖和柔和的目光同样隐遁在黑夜中，让人几乎辨认不清，我没感到寒冷，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但是夜凉的风轻轻拂面，诉说着莫名的动人的心曲，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的啊，这难道就是前世的结束和今生的开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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