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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鱼哥”、“未来哥”与枯骨死草

 jxfshch 2011-01-02
“章鱼哥”、“未来哥”与枯骨死草
王威

    7月13日,德国奥博豪森水族馆的一位发言人对外界宣布了“章鱼退役”的消息:“保罗不会再进行预言了,不管是足球方面,还是政治、经济或者生活方面。它将会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那就是取悦那些来水族馆参观的孩子们。” 

    在刚刚结束的南非世界杯中,“章鱼哥”保罗成为场外最热门的话题。它8次预测比赛结果全部命中,令人惊奇。“章鱼哥”真的能预测吗?有人对这只章鱼顶礼膜拜,并找出“科学根据”,认为章鱼有相当发达的大脑,是无脊椎动物中智力最高者;也有人认为,“章鱼哥”预测胜负其实是德国人玩的把戏,德国国旗的颜色正是章鱼喜欢吃的食物颜色。但本届世界杯德国对西班牙的半决赛开赛之前,有人分析说,如果让章鱼来选,德国一点机会都没有,因为西班牙的国旗貌似“三条大虾加一个螃蟹”。结果,“章鱼哥”确实选择了西班牙——如此看来,信“章鱼哥”又不如信国旗了。 

    “章鱼哥”预测胜负,实际上是求神问卜的一个变种。自古以来,各类占筮不过是提供给人们一些现成的仪式行为与信仰、一件具体而实用的心理工具罢了。东汉思想家王充在其《论衡》中指出“夫人用思虑,思虑不足,故问蓍龟”。有句话说“足球是圆的”,说的是在足球场上一切皆有可能,本届世界杯上,惊天大逆转的奇迹就屡屡上演。“卜以决疑,不疑何卜。”正是因为比赛风云变幻、难以预料,人们才会指望“章鱼哥”来窥测天机。 

    “章鱼哥”当然并非未卜先知的“神算子”。有人以数学逻辑分析,这种预测和抛硬币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每一次选择正反的概率叠加。保罗每次选择的只有“胜”或者“负”,而它在本届世界杯8次预测中,包括三场小组赛均放出了“胜负手”,无一平局,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预测成功率。当然8次选择全部命中,确是极难出现的小概率事件。“章鱼哥”如果继续“预测”,它猜对的概率必然会呈正态分布,最后的准确率会无限趋近于50%。这才是隐藏在神奇保罗之后的逻辑真相。 

    另一个事实是,人类的记忆对于积极的证据永远比消极的强。证实卜筮预测灵验的例证,永远比反证来得昭著彰明。比如《左传》记载的占筮出奇灵验,有人就怀疑这是事后制造出来,进而怀疑《左传》的真实性,殊不知或许有更多的不灵验的占筮事例早消失在历史的云烟中。本届世界杯上“预言帝”还有很多,一位“X来自未来”网友因预测到荷兰和西班牙进入决赛而被球迷尊称为“未来哥”,其风头一度直逼“章鱼哥”。事实上,网上有各式各样的预测帖子,包含着各个国家进入最后决赛的可能,荷兰和西班牙进入决赛这个预言帖只是其中一个。随着比赛的进行,那些预言不准的帖子都一一删除,只留下符合结果的帖子。这样的“成功预测”再容易不过。而当西班牙捧得大力神杯之后,这位言之凿凿地预测荷兰夺冠的“未来哥”不得不向网友道歉,称自己“并非来自未来”,而是“确确实实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一个普通人”。“章鱼哥”全猜对了,而“未来哥”失败了,这就是预测的“规律”。 

    王充在《论衡》中还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周武王兴师伐纣前,用蓍草和兽骨占卜,都是“大凶”,预示着伐纣将要大败,但当时周军的统帅姜子牙却扔掉蓍草、踏碎龟甲,怒道:“枯骨死草,何知而凶?”结果,武王伐纣大获全胜——正所谓“善为《易》者不占”,天地消长,人事得失,枯骨死草岂能知之——从这个意义来说,西班牙人视“章鱼哥”为英雄,荷兰人则研究怎么烹饪它更可口,似乎都大可不必。至于有人希望能多培养出保罗这样的“章鱼哥”,让它预测房市和股市的走势,这自然是黑色幽默。回顾世界杯比赛,有哪一场胜负不是靠实力说话?与“章鱼哥”、“未来哥”何干?这样看来,“章鱼哥”归隐水族馆,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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