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从《读者》中汲取营养13

 浅浅依然 2011-01-05

生死之间《读者》2009年04期


作者:雷抒雁


     突然有一天,你发现那个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走了,没有了,就像水被蒸发了,永远地从你身边消失了,消失了。

  那个叫你乳名时亲切、柔软的声音,那双曾抚摸你面颊的枯瘦的手,那种在你出门远行时久久注视着你、充满关爱和嘱咐的目光,都消失了。

  这是不能再生的消失,不像剃头,一刀子下去,你蓄了很久的头发落地了,光头让你怅然,但是,只要有耐心,头发可以再长出来。一个人死了,不会再出现,不会的。

  一位墨西哥作家曾说:“死亡不是截肢,而是彻底结束生命。”是的,即使一个人的手不慎失去了,残肢还会提醒他手曾经的存在。死亡,是彻底的结束,如雪的融化,雾的消散,云的飘移,永远地没有了,没有了。

  可是,记忆没有随着死亡消失。每天,一进房门,你就寻找那张让你思念、惦记,你如此熟悉的面孔。如果没有找到,你会情不自禁地喊一声:“妈妈!”

  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找,看她是在休息还是在操劳———是在洗那些永远洗不完的衣物,是在为孩子们做晚饭,还是在专注地看电视?可是,这一回,你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房子里空荡荡的,她不在。看着墙上那张照片,你知道她已永远地离开了。那张一直带给你欢乐的母亲的照片,你突然发现其中竟有一缕忧伤。难道,照片也有灵性,将她对你无微不至的关怀凝聚在目光中?

  我不愿再走进母亲的房间,不愿触动她老人家遗留下的衣物,就让它原样留存着,任灰尘去封存。唉,每一件遗物都是一把刀子,动一动就会刺伤那脆弱的神经。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不再流泪。谁不知道死是人生的归宿!

  生,让我们给生命打了一个结;死,便是一种解脱。妻子这样安慰我,儿子也这样安慰我。他们很快就从痛苦中跳出来,忙忙碌碌,快快乐乐,去干他们自己的事,好像母亲的离世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母亲的死,给他们留下的只是短暂的痛苦,并没有留下伤口,而在我的心里,却留下了很深的伤口,有很多的血流出,我常常按着胸口,希望那伤口尽快愈合。可是很快我发现,愈合的只是皮肉,伤痕的深处无法愈合,时常会有疼痛蔓延开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2001年9月6日下午5时,在中国作协的会议室学习讨论的过程中,我以一种近乎失态的焦灼,希望会议早点结束,然后迫不及待地奔向母亲的住处。快到家时,我打电话给家里,想马上听到母亲的声音。

  铃声空响,我希望她是到楼下散步去了。

  推开门,像往常一样,我喊了一声“妈妈”,无人应声。我急忙走进里面的房间,看见妈妈躺在地上呻吟着。我扑过去,一把抱住她,想让她坐起来,问她怎么了。她只是含糊不清地说着:“我费尽了力气,可是坐不起来。”

  我看着床上被撕扯过的被单,看着母亲身上揉皱的衣服,知道她挣扎过。可是一切挣扎都没有用,母亲左边的身子已经瘫痪了,无法坐住。她痛苦,无奈,无助得像个孩子。这个曾经十分坚强的生命,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脆弱!

  可是,无论如何,我明白了那个下午我焦灼、急躁、不安的全部原因。一根无形的线——生命之线牵扯着我的心。虽然没有听见妈妈的呼喊声,可我的心如紊乱的钟摆,失去了平衡。我以从未有过的急切,想回到妈妈的身边。也许,只要她的手抚摸一下我,或者,她的眼神注视一下我,我心中失控的大火就会被熄灭。

  仅仅两天之后,当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永远地离开了她生活了81年的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觉得,我生命的很大一部分被带走了,随着她走了。我猜想,一个人的理论生命也许很长,它就是这样一部分一部分地被失去的亲人、失去的情感所分割,生命最终变得短暂了。

  没有药可以医治心灵的伤痛,所以只有学习“忘记”。可是,对于亲人,要忘记又谈何容易!只好寻求书籍、寻求哲人,让理性的棉纱,一点一点吸干情感伤口上的鲜血。那些关于生与死的说教,曾经让我厌恶,现在却成了我必不可少的药物。

  我想起了一则关于死亡的宗教故事。有一位母亲,抱着病逝的儿子去找佛陀,希望能救活她的儿子。佛说,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的儿子死而复生,解除你的痛苦:你到城里去,向没有死过亲人的人家要一粒芥菜籽给我。

  那位被痛苦折磨得愚钝了的妇人马上去找,可是她找遍了全城,竟然没有带回一粒芥菜籽。

  因为,世上根本没有没失去过亲人的家庭。最后,佛说,你要准备学习痛苦。

  痛苦,需要学习吗?是的。

  快乐像鲜花,任你怎么精心呵护,不经意间就凋零了;痛苦却如野草,随你怎么刈割、铲除,终会顽强地生长。你得学习迎接痛苦、医治痛苦、化解痛苦,让痛苦“钙化”,成为你坚强生命的一部分。


  不过,这将是困难和缓慢的过程,你得忍住泪水。
 

当爱只是需要《读者》2009 年第5期


文/莫小米



     有个男人的生命中有过几个女人。

  第一个女人来自父母之命。洞房花烛,男人才18岁。男人有抱负有理想,对相貌平常、目不识丁、又长自己三岁的女人自然是毫无感觉。于是深深领教包办婚姻的可恶和无奈,挥笔疾呼男女恋爱自由,歇斯底里地抨击封建婚姻制度。

  第二个女人是第一个女人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姐姐仅小四岁,却爱好新文学,谈吐不凡,身材高挑摩登新潮,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气息,男人相见恨晚,终于堕入情网。形式也很浪漫,私奔。

  男人投身政治,命运难免大起大落,当他落魄之时,身边的女人与前两个又截然不同。那对姐妹均出自贵族之家,最后陪伴他的女人却出身贫苦,在纺织厂当过“包身工”,受尽工头的虐待。遇到男人时,男人是被悬赏的政治要犯。直到男人入狱,她才知道他的身份。她选择与他患难与共,至死不渝。男人监禁5年,她悉心照料给予温情。世态炎凉,男人躲进深山穷壤,她默默相随直到他生命的终点。

  当我们在办公室里聊起陈独秀的这段往事,有位女同事感慨:陈独秀挺幸福的啊。他生命的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女子来对应满足他的需要。有一个女子为他生儿育女,满足传宗接代的需求;追求革命理想时,有浪漫女子来理解他的情怀;他穷愁潦倒生命尽头,有劳动妇女忠实相伴送终。如果顺序打乱,都不行。

  人生的不同阶段不同景况,对伴侣的要求大相径庭。我有个朋友,到后来才深刻体会到这一点。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希望像《浮生六记》那样夫唱妇随闲情逸趣,可惜他的妻子将这些一概斥之为酸,大大咧咧一点不会小鸟依人。他痛苦到一度想离婚。人到中年他查出癌症晚期,失魂落魄无法面对,妻子不流泪不慌张,镇定如常,选择最佳方案,陪伴他治疗、康复,走出低谷。他说:才知道我的妻子这么好!

  要是没有这一场病,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如果爱仅仅只是需要,就会有太多的错失。
 
 

天堂里的萤火虫《读者》2009年04期


文/碧天朗月



 “昭和20年9月21日晚,我死了。”

  这是动画电影《再见萤火虫》的第一句台词。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气息奄奄地躺在人来人往的车站,正走向他14岁短暂生命的终点,这是在战败一个月后的日本。

  恍惚间,少年看到了他死去的妹妹,看到了那个飞满萤火虫的夏天。

  那时候的哥哥和妹妹是幸福的,装满糖果的小铁盒子、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哥哥拉着妹妹的手在夜晚奔跑以及妹妹银铃般的笑声都成了即将发生的悲剧的无情铺垫。

  空袭开始了,妈妈在轰炸中突然离世。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哥哥能做的只是将妈妈死去的消息瞒过年幼的妹妹。空旷的广场上,哥哥卖力地为哭着要找妈妈的妹妹表演着单杠,夕阳下两个瘦小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哥哥试图将所有的悲伤扛起,决定在纷乱的废墟上为妹妹擎起一片晴空吧。

  兄妹俩去投靠亲戚。然而,战争让亲情疏远,物质的贫乏更使人们彼此冷漠。越来越多的白眼和碗中越来越少的米饭暗示着他们必须离开了。哥哥终于决定带着妹妹搬走,去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是,在唱着歌快乐离开的时候,他岂能料到因那战争而不可逆转的悲惨命运。

  萤火虫再次飞舞,兄妹俩的厄运却不断降临。饥饿和疾病是困扰他们的最大问题,为了让妹妹不再饿肚子,哥哥只好去偷,而且是趁飞机轰炸之时。每当在人去楼空的屋子里找到一些食物,他都会无比兴奋。影片为这段生活赋予了更多的笔墨:废弃的家园,荒凉的原野,恬淡与残酷相间,冷漠与温情并存。

  在漆黑的废弃山洞中,哥哥将萤火虫捉进蚊帐,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在夏季闷热的深夜里明明灭灭。哥哥将熟睡中的妹妹紧紧抱住,生怕一松手就又会失去。然而,战争本身就意味着失去。

  萤火虫的一生只有一个夜晚,一切都在夏日微醺的风中逝去。

  妹妹早已知道妈妈不在了,并以那么小的年纪理解了死亡和坟墓的含义。一捧捧萤火虫的小尸体,从节子手中坠落,混入泥土,化作尘埃,哥哥仿佛看见了妈妈那同样脆弱的肉体燃成灰烬的样子。死亡再一次击打着哥哥幼小而坚强的心灵,这时滚过面颊的泪水,也许是为了妈妈,也许是为了萤火虫,也许只是为了生命不堪一击的脆弱。

  萤火虫,只能活一个夜晚。在美丽的夜里,它尽情展示魅力,然后在黑暗中悄然坠下。恶劣的环境使节子身上起了湿疹,他们没有钱去看病,更没有钱去买药品……年幼的妹妹终究没能逃过饥饿和疾病的双重折磨,悲惨地死去。

  节子死的那天也是在一个满天都是萤火虫的夜里。她含着笑,在最美的风景中去找那只有在梦里才能过的幸福生活。

  当萤火虫再次亮起的时候,那个装糖果的小铁盒子,那个有着银铃般笑声的名叫节子的的小女孩,那个山脚下门口搭有秋千的防空洞,那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所有这些都令人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凉。

  一切都那么残酷,一切都那么不近人情,在战争面前一切都是那么徒劳。哥哥为了妹妹和自己能够生存下去已经拼尽了全力,可他仍然不能保住唯一的至亲。绝望伴随着夜晚降临,当火焰渐渐熄灭,幽幽的萤火虫为孤单的哥哥唱起最动人的旋律,纷纷扬扬升腾着的萤光在最远的天空结成温暖的笑脸。那是战争夺走的他所有的亲人和生活的全部……
 

老水车旁的风景 《读者》2009第3期


文/梁晓声


  
  其实,那水车一点儿都不老。
  
  它是一处旅游地最显眼的标志,旅游地原本是一个村子。两年前,这地方被房地产开发商发现并相中。于是在盖别墅和豪宅的同时,捎带着将这里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使之成了小型的周庄。
  
  在双休日或节假日,城里人络绎不绝地驾车来到这里,吃喝玩乐,纵情欢娱。于是,这里有了算命的、画像的、兜售古玩的;也有了陪酒女、陪游女、卖唱女、按摩女,皆姿容娇好的农家少女。她们终日里耳濡目染,思想迅速地商业化着。
  
  城里人成群结队地来到的时候,必会看到,在那水车旁有一老妪和一少女。老妪七十有几,少女才十六七岁,皆着清朝裳。老妪形容枯瘦憔悴;少女人面桃花、目如秋水,顾盼之际,道是无晴却有晴。老妪纺线,少女刺绣,成为水车的陪衬,景观中的风景。她们都是景区花钱雇了在那儿摆样给观光客们看的,收入微薄。幸而,若有观光客与她们照相,或可得些小费。老妪是村里的一位孤寡老人,在村里有一间半祖宅。村子受益于旅游业,有了些公款,每月亦给她50元。老妪是以感激旅游业,对自己能有那样一种营生,甚为满足,终日笑眯眯的。少女是从外地流落到这儿的。像寻蜜的蜂儿一样被这旅游业的兴旺发达吸引来的。她的家在哪里,家境如何,身世怎样,没人知道。曾有好奇的村人问过,少女讳莫如深,每每三缄其口,是以渐无问者。当地人对于外地人,免不了有点儿生。可像她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讨生活的方式并不危害任何当地人的利益,虽然明明是外省人,便借故欺她,却是不忍心的。不忍相欺归不忍相欺,但对于那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当地人内心还是有些犯嘀咕。会不会是个小女贼,待人们放松了警惕,待她摸清了各家的情况,抓住对她有利的机会,逐门逐户偷盗个遍,然后逃得无影无踪。据他们所知,省内别的景区发生过这样的事,祸害了当地人的也是个姑娘,只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只不过没有亲自偷盗,而是充当一个偷盗团伙的眼线。那么,她背后也有一个偷盗团伙吗?人们相互提醒着。随后,她的行动,便被置于许多双又责任感的眼睛的监视之下。但她一如既往地对人们有礼貌,还特别感激当地人收留她。难道因为她才十六七岁,还太单纯,看不出别人对她的警惕吗?这么小年龄的女孩儿走南闯北,会单纯才怪!那么,必是伪装的了。于是,在当地人看来,小女孩还很狡猾……
  
  只有老妪觉得她是个好女孩儿。
  
  她们成为“同事”几天以后,老妪曾问过少女住在哪儿,少女说住在一家饭店的危房里,每天五元钱,晚上还得帮着干两个多小时的活。饭店里有老鼠,她最怕老鼠。“就是每月150元,也花去了我半个来月的工资,还得看主人两口子的眼色……”
  
  少女说得泪汪汪的。
  
  “闺女,住我家吧。我那儿就我一个人,我也喜欢有你这么个伴儿,不会给你受气。”
  
  老妪说得很诚恳。
  
  少女没想到老妪会那么说,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老妪又说:“我一分钱不收你的。”
  
  ……
  
  于是,少女作为老妪所希望的一个伴儿,住到了老妪家里。
  
  于是,少女脸上笑容多了,喜欢和她一块儿照相的观光客也多了。最多时,每天能收到五十元。
  
  老妪脸上的皱纹少了。熟悉她那张老面孔的人,发现她脸上几条最深的褶子变浅了,有要舒展开来的迹象了。她脑后的抓髻也好看了,不像以前那么歪歪扭扭的了。她的指甲不再长而不剪。指甲缝也不再黑黢黢的了。她那身“行头”,显然洗的勤了。她的好心情让她的小费也多起来了。
  
  有好心人提醒她:“你让那小人精住你那儿去了?千万防着点儿,万一你那点钱被她偷了,临走连件寿衣都穿不上……”
  
  老妪不爱听那样的话。
  
  她说:“走?往哪儿走?人家孩子比我多的钱放哪儿都不避我,我那么点儿钱,防人家干吗?”
  
  她爱听少女的话。
  
  少女常对她说:“奶奶,尽量想高兴的事儿,那样您准能活一百多岁。”
  
  经历了二十几年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的孤寡生活以后,忽然有了一个朝夕相处的小女伴儿,老妪返老还童了似的。有时,一老一少对面着坐着,各点各的钱,还相互换零凑整的……
  
  然而有天老妪忽然失明,接着咯血了。村里不得不派人把她送到县医院,一诊断是癌症,早扩散了。那么老的人了,也只有回家挨着。
  
  村里的负责人就对少女说:她都这样了,你搬走吧,爱住哪儿住哪儿去吧。
  
  少女哭着说:“我不搬走。奶奶对我好,我也要服侍服侍她……”
  
  非亲非故,来历不明,还口口声声“奶奶,奶奶”叫得挺亲,就是不搬走,图什么呢?
  
  村里的负责人想到了老妪的一间半祖屋。
  
  这个小人精,不图房子,还图什么?
  
  于是,在老妪精神状态稍好的某日,村里的负责人带着一男一女来到了老妪家里,他介绍那男的是县公证处的,女的是位律师。他开门见山的对老妪说,她应该在临死前做出决定,将一间半的祖屋留给村里。那屋子是可以改装成门面房的,稍加改装以后,或卖或租,钱数都很可观。
  
  老妪说:“行啊!”
  
  村里的负责人又说:“那你就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吧!”
  
  老妪不高兴了:“我觉得,我一时死不了。”
  
  村里的负责人急了:“所以趁你还明白,才让你按手印嘛!”
  
  老妪就不理他们三个男女,把身子一转,背朝他们了……
  
  村里的负责人没主意了,找来另外几个有主意的人商议,他们都认为老妪完全有可能被那个外省的小妖精蛊惑了,把一间半祖屋“赠送”给那小妖精了……
  
  口口相传,几个人所担心的事情,一夜之间,仿佛成了确凿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岂能让不相干的人占了便宜?
  
  于是全村男女老少同仇敌忾起来。
  
  没人愿意去照顾那糊涂的老妪了……
  
  少女就连她那份儿工作也不能干了……
  
  村里人们的心,暗中扭成了一股劲儿——你不是哭着闹着要服侍吗?你一个人好好服侍吧!服侍得再好也是枉费心机,企图占房子?法庭上见吧!
  
  十几天后,老妪走了。
  
  老妪攒下的钱不够发送自己,少女为她买了一件寿衣……
  
  又没过了几天,那少女也消失了,没跟村里任何人告别,也没留下封信……
  
  村里负责的人竟不知拿老妪那一间半祖屋怎么办才好了。景区内的门面房是在涨价,但他也不敢自作主张改造,装修了或租或售,因为他怕有一天少女突然出现,手里拿一份什么证明,使村里损失了改造费和装修费,甚至落个非法出售或出租的罪名……
  
  那景区至今依然游人如织。
  
  那水车至今还在日夜转动。
  
  那一半老屋子,至今还闲置着,越发破败了。再不改造和装修,不久就会倒塌……
 
 

爱情不嫉妒《读者》2009年第04期


文/李荷卿



  已经交往两年的男友路易斯单腿跪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天鹅绒的心形盒子,打开,问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路易斯看起来是那么可爱。这个高大、结实的男人是那么英俊,而又体贴,我可能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伴侣了,他早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我深深地爱他。

  “我愿意,”我回答。

  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热情地给了我一个吻。“谢谢你使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们将婚礼订在第二年的8月8日,我开始挑选结婚喜帖。然而就在那时,记忆的闸门打开了。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筹备婚礼。5年前,乔诺,我的第一个未婚夫在我们结婚前6个月意外地去世了,悲伤和思念久久驻留在我的心头。筹备另一次婚礼让所有潜藏于心底的感觉重新浮上心头,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从那次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

  我以为已经能够承受失去乔诺带给我的痛苦。因为乔诺死时我只有23岁,亲友们都希望我能继续和别人约会,我确实也这样做了……可是结婚,怎么能够?几个月过去了,我开始思索,不知道现在已经成为天使的乔诺会不会因我想和别人结婚而生我的气。毕竟,我曾经许诺我将成为他的新娘,成为他的唯一。

  第二天早晨,我不由自主地开始祈祷:亲爱的上帝,告诉乔诺,我说过将成为他的妻子,但是因为你把他带走了,我又爱上另一个对我非常好的英俊男人,我非常幸福。但是,我担心乔诺可能会生气,请他原谅我。告诉他我很抱歉,我希望他会给我一个暗示,让我知道他不怪我。

  一阵敲门声将我从默默的祈祷中惊醒。我跳起来,恍惚以为是乔诺来了。

  进来的是路易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我讶异地问道。

  “我们今天要去做婚前咨询。你忘记了吗?”

  “噢,是的!”我很快做好了准备,我们决定开我的车去,因为我的车比他的车要快一些。

  “你还好吗?”当路易斯启动发动机的时候,他这样问我。

  “呃,好,”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对吗?”

  我面对着他,心里清楚地知道我不能让这个男人离开我的生活。但愿路易斯知道我有多么地爱他。就在那一瞬间,我确定地知道我愿意并且准备打破我曾经对另一个人许下的誓言,继续我的生活,嫁给路易斯。

  “是的,”我回答。

  路易斯将车停在教堂的停车场里,下车为我开车门。“你看见我的钱包了吗?”他突然用手拍着口袋问。

  “也许掉在座位底下了。”

  路易斯回到驾驶座上,我也走过去帮他找。

他在座位底下找到了钱包,但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又把手伸进去,拿出一个闪闪发亮的金色物体。“这是什么?”

  我惊呆了,那是6年前我弄丢的金手镯。它是乔诺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多次在我的汽车里找过这只特殊的手镯,早已对找到它不抱任何希望了。

  “哇,它真漂亮,”路易斯惊叹地说。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那只手镯的来历告诉了他。

  路易斯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它在阳光照射下反出的光。然后,他拿起我的手,轻轻地将乔诺的手镯戴在我的手腕上。

  “现在,你可以认为它是我们俩人送给你的礼物。”

  几年前,为了找到初恋情人送我的那个上面镌着“拥抱和亲吻”字样的手镯,我已经把这辆车里里外外地搜寻过好几遍了。现在,我知道乔诺听到我的祈祷并且回应了我。手镯就是一个象征,它把乔诺、路易斯和我聚集在我们的教堂里。

  路易斯握着我的手向教堂走去。在靠近铜门把手的地方,镶着一块薄薄的金属板,上面刻着《圣经》里的那段“爱能包容一切”的经文。我的目光落在后面的几个字上,“爱情不嫉妒。”
 

苹果上的牙印 《读者》2009第3期


照日格图译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人们在翘首企盼。小女孩的爸爸还没有回来。小女孩的心开始微微地痛,她不希望今年的春节爸爸不在。
  
  “妈妈,爸爸是不是该回来了?”她有些担心。
  
  “还不到时间……”她的母亲长长叹了口气。
  
  “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孩子有些不耐烦了。母亲没有办法告诉孩子,因为他们还需要等一年。那个幼小的心灵一定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妈妈也希望爸爸回来,比你更想。我也希望你爸爸明天就回来。”说着她吻了吻女儿的前额,沉重的心稍稍轻松了一些。
  
  “爸爸为什么回不来了?”女儿又问。
  
  “妈妈也不知道,爸爸犯错误了。”
  
  “什么错?”
  
  “听说他拿了别人箱子里的饼干。”
  
  “原来是因为饼干……”孩子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前一阵,她总去父亲的单位。每次去,父亲都会给她一个深深的吻,然后说:“我的宝贝女儿来了,给,把 一块分给弟弟。”说着父亲会递给她两块饼干。虽然那饼干已经不再松脆,可小口小口地吃,或者舔一舔,有一种甜蜜会布满她的全身。她想,父亲现在的处境一定 和自己当初吃过的饼干有关。她日夜思索着。邻里们可怜她,会给她些许的糖果和饼干。他们家很穷,她也很饿。但她并没有吞下那些饼干。她把饼干和糖果小心翼 翼地包在母亲的头巾里,就连她心爱的弟弟都不知道她这秘密的举动。
  
  再过一天就是春节了。那一天女孩带着一小包东西向监狱走去。在此之前,她和母亲来过这里几次,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门口的警卫没有阻拦她。她看见管监狱的那个叔叔正朝大门走去。
  
 “叔叔,我是来带我爸爸回家的。你知道的,我爸爸没犯什么错误。我和妈妈还有弟弟都等着他回去过年。对了,我把爸爸偷去的那些糖果都带来了。”说着她拿出妈妈的头巾,里面放了很多饼干和糖果。
  
  “你是谁家的孩子!是谁放你进来的?那些饭桶。”警官有些不耐烦,骂着门卫。因为从明天他就可以和家人过一个安详的春节了。这时候一双小手抓住了他的军大衣。女孩的包裹掉在了雪地上,糖果和饼干撒了一地。小女孩如雪橇般在雪地上跟着警官滑行。
  
  “叔叔,放我爸爸出来吧。我带来了他偷去的糖果、饼干,还有苹果。我们家人都好想他。好吗?叔叔!我求求你。”说着女孩大声哭了出来。下雪后的安静让女孩 打破了,她的包裹寂寞地躺在雪地上。一个苹果被警官踢出了很远。但在几秒后警官的眼角湿了。他看见那苹果上有牙印,准确地说,是一个孩子的牙印。他仿佛看 到了那个拽住他军大衣不放的女孩看到苹果后一定想大咬一口,可她感到甜蜜无比时想到了另一个人——她的爸爸。女孩强忍着诱惑把洁白的牙齿拔了出来。通过小 小的苹果,警官仿佛看到了女孩特有的贪婪、天真、无邪,还有乖巧。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回过头问女孩:“那苹果是你的吗?”孩子像犯了什么错,默默低下了头。
  
  “告诉我你爸爸叫什么?”
  
  “巴拉丹……人们都叫他胡子巴拉丹,叔叔。”
  
  多好的孩子!明天就是除夕了,可还有人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那些人永远没有与家人一起过春节的自由。警官这样想着,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孩子。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孩子:“你父亲可以陪你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一到时间你必须亲自送父亲回来。”
  
  “叔叔,你真好!”孩子忘记了胆怯,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叔叔。
  
  “叫巴拉丹出来!”他清了清嗓门喊门卫,径自走去。
  
  小女孩在雪地上站成了一棵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其实警官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和眼前这个女孩年纪相仿。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