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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负破邪，却不知何为邪。 师父说:有违正道，乃邪恶妖祟。 我问师父：正道在何方？ 师父说：你下山去吧，那里才有正道可走。 我叫破邪，与剑同名。 在我年幼时曾埋怨师父为何给我起个如此难听的名字“破鞋”。 师父笑而不语，六位师兄师姐也很溺爱的摸我的脑袋，同样沉默。 其实六位师兄师姐的名字在我眼里看来很拉风“黯月、清风、奔雷、凝霜、炙炎、幻心” 这也让我嫉妒了很多年，所以我很不喜欢他们喊我的名字。 在大师姐教会我认字之后，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二宝”。 在我没有开始学习收妖破魔之术前，我们师兄弟和师父是住在一起的。 那山，唤作“五凌峰”。 从我被师父抱回那山之后，便再没有离开过。 十三年来，师父倾其所有，传授我天剑之术。 虽然我自恃天赋奇高，可仍挨了师父不少斥责和鞭子。 后来，师兄弟们就纷纷离开了五凌峰，到凡间历练。 山上，便只剩下了我和师父二人。 一日，我跑去后山水云涧，用天镜之术追探我的身世。 可镜面始终微波涟漪。 我以为那是我功力不够的结果，所以悔恨当时学天镜之术时不该偷懒。 天镜之术是很有意思的，虽然师父不允许我乱用。 但是我时常偷偷跑到水云涧施法，查探凡间。 有一次我在天镜之术中看到了一处灯红酒绿之地，两具赤裸的身体在翻涌交会。 不由自主的，我脸红耳赤，便匆匆收了法术。 第二天我问师父他们是在做什么。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给了我一顿皮鞭，说我不学好。 虽然我很怕师父的皮鞭，但还是忍不住对凡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在师父让我下山求道时，我很开心的同意了。 其实我知道师父并不是让我去寻道，而是因为昨晚我在他洗澡水里撒了一把落肤粉。 那是一种让人身体奇痒不止的东西。 今天在师父找我谈话的时候，我明显看到他脖子上有被自己抓破的痕迹。 师父在忍受了十三年之后终于无法忍受了。 在把破邪剑扔给我之后一脚把我踢下了山。 我终于自由了。 师父也终于可以享受几年的平静时光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为何后来师兄师姐们都相继跑下山。 山下的日子很有意思。 我戳穿了很多江湖术士的把戏，为百姓夺回了被骗去的银子。 我收了很多鬼魅，百姓们称赞我为“仙长”。 其实对于这个称呼我也是很不满意的，因为在一些说方言的地方，听起来很像“仙人掌”。 不过我还是很享受这个称呼的，毕竟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殊荣。 当然，我也吃过不少苦头。 有一次我遇到一只为祸人间的狐妖。 他的修行极为高深，魅惑之术都快赶上小师姐幻心的纵灵之术了。 我一个不小心被这只该死的狐妖封住了心道，动弹不得。 不过幸好这只狐妖太大意了，他仗着自己近千年的修为，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最后，当他锋利的手指要撕裂我的胸口时。 我体内的破邪应声而出，把这只狐妖做成了标本。 而我也有了一件狐皮上衣，千年狐妖的皮是很珍贵的。 而且穿在我身上，把我衬托的更加仙风道骨。 在凡间，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三年的时间，让我改变了很多，我不再觉得人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也厌倦了这种四处漂泊的生活，于是我开始怀念在山上的时光。 有一天夜里，我走在玉楼山中，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白光闪现。 那是妖物幻化得道时的现象。 于是我破空飞去，打算把这小妖扼杀在摇篮里。 但当我赶到的时候，那小妖已经察觉到危险，匿去了身形。 而我的脚边，有一朵花，在微微颤抖。 这无风的夜里，一朵花怎么会飘荡呢。 一定是那小妖幻化而成的。 于是我不禁产生了一丝想要捉弄她的心思。 我故意坐在她旁边，喃喃自语说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 于是那花儿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我强忍着笑声，自言自语道：这朵花很美啊，不如采回家送给我的娘子好了。 说完便伸手要去采花。 就在我的手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一道白光从我指尖划过。 她穿着一身白衣跪在我的面前，低着头，不住的求饶。 我玩味的打量着她，她很美，但和狐妖不同。 她的美是那种未经人事，纯朴简约的清新脱俗，而不是狐妖的那种妖媚。 我面无表情的说：小妖，今天是你得道的日子，但你遇到了我，今天也就是你魂飞魄散的日子。 那花儿小妖听我如此之说，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望了我一眼，便不再作声。 我很好奇，问她：你为何不求饶了？说不定我心软了，会放你一条生路呢。 她慢慢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一只刚刚可以幻化人形的小妖，面对你，还有什么活路呢。 我说：你真不求饶了？ 她摇头，说：不了。 我起身，双手结印，一道金光将她笼罩。 这时，她因害怕而颤抖的身体忽然迸射出一缕白光，她喊：等一下！ 我收起破邪咒，说：你还是求饶了。 她又是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递给我。 我打量这块玉，是块好玉，因为我看到玉上刻着的微妙阵法和这玉散发出的点点灵力。 她说：这块玉，是13年前，一名男童路过此处遗失的，当时我还是一朵普通的花儿，但是这块玉上雕刻的阵法，敛聚了很多灵力，才让我混沌初开，然后借助这块玉的帮助，我才修行得道，麻烦你，将这块玉，还给他的主人。 说完，她合上了双眼，等着我动手。 然而我却将玉收进怀中，并没有再使出破邪咒。 等待了片刻之后，她睁开眼，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笑了，说：一个人的日子很没意思，不如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给我解闷好了，等我什么时候烦了，再将你打回原形。 她沉默了。 我知道，她的心底，还是不想在此刻就灰飞烟灭的。 于是那天之后，我身边多了一个美丽的女妖。 我给他起名叫“水澈”，因为我喜欢她的双眸中不带任何杂质的那种干净。 她开始叫我“二宝仙长”，我觉得很别扭，于是要她称呼我的名字“二宝”。 她很尴尬的吞吞吐吐叫了我一声，我问他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霸气。 她很无奈的点点头，说霸很气。 看来她也很喜欢我的名字，这让我对自己感觉很有信心。 很快，3年又过去了。 水澈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我带着她收妖，每次妖物在我剑下死去，她的眼中，总是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哀伤。 不过在我遇到危机的时刻，她还是会不惜一切为我拼命的。 当我没事的时候也会教她一些简单的法术。 只是她笨的不像话，像敛水术这样简单的法术她都学不好，虽然她很拼命的在学。 她是一个很笨的小妖。 本来在我每次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她都可以逃掉的。 可她偏偏不懂得把握机会，反而为了我和比她修行高出很多的妖物斗法。 把自己弄得惨不忍睹，最后还要我耗费灵力替她疗伤。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终于，收到师父的飞符，该是回山的日子了。 于是，我对水澈说让她离开吧。 水澈看着我，淡淡的说：我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 我说：你自由了，从今天起你不必再害怕我会将你收服了。 水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看着水澈远去的背影，我心底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不过随即安慰自己，人间的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回到山中，师兄和师姐们都已经回来了。 很久没见大家，我还是嘻嘻哈哈的跟他们闹腾。 师兄师姐们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摸摸我的脑袋，虽然我比他们高出一大截了。 这次回山之后，我仍然像以前一样快乐，只是时不时的，会想起水澈。 我也会经常到水云涧去，用天镜之术查探水澈。 这可爱的小妖，回到了玉楼山，每天在山中苦苦练习我教给她的小法术。 日子，平淡的过着。 我对水澈的思念，也与日俱增。 有一天，师父把我叫去。 问我：下山几年，找到道了么？ 我说：凡间四处都是道。 师父摇头，说：你的道在何方？ 我说：水澈。 师父没有说话，挥手将我赶了出去。 从那天后，我再运用天镜之术，却无法查探到水澈的踪迹。 我知道，是师父带走了水澈。 他绝不允许有人打扰到我的道，何况水澈只是一只花妖。 从此之后，很多年，我没有和师父说一句话。 师父，也没有再找我谈过什么。 闲来无事的我，也将精力全都放在修行上。 终于，在几年之内，我的修为超越了师兄师姐们。 天剑之术，我已大成。 那天，我向师父和师兄弟们告别。 众人大惊，问我为何。 我说要去寻找自己的道。 师父大怒，骂我竟然还不肯忘记水澈。 大师姐苦苦劝我，众师兄也在师父面前为我讨情。 可我去意已决。 大怒之下，师父出手了。 我不敢轻视，出剑抵挡。 破邪闪现，带着悲鸣。 在我被师父重创的那一刻。 那块玉，从我怀中飞出，落在脚边。 师父捡起玉，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随即，叫我滚下山去，永远不得回来。 撑着伤体，谢过师父的养育之恩，我转身离开。 我知道，师父的目光，一定像当时我看水澈离开时的一样。 山脚下，大师姐追来。 用淡淡的月光为我疗伤。 之后，师姐转身离去，没有说一句话。 调理好伤口之后，我御剑飞行，来到玉楼山。 来到与水澈初次相见的地方。 可是却找不到水澈的踪迹。 只在山崖旁，见到一朵白色的小花，在微微颤抖。 那一刻，我的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我可爱的水澈，原来早在我和师父谈过话的那天，就被师父打回了原形。 我不恨师父，他是为我好，不愿看我被情所困而已。 可眼前的水澈，只是一朵普通的花，在微风中，颤抖。 于是我掏出那块玉，放在她身旁。 引动天地灵气，重新打开了水澈的心智，然后离去。 13年后，我行走在玉楼山中。 一道白光在不远处闪现。 一名身着白衣的小妖，不住的向我求饶。 我缓缓走去，对她说：从今后，你就跟着我吧，等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再把你打回原形。 她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我，眼神依旧清澈明亮。 我笑了，说：差点忘记告诉你，你的名字，叫水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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