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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珠慧海禅师语录

 赤松图记 2011-02-01
大珠慧海禅师语录
  师讳慧海,建州人,姓朱氏。依越州大云寺智和尚受业。初参马祖。祖问:“从何处来?”曰:“越州大云寺来。”祖曰:“来此拟须何事?”曰:“来求佛法。”祖曰:“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什么?我这里一物也无,求什么佛法!”师遂礼拜,问曰:“阿那个是慧海自家宝藏?”祖曰:“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向外求觅?”师于言下大悟,识自本心,不由知觉,踊跃礼谢。师事六载。后以受业师年老,遂归奉养。乃晦迹藏用,外示痴讷。自撰《顿悟入道要门论》一卷。法侄玄晏,窃出江外,呈马祖。祖览讫,谓众曰:“越州有大珠,圆明光透,自在无遮障处也。”众中有知师姓朱者,迭相推识,结契来越上,寻访依附。时号大珠和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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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谓学徒曰:“我不会禅,并无一法可示于人,故不劳汝久立,且自歇去。”时学侣渐多,日夜叩击,事不得已,随问随答,其辩无碍。时有法师数人来谒,曰:“拟伸一问,师还对否?”师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问:“如何是佛?”师曰:“清谈对面,非佛而谁?”众皆茫然。
  良久,其僧又问,“师说何法度人?”师曰:“贫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禅师家浑如此。”师却问曰:“大德说何法度人?”曰:“讲《金刚般若经》。”师曰:“讲几座来?”曰:“二十余座。”师曰“此经是阿谁说?”僧抗声曰:“禅师相弄,岂不知是佛说耶!”师曰:“若言如来有所说法,则为谤佛,是人不解我所说义。若言此经不是佛说,则是谤经。请大德说看。”僧无对。
     师少顷又问:“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大德且道:阿那个是如来?”曰:“某甲到此却迷去。”师曰:“从来未悟,说什么却迷。”僧曰:“请禅师为说。”
  良久却问:“如何是大涅槃?”师曰:“不造生死业。”对曰:“如何是生死业?”师曰:“求大涅槃是生死业;舍垢取净是生死业;有得有证是生死业;不脱对治门是生死业。”
  曰:“云何即得解脱?”师曰:“本自无缚,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无等等。”僧曰:“禅师如和尚者,实为希有!”礼谢而去。
  有行者问:“即心即佛,哪个是佛?”师云:“汝疑哪个不是佛,指出看。”僧无对。师曰:“达即徧境是,不悟永乖疏。”
  师曰:“文字等皆从智慧而生。大用现前,哪得落空。
  
  师曰:“心逐物为邪,物从心为正。”
  有源律师来问:“和尚修道,还用功否?”师曰:“用功。”曰:“如何用功?”师曰:“饥来吃饭,困来即眠。”曰:“一切人总如是,同师用功否?”师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师曰:“他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须索。睡时不肯睡,千般计校,所以不同也。”律师杜口。
     曰:“不见性人,亦得如此否?”师曰:“自不见性,不是无性。何以故?见即是性,无性不能见。识即是性,故名识性;了即是性,唤作了性;能生万法,唤作法性,亦名法身。马鸣祖师云:所言法者,谓众生心。若心生,故一切法生。若心无生,法无从生,亦无名字。迷人不知法身无象,应物现形,遂唤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华,无非般若。黄华若是般若,般若即同无情;翠竹若是法身,法身即同草木。如人吃笋,应总吃法身也。如此之言,宁堪齿录。对面迷佛,长劫希求。全体法中,迷而外觅。是以解道者,行住坐卧,无非是道;悟法者,纵横自在,无非是法。”
  大德又问:“太虚能生灵智否?真心缘于善恶否?贪欲人,是道否?执是执非人;向后心通否?触境生心人有定否?住于寂寞人有慧否?怀高傲物人有我否?执空执有人有智否?寻文取证人、苦行求佛人、离心求佛人、执心是佛人,此皆称道否?请禅师一一开示。”师曰:“太虚不生灵智,真心不缘善恶,嗜欲深者机浅,是非交争者未通,触境生心者少定,寂寞忘机者慧沉,傲物高心者我壮,执空执有者皆愚,寻文取证者益滞,苦行求佛者俱迷,离心求佛者外道,执心是佛者为魔。”大德曰:“若如是,应毕竟无所有。”师曰:“毕竟是大德,不是毕竟无所有。”大德踊跃,礼谢而去。
  师上堂曰:“诸人幸自好个无事人。苦死造作,要担枷落狱作么?每日至夜奔波,道我参禅学道,解会佛法,如此转无交涉也。只是逐声色走,有何歇时?贫道闻江西和尚道:汝自家宝藏,一切具足,使用自在,不假外求。我从此一时休去,自己财宝,随身受用,可谓快活。无一法可取,无一法可舍,不见一法生灭相,不见一法去来相。徧 十方界,无一微尘许不是自家财宝。但自仔细观察自心,一体三宝,常自现前,无可疑虑。莫寻思,莫求觅,心性本来清净。故《华严经》云: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灭。若能如是解,诸佛常现前。又《净名经》云:观身实相,观佛亦然。若不随声色动念,不逐相貌生解,自然无事。去。莫久立,珍重。
  此日大众普集,久而不散。师曰:“诸人何故在此不去?贫道以对面相呈,还肯休么,有何事可疑?莫错用心,枉费气力。若有疑情,一任诸人恣意早问。”时有僧法渊问曰:“云何是佛?云何是法?云何是僧?云何是一体三宝?愿师垂示。”师曰:“心是佛,不用将佛求佛;心是法,不用将法求法。佛法无二,和合为僧,即是一体三宝。经云: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身口意清净,名为佛出世;三业不清净,名为佛灭度。喻如嗔时无喜,喜时无嗔,唯是一心,实无二体。本智法尔无漏现前。如蛇化为龙,不改其鳞;众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净,不待修成。有证有修,即同增上慢者。真空无滞,应用无穷,无始无终,利根顿悟,用无等等,即是阿耨菩提。心无形相,即是微妙色身;无相即是实相法身,性相体空,即是虚空无边身;万行庄严,即是功德法身。此法身者,乃是万化之本,随处立名,智用无尽,名无尽藏。能生万法,名本法藏;具一切智,是智慧藏;万法归如,名如来藏。经云:如来者,即诸法如义。又云:世间一切生灭法,无有一法不归如也。”
  又问:“儒道释三教,为同为异?”师曰:“大量者用之即同,小机者执之即异。总从一性上起用,机见差别成三。迷悟由人,不在教之异同。”
  讲唯识道光座主问曰:“禅师用何心修道?”师曰:“老僧无心可用,无道可修。”
  讲华严志座主问:“何故不许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师曰:“法身无象,应翠竹以成形。般若无知,对黄花而显相。非彼黄花翠竹,而有般若法身也。故经云:佛真法身,犹若虚空;应物现形,如水中月。黄花若是般若,般若即同无情;翠竹若是法身,翠竹还能应用。座主会么?”曰:“不了此意。”师曰:“若见性人,道是亦得,道不是亦得,随用而说,不滞是非;若不见性人,说翠竹著翠竹,说黄花著黄花,说法身滞法身,说般若不识般若,所以皆成诤论。”志礼谢而去。
  人问:“将心修行,几时得解脱?”师曰:“将心修行,喻如滑泥洗垢。般若玄妙,本自无生。大用现前,不论时节。”曰:“凡夫亦得如此否?”师曰:“见性者即非凡夫,顿悟上乘,超凡越圣。迷人论凡论圣,悟人超越生死涅槃。迷人说事说理,悟人大用无方;迷人求得求证,悟人无得无求。迷人期远劫证,悟人顿见。”
  人问:“般若大否?”师曰:“大。”曰:“几许大?”师曰:“无边际。”曰:“般若小否?”师曰:“小。”曰:“几许小?”师曰:“看不见。”曰:“何处是?”曰师:“何处不是?”
  僧问:“万法尽空,识性亦尔,譬如水泡,一散更无再合,身死更不再生。即是空无,何处更有识性?”师曰:“泡因水有,泡散可即无水?身因性起,身死岂言性灭?”曰:“既言有性,将出来看?”师曰:“汝信有明朝否?”曰:“信。”师曰:“找将明朝来看。”曰:“明朝实是有,如今不可得?”师曰:“明朝不可得,不是无明朝。汝不见性,不可是无性。今见著衣吃饭,行住坐卧,对面不识,可谓愚迷。汝欲见明朝,与今日不异。将性觅性,万劫终不见。亦如有人不见日,不是无日。”
  有法师问:“持般若经,最多功德,师还信否?”师曰:“不信。”曰:“若尔,灵验传十余卷,皆不堪信也。”师曰:“生人持孝,自有感应,非是白骨能有感应。经是文字纸墨,文字纸墨性空,何处有灵验?灵验者,在持经人用心,所以神通感物。试将一卷经安著案上,无人受持,自能有灵验否?”
  人问:“律师何故不信禅?”师曰:“理幽难显,名相易持。不见性者,所以不信;若见性者,号之为佛。识佛之人,方能信入。佛不远人,而人远佛。佛是心作,迷人向文字中求,悟人向心而觉;迷人修因待果,悟人了无心相;迷人持物守我为己,悟人般若应用现前。愚人执空执有生滞,智人见性了相灵通。乾慧辩者口疲,大智体了心泰。菩萨触物斯照,声闻怕境昧心。悟者日用无生,迷人现前隔佛。”
  人问:“一心修道,过去业障得消灭否?”师曰:“不见性人,未得消灭;若见性人,如见日照霜雪。又见性人,犹如积草等须弥山,只用一星之火,业障如草,智慧似火。”曰:“云何得知业障尽?”师曰:“现前心通,前后生事,犹如对见。前佛后佛,万法同时。经云:一念知一切法是道场,成就一切智故。”
  有行者问:“云何得住正法?”师曰:“求住正法者是邪。何以故?法无邪正故。”曰:“云何得作佛去?”师曰:“不用舍众生心,但莫污染自性。经云: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曰:“若如是解者,得解脱否?”师曰:“本自无缚,不用求解。法过语言文字,不用数句中求;法非过现未来,不可以因果中契;法过一切,不可比对;法身无象,应物现形,非离世间而求解脱。”
  又问:“云何得见性?”师曰:“见即是性,无性不能见。”
  又问:“如何是修行?”师曰:“但莫污染自性,即是修行。莫自欺诳,即是修行。大用现前,即是无等等法身。”
  又问:“性中有恶否?”师曰:“此中善亦不立。”曰:“善恶俱不立,将心何处用?”师曰:“将心用心,是大颠倒。”曰:“作么生即是?”师曰:”无作么生,亦无可是。”
 僧问:“未审托情势、指境势、语默势,乃至扬眉动目等势,如何得通会于一念间。”师曰:“无有性外事。用妙者,动寂俱妙。心真者,语默总真。会道者,行住坐卧是道。为迷自性,万惑滋生。”
  又问:“如何是法有宗旨?”师曰:“随其所立,即有众义。文殊于无住本,立一切法。”曰:“莫同太虚否?”师曰:“汝怕有太虚否?”曰:“怕。”师曰:“解怕者不同太虚。”
  又问:“真法、幻法、空法、非空法,各有种性否?”师曰:“夫法虽无种性,应物俱现。心幻也,一切俱幻,若有一法不是幻者,幻即有定。心空也,一切皆空,若有一法不空,空义不立。迷时人逐法,悟时法由人。如森罗万象,至空而极。百川众流,至海而极。一切贤圣,至佛而极。十二分经,五部毗尼,五韦陀论,至心而极。心者是总持之妙本,万法之洪源,亦名大智慧藏,无住涅槃,百千万名,尽心之异号耳。”
  又问:“如何是幻?”师曰:“幻无定相,如旋火轮,如乾闼婆城,如机关木人,如阳炎,如空花,俱无实法。”
  又问:“何名大幻师?”师曰:“心名大幻师,身为大幻城,名相为大幻衣食,河沙世界,无有幻外事。凡夫不识幻,处处迷幻业;声闻怕幻境,昧心而入寂;菩萨识幻法、达幻体,不拘一切名相。佛是大幻师,转大幻法轮,成大幻涅槃,转幻生灭,得不生不灭,转河沙秽土成清净法界。”
  僧问:“何故不许诵经?唤作客语?”师曰:“如鹦鹉只学入言,不得入意。经传佛意,不得佛意而但诵,是学语人,所以不许。”曰:“不可离文字言语,别有意耶?”师曰:“汝如是说,亦是学语。”曰:“同是语言,何偏不许?”师曰:“汝今谛听,经有明文。我所说者,义语非文。众生说者,文语非义。得意者越于浮言,悟理者超于文字。法过言语文字,何向数句中求?是以发菩提者,得意而忘言,悟理而遗教,亦犹得鱼忘筌,得兔忘蹄也。”
  又问:“愿生净土,未审实有净土否?”师曰:“经云: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即佛土净。若心清净,所在之处,皆为净土。譬如生国王家,决定绍王业;发心向佛道,是生净佛国。其心若不净,在所生处,皆是秽土,净秽在心,不在国土。”
  又问:“每闻说道,未审何人能见?”师曰:“有慧眼者能见。”曰:“甚乐大乘,如何学得?”师曰:“悟即得,不悟不得。”曰:“如何得悟处?”师曰:“但谛观。”曰:“似何物?”师曰:“无物似。”曰:“应是毕竟空。”师曰:“空无毕竟。”曰:“应是有?”师曰:“有而无相。”曰:“不悟如何?,师曰:“大德自不悟,亦无人相障。”
  又问:“佛法在于三际否?”师曰:“见在无相,不在其外;应用无穷,不在于内;中间无住处,三际不可得。”曰:“此言大混。”师曰:“汝正说混之一字时,在内外否?”曰:“弟子究检,内外无踪迹。”师曰:“若无踪迹,明知上来语不混。”曰:“如何得作佛?”师曰:“是心即佛,是心作佛。”曰:“众生入地狱,佛性入否?”师曰:“如今正作恶时,更有善否?”曰:“无。”师曰:“众生入地狱,佛性亦如是。”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如何?”师曰:“作佛用是佛性;作贼用是贼性;作众生用是众生性。性无形相,随用立名。经云: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僧问:“何者是佛?”师曰:“离心之外,即无有佛。”曰:“何者是法身?”师曰:“心是法身,谓能生万法,故号法界之身。《起信论》云:所言法者,谓众生心,即依此心、显示摩诃衍义。”
  师曰:悟即是佛,迷号众生。
  僧问:“言语是心否?”师曰:“言语是缘,不是心。”曰:“离缘何者是心?”师曰:“离言语无心。”曰:“离言语既无心,若为是心?”师曰:“心无形相,非离言语,非不离言语。心常湛然,应用自在。祖师云: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
  僧问:“如何是定慧等学。”师曰:“定是体,慧是用。从定起慧,从慧归定,如水与波,一体更无前后,名定慧等学,夫出家儿莫寻言逐语,行住坐卧,并是汝性用。什么处与道不相应?且自一时休歇去。若不随外境之风,性水常自湛湛。无事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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