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央视春晚落下了帷幕,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地鸡毛。虽然主办方挖空了心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心要逗乐和讨喜全国观众,然而热脸总是遭逢冷屁股,媒体上挞伐的文字连篇累牍,稻花香里听取骂声一片。春晚难办年年办,春晚难看年年看,俨然中国一道奇特的春节民俗。 遥想当年,可是万众交口赞誉、万众翘首期盼的景象,而今春晚的导演们可能要纳闷了,春晚还是那个春晚,组织的更好,舞台更美了,所收获的口碑怎么就一年不如一年呢?观众的骂声和恶评竟似涓涓之水渐次壮大为肆虐洪流。本意要带给千家万户欢乐的春晚,自个儿却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困境。如果把观察春晚的坐标从小小的舞台游离,放置到中国社会整体变迁的大背景,再与其他类似文化现象进行钩连比较,我们就会发现诸如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电影百花奖等既正统又传统的文化项目都或多或少地遇到“办的人起劲办、骂的人起劲骂”的春晚困境。 客观地说,春晚困境的最大原因,不是操办人参与人的水平今不如昔了,而在于春晚还是当年的春晚,但中国已经不是当年的中国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受众的多元。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民大众的艺术趣味和文化口味日趋复杂多元。由于成长环境和生活方式的不同,市民和农民,知识分子和劳工阶层,老人和青年,男人和女人,甚至80后与90后之间的艺术偏好和欣赏水平都千差万别,所谓众口难调,指望一道菜要取悦全国大多数人的味蕾,最终只能是奢谈。其次是艺术的多元。艺术源于生活,多元的生活必然催生多元的艺术。特别是步入网络时代以来,文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特质借助网络传播展现得更加充分,每个阶层每个群体都在追求自身的代言艺术,并几乎都能在网络世界找到表现自我、表达自我的艺术载体。 央视春晚表面上节目类型多样,侧耳倾听众声喧哗的无非大一统情境下的陈年老调,悬在半空的所谓高位艺术根本没有触摸到底层群体、新兴阶层的痒处和兴奋点。今年安徽卫视、湖南卫视等地方卫视自办的春晚,其存在根据就在于照拂央视春晚所忽视的小众群体。导致春晚骂声高涨的又一重要因素是意见的多元。如今讲究“若批评无自由,赞美亦无意义”,对于这类事情,相较于赞美,批评更容易流传。特别是文化精英的批评,比升斗小民的赞美更受媒体欢迎。譬如,文化学者朱大可就说,对于中国人,春晚是一根典型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的话反映了知识群体的普遍观感,但多大程度能代表中国人的意见,大可打个问号,毕竟,就笔者的生活感知,在缺乏娱乐的农村,喜欢春晚、支持春晚的大有人在,但是这些人往往属于沉默的大多数。也许,“不幸”的是,正是以“沉默的大多数”为预设观看主体,使得对春晚的赞美几近绝迹,而骂声不断在飞。当然,于中国国情,国家级电视台的春晚对准精英群体外的大多数人自是合情合理之举。 如果用四季来比喻央视春晚诞生成长发展的历程,从收视率和广告份额来看,当前的春晚仍然处在春天,但是所暴露的问题和所处困境都表明美人迟暮,春晚正一步步走近晚春。虽然依旧草长莺飞,杂花生树,但是活泼泼的生机逐渐消沉,面目之间透露出几多颓像。或许不少人要为之扼腕叹息,然而,时移世易,春晚要恢复全盛气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不再可能指望大家都看春晚,只可希望看的人多一点;不再可能指望大家都挺春晚,只可希望骂的人少一点。客观而言,春晚走近晚春是时代进步的必然结果,是从变态向常态的历史性复归。春晚也没有火辣辣的夏天,其所要做的只能是尽最大努力地做一些变革,留住这剩余的晚春,避免滑落萧条的秋天。变革的方针仍然是意见人士开出的药方——开门办春晚,即破除垄断,放低身段,回归娱乐,关注现实,以艺术的最大自由和繁荣,呼唤春晚的最大自由和繁荣。各方果能真行此道,大大小小的春晚困境都能迎刃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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