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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文集 童年,那些难忘的人和事 悠悠 美文品读 - 滇之月原创文学网

 云南果果 2011-02-17
童年,那些难忘的人和事
(作者:悠悠)

点击:48  推荐:1  字数:5675  更新时间:2011-2-14 15:03:34  关键字:滇之月

  
  好多年过去了,童年,所经历的那些人和事,却始终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象一坛陈年的老酒,始终散发着干烈的余香。又象一盏新茶,在每一个找寻记忆的黄昏留给我难得的清新和宁静。
   
 
  (一)
  
  
  那一年我刚满五岁,由于父母工作原因,我们从远方来到这个陌生的小镇,说是小镇,其实也就是一条不达500米长的小街,几间低矮的土屋,最为气派的就是当时的百货商店,是用红砖建盖的,有两层,在那条暗灰色的泛黄的老街上成了一道最为靓丽的风景线。
  
  我们刚把家搬完,正巧是镇上的小学招生,当时父母都要上班,经过他们商量决定把刚满五岁的我送进学校跟读,当时我的年龄还有些小,父母的想法是先让我跟着读一年,等第二年留级重新读。就这样我跟着父亲走进那间小学,是校长接待了我们,她是个温和而慈祥的人,至今她的样子依然清淅地停留在我的脑海里,父亲向她说明了想法,她牵着我的手,说这孩子年龄确实是小,不过个子还是高的。又问我能数到多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数到多少,那时候我的姐姐和哥哥都在读书,没事的时候就教我认字,或是数数,包括简单的加减法我也会,我看着她摇了摇头。她误会我的意思,对我父亲说,没事,先跟着学吧。我父亲就向她解释我在家里还是学过一些。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怕错过这次上学的机会,张开嘴巴就开始数,一口气数到100,她很高兴,向我爸解释这地方农村孩子多,好多来上学的孩子连10都数不到,象我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又考了我几道简单的加减法,我很快就完成了。她高兴地对我父亲说,这孩子跟着读上去应该没问题。
  
  就这样我很轻松地通过了人生的第一场考试。
  
  这个小学是镇上唯一的一所小学,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每个班有将近60人左右,校园环境在小镇上还算可以,在师生的努力下始终保持得干干净净。几间土屋的正中居然还搭了一个小小的花台,也是老师和学生共同亲手搭建的,虽然谈不上美观,但美人蕉和四季花总让小小的校园填充着绿色的生机,这片花园也就成了我们活动的天堂。教室窄小,孩子在里面显得很拥挤,课桌基本抵到黑板,有几个学生还是不够安排,只好三人坐一张桌子,这里的学生大都是来自农村的孩子,一般八九岁才开始读书,这样我就成了这个班级最小的一员。
  
  百货公司离我们学校很近,下课的时候我们喜欢跑到百货公司去看那些五颜六色的商品,在那个年代能看见有色彩的东西都觉得很美,比方说进门处卖花布的地方,那些新鲜的图案在很多年以后依旧牵引着我的视觉,花花绿绿的糖果以及茶盐烟酒的包装,都呼唤着我对于色彩与图案的最初体验。总之这里的东西都是新的,在那个灰尘仆仆的年代,一切新的东西都能对人产生美好的吸引。
  
  而最吸引我的是百货公司门口一个租书的老头,他把一堆小人书摊开在地上,旁边放一个玻璃罐头瓶,我们把五分钱的硬币投入到罐头瓶里,就可以任意选择自己喜欢的小人书到对面的榆树林子里坐着看,好多小人书已经被翻起了毛边,但只要没看过的故事对于读书人来说永远都是新的。时光悠闲地从我们身边流过,那些关于小人书的记忆成了我童年生活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二)
  
  
  
  
  我们的班主任大概十六七岁的年龄,后来听说是考取了高中,家里没有能力继续供读而来给我们代课,她有着乌黑的眼睛和乌黑的发辫,个子很瘦小,站在那里比讲桌也就是高出一个头左右,脸上未脱的稚气,当她怯生生地第一次站在我们讲台上的时候,我就从心里喜欢她,觉得她很亲近。
  
  小学一年级的孩子还没有多少读书的意识,尤其农村孩子都是散放惯了的,课堂上经常是乱哄哄的,每当学生讲话或吵闹的时候她就有些无措地站在讲台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好多时候她也会大声的喊,别讲话了。但似乎收不到什么效果,学生们依然我行我素,这样,她只有等讲话的声音过去后才能继续上课。
  
  下课的时候她经常坐在那里发呆,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窗外,许多年后的今天回忆时,总让我想到窗外的一片绿叶或黄昏的一抹晚霞,很安静的感觉。有时候她心情好也会和我们一起做游戏,印象最深的是冬天孩子们穿得少,家里会烧一个小火盆让孩子拎着去上学,下课后大家就围着一个小火盆取暖,她也时常挤在我们中间,有时候也趴在地上鼓着嘴巴和我们一起吹火,吹得灰尘满天飞。大家笑着说几个人一起吹火会把嘴巴吹歪的,她就和我们一样睁着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仔细看身边的人,好象一定要找出来哪一个的嘴巴已经吹火吹歪了,结果,没找到,大家又是一阵暖洋洋的欢笑声充斥着窄小的教室。
  
  学校的门口是这个镇上唯一的一间小饭馆,里面有三张桌子,这样半条街就飘荡着从那里游出来的油萦味儿,街上的流浪狗经常集聚到这里,即使捞不到肉骨头,就是单纯地闻闻那股肉香味也绝对是销魂的。这样,当这些自由散漫的狗狗迷路时,也会不小心的闯入我们的教室。
  
  有一次,一只体型较大的黄狗闯进了我们的教室,她先是用手里的教棍去赶了一下,那黄狗没动,同学们哈哈地笑出声来,她有些生气了,又用脚去踢了那黄狗一脚,这下可惹怒了那黄狗。它瞬间转过身来,倒立起全身的毛发,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地吼叫瞪着她,她也有些紧张,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双方就这样对屹着,同学们也惊呆了,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就在这时,班上一位个子比较高大的男生突然出现在狗的身后,抡起手中的锄头棒对着黄狗的后腿狠狠打了过去,那黄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痛吓坏了,边叫边噙着腿逃出教室,我们兴奋的同时,也亮出了人生第一次来自于心底的掌声。
  
  那幕场景在很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时时让我感动,感动于那位老师的单纯和无奈,感动于那位还是孩子的同学的敏锐和勇敢,也感动于那根粗壮的锄头棒,尽管之前我们对于每周一个下午的劳动课痛狠有加,而把这些工具故意弄坏,在那样环境下,我们快乐地相伴着,走过了童年的日子。
  
  一年后,这位小老师找到了其他的工作,我们的课由一位刚退伍的军人接任,以后,除了偶尔在街上见过她一两次外,再也没有遇见过她。
  
   
 
  
  (三)
  
  
  父母搬来的这个工厂是70年代未期建起的一个大型国营企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其中还有大部分知青,我有幸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圈子里,认识了他们,也进入了他们的生活。
  
  小晴和我就是一起上的小学,我们俩在一个班,两家又住一幢楼,自然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她大我就三个月,但身材比我瘦小得多,可能是遗传也有可能是看书太多的缘故,她和她父亲一样带着一幅比啤酒瓶底还要厚出好多的近视眼镜,而且刚上一年级的她眼睛看上去已经有些变形,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游戏或是学习,我记得她抬起头仰望天空时的表情,那厚厚的镜片折射太阳的光泽,让她细瘦的小脸溢满了活泼和童年的无邪。
  
  她的父亲就是从上海过来的知青,因为与她母亲结识成家后就永远地留在云南这片土地上,她父亲待人很亲和友善,似乎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是厂里的总会计师,小晴对我说过,他父亲最大的愿望是能把工作调回上海,并且,把她母亲和她一起带回上海的老家,他们一家始终怀念并且憧憬着远方那个被称为故乡的城市。
  
  那时候我最高兴的事就是到小晴家玩,他们家收拾得很干净,桌子柜子上都铺着雪白的桌布,许多年后的今天想起来,依旧觉得那是个充满了浪漫小资情调的家庭。她家有一个台式的收音机,蒙着金丝绒的红布非常气派,我们一起听小喇叭广播,他的父母高兴时会随着音乐踩起舞步,很忘我很投入的状态。而最让我羡慕的是小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书柜,式样有些象我们现在使用的鞋柜,里面隔成小框,这样她的小人书很容易整理得清清爽爽。经常可以看见她和父亲坐在椅子上看书,书本一律贴鼻子很近,象是要把书整本地吃到肚子里,让我好几次偷偷发笑。
  
  在家里小晴的父母都要求她说上海话,而和我们说话则要求她使用普通话,这样她基本没有时间说方言,但她也能听懂我们的方言,偶尔也用夹着方言和上海话的那种半生不熟的口语和我们交流,常常弄得大家半天听不明白,结果在一阵哄笑声中不了了之。
  
  尽管我们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但孩子的天性都是一样的,我们一起爬上工厂的烟囱玩捉迷藏,也走失在那些细密的山道之上,一起到河里捉鱼摸虾,也一起坐在书柜前看小人书,既融合了农村孩子的野性和善良,也吸收了父母身上遗留下来的书卷气息。
  
  小晴读到三年级的时候,就被送回上海她的奶奶家读书,而他的父母则一直没有机会回到那个城市,第二年她回来过一次,性格变了很多,话更少了,我只记得她和我说过,上海那边城市再好,也没有在父母身边好。她还说,她到了上海后,上海的同学都不愿意和她玩,说她身上有泥巴味。我后来想,她虽然如了父亲的愿望回到那个城市,其实她的心里却是不快乐的。
  
  三年后,我们家搬离了那个工厂,后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四)
  
  
  那一场大雪是我九岁那年。
  
  那天清晨母亲象往常一样叫我们起床,我和姐姐揉着睡意未散的眼睛钻出被窝,那时我们住的都是平房,窗户也较高,在家里是看不见外面的天气的,我和姐在屋里洗了脸准备去上学,在拉开门的那一刹那,我们都惊呆了,仅仅一夜之间,瓦沟上,天井里,树枝上,所有眼睛能看见的地方,都成了雪白的世界,那种感觉就象是老天爷和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下雪了!姐姐本能地惊叫一声,把家里的人都叫醒了。
  
  然后我们俩就向着屋外跑去,在那之前我们都没见过这么纯洁银白的世界,当时,两人都太兴奋了,第一反应是到学校和伙伴们一起玩雪。可我刚踏进雪地还没走出院门就狠狠摔了一跤,姐捂着嘴巴笑我笨,她准备来拉我的时候自己也摔了一跤,我从来不知道在雪地里走路会那么艰难,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不是鞋底太滑还是积雪太深,总之走了一两百米的路程我大概一连摔了三四次,然后是母亲追来了,说那么大的雪不能去学校,学校离我们家大概有一公里多的路,而且都是荒无人烟的小路,母亲自然不放心,就这样我被母亲强行拖了回去。而十六岁的姐姐则坚持要去学校,当时,心里真是羡慕姐姐,觉得长大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两个小时后就接到去学校返回来的同学带来的口信,说因为雪太大,学校停课三天,这下可乐坏了我们这群孩子,我们住在一个厂区的孩子很快结合在一起,堆雪人、滚雪球、打雪战,一向安静的厂区到处充斥着孩子的笑声。
  
  那时候我家门前有一个比较宽畅的天井,是用水泥捶过地面的,因为积雪太厚不方便行走,父母就用铁铲来清理,我和姐姐哥哥很快加入他们的行列,我们把雪扫成了一堆,然后,在父亲的指挥带领下堆成了雪人,父亲又用铁桶反扣上去,这就成了雪人的帽子,父亲平时忙于工作,是很少照管我们三个孩子的,大多时候都是简单的问话和对答,更多的时候我们的交谈象例行公事,我们兄妹在他面前除了几分敬重之外还有一份与生俱来的惧怕。然而,那次是我们全家共同参与的一次最大型的游戏,整个天井成了我们快乐的场所,笑声弥漫在雪花里,那份亲情与温暖在今天回味依旧觉得很壮观轰烈。也就在那一年之后,姐姐和哥哥相继出外读书,家里一夜之间似乎冷清了很多,那之后,母亲身体不好,日子越走越远,家里再也没有那么融洽地游戏过。
  
  那个差不多有两人高的雪人,在天井里坚守了半月后才渐渐消逝融化。那三天的时间直到现在依旧记忆深刻,那场雪依旧是我生命中所经历的最大的一场雪,成了每个冬季最令我难予忘怀的记忆。
  
  许多年后的今天,依旧怀念着童年的那些人和事,是他们给了我人生最初的体验,让我感知生命的美好,珍惜身边流过的每一寸时光,无论今后还将有着怎样的经历,我相信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始终地记着他们,并且,感受着他们时时带给我的不同的体验和温暖。
  
  生命,因为拥有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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