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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最怜天上月 ——走进纳兰容若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珏。若是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啼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纳兰容若 雾气缭绕，月色如银，铺洒在宁静的大地上。头顶上，是暗淡的云朵，被轻风吹着，急速的掠向暗红色的天际。渌水亭边，“藕丝风送凌波去，又低头。”雨，茫茫然挥洒在整个天幕。隐隐约约间，一曲《织梦行云》萦绕耳际。伴随着的，是那轻纱乱舞，空灵歌声。 他，站立着。英挺的鼻子，刚毅的线条，深邃的瞳仁在他脸上完美的组合到了一起。他就像是从山水画深处走出来的，丝毫不染尘俗的光。与生而来的贵族气质让他在此刻显得如此落寞。灰色的雾气，苍凉与冷寂交缠，汇成一滴略咸微苦的小雨滴，挂在黯淡忧伤的双眸上。无声，滑落。暖暖的夏风吹皱了那一袭月白色的衣裳，吹动了额角那散落下来的几许青丝，却吹不动那般哀愁寂寞的心，吹不散那几多思念。 他，就是纳兰容若。 出身金阶玉堂，自幼天资聪颖，仕途一片光明的纳兰容若，却因他落拓无羁的性格、超逸脱俗的禀赋、功名轻取的潇洒而注定一生坎坷。他虽“身在高门广厦”,却“常有山泽鱼鸟之思”，这种矛盾感受让他备受折磨。他鄙弃那天皇贵胄的家庭，却向往醉人的爱情与自由。他也不会迎合众人口味特意去写爱国的调子，就连自己苦涩寂寞的内心， 也写得哀而不伤，平静到让我错觉。呵!这就是所谓的“傻”吧！ 这般的人儿会有怎样的孤独呢？ 微醺的夜晚，指腹滑过紧绷的弦，便流出了哀愁凄美的调子。它没有交响乐的华丽阵容，没有R-B的花哨变调，没有HIP-HOP的节奏饶舌，没有HOUSE的迷恋。只是如水般的缠绵，如愁般的不绝。呜呜咽咽的，让人错觉，一如他的哀愁。“西风多少恨，吹不散弯眉。”那微蹙的剑眉，让人心疼。想伸手抚平，却又怕惊扰了那一份宁静。忽然长叹一声，他挥笔写下“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釭。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原来，他是在思念已故的妻子！ 也罢，谁教他是人间的痴情种呢？爱妻已逝，只能在凄美的词藻中苦恋。也只怪上天弄人，让他拥有水一般的柔情，却不能拥有永世的爱情，他所爱的三个绝世女子，都未能温暖他的凉薄一世。他仅拥有三年幸福甜蜜的婚后生活，妻子就病逝。最后娶了关氏，纳了沈宛。江南才女沈宛让他那颗寒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他用尽全力去爱她，呵护她，想要度过余生，却又英年早逝。他如梦般的人生犹如昙花一现，忆来繁华落尽的一场梦，空余一把辛酸泪。 淡黑色的天地蕴藏在他的眼底，看似不经意之间，便在憔悴的面容上晕开了暗香。无尽的思念之情和怅然若失的怀念心绪，让人不自觉地想去拥抱这孤寂的一抹身影，去抚平温暖他伤痕累累的心。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珏。”戚戚然月光倾洒在他的青丝上，一丝白光让我愕然。年华正茂的纳兰容若怎么会早生华发？想必是月光褪去了那一丝青色，让自己在发丝上尽情跳跃吧！ 他是真的累了。“东风不解愁”，他“言已尽”。却“恨未曾消”，直叫他“有泪如潮”，怪只怪“天生薄命”，让他“相思相望不相亲”，让他“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一样的“晓风残月”，在此刻只“触绪添愁”。罢了，他放弃了。那一刻，天空唱起了黑色的挽歌，天地间，幽柔的声音绝响！ 仅三十又一，他便离了尘世。 故事在演绎着它匆促的过渡与凄丽的结局。这尘世纷扰，羁绊繁多，使他如笼中鸟，黯淡了光芒，喑哑了歌喉。所以就由他去吧，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他的清新与顽艳；在另一个世界里独舞，演绎着最纯粹的声音，最纯粹的寂寞，最纯粹的灵魂，最纯粹的词调。 命运设的路，谁都不知道。谁会突然离席彼此的人生，然后，留下满地的寂寞。而他的寂寞，铺天盖地，穿越了时光与距离。烛光摇曳着前尘旧事，斑驳脱落。耳际眼前，衣袂乱舞；湖水涟漪，漾起层层回忆的花蕾。千年后的人世，有谁触碰到了那份隽永的寂寞？ 纳兰容若，一个乱世中的传奇，在市井巷陌的冠盖下，被漠视了，被遗忘了……嗟然长叹，历史上有多少个纳兰容若在历史的星河里，独自散发着自己的光芒？继续着他们的哀伤与寂寞？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消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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