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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坚守着海南传统的咖啡厅经营思路，前店后园，尽享“农家乐”般的悠闲；留过洋的儿子却有意将咖啡店搬到高速公路旁，如麦当劳般快餐店布局。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两代人两个思路，不变的是他们都在卖咖啡。
父亲谭运寿经营的侯臣咖啡文化村，走常见的平民化路子：一头是
儿子谭家民负责的侯臣咖啡全部建在加油站服务区，采用的是西方公路咖啡店的模式，咖啡室内卖，环境简洁干净。
谭家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把连锁咖啡店变为加油站服务区的另一标配。 谭家民依然记得在加拿大的那种幸福感觉：阳光明媚的早晨，开着车出门，公路边不时可见一些红色招牌——Tim Hortons——上世纪前期加拿大一个著名冰球运动员的名字，招牌下通常是一间面积不大、白顶红墙的小店，而他总抵抗不了那个名字的诱惑，每次都停下车打包一杯咖啡再上路，在咖啡从烫变温的过程中，整个车里都弥漫着咖啡香，那时候心情总是特别好。 如今，在地球的另一边——中国海南，谭家民的故乡，开着车，沿着环岛高速行驶，也能不时地看见一些醒目的招牌——侯臣咖啡。作为老板，谭家民一面以此向Tim Hortons致敬，一面也将家族的咖啡生意从1.0升级到了2.0。 文_闻文梓 摄影_李小岗 服务区的咖啡店 中原站，是海南东线高速公路上最重要的服务区之一。侯臣咖啡中原店，则是谭家民的第一家公路咖啡店。 绿色的人字形房顶、深褐色的外墙、联排落地玻璃窗、硕大的招牌和圆形的LOGO一公里外就能看见。如果你是海南人，看到这家店会觉得屋顶的造型亲切，它就像当地的传统民宅；如果你是外地人看到这家店也会觉得亲切，因为招牌和LOGO的设计有点星巴克的影子；而谭家民自己则从一杯杯咖啡中回味着Tim Hortons的记忆。 如果你对大洋彼岸的Tim Hortons有过接触，在侯臣咖啡店内，一定能找到它的不少影子。这个在加拿大拥有超过3000家店铺的连锁餐饮巨头，供应着价廉物美的早餐、甜品和咖啡，备受消费者青睐。因加拿大地广人稀，它经常建在高速公路旁。 与城市中传统的咖啡店不同，侯臣咖啡的店内布局与麦当劳等快餐店更为接近。大门即对着若干点餐台，所有的产品均在点餐台和后面的空间中完成制作和配餐。店内区分出多种休息区，有沙发、圆桌、吧台。在这儿，一杯咖啡的价格在18—28元之间，与海口传统的咖啡厅基本持平。除了供应侯臣自己种植、烘焙的纯本地咖啡，也会卖一些花式咖啡、果汁、软饮料和点心。 最初，在服务区停留的客人们只是进来转一圈，了解一下这个新建筑就走了，慢慢地有客人进来问“有饭吗？”，这样，他们又添了几套当地口味的简餐，比如海南鸡饭、菠萝饭。 “现在，很多客人还不太习惯，一进来往桌边一坐就等着服务员过来。城市里的咖啡厅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我们不这样，公路店有公路店的特点。”谭家民说。 城市里的咖啡厅消费者基本是主动的，而公路咖啡店的消费者大部分是被动的，要么是因为开车开困了，喝杯咖啡提提神；要么是因为开车开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即便停下来，时间也有限，没有人会指望在公路咖啡店找艳遇。因此，公路店不需要准备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它需要提供的就是一个干净舒适的环境和一杯实在的咖啡。 事实上，在从加拿大回国之前，谭家民并不确定自己将来会做什么。和不少富二代一样，他被父亲送出国学管理，2006年回国的第二天就进了父亲的侯臣咖啡文化村上班。最初他的想法很简单，实践一下自己的管理学知识，让家族企业走上现代化管理的轨道，这个心态保持了三年，直到中石化的人找到了他。 2009年，中石化海南分公司开始改造岛内的高速公路服务区，非油品业务负责人找到谭家民，希望侯臣能够为海南岛内中石化所有服务区内自营的便利店提供自助咖啡机的产品和服务。 可是，“我个人很反感自助咖啡机，认为那样冲出来的咖啡毫无品质可言。最后，出于尊重，还是给中石化做了一家店的样品，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出现我们的品牌侯臣。”谭家民说。 第一个回合虽然没有“擦出火花”，却让他想起了久违的Tim Hortons咖啡的香味，他有了一个新思路，能否把国外高速公路服务区的咖啡店复制到海南，做大之后再复制到内陆？在加油站里开真正的咖啡店，而不是卖速溶咖啡。 其实，在欧美的大中城市里，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等快餐并不多见，而它们却是高速公路服务区的特产和专利。对驾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人来说，吃的口味、形式和花样并不重要，关键是方便、快捷、省时，而能够提神醒脑的咖啡却是必不可少的。 一番思索之后，谭家民又主动找到那位负责人，提交了一份简略的计划书。出乎意料，两人一拍即合。中石化正计划在服务区开展多元化经营，提升服务区的服务档次和非油品业务的收入，故希望他能够一次性租下海南所有服务区内的空地。但谭家民却再次拒绝了,他需要先调查。 他从父亲的侯臣咖啡文化村调来一批员工，花了一两个星期，蹲守在岛内每一个服务区数停站的车辆。他发现，东线因为是连接海口和三亚最近的主干道，车流量明显比西线大；东线沿途的部分服务区，因为位于距离海口和三亚一小时左右车程的位置，是固定的停靠站，车流量又明显比其他站大。周一到周五每天平均有800人，周末有1000人经过。 于是，他和中石化先签下了东线6个服务区、10年内的排他性协议，店面面积从200平方米到400平方米不等，租金按月支付，中石化并不参与经营分红。 父子模式 目前，谭家民的店已经开业的有4家，每周的数据都在变化，客流量也一直在增长，客人在店里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节假日旺季，个别旅游团的大巴也会特意停靠有侯臣咖啡的服务站，打包的客人也出现了。 即便如此，谭家民的父亲谭运寿仍然对公路店持怀疑的态度。他总觉得公路上的客人随意性太大，数量不稳定，很难持续经营。毕竟，海南的现实情况在那摆着：东线高速公路全程只需2-3个小时，中途停下来喝杯咖啡并非是驾驶者必然的选择。 谭家最早做咖啡生意的是谭运寿，这个土生土长的海南福山人，1980年代曾做过一段时间房地产，泡沫破灭后产生了退居田园的心，于是2000年回老家租下100亩地种咖啡，又买下50亩地开咖啡厅。 谭运寿做咖啡生意并非心血来潮。海南人与咖啡的渊源可以追溯到1950年代。那时，大批的东南亚华侨上岛，他们带来了这种略苦的粉末，也带来了种子和种植技术。海南最早种植咖啡的地方一个是兴隆，一个是福山，几十年来，这两大咖啡生产地各自趟出了生财之道：兴隆以卖咖啡产品为主，岛内的各大超市、旅游景点、特产博览会基本都由产自兴隆的咖啡唱主角；福山则以开咖啡厅为主，海口的咖啡厅中 60%都打着“福山咖啡”的招牌，并逐步向内陆扩张。 在东部的文昌、琼海、万宁一带，洗脚上田的农民、捕鱼归来的渔夫，忙完一天喝杯咖啡，就像喝茶一样自然随意。他们会在自家后院种上几棵咖啡树，到了咖啡果成熟的季节，自己摘、自己炒——用家里炒菜的锅来炒，然后再自己煮，自己喝，几十年都如此。 谭运寿的咖啡厅虽然名为侯臣咖啡文化村，走的却一直是平民化的路子。他在海南东线高速公路进福山的入口辟出了一条狭长的地带，一头是一片咖啡种植示范园，还特地布置了一块晾晒场和一间烘焙房；另一头初看就像个街边公园：大片的草地，仿古的长廊，迷你的池塘，三三两两的秋千和藤椅，顺着公路延伸，就这样在户外卖着咖啡。 “我爸的模式有点儿农家乐的味道，在大城市人看来，似乎不伦不类，其实很符合海南人的习惯。”谭家民说，海南的生活节奏比较慢，附近的部分村民每天下午都会来喝咖啡，晒太阳，就像白领们到点了就会喝下午茶。而周末和节假日，稍远一些地县的居民会开着车过来玩，看看咖啡的烘焙过程，钓钓鱼，吃顿农家菜或者在园里住一晚。 这种农庄似的模式，尽管在岛内很有市场，却受具体的地理条件限制较大，难以实现标准化。因为与海南相比，其他省份尚未形成成熟的咖啡饮用习惯，而在高速公路上驾驶一个小时后，从安全的角度而言，驾驶者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需要重新兴奋起来，咖啡与高速公路的结合是天然的，这个市场无需刻意去培育，只需一定的引导。 谭家民认为，让人们接受一件事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物送到人们跟前，触手可及——让最可能接受咖啡的人群最快地接受咖啡，就把连锁咖啡店直接开到服务区。 未来之路 谭家民为自己设定一个目标，在半年时间里，再开2家店，这样6家店就能形成一定的品牌效应。在卖直饮式咖啡之外，自己种植制作的咖啡豆、咖啡粉也将在店里陆续上架。 为何是半年？“半年后，‘国际旅游岛’的拉动效应会初步显现，岛内的高速公路客流量将成倍增长”，这样以来，公路咖啡店的模式和侯臣的品牌也能随着旅游人群向全国传播。 为了突出连锁店的概念，他借鉴了不少肯德基的经验。比如，店长负责制、吧台点餐的服务形式、区分多种休息区等。一般一个店里配一个店长， 4-5个服务员，据谭家民说，“这几个店长都是从肯德基挖来的”。 在美国，虽然油品的销售额约占加油站销售总额的55％，但是油品销售利润仅占加油站利润总额的46％，其他利润均来自于便利店和快餐等经营。截至2010年年底，中国高速公路总里程已达7.4万公里，居世界第二位，若按照既有规划建设，两年内将超越美国，居全球第一。也正是从2010年开始，各省加油站均启动了服务区升级的动作，品牌连锁快餐店被视为今后的标配之一。 这也是谭家民所看重的商机，他希望通过努力，能够把连锁咖啡店变为另一标配。 “不管星巴克或者其他咖啡巨头在中国如何疯狂圈地，进行‘千店’计划，抑或肯德基和麦当劳式的‘紧追计划’，我关注的都是他们暂时在中国还看不上的地方，比如高速公路。”但谭家民心里也清楚，公路咖啡店的挑战，其实不仅在客流量上，更大的困难在于如何在高速公路旁保证店内的水电正常供应，保证店里的人员财产安全，如何应对灾难性天气，这一点他从第一天开始就被迫意识到了。 2010年10月1日，他的第一家公路咖啡店开张。偏偏那一天，海南遭遇了50年一遇的特大暴雨，且一下就是8天。每日车辆如梭的东线高速公路一度被冲断，旁边的加油站都暂停服务了，崭新的咖啡店成了雨中的孤岛，店里的地面还没有被客人踩过就先积了一层水。开张的第一周，谭家民没丝毫顾上兴奋、紧张，“光顾着抢险了”。 之后，他的每家咖啡店开张，那天都下雨。以至于员工会安慰他，水主财，这是好兆头。他说自己会笑纳这种说法，虽然这些他此前并没有料到。但这也让他从第一天开始就意识到把咖啡店开在高速公路上是多么有挑战性，不过他始终也相信，“要解决这些问题中国人比外国人在行”。 现在，父亲谭运寿内心里也还是不太看好儿子的公路咖啡店模式，但毕竟血浓于水，儿子想干的事情他还是支持着，比如儿子谭家民的公路咖啡店仅能维持盈亏，谭运寿也不会多说什么。父子两人已悄然有了明确的分工：传统的侯臣文化园基本由父亲管理着，而公路店那边的事情是儿子在料理，父亲基本不插手。 Tim Hortons是一家总部位于加拿大安大略省的连锁餐厅，1964年由美国职业冰球联盟的全明星防守队员Tim Horton创建。目前，Tim Hortons在加拿大拥有超过3000家店面，在美国还有超过500家店面。主要供应早餐、甜品和咖啡，以价格公道、物品美味著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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