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的大视角——从《失控》到《技术要什么》

KK的大视角——从《失控》到《技术要什么》

文/汪琳 

从任何角度来看，凯文.凯利都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他是美国最有影响力的技术杂志《连线》的创始人。在创办《连线》杂志之前，凯利曾是乔布斯最为推崇的非正统技术月刊《全球概览》的发行人和编辑，凯利也因此被视为数字时代的“先知”。

经常被贴上“预言大师”标签的凯文.凯利，在他的中国之行中也经常被观众问到一些预测性的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大都并不在他的视野之中。对此，KK本人也感到了一些尴尬，“大家都想知道明天的天气，但却对我们将进入什么季节不感兴趣”。

的确，对于一贯擅长以宏观、综合视角来预测大趋势的KK来说，回答这些十分具象的问题并非他所长。他最有影响力的著作是1995年出版的《失控》。这本关于机器新生物学、去中心化网络和经济新规则的大部头，一度是《黑客帝国》电影演员的必读书目之一。在还没有互联网的当时，他就预言了网络、手机、iPad甚至物联网的到来。这本书一开始就有着宏大的使命，目标是探讨“全人类的最终命运和结局”。

在凯利的头脑中，“技术”和“文化”这两个词涵盖的范畴都太小了。为了从最宽广的视角阐释技术，他创造出“技术元素”(technium)一词，认为它包含了人类所有的发明、语言和文化，是一种如同自然一样巨大的力量。他借用电影《隐形炸弹人》当中一名患有技术恐惧症的恐怖分子的宣言，作为“技术元素”的定义：“技术有它自己的日程表。它是自私的。技术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整体的系统。它不仅是硬件，甚至更像一种有机体。它不是无生命的，也不是被动消极的，技术元素为它自己的扩张获取资源。”

20年前，凯利就把“技术元素”视为生命的第七领域。通过研究有机体的“进化”，来探索这个世界是如何变化的。对于进化论，凯利说：“达尔文在他所企及的范围内，是正确的，但他的理论走得还不够远。”他把自己称为“后达尔文主义者”，并尖锐地指出，人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倾向，将自己放在所有事物的中心。而事实却是，在一万多年的进化史上，人类始终处在进化过程的边缘。

在他眼中，人类迄今为止掌握的最重大的技术，是出现于一万五千年前的人类语言。很多人把互联网的发明，比作像“火”的发明那样具有划时代意义。但凯利认为，当下正在发生的技术，对于人类的影响将更加深远。为了让人们能够带着喜悦，接纳技术带来的福祉，并缩小与其相伴而生的代价。凯利说，我们必须倾听技术要什么，并对此作出回应。把自己与技术的需要排列在一起，我们才能充分驾驭深埋在“技术元素”内部的礼物。当这些礼物得到释放，技术就能给生活带来更重大的意义。

在澳大利亚，《失控》一书意外地受到政治家们的推崇。尽管凯利从不参与政党候选人投票，就连提起“革命”都会让他感到不舒服，但他认为，政治总体上而言，正在朝着一个大规模的“去中心化”发展。在时间的长河中，有些时期会发生众多变化，有些时期却十分少见，在另一些时期则会完成一个全新的跨度。它并不意味着，人类社会将完全消除等级制度的控制，而是会变得像那些真正的大型复杂系统一样，有一个蜂巢式的组织，其中有一群微型机构。它们形成了一个群体，一个细胞，一个有机的细胞，这群细胞形成一个组织。

换言之，技术的联邦是生物学模式的。技术就是一个“有机体”，以递增的方式发生着“进化”。比如，不同时代出版的书籍，就具备这样一种“可能性空间”。每个时期会有书籍出版，它们为其他的即将付梓的新书创造了空间。这是一个不断扩张的思想王国，每个思想，不是以一种非赢即输的方式存在。一个新思想的出现，意味着一个旧思想的死亡，相反，它为另外两种新思想都提供了空间。这是一个开放终端的宇宙。思想的世界是一个终端开放的宇宙，因为每个新思想都为其他新思想的出现拓展了空间。

同样，生命也是一个“开放终端系统”。以热带雨林为例，每个新物种都为其他新物种的出现，创造了“可能性空间”。你能在热带雨林中看到这样的景象：一旦瓶状植物出现，它立刻就为昆虫的进入创造了环境。而昆虫的出现，也为更多的昆虫创造了空间。因此我们拥有一个终端开放的宇宙，在那里生命产生更多的生命，生命增强了生命赖以存活的条件。在凯利看来，这就是封闭系统与开放终端系统之间的重大不同。

“技术是中性的，这不是说我们必须消费所有的技术，但我们也不应彻底地否定所有技术，仅仅因为某些技术令人蔑视。”凯利承认，技术导致了许多破坏性的问题，但在问题之外，总有些技术的特点是有益的。如果能递增地放大技术的优点，在几年或几代人之后，技术就会变成一个非常正面的东西。对待大量涌现的技术，合适的反应不是阻止技术，而是让它发展成更友善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