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律协会长直选：过五关斩六将

3月26日，广东团省委、广东省青少年犯罪研究会举办的“新媒体与预防青少年犯罪主题论坛”圆满落幕。 　　作为本次论坛策划者之一，也作为本次论坛特别主持人，团省委派给我的任务到此也就算大功告成了。于是，脑海里正想着该去看看深圳律师界的老朋友了。巧合的是，此时竟然接到了深圳市律师协会李淳会长的电话。李淳会长在电话里告诉我，新一届深圳市律师代表大会即将在市委党校礼堂召开，热忱欢迎我参加会议。同时，他还告知，于宁会长（全国律协会长）也到了。对我来说，尽管已经不在位，但既然是顺道，去看看律师朋友也无妨。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话更加打动了我，“我要卸任了，你还不过来看看？” 　　于是，我就有幸见证了一位老会长感人的离职感言和一位新会长的“非典型”诞生。正如五年前我见证徐建会长的卸任和李淳会长的上任，感觉兴奋而喜悦，平常又非凡。 　　2010年3月27日上午，第七次深圳律师代表大会在市委党校礼堂隆重开幕。照例的领导讲话，照常的工作报告，就暂且按下不表，咱就专门说说本次代表大会的选举情况。 　　从2003年起，深圳市律协在全国率先打破了由司法行政机关领导兼任会长的“官办”律协模式。从此，深圳律协的会长均由律师代表大会全体代表选举产生，选举工作由大会主席团主持。大会主席团从代表、理事推荐的会长候选人中以无记名投票方式确定会长候选人进行pk，会长候选人通过发表竞选演说和交叉发问，并接受代表现场提问等程序，最后由全体代表投票选举产生。所以，与全国其他地方律师协会的选举不一样的是，深圳律师协会的新任会长究竟是谁未必是上级领导能够事先内定的，但一定是靠全体代表实打实地选出来的。更有意思的是，自打徐建会长开始就确定了一个惯例：不设常务理事会，只设理事会，其中理事会成员固定为23人（据说是学习借鉴了一河之隔的香港律师会的传统经验）。 　　2003年7月17日，深圳市律师协会首次在全国“吃螃蟹”??由律师代表直接选举自己的“当家人”。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从北京弃官下海又在香港工作过的资深大律师徐建获得了代表的信任，被选为民选制度以来的首任会长。2005年，结束两年的任期后，在全国律师界有“律师思想家、演讲家”之称的国浩律师集团创始人李淳律师经过与两位同行的激情PK，接替徐建成为第二位民选会长。2007年3月30日在他51岁生日那天，他又一次与两位同行进行PK，最后成功获得连任。 　　根据律协的章程，会长连任不能超过两届。于是，李淳会长将在本次代表大会上光荣卸任、功成身退。所以，于3月27日至28日召开的深圳市第七次律师代表大会其中一项主要任务就是要选出自己的新会长。换句话说，深圳律协又将迎来自己的第四次会长直选。 　　李淳老会长与于宁会长在一起交谈 　　不过，对竞选者来说，要成为深圳市律协的新会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与其他行业组织管理模式不同，与其他地方律师协会有异，深圳律协的直选不仅理念领先，更重要的是做法领先，但程序繁琐。所以，用一句俗话说，新会长必须要“过五关斩六将”。当年，徐建会长是这么过来的，李淳会长也是如此经历的。那么，此次即将诞生的新会长又怎么样呢？ 　　他将接受如下激烈而繁琐的考验与“拷问”： 　　第一关：报名关。根据李淳会长的工作报告，截至2010年3月27日，深圳市现有执业律师5635人，律师事务所325家。本次会议共选出代表411名（其中团体会员代表266名，个人会员代表145名）。有意竞选会长者首先必须是本次代表大会的正式代表，然后必须是本次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的理事。为此，就需要个人主动报名。经统计，报名参选理事的律师代表有58人。经大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审查，发现其中两位代表参选理事的资格存有瑕疵。最后，确定报名参选理事的代表实为56名。 　　第二关：推荐关。按照大会通过的选举办法，本次代表大会成立了一个由15人组成的主席团（其中有两位司法行政干部即市司法局主管副局长和律师管理处处长，但他们也是普通一票。其他成员是现任会长和副会长及全国律协理事、深圳籍的广东省律协副会长）。在56名理事候选人的大名单中，15名主席团成员以无记名投票方式遴选了30人成为理事的候选人。 　　第三关：亮相关。按照律协章程，上一任会长团队的五名成员全体“裸退”，而上一届全体23名理事中只有7人继续竞选。可见，新一届理事会和会长团队基本上将由新人组成。巧合的是，在后面的理事选举中将有7人因差额而落选。于是，在3月28日上午进行的理事竞选中，30位被大会主席团推荐的候选人逐一登台亮相。他们将利用仅有的三分钟时间，以自己的口才和热情向代表介绍自己，并阐述自己的“施政纲领”。在随后的代表投票中，23人被选为理事，其中3人为女性律师。同样，上一任理事会参选的7人也全部竞选成功，再次当选。 　　第四关：候选关。应当说，这是竞选会长能否成功最关键的一关。如何使自己成为23人之中的两位候选者，此时实际上已经不取决于自己，而又一次将取决于大会主席团。按照大会通过的“会长选举办法”：“大会主席团从代表、理事推荐的会长候选人中以无计名投票方式确定2名会长候选人，最后提交大会选举1名会长。”最后，来自广东晟典律师事务所的余俊福律师与来自北京市德恒律师事务所深圳分所的于秀峰律师被确定为两位会长候选人。 　　第五关：竞选关。3月28日下午，两位会长候选人展开了精彩而激烈的角逐。首先，他们要分别发表20分钟的竞选演讲，然后将进行10分钟的互相提问，最后则是10分钟的现场代表“拷问”。为此，毕业于北大法律系、来自于安徽的余俊福律师和曾先就读于吉大法律系、后深造于北大法律系的于秀峰律师，先后登台竞选。不论是前来深圳执业之前还是落地深圳律师界之后，显然，两位候选人在业界均颇有声望。余俊福从业25年，是公司清算与重整方面的专家；于秀峰曾担任市律协的新闻发言人，且又为深圳市人大代表，多次为律师权益鼓与呼。所以，如此这般的两位“英雄对决”，自然备受各位代表的热切期待。 　　但是，就像现场主持人所形容的一样，两位候选人的竞选看起来更像是“君子之争”，因而似乎少了几分针锋相对的剑拔弩张，多了一些各自为深圳律协未来发展的理性探讨。尽管如此，他们在各自演讲的热度、在相互提问的风度、在接受拷问的气度上，还是赢得了现场代表的赞誉和好评。尤其是他们各自亲切地称对方为“俊福”、“秀峰”的友好竞选情形，更给代表们留下了深刻而难忘的印象。于是，与当年参与竞选的从容大度、气度不凡的徐建律师和激情澎湃、诙谐幽默的李淳律师一样，同样获得了热烈而长久的掌声。 　　记得2005年我在《我们应该怎样感谢徐建？》一文中是如此描述的：“演讲是精彩的，辩论是激烈的，提问是巧妙的，回答是真诚的。为此，许许多多的媒体记者看傻了，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看呆了，甚至连那些千锤百炼的诉讼律师也好象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 　　没想到，此次会长竞选又一次重现了这一幕难忘而美好的情景。诚如正在现场的一位青年律师??北京炜衡律师事务所深圳分所陈伟律师的直接感受：“是的，深圳的律师们见证了这一伟大历史时刻。两位会长竞选人互相谦让、互相尊重的情形让在会的代表律师无不感动至深！两位谦谦君子的胸怀与风度，让无数律师无不为之喝彩！他们不仅是庭辩高手，而且也是让人肃然起敬的礼仪楷模；他们不仅是竞争对手，更是亲如兄弟的同仁；他们不仅表现了深圳律师真挚诚恳的一面，更传承和代表了深圳律师磊落的胸怀和包容的气质！他们是深圳律师的骄傲和自豪！” 　　最后，沿袭过去两位会长当选的成功范例，47岁的广东晟典律师事务所主任余俊福以169票当选新一届深圳律协会长并成为深圳第三位由全体代表直选产生的会长。按照选举办法，经过主席团和新任会长推荐和全体理事选举，于秀峰、王丽娜、梁建东、蔺晓青四位律师被推选为新任副会长，其中王丽娜是深圳律协全国首开民选会长制度以来的第二位女性副会长。按照类似的既定程序，监事会也进行了竞选。竞选结果是。张善华律师接替王和平律师当选为新一任深圳律协监事会监事长。 　　作为新一任会长，余俊福律师自然面临如何传承、怎样创新的许多现实问题。对此，他的思路很清晰，思考很清楚。诚如他所言，最多不超过四年任期的律师协会会长，考虑更多的应当是如何更好地服务于深圳所有律师。在自己的施政纲领中，针对律师当前的执业环境，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计划设立青年律师扶助基金，通过律协及政府共同出资，争取一年有60万到100万元的资金，可以帮助青年律师成长；成立小型律师所发展服务中心，成立区律师所工作委员会，支持他们的发展。深圳律师总人数已近6000，但在余俊福看来，类似北京有名气的“京城大状”还是太少，他也计划推介深圳的品牌所、品牌律师。“去年律协推出的十佳刑辩律师效果非常好，为什么深圳就不能产生律界的‘深圳十大’或‘深圳十佳’呢”。于是，他在竞选时特别强调“律协是服务机构，不是官僚机构。如果我当选会长，我不允许我们协会、理事会的相关人员自称是理事班子、会长班子。我会从我做起，去除官僚化，去除自己凌驾于律师队伍之上的管理者角色，定位于服务者，服务团队。”当选会长后，他对全体代表表态的第一句话则是：“我唯有真诚地服务于深圳律师，在前任们打下的基础上，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能践行我的诺言！” 　　新会长诞生了，意味着老会长就将引退了。作为老会长，李淳律师代表第六届深圳律协理事会所做的工作报告，因其在推进政府购买法律服务和律师参与公共事务等方面的业绩获得了高票通过，深圳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白天在出席会议时，也对深圳律师在深圳法治建设中的优异表现给予了充分肯定。 　　最感人的一幕出现了！最动人的高潮到来了！虽年纪不大却两鬓染霜、虽年过半百但内心依旧很年轻的李淳老会长要发表离职感言了！ 　　只见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慢慢地掏出了讲稿，动情地开始了他的演讲：“我曾经在无数的大会上讲话，从不用讲稿。但是，在这即将离任的时刻，我要用讲稿！在45分钟之前，我还是你们的会长。但是，从现在起，我将是你们的老会长、原会长、离任会长！四年了，我收起我的律师执业证，风雨无阻地到律师协会上班，协会已经成为了我的家！……我每天都习惯了朝律师协会行走的方向，或者明天，我还会习惯性地朝律师协会的方向行走。但是，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会长了。我应当适应自己角色的转变！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诺言没有为大家兑现。但是，我对大家的心却是真诚的！我对大家的牵挂与祝福却不会因为我的离任而划上句号！我相信，深圳律师必将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老会长李淳律师的双眼湿润了，律师代表的眼眶打湿了，全场观众全体站起来了。他们为老会长的真情付出所打动了，为李淳律师真诚表白而感动了，为深圳律师界拥有这样敬业、勤业而精业的优秀会长而激动了！ 　　掌声响起来了，一次又一次，一阵又一阵，持久地不能停下来，长久地而停不下来。这掌声，为老会长，为深圳律师，更为深圳律师的过去和未来；这掌声，是感激，是感慨，更是感动；这掌声，有期待，也有期盼，更有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