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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来到这岳麓山脚下，我都要泊车停驻，怀着无名的向往和冲动，攀登了一次又一次。毛毛的细雨里，丝毫不见春日的暖阳和那和煦的春风，整个天空都是濛濛霏霏。下了车更是有凉透的劲风吹过，而细雨就着这风斜斜的肆意地吹进了我包裹一冬的粉颈里，黏在我迎风飘扬的发丝上，象去冬刚刚飘走的雪一样可爱，又无雪的冰凉。
这雨是迫不急待滋润着山上每一棵树，毎一根草，她是否把我也当成了一朵含苞的桃花？我可是一棵雪松呢，傲立在山岗之上，储秀在万林之中，无需一树繁花，只想守着千年的孤傲，眺望万里的蓝天，等着那惊鸿突然一瞥，而我会在那一瞥之后，抖落一树的松叶和风华。 树木茂盛处已有新叶长出，黄嫩水润，生机盎然，而去年的树叶还郁郁葱葱，枝繁叶重，一山的青翠，两样的更替。风和着雨，掠过树叶，在山林中穿过，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风声。风大时似千浪卷过，风小时又似母亲对婴儿的喃喃；风紧时似高亢的歌声，风疏时又似叹息阵阵。这天赐的天籁之声一次次敲打我的心房，震撼我沉寂的的血液，突然我跑起来，任风乱吹，任雨飘洒，只想追寻那风声到林深处。在这息脉相通的春风春雨里，情至深处，聊发少年狂又如何？深山人不知，风儿笑我痴。 懂人的斜风细雨带我们向穿石湖的路走去，一路都是上百年的枫树，昂首挺立，直上云端。茂盛的枫叶已早早长出，逝去的红叶已芳迹难觅，而一地的枫果球昭示百年树木的又一个轮回，这风雨有时也无情，枫果球在这树上可是恋了一个冬天，严霜寒雪都没有让她离开，而一阵春雨后，繁果簌簌随风飘零，千般不舍，万般留恋，还是逃不过分离，曲终尽时人都要散，这满山的树与这一地的果更是躲不过自然一劫。有几个枫球果借着强风象顽童打在我的头上和腿上，那力道比得上一个小泥团呢。小东西，我带你们几个回家吧，待三月三时节一到，就着地菜和鸡蛋煮，你可是驱风去邪的良药呢。 穿石湖边的柳树已经发芽，千条万条的绿丝带在风中摇曳，美人的杨柳腰就是如此婀娜多姿吧，绝代的风华都出自这风里雨里的杨柳，而古时天下君王都在这杨柳的摇摆中兴亡么。而我眼里只有粉黄粉黄的叶尖，就像初生婴儿的脚趾，真想把这叶尖含在嘴里，就像当初初为人母吸允宝宝的脚尖。那叶苞里定没有婴儿的奶香，只有叶的苦涩和雨水的甘凉。 山茶花在这一轮春雨来之前已悄然怒放，朦胧雨中花儿少了些许骄傲，多了几分妩媚妖娆。火红的花瓣上挂着几滴水珠，黄黄的花蕊中似有露珠欲滴，那花蕊里的水珠肯定是甜的，因为花中有蜂蜜。 忆起少年时就读的学校，周围都是茶树，春天满山的山茶花开放，而我夹着书本，书本里夹着吸管，在每一个春暖花开的早晨向花开深处走去。毎背一道题目，就吸一口花蜜，有时贪婪就狂吸一树的蜂蜜；有时吸管半途遗失了，只好用嘴直吸，常常满嘴金黄，而双唇不能张开，原来是被蜂蜜黏住。薄雾炊烟中书声琅琅，山花烂漫处淑女窈窕。回忆少年时好像就在上一个春天，印象里并无苦读的寒窗，有的只是那份纯真和甜蜜，还有那狭路相逢羞红脸的少年。 远处的湖面有“传说”中的野鸭在嬉戏（“岳麓山之夜”提及），掠过湖面又飞回湖中的小岛，粗略估计有好几只呢，多少“良宵”之后的春天，鸭爸鸭妈终于有了自己的后代。这一家子给寂寞萧萧的湖面添了生机和温馨。真想试问出入成双的野鸭，水温几度，水深几何。野鸭快活的拍打翅膀，仰天嘎嘎，我知了，我醉了。 不由拉紧身边人的手，他虽只许我一时的承诺，或许就这一个春天，我也要珍惜。天长地久的誓言谁都可以轻易说出，而能够相拥在春风春雨里，静数湖面的波纹，漫步湖边的小径，那也是前世千百次颔首祈来的缘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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