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的记忆
文/浩浩红尘 老房子独据旷野的西北, 房前是没有院落的,只隔着小道有一处小菜园, 房后倒是有一院套,却是那种秫秸栅栏围成。 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星罗棋布分散着是几户人家。老死不相往来的缘由,使得所谓的邻居也就名存实亡了。虽然老房子隔壁住着一位孤身爷爷,但自从我串过一次门,就再也不敢去了。当时我的小脚丫上沾满了他家的脏东西,问爷爷脚上踩的啥?爷爷说是黏胶。可是来到阳光下发现竟然是便便……白天里爸爸妈妈忙着“抓革命、促生产”,哥哥姐姐在学校“学工、学农”,外婆除了中午回来给我做饭,一整天都在地里忙活庄稼。幼小的我没有一个玩伴。 “幼年的记忆总是这么纯,这么简单,这么真!” 老屋是那种一碰就掉渣的土坯房,裂口的山墙用木杠顶着。像样的家什是一对紫色的箱子,妈妈会每每从里面变戏法一样,拿出布头、鞋袜等好东西。房棚的四角挂满了灰吊儿,可笑的我曾经对妈妈的同事李阿姨炫耀:阿姨,俺家多好啊,还有那么多蜘蛛网......大人们总是嘱咐我,不准去外面玩,外边有“皮马虎”(据说是一种专吃小孩的怪物)。一个小家伙虽然不懂孤单寂寞为何物,但是依然向往屋外小菜园里飞舞的蜻蜓,聒噪的麻雀,采蜜的蜂儿和满园的鲜花。我还是悄悄的打开前门,溜进了小菜园。 这里,我找到最好的玩伴竟然是沉默的朋友——小昆虫。有扁担勾,长长的绿身子,健壮的后退。抓住了就不停的给你鞠躬;有天牛,两条长须,身上黑底白斑点,就像夜空里的星星;还有一碰就装死的甲壳虫、墙角细土里旋出均匀土坑的土牛、伸着两只前臂拳击手一般的螳螂,还有五颜六色的蝴蝶、蜻蜓…… 玩伴很多,幼小的我心事也不少,看到外婆整日在地里忙碌,就想:我要是也能替她拔草该有多好啊,那样她就可以陪着我了!于是就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悄悄蹲进离老屋最近的那片庄稼地。抬眼看都是高大的顶着红帽子的叫不上名字的庄稼,唯有一片矮矮的绿油油的“草”。我尽情的挥动着小手,大把大把地拔着、拔着……直到被找我吃饭的妈妈发现,直到我的屁屁上留下红红的指印——我才知道,我拔掉了大片的韭菜。 房后的院套是老屋的一部分,也是我记忆的一部分,那里有姐姐们吃野灰菜中毒后,跌跌撞撞的影子;也有秋收打场时,爸妈的欢笑声;还有低矮仓房炉灶旁飘出烤玉米棒的袅袅芳香。 记得每年夏秋之交,外婆总会用衣襟兜回来长着胡须的玉米棒。剥掉外面脏兮兮的“外衣”,只留下里面薄薄“内衣”,然后并排摆放在炉灶上架起的那个铁篦子上。随着外婆不断的翻动,玉米诱人的香气就会钻进我的鼻息。肚肚被香味引诱得咕咕叫响,我忍不住蹲在灶旁,一边指着玉米,一边嘟囔:“这穗大,我要这个!不行,这穗更大,我要这个……”突然,眼前一发晕,接着“滋啦”、“妈呀”的声音——天哪,我的右大腿跪在了炉子上。可想而知,剩下来的就是我撕心裂肺般的嚎叫……至今我的大腿上还依稀可见幼年留下的印记呢! 老屋虽然破败,但是至少是温馨的家园,至少可以遮风挡雨。然而却挡不住一场人为的暴力! 爸爸是一名老党员,因为仗义执言阻止邻人盗窃煤炭的行为,得罪了一个大家族。我们的老屋在仇家强如暴雨般在石块冲击下,砸掉了门,砸掉了窗,砸倒了顶着木杠的那面山墙。 无奈之下,我们举家告别了老屋,去另寻住所了!长大后,听爸爸讲,搬家那天小小的我一步三回头,愣是被大人们扯上车的…… 抑或是我骨子里固有的怀旧感,抑或我本身就是一个感性的人!我竟然在时隔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想起那老屋,想起那故园留给我的关于自己幼年记忆片段!每个人都有故园,但是布衣庶民的故园不会变成所谓的“故居”,所以我们的故园都会在时代进步之中消失殆尽,然而故园的记忆已经融入我的血液之中,永远流动着、流动着、流动着…… 【注】最近读刘墉作品《爱就注定了一生的漂泊》颇有灵感。 本文引用和借鉴了《故园之爱——星星坠落的地方》当中一些句子和写作手法。比如引用了:“幼年的记忆总是这么纯,这么简单,这么真!”比如:关于昆虫那段,也是借鉴了作家的写作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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